至于谭县令,识相地以处理案情为由推了,他的身份也确实不适合出现在食肆中,叶凡客气了一下,便没再劝。
***
马车朝着城北走,车上坐着李曜、叶凡,还有硬挤上来的阮玉,墨青和车夫坐在外面。
车上空间不大,又挤了三个大男人,阮玉靠近李曜,说着袁沧的事,稍有颠簸便会碰到他的肩。
叶凡打眼瞅着,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李曜说过,他就喜欢白白净净的,叶凡猛地意识到,白白净净的汉子可不止自己,眼前这个阮玉不就是一个嘛!
叶凡心里犯着酸劲,脸上的笑却是愈加灿烂。他抬起屁股,硬生生坐到两人中间,乍乍乎乎地说:“是在说那个什么袁大人不?你不会真打算让他‘暴毙’吧?”
李曜没有怪他随意插嘴,如实道:“看情况。”
阮玉毫无心机,笑嘻嘻地说:“就他干得那些事,暴毙都是轻的,要我说就该把他交给田家庄,任村民们处置。”
对方如此热情,倒叫叶凡有些不好意思。他暂时把醋意压下,好奇地问:“那田家庄是什么缘故?”
“我跟你说,能把人给气死!”阮玉愤愤地咬着牙,把前因后果同叶凡讲了一遍。
那袁沧来了大宁,似是做好了扎根长驻的打算,虽然人还住在驿馆中,却开始张罗着买房子、置地。
田家庄紧临县城,是大宁县少有的富裕村子,皆因其临近汾水,土质肥沃,不仅粮食高产,家家户户还种着桑树,村里的小娘子们养蚕、织布,挣来的银钱不亚于壮年汉子。
袁沧看上了这里,居然随随便便找了个错处,把整个村子的人都赶了出去,试图圈成自己的私庄。
如今,那村中田无人耕,屋无人住,村民们有亲戚的投亲戚,无亲戚的如乞丐流民般在村外的破庙中苟且杂居。
其间自然也发生过冲突,袁沧仗着京中有人,半点不惧,接连抓起来好些壮丁,如今还在州府的大牢里关着。
谭县令作为大宁的父母官,对袁沧的行为十分不齿,可叹又无力阻止,只能命人悄悄地报与了李曜。
叶凡被李曜保护得很好,又一直在学校读书,哪里见识过这样的黑暗面?气得一拳砸在车壁上。
“为了块地,简直是丧尽天良!”
阮玉没料到他会这般激动,玩笑般握住他的手腕,“别砸车,留着力气砸他去——看吧,都红了。”
叶凡的心思全在那些有家不能回的百姓身上,一时间根本没注意自己的手被人抓住了。
李曜前一日还在窃喜,叶凡不让别人碰,单让自己碰,此时便被打了脸。
侯爷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阮玉。”
“在。”
“你回去,告诉灶下不用准备我的饭了——不必回来了。”
阮玉一听,蒙了,从前不回去的时候也没特意通知过呀,怎么今日就要去说?
“主子,咱不是还……”
李曜半垂着眼,见他的手还没放开,敲了敲车壁,“墨青。”
车帘掀开,伸进来一只骨结分明的手,把阮玉一拎,干脆利落地丢到了马车下。
“这不对呀!”阮玉不甘心,小可怜似的缩在路边上。
墨青扒着车幔,貌似好心地说:“你放心回去罢,侯爷这边有我。”
回去什么呀回去!我也想尝新鲜吃食!
然而,没人在意,马车一溜烟地走远了。
车内少了一个人,倒显得宽敞了许多。
叶凡依旧沉浸在气愤的情绪中,主动凑到李曜跟前,抓着他的袖子大骂袁沧。
李曜不着痕迹地握住那只小白手,嗯,很好,依旧没躲。
心内顿时一片敞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