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彤彤的火光映在他身上,显得那件银灰色的缎面大氅越发的华美贵气。
叶凡扭过头,嘴上一圈灰印子,“大郎哥,你咋才回来?快,来尝尝这个野鸡蛋,再晚就没你的份了!”
于大郎松了口气,一句质问的话都没有,反而笑呵呵地说:“你们吃,我把牛车卸下来——二郎他们去酒坊了?”
“都去了,就剩下我和小锤子看家。”叶凡拍了拍手,和他一起把车推到墙根下。
黄牛自己走进棚子里,垂着脑袋在水槽里舔水喝。
小锤子懂事极了,跑前跑后地给他爹倒水、搬杌子、递鸡蛋。
于大郎揉了揉自家儿子的大脑门,就连眼角的褶皱都溢满了疼爱。
叶凡重新蹲回火堆旁,拿着黑乎乎的烤蛋继续吃。
于大郎忙把杌子递给他,“小郎,你坐。”
“小郎屁股疼,不能坐。”小锤子亮着小嗓门,脆生生地说。
于大郎露出明显的关切,“咋屁股疼,可是起了疹子?”
“让狗给咬了。”叶凡磨了磨牙,把滑嫩嫩的鸡蛋当成李曜,大口大口地嚼进嘴里。
“要不要紧?可看了大夫?”
叶凡一噎,硬着头皮往下编,“没破皮,就是有点胀得慌,过会儿就好了,不用看。”
于大郎信以为真,憨声憨气地嘱咐了两句。
叶凡表面老老实实听着,脑袋里却冒出一个黑色的小人儿,拿着亮闪闪的银针,往代表李曜的小人儿身上戳戳戳。
——等你老了,力气比不上我,看我不揍回去!
每次挨了揍,叶凡都是这样安慰自己。
***
接下来的几天,叶凡天天往酒坊跑。
放了石炭的状元红要时不时看一看,沉淀好的便及时取出上层的清酒。
空闲时间他也没歇着,采来的灵芝全部用上,泡成了灵芝酒。另外又买了些党参、当归、茯苓、白术、枸杞等药材,分别配成了“参归养荣酒”“归脾养心酒”“参茸补血酒”三样,各有功效。
至此,他手里仅有的五两银子全部花光了。
叶凡并不心疼,李曜教他的,钱只有花了才有动力赚。
再过半个月,这些药酒便能进行二次调配,然后拿到济生堂请边老大夫鉴定,只要他那关能过,就等着收钱了。
叶凡晃晃脑袋,想想就有盼头。
这天,吃完午饭,于叔提起了一件事。
“李家那边又让人来说了,码头旁边那块地,小郎若是觉得价钱低,他们愿意再多出些。”
叶凡屁股还没好利落呢,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告诉他们,多少钱都不卖,就让它荒着!”
于叔忍不住劝:“荒着倒浪费了,小郎不若卖给他们,先前李将军在时对咱家多有照应,若做得太绝,恐伤了情分。”
呵,那家伙都把我给忘了,还谈什么鬼情分!
叶凡生李曜的气,却不好冲着于叔发作,只好说道:“若是再有人来问,便告诉他,让李曜亲自来找我说。”
“这……”于叔迟疑,“到底是长安侯,真要得罪了,怕是不好。”
叶凡揉了揉屁股,“得罪了就得罪了,我还怕他?”
说完,不等于叔再应,揣上车舆册子便出了门。
于叔叹了口气,到底是他家小郎君,性子虽改好了,这任性的脾气依旧没变。
唉,只盼着那长安侯大度些,不跟自家计较罢!
土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