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自然知道这些,他之所以那么问,不过是为了引出下面的话,“如今酒坊停着,咱家的牛车也使不着,回头我叫于叔赶过来,让姐夫先用着。”
“可别!”叶三姐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你瞧这村子里,有几家有牛的?别的不说,单是那牛租钱咱就交不起。”
这个时代,农户承担的苛捐杂税非常多,比如农具和耕牛,朝廷强制分派到各村,需得农户承担租金,即便牛生病死了,牛租钱也不能免。
叶家的牛不用承担牛租钱,是因为当年买的时候记在了李家名下,李曜的父亲李将军有官位及食邑,名下可以有百头牲口不必纳租。
叶凡便说:“咱这牛又不是朝廷派的,不用交钱。”
“虽说左邻右舍关系都不赖,却也免不了有那些眼红嘴碎的,反倒生事。”叶三姐似是想到什么,脸色不大好。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
叶凡忙咧了咧嘴,玩笑道:“不用就不用,等我赚了钱,给阿姐买头大骡子,这个不用交税。”
叶三姐被他逗笑,爽利地说:“成,姐等着!”
***
过了晌午,叶凡要回去了。
关大郎从江里打上来两条肥嫩的大鱼给他带上,并让关五郎把他送回去。
关五郎看着他瘦瘦弱弱的小样子,将鱼篓并鹅笼全都拿过去,一手提一个。
叶凡忙伸出手,“怪重的,一人一个吧!”
关五郎绷着脸,往后退了一大步,用行动表示拒绝。
关大郎笑笑,“便让他拿着吧,这小子劲儿大着呢!”
叶凡无奈,只得再三道了谢。
关五郎梗着脖子没有回应,若仔细看的话,便不难发现那张黑黑的脸染上了薄薄的一层红晕。
叶三姐抿着嘴笑了一会儿,温声叮嘱:“明日便给大姐送去罢,我早先托人给她捎了信儿,怕她等不到着急。”
叶凡点点头,猛地想起同在县城的叶二姐,想也没想便傻头傻脑地问了句,“不用给二姐也捎两只?”
叶三姐沉默了一下,不甚自然地说:“不必了,她家……不方便养。”
叶凡想了想,也没想起他家的情况。原身对叶二姐家的情况了解得最少,只知道二姐夫是个秀才,这些年准备着科举入仕,却一直没好消息。
看着叶三姐的神色,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便玩笑般说:“也给我俩呗,不能只给大姐。”
叶三姐面色缓了缓,道:“那得再容我养养,太小的话,我怕你给养死喽!”
“切,舍不得就直说呗!”叶凡孩子气地撇撇嘴,转身走了。
叶三姐在后面止不住地笑。
幼弟越来越好,娘家眼看着就能起来,这日子呀,越来越有奔头!
***
关五郎就是彻头彻尾的一根筋。
关大郎说让他把叶凡送回家,他就非得把叶凡送到家门口不可。
到江边的时候,叶凡说只还有一段路,他自己走回去就成,还能顺便采些蘑菇,关五郎愣是埋着头,使劲儿往前走,生怕叶凡赶他似的。
直到叶凡无奈地追上他,这小子才降下速度,同叶凡保持了三米远的距离。
期间,叶凡闲聊般问了几句话,这小子就像机器人似的,不是“嗯”就是摇头。
好不容易到了谷地,再上一个坡就是叶家窑洞了,叶凡试探性地说:“前面就是家门口,你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了。”关五郎闷闷地说。
不过,他并没有停下,坚持走到木门外,将鱼篓与鹅笼放下,这才转身欲走。
“等等。”叶凡连忙拦住他,“好歹进去喝口水。”
“不了。”关五郎打架似的,一把甩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