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打更之声已过了二刻有余,除却偶有虫鸣鸟啼,已是万籁俱寂。
刘家偏院角落的那间客房之中,仍旧燃着灯烛,幽静院落之内,阵阵酥柔婉转的轻吟清晰可闻。
屋里陈设颇为齐全,尽显大户精细,两扇素面屏风横在床前,上沿搭着一条淡紫罩裙,斜挂了一件轻罗外衫。屏风后,床边还放着踏足矮凳,两双软底布靴摆在凳前,较小那双歪倒一只,看着颇不齐整。
一条粉色肚兜从床沿垂下半片,挂在床上的另一半,恰被一只秀美玉足踏住,虽是摇晃不休,到也不会坠下。
那小巧赤足绷的颇紧,纤秀足趾几乎绞入床褥,泛着酥红的脚跟微微提起,抻直了足底,恍若要将整个身子的重量,托给这双纤纤足尖。
一双白润美腿折在一起,蹲的极为紧实,腿肚贴着雪股,腰膝略一发力,汗津津的身子就往上提起几分,跟着稍稍一送,白花花的臀儿便咕唧坐了下来。
乌发垂散,朱唇紧抿,媚眼如丝,满面霞晕,腿心儿里轻轻咕唧一声,齿缝儿间美美咿呀婉转,红玉罩拢起落,紫龟时隐时现。
戌末子初,二人听着三更梆鼓才相拥交颈,这才不足三刻功夫,就已泄了两次,若不是翻身蹲坐上来,怕是又要被轻轻松松弄得失魂如醉,哥哥如此厉害,倒显得自己太过不济,月儿颇为不甘,双手撑在聂阳胸前,悬住腰胯想要略作休息,不料聂阳微微一笑,抬手抚着她嫣红乳尖,雄腰一挺,自下而上冲入尽头。
她终于忍不住哎呀一声,双膝一夹枕在聂阳腰上,权作格挡,娇喘道:“不成,不成了……哥,你、你让我歇口气。”
聂阳双手向下一滑,卡在她腰窝左右,十指一紧,捏住她柔韧紧实的纤细蛮腰,望下一按,又往上一提,上下往复,笑道:“好,那你歇会儿。”
“讨……厌……哎、哎嗯,唔——呜唔!”月儿被哥哥抓在手里不得自控,腰眼之下寸寸酥麻,美的她腰背一挺昂起身子,一对儿粉白圆润的奶包儿上晃下摇,生怕被刘家下人听去,那娇媚轻鸣才一出口,就被她抬手堵回嘴里,青葱玉指横在樱唇之间,两排贝齿紧紧咬住,配着额心微蹙,眉目似苦的欢愉神情,当真是媚态横生。
刘悝就算知道他兄妹并非亲生,伦常仍是头等大事,自然安排了两间卧房,聂阳担心妹妹安危,每日睡前都会在附近巡视一圈,往月儿房里待上片刻。
月儿本就忍了数日不曾与哥哥亲近,到了今夜,说什么也不肯让聂阳回房,将屋门一闩,便投入他怀中。
连日来聂阳一有空暇,就在潜心练功,早一刻将经脉中的浑厚内力运转如意,对上死敌便多一分胜算,连连运功打坐,欲火中积,本也有些为难。月儿一向他撒娇,他也就遂了她的意,顺水推舟,行云布雨。
除了一泄心头沉积,他也有另外的打算,两天过去,孙绝凡惹出的警戒无论如何也该松弛下来,他已等了太久,不能再静观其变,这两天的观察,刘家的确并未卷入这起江湖是非之中,月儿在此应比随他前去要安全得多。
为此,他从一开始便抖擞精神上下其手,连幽冥九转功也小心控着用上几分,月儿这么个食髓知味的贪欢少女,那里禁得住他那一番明暗手段。到了这时,他才把住腰胯起伏套弄不足百下,就觉阳根周遭又是一阵猛嘬,抵着菇头的酥嫩蕊芯激灵灵抖了几下,泄了满腔清汁儿。
“呜……我、我动不成了,刚才美的太狠,连后腰骨都酥了,哥,你……还没来么?”月儿娇喘吁吁的卧在聂阳胸膛,一幅才回了魂的模样,手指软绵绵的在他胸前划着圈子,有气无力的问道。
不必聂阳回答,她自然也感觉的出,那根东西还硬邦邦戳在她粉臀当中,又长又热,简直像要顶透了她的小肚子,方才坐的实了的时候,好似连五脏六腑都推移了位。
可一点也不痛,除开最初进来时涨鼓鼓的略嫌难受,之后便快活的一塌糊涂,她情不自禁抬了抬屁股,那根东西在里头跟着滑了两下,又弄得双腿酸的一阵哆嗦。
聂阳平了平紊乱气息,抚着她汗滑背脊,柔声道:“你要是受不住了,我忍着就是。”
月儿不知道哥哥心存算计,立刻便抬腿往旁一倒,躺在床内,逞强道:“只是腰上没劲儿,怎么受不住,你、你上来吧,别忍得狠了,再出什么岔子。”
她起的急了,龟首猛地脱出那正自吮缩的泥泞蜜管,穴眼里带出一片微沫汁液,嫩肉外吐,发出波的一声,犹如憋了一个闷屁,羞得她面红耳赤,话说一半就转身背去,不敢看他。
这床本是单人所用,虽然大些,两人横在一起,还是留不下多少空隙,聂阳轻笑一声,翻身凑去,密密贴在月儿背后,微微颤抖的耸翘圆臀中央,那一线溪谷恰容下他昂然如枪的怒龙。
只是被那话儿横在玉门之外,前后轻轻蹭着,就叫她嘤的一声弓起脊梁,回手捏了他大腿一下,也不知是催促还是娇嗔。
拨开汗湿发丝,他轻轻吻上月儿后颈,那微潮肌肤带着淡淡咸味,比平常更显柔嫩。月儿身形不高,腰胯却生得不低,不仅双腿显得格外修长,如此侧拥在一起的时候,也比同等身量的女子更加方便,只是略一提臀,那暖烘烘湿漉漉的一径桃源便迎上了男子高昂之物。
扶着她一边肩头,抬高她一条玉腿,聂阳弓腰一送,再次与妹妹合二为一,腰肋运力,前后摇动起来。
这姿势颇为省力,肌肤相贴之处又格外的多,两人当真好似融为一体,就见月儿被抬起的腿不觉越伸越直,几十合后,连足尖也绷的笔直,聂阳身子一挺,她就呜唔闷哼一声,赤白的小脚在半空晃上一晃。
隔着紧实弹手的臀肉,胯下那根棒儿入得自然浅了许多,不光是力道密集落在女子膣内最为敏锐娇嫩之处,弄得月儿心神荡漾,还叫蜜穴外侧最为紧凑的嫩肉恰吸住伞棱之后,好似一张酥软却不失有力的油润小口,拢紧了吮住男子最要紧的一圈。
虽然月儿自幼习武,身子比寻常女子结实许多,耐力也高出数倍,可一来男欢女爱所耗并非实打实的力气,二来满腔真情尽在聂阳身上,只要是从哥哥那儿得来,一分的快活平白便化作了五分、七分的愉悦。算下来,即使不用幽冥九转功,要叫她筋疲力尽对聂阳来说也是轻而易举。
知道月儿再泄上至多两次,就会穴心儿酥软如泥,蜜户方圆不堪触碰,眼湿耳热,舌尖冰凉,稍作安抚,就会香甜睡去。聂阳不再收束精关,双臂环过月儿身前,一边把玩高高翘起的嫣红乳蕾,一边腰上加力,耸动的啪啪连响,如同抽打月儿屁股一般。
“嗯嗯、嗯啊……哥,我……又……又……啊啊……呜——”月儿扭着翘臀迎凑了几下,一手捂住嘴巴,一手紧紧压在胸前聂阳掌背,仿佛要将他的手指按进酥软玉峰当中,抬在半空那条长腿猛的挺直,花径一缩,媚肉裹紧阳根泄了个通透。
聂阳喉中吐出一口长气,腹下阵阵发麻,知道到了最后关头,他不再给月儿恢复时间,身体微微前压,又将速度提了几分。
“呜呜、呜!呜唔!嗯嗯!嗯——!”拼命压住嘴里的娇媚声响,月儿汗出如浆,夹在聂阳指缝的乳尖胀如红豆,抬起的腿根嫩肌阵阵抽动,突的从那激烈进出之处迸出一股晶亮蜜汁,喷在下方不住摇动的雪股内侧。
聂阳咬紧牙关,又是几十下送出,腿根猛然一阵酸麻难当,阳根膨胀欲裂,憋了数日的浓精激射而出。
月儿按着嘴巴的掌下发出一声细长的鸣叫,如泣似号,这一股热流,仿佛往她的心尖儿上猛地浇一层酸里透麻,麻中有痒,痒底生甜的汤汁儿,登时舒畅的三魂飞了六魄。
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身子微微颤动,半晌无言。
足足过了一刻功夫,月儿才长长出了口气,软软转过身来,扯了床边备好的布巾夹在腿间,把头埋在聂阳胸口,语音仍有些发颤:“哥,能这样和你一起,刚才快活极了的时候,真觉得就是那一刹那当场死了,这辈子也无怨无悔。”
聂阳静静的抚着她的肩背,并未答话。他正在细细思索,方才最畅快时感觉到的一丝异样。
不知是不是这一路走来与月儿一起一直未曾施展九转邪功的缘故,最近几次交欢,到了尽兴之时,总觉得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强敌就在近前,可要千万小心才好。
子时近末,月儿鼻息变得纤细绵长,聂阳轻轻晃了一晃,见她并未有醒转迹象,便轻轻托住她的头侧,小心翼翼让她靠在枕上,抽身下床,返回自己卧房。
先前向刘悝借了一套夜行衣,虽然不太合身,衣袖裤腿都有些短,但聊胜于无。跟衣服一起,刘悝还额外送了一条头罩,戴上之后,只露出双眼前的小洞,比起蒙面布巾自然是更加可靠。
并没打算动手,一旦被发现,首先是要设法逃走,聂阳略一犹豫,并未将长剑背上,就这样空手出了屋门。
刘家后门对着一条僻静小巷,纵然皓月当空,巷子里也是漆黑一片,聂阳从那巷子摸出,特地沿着小路绕了一个大圈。顺峰镇此时不知有多少居心险恶之辈,中夜时分,正是魍魉出巢之际,聂阳才绕了一半路程,就已察觉到不下三个人影与他一样的一袭黑衣悄声闪过。
明日天亮之后,不知又要多出几具尸首。
随着镇上江湖人士的数目趋近饱和,暗地里的刀光剑影也终于拉开帷幕,聂阳住在刘家这两天,光是刘悝知道的凶案就已有近二十起,所幸百姓尚无伤亡,丢了命的,都是近日陆续前来的逐臭之徒。
官府想要插手,也有心无力,只能按兵不动,坐等援军。
北严侯与定南公素来不睦,只是镇南王居中协调,才没有明争只是暗斗。定南公统辖中南,北严侯丢的税银落在他的地界,造成的尴尬局面,就连近在咫尺的中京也颇有几分无奈。不过听刘悝说,北严侯旗下精锐已在路上,近日即将到达,侯爷府的心腹,越界办案自然腰杆也挺的直些。
现下镇上的官差侠士,便都是在等那批候爷手下的高手,合兵一处,强取游仙峰。
到了那时黑道之人自然无从下手,也难怪这几日暗地里的动作不住增加。
聂阳对这班人的死活毫不关心,他的目标只是仇隋一人,只是怕到时群雄齐动,不易找到机会,才留意着这些消息。
快到聂家大宅时,聂阳与一个黑衣人在巷中狭路相逢,那人先是一愣,跟着沉声道:“三千客醉!”
这话没头没脑,显然是什么暗语,聂阳懒得去猜,纵身避上旁边屋檐,猫腰前行。
那人却并不罢休,左手一翻,一柄精钢匕首自袖中落下,月色之下幽蓝闪动,一脚蹬在墙上,斜掠而起,直刺聂阳后颈。
看那人手底功夫不弱,聂阳不愿多做纠缠,旋身躲开,顺势一挑,数块瓦片飞起封住那人来路,跟着双手一扬,四块瓦片远远抛出,咣啷落在空旷街心,正是那人要去的方向。
这般响动,在静夜之中刺耳无比,那人怔了一下,看聂阳又挑起数块瓦片,连忙抬起右手一摆,左手将匕首收起,接着抱了抱拳,权作道歉,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巷中,快步跑远。
聂阳轻轻叹了口气,若是身上无事,本该把这黑衣人擒下,可惜此刻实在腾不出手,只能将他吓走。他把瓦片小心翼翼放回原处,趁着还没惊动他人,也隐入漆黑巷道,往聂家老宅去了。
那偏院入口聂阳已经来过一次,与童年记忆两相印证,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找错,他仍从那破洞钻入,先在长草丛中观望片刻,确定这两间旧屋仍无人居住,才放心的走到屋门旁边,轻轻拉开,闪身进去。
那天留下的破洞又被几块木板钉起,这次钉的更加密实了些,像是怕把这边的晦气泄过去。他贴到另一边的缝隙旁,先用手掌扇了些微风嗅嗅,确定木板没被动过手脚,才贴上双眼,往院里张望。
虽然已是深夜,仍有两间屋子窗内透着灯光,靠东那间能看到有人影晃动,似乎是在商谈什么,西首这间则安静的很,也听不到什么动静。其余能看到的两列房屋,窗户都是漆黑一片。
他冒险前来,只是想找人,不管是田义斌,还是孙绝凡,都不会让他白跑一趟。这两人都与仇隋有过接触,田义斌时间较长,孙绝凡目的明确,若再不惊动仇隋的情况下找到他们,相信能问到什么蛛丝马迹。
尤其是田义斌,聂阳始终觉得,那天看他的神情,必定是在怀疑着什么。
他将掌心冷汗在衣摆上擦了擦,既然确认了院中并无巡夜,也就不必再在空屋多待,他退出房外,径直走到墙角,提气游墙而上,贴着墙头无声无息的滑落到对面,背靠墙壁迅速闪进树后。
这里住着不知多少高手,聂阳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仰仗着过人耳力,仔细分辨着四周动静,很快便将第一重房屋探了一遍。正厅两侧是偏厅书房,原本无人居住,不知是否来人太多,此刻都睡上了人,不过从鼻息听来,大都并不是什么高手,只有书房那位听不出深浅,让他不敢冒进,只是从半开的窗缝中探了一眼,似乎是个年轻男子,不是他要找的人。
本就打算顺便摸熟这里的地形,他沿着墙边将外围情况大致巡视一遍,暗暗记在心里,跟着先往一片漆黑的第三重房间探去。那边原本就是客房,与下人所住的偏院相连,不招待客人时,聂家用饭就在这一列当中的那间堂屋,这边的地形聂阳熟悉无比,很快便蹲在了西首墙角。如果仇隋安排住客是从二重开始,那东西顺次下来,最近才住进来的孙绝凡多半就在这三重西首的几间之内,找到她,自然就能问清田义斌所在。
内功大有进境,聂阳的行动也比之前敏捷轻灵了许多,天气已经日渐炎热,大多卧房的窗户都或是大开或是半敞,最少也开了一条缝隙,只不过屋内并不太亮,想要看清还颇为考校目力。
西首第一间似乎是住了两个女子,屏风挡住床,什么也看不到,但外衣都随便搭在屏风上,不难辨认。看样式花色,像是两个年轻姑娘,并非孙绝凡那灰扑扑的无神打扮。聂阳略一犹豫,往下一间探去。
下一间是一老一少两个男子,老者躺在床上,少年却盘腿坐在桌边,就那么打坐入睡。
那老者聂阳曾在窥探院门的那次见到过,应该比孙绝凡来的要早,莫非想错了?
他蹲下身子,仔细思索,既然安排的都是两人一间,那也有可能孙绝凡来前有一个女子在这里独自居住,孙绝凡一到,自然凑成了一双。
这么想的话,便只有将所有卧房都窥探一遍才行。
看过的两间房里单听鼻息,与少年同屋的老者内力极为深厚,那两个女子所住的房中气息之音几不可闻,至少这三人都是难缠的对手,真要挨个寻找过去,免不了被哪个较为警觉的住客发现。
他略一踌躇,又退回到西首墙角,心想也许顺序并非是先东后西,说不定东首为末。于是绕了大圈,沿着墙根摸到另一端,这间窗户开得极低,只用一根铁栓撑着,探头观望十分困难。
窗纸都是新换,若是戳破,必定会留下痕迹。
左右观望一下,他稍稍长身,抬手托住窗棂,另一手将铁栓轻轻拨开,将缝隙缓缓托大,幸好这新装的窗户做工极精,并未发出半点声响。
凑眼上去一看,也是用屏风挡着床位,不见人影,只能听到极为沉稳绵长的呼吸与一个略显短促的气息此起彼伏,应该是相差不远的两位内家高手。
孙绝凡内功是二度修炼,应该到不了这种境地,他小心翼翼将窗子归回原位,矮身蹲下,心道再找一间,若是还没结果,便就此放弃,这里虽是他的故居,可此刻绝对不能久留。那天那女子随口道出的几个名字,除了田义斌对他并无威胁,其余都必须打起十分精神戒备。
下一间房的东西两扇窗户都紧紧关着,他贴着窗角凝神细听,确实有细微气息之音,这天气如此闷热,却不开窗通风,不知是什么怪人。
还是莫要冒险的好,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退回角落,先离开这间宅院。夜探不顺,只有白日再设法拜访。大仇未报,他可不能将孤注一掷于此。
不料还没退开这间屋的窗底,他就听到屋内轻轻一声喀,似乎是有人极小心的抬起了门闩,若不是他耳力过人,险些便听漏过去。
他背后顿时一阵发紧,也不敢多想,猫腰反身急冲墙边,不足两丈的距离,以他现在的内力,自然是一纵而至,果然才到墙根,方才打算窥探的那件屋门猛然打开,一个天青色的身影一晃闪出。
他攥起墙角一把碎石,双足一蹬,长身而起,翻过院墙之时反手将碎石打出,也不指望能阻拦多久,落地之后翻身再起,冲向对街屋顶。这一路向东,就算被人跟上,也不至于引到月儿那边。
果然那青衣男子紧随在后飞身追出,聂阳百忙之中扭头望了一眼,来人身法颇为飘逸,速度却着实不慢,聂阳不愿多做纠缠,越过屋檐之后侧身一翻,悄无声息的隐入一边小巷的墙下暗影之中,屏息站定。
岂料那人竟如有着八目神通,追上屋檐之后略一停滞,竟也跟着翻身追下,方位丝毫不差。
聂阳心中一惊,趁那人身在半空无处着力,双臂一错,幽冥掌力劈空而出。
那人翻掌接下,被聂阳掌力凌空顶出。聂阳乘机转身发足狂奔,这窄巷中也谈不上什么身法轻功,只是提气轻身,足不点地般飞快逃走。
反正是黑衣蒙面,他自然也不必顾及形象,一出巷口,足蹬手扒,只要有处着力,也管不了姿势是否潇洒好看,好似一只误入市镇的山野灵猴,飞也似的窜了出去。
可那人身法虽然不快,远远地却决计不会跟丢,不管聂阳怎么七折八绕,他都好似有天神指引一样绝不会选错一次。
这样纠缠下去,势必无法脱身,聂阳又扭头看了一眼,那人背后背着一把长剑,远远追来,显然并未出尽全力,还有余暇留下记号。
聂阳暗暗咬了咬牙,不再绕弯,径直往镇外逃去,既然打算动手,总要找个不会引人注意的地方才行。单看轻功,那人并不比他强上多少,只是追踪本事实在强的怪异,不论什么岔道都不会追错,有时聂阳绕的狠了兜回半圈,那人甚至还能未卜先知,直接越过当中房屋障碍,拉近距离。
聂阳下定决心直线逃往镇外后,反倒与那人距离越拉越远,可这深更半夜,他总不能一路逃到山林中去,只好选了一处月色无阻的明亮草坡,停下步子,一边调息一边转身等着。
果然,那人与他明明隔了一片密林,却像千里眼一样径直追了过来,这一路跟着聂阳,倒是没多走一寸冤枉路。
比起聂阳气息略促,那人倒是气定神闲,果然并未全力施为。
聂阳特意选了逆光之处迎敌,月光洒在那人面上,他才第一次看清来人模样。
看上去是个三十余岁的男子,模样颇为儒雅俊逸,追来之时并未来得及束发,看起来却丝毫不显狼狈,这一路少说也追了十余里脚程,他面上却是一片平和,只是不知为何闭着双眼,颇为怪异。
“阁下夜探聂宅,所为何事?”那人开口问道,声音不徐不疾,不过却并非令人舒服的柔和语调,而是让人觉得有些异样。
聂阳咳了一咳,压着嗓子道:“我是要找人。”
“要找何人?”
“这你不必知道。”不明白对方来路,哪有说实话的道理,聂阳一边随口敷衍,一边寻找着动手的时机,不将此人制住,必定会漏了行迹。
“想必不是什么正大光明之时。鬼鬼祟祟,非奸即盗。看来还是将你带回去,让他们问问吧。”
聂阳这才发觉,这人说话不光节奏平缓,也甚少起伏,好似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听起来极为怪异。
而且那双眼睛直到这时,也未曾睁开过一下。
他心念一动,沉声道:“慕青莲?”
那人道:“不敢,正是。”
这名字虽不如同在聂家的另外几人那么响亮,棘手程度却不相上下。他以前并不叫这个名字,不过他之前的名字也没人知道,那时他是个少年出道的刺客,只要出得起花红,什么人他也肯替你杀,一手自行修炼的夺命快剑不知夺去多少名家的头颅。
相传一次行刺,他目标恰是个世外高人,偷袭失手一败涂地。那人并未杀他,反而将他带在身边,不仅传他武功,还带他游历江湖,重修为人处世之道。其后五年之中,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封住他双目,让他目不见物,与盲人无异。
五年一到,那人远游无踪,他也重见光明。
自那时起,他便改名慕青莲,使一套无名剑法,兵器换做特地打造的无锋长剑,未再造下一次杀业。
遇到此人,聂阳到绝无性命之忧,不过这对手六七年来不杀一人仍能降服无数恶徒自身安然无恙,绝非寻常对手。那眼盲五年才能练成的武功,不说其他,单是那敏锐至极的洞察之能便叫人头痛。被这样的人追在后面,难怪他怎么七折八绕也是徒劳。
“阁下若无愧于心,大可跟我回去,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个清楚,你要找的人,我可以帮你。”
“我不会跟你回去。你是佛剑,大慈大悲,别人可未必有你的好心肠。”聂阳一边说着,一边凝神望着慕青莲的站姿,只盼能找到一个微小的破绽,出手抢占先机。
可这人只是随随便便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尽是破绽,无一处不是空门,反倒让聂阳犹豫起来。
“既然是我带你回去,你的性命自然有我保护。阁下若是信不过我,还有净空大师,宋贤前辈,仁庄田老爷子,这些人总不会叫你受什么冤屈。”
“我要是说,和天风剑派的新任掌门,有血海深仇呢?”反正仇隋也知道他已到了镇上,这种消息漏出也是无妨。
慕青莲微微扬眉,口气倒是没有丝毫变化:“仇兄初出江湖,所杀之人不过一个邢碎影而已,阁下莫非是那淫贼同伴?”
“哼,你们这些正派人士,都是蠢猪!”聂阳胸中淤塞,气闷难当,双掌一错,斜封于胸,沉声道,“少说废话,来吧。你想带我回去,只怕没那么容易。”
“也罢,江湖中事,也只有如此解决了。”慕青莲每说一字,便向前踏出一步,背后的无锋之剑却并未拔出。
慕青莲越逼越近,他双眼依旧闭着,走来的姿势又如同散步一般闲逸,想要预料他从那里出手,不论是眼神还是动作均一无所获。
聂阳全没想到此人动作起来,仍能保持浑然天成的妙境,心知遭遇强敌,双臂一振,先将两道劈空掌力挥出,跟着脚下急踏,展开狼影幻踪步法,斜抄侧翼。
慕青莲动作并不很快,左臂一拂,将聂阳掌力轻巧卸下,顺势身形一拧,把卸落的双重掌力层叠带出,正迎向聂阳袭来右掌。
这移花接木的手段,本就是影狼最擅长的功法,聂阳掌力一偏,影返倾力施为,三股力道合为一处,疾吐慕青莲肋下。
慕青莲拳掌功夫似乎并不高明,这一击虽被他沉肘格下,但三叠掌力涌来,岂是这么容易硬挡,就听他鼻中闷哼一声,身子向侧后平平移开数尺,右足狠狠一踏,才勉强站定。
若非他感知极为敏锐,这一掌恐怕他连格挡也未必能做到。
聂阳一击得手,信心倍增,垂手道:“我只是找人,并没什么险恶用心。你只当没发现我,就此别过。”
他转身就想离开,足尖刚一用力,就听嗡的一声轻响,一柄黑漆漆的六尺阔剑已被慕青莲拔在手中,那阔剑看起来颇为沉重,他却单臂平平抬起,浑若无物。
“阁下内功果然了得,没想到夜行偷窥之辈会有这种功夫,是我托大了。”
聂阳苦笑道:“既然如此,请赐教。”
他深知慕青莲出手之前周身上下无迹可寻,年少时又是以快剑横行江湖,不敢如方才空手相搏时静待对方逼近,身形一矮自剑尖下方急纵攻出。
慕青莲双目不开,右足后踏略一退避,阔剑嗡的一声在身前扫起数股柔劲,跟着剑气一转,劲力拧化成鞭,缠向聂阳右腕。
招式并未用老,不愿与这似与太极异曲同工的劲道正面相对,聂阳撤掌旋身,不退反进,踏踏两步,已欺近慕青莲身侧,幽冥掌力无声无息印向他肋下。
慕青莲闭目不看,却像周身上下长满了眼睛一般,聂阳掌势甫出,他手中那柄宽长黑剑已倒卷回来,带起一股水波般的柔劲,顺势填满了肋下所有空隙。
那剑气极为柔和,不带丝毫锐气,与聂阳阴寒刺骨的掌力大相径庭。
看他回身并不太快,聂阳把心一横,掌上骤然加力,仍往同一处拍下。
那股如水柔劲自然拦不住聂阳阴气十足的一掌,登时便被荡开两旁,不过是将他的掌力阻了一阻。剑锋才到半途,他的右掌已印在慕青莲腋下。
不料这一掌竟如打在一个滑溜溜的水袋之外,也不见对方拧腰缩胸,聂阳这一掌仍像拍在油上,陡然滑到一边。掌力已吐,目标骤失,右臂被自身掌力一扯,抻的半身酸麻,他暗叫一声不好,想要躲避已然不及,那回卷颇慢的阔剑正正斩在他右肩之下。
饶是他内力大进,影返自然而然起了应对,这一剑仍将他送出五尺有余,若不是剑未开锋,恐怕当下就少了半边身子。
不过若不是知道那剑难伤人命,聂阳也不会试这冒险的打法。
若非不必依靠目力判断敌人出手情形,慕青莲也不会有如此诡异的应对。这人的武功,仿佛就是为了配合这超人的感应能力。
他捂着钝痛右肩,左掌仍受伤未愈,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却没一个能对付了面前这大非常人的强敌。
“阁下左掌有伤,右臂又受了我一剑,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斗了。跟我回去,我找人为你疗伤。”
仿佛有暖洋洋的热水流淌在受创之处,酥酥麻麻,聂阳连逼了三道内力过去,才将右肩经脉贯通,他握了握拳,应该还能出手,口中道:“不必,我的伤,不劳你们这些蠢材费心。”
这班人盲信仇隋,叫他怒火中烧,情不自禁把他们划入敌人之中,口气自然也不会有多和善。
“你并无杀心,我本不想出手,可你所说之事太过可疑,我不能放你离开。你小心了。”慕青莲微一摇头,又将手中阔剑平平举起,双足交替前踏,也不见有什么精妙身法,直直迫向聂阳。
聂阳正要矮身避往旁侧,慕青莲剑尖一抖,撒出数股剑气,他那阔剑沉重坚硬,内息经过剑身几无损耗,比起寻常剑客可是大占便宜。聂阳不敢怠慢,双掌连划数个圈子,封在胸前,这一拆一挡,黑漆漆的剑锋已迫在眉睫。
他只得沉腰一仰,有伤左掌一撑地面,双腿齐出反踢回去。他知道慕青莲剑法多半性属于水,此类武功一旦抢占先机,后招绵绵不绝,必将人拖入漩涡之中,因此即使冒险,也要连消带打,强攻反击。
阔剑呼的一沉,以剑脊斜砸聂阳双膝,聂阳左臂发力,身形腾空而起,右掌急切慕青莲右腕。
慕青莲剑势弧形一引,剑尖反挑聂阳侧腹,聂阳凌空变招,一掌震在慕青莲剑身。
至此力道相交,嗡的一声闷响,聂阳倒翻两个跟头,勉强站定,慕青莲阔剑斜沉,滴溜溜转了个圈子,才将幽冥掌力卸去。
两人相距数尺,聂阳凝神戒备,等对手再度出招,慕青莲闭目垂首,却不知在想些什么,手中阔剑轻轻斜抵地面,一时竟似凝固一般。
默然半晌,慕青莲才开口道:“你走吧。”
聂阳心中生疑,缓缓退开半步,道:“怎么,你不打算带我回去了?”
慕青莲口气依旧平平淡淡,道:“我武功比你强不出太多,若要强行带你回去,恐怕不能收手。你对我并无杀意,我不能对你全力出手。不论伤残还是殒命,都非我所愿。你还是走吧。”
聂阳谨慎的倒退数步,留神观察着慕青莲的动作。
慕青莲缓缓把阔剑背回身后,似是为让他安心,转脸背过身去,道:“阁下与仇兄不论有何纠葛,希望下次莫要再使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聂宅白日里来者不拒,你大可大大方方进去找人。众多高手在场,总不会有人没来由的为难你。”
知道对方必然能感觉得到,聂阳抱拳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刚刚踏出两步,就听远远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慕兄弟,你在么?”
原来……这就是慕青莲留下记号引来的援军么?聂阳大喜过望,转身停步,望向那声音来处。
慕青莲高声答道:“田爷,此处已经无事。不必过来了,我去找你。”跟着低声道,“我看你并非恶徒,不愿倚多为胜,你为何还不离开?”
聂阳吸了口气,反而向慕青莲那边走去,口中道:“因为我要找的人,就是田老爷子。”
慕青莲闻言一怔,跟着缓缓扭过头来,一直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目光如电在他脸上一扫,突道:“阁下莫非姓聂?”
田义斌眼看就到,聂阳也不便再隐藏身份,当即扯去头套收进怀里,道:“我就是聂阳。”
这一句声音送的颇远,田义斌远远听到,立刻穿林而来,魁梧身形两个起落,便落在聂阳身边,喜道:“当真是你!孙姑娘只说你到了镇上,我还半信半疑,说你怎么不去找我,你这小子!怎么回自己老家也要大半夜偷偷摸摸的。芊芊呢?”
聂阳摇了摇头,道:“这里并不安全,我没让她来。此间事了,我再回去找她。”
田义斌微微点头,道:“有理,这边最近确实不太安全。那……薛姑娘呢,她陪你来了么?”
聂阳仍摇了摇头,道:“此行凶险,我不愿连累他人,仅有我兄妹二人一道。”
田义斌眉心皱起,眉角的刀疤微微抽动,思忖片刻,才道:“要是薛姑娘在,形势倒是能好转很多。毕竟你们两个怀疑的事情非同小可。没有铁证,会帮仇掌门的绝对不是少数。”
“孙前辈找你谈过了么?”
田义斌点了点头,“她看出我对仇掌门有几分疑虑,便偷偷约我谈了两次。第二次慕兄也在,他也有所了解。这样,咱们找个地方详谈,你叫上你妹妹,镇上现在藏龙卧虎,你们兄妹尽量不要落单。”
看来田义斌与慕青莲交情不错,否则应该不会让他牵扯进来,刘家并非什么机密之地,真要有人存心查探,发现他们兄妹行踪并不困难,没必要刻意隐瞒,徒增猜忌,聂阳便道:“不必叫她,咱们直接去我落脚的地方。那里还算清静,说话比较方便。”
“好,慕兄,你去悄悄叫来孙姑娘,不要惊动别人。咱们珍馐阁外汇合。一道过去。”
慕青莲微微颔首,快步走入林中。
看他去得远了,聂阳才轻声问道:“慕青莲这人,是否可信?”
田义斌笑道:“你怎么信我,就可以怎么信他。对了,他刚才和你交手了么?”
聂阳点头道:“过了几招。他武功着实了得,真到性命相搏之时,我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哦?这些时日没见,你武功又大有进境么?”田义斌侧身拉开架势,横掌于胸,笑道,“来,让我看看你如今的深浅。”
聂阳嗯了一声,凝力于掌,缓缓推出。田义斌开步挺胸,也是一掌迎来,双掌相交,嘭的一声轻响,旋即震开。
田义斌向后微微欠了欠身,聂阳却禁不住后踏半步,才稳住身形。
面上先是一阵喜色,跟着又略略一沉,田义斌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问道:“你的内功,怎么突然就到了这种境界?是不是与九转功有关?”
聂阳心知不能隐瞒,道:“我机缘巧合,得了一位前辈的毕生修为,还没完全纳归己用,已经受益无穷。的确是靠了这九转功,但我决不曾豪取强夺。”他与田义斌既是江湖好友,又有一层亲眷关系在,就算光为了田芊芊,他也不得不解释清楚。只是他不愿再说出凌绝世之名,不知能否取信于人。
田义斌微微点了点头,道:“那就好。那种邪门功夫,我劝你还是尽量不用为妙,习武之路没有捷径,那种功夫必定后患无穷。”看聂阳不置可否,他也不愿多言,只道,“咱们也快些吧,别让慕兄带着孙姑娘等咱们。”
孙绝凡的确颇信得过慕青莲,聂阳他们在约好的地方等了没有多久,两人便一道前来。迟了片刻,还是因为慕青莲特意绕了一圈,将之前留给田义斌的记号抹去。
驻足原地停了片刻,慕青莲才点了点头,道:“没有别人跟来。咱们走吧。”
聂阳也没有听到什么异动,便领在最前,带路往刘家后门而去。
回到门前廊下,聂阳望了一眼,两扇窗户都没有灯火燃起,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月儿已经睡下,咱们去我房间详谈,不必叫她。”
他径直走到自己房前,开门入内,摸出火折,点燃了桌上油灯。其余三人顺次踏入,慕青莲走在最后,刚一进来,就低声道:“不对,这屋里有人。”
聂阳心中一惊,刚要开口,就听一声娇笑,月儿略带诧异的声音从垂下半边的床帐之后传来,“来的是谁?好厉害啊,我明明连气都屏住了,怎么还能发现?我还想要吓哥哥一跳呢。”
她钻出来看了一眼,啊哟一声又缩了回去,细细簌簌一阵轻响,显然是正在整理衣衫,探头那下可以看到,脸颊还印着枕痕,睡眼惺忪,显然也不过刚刚睡醒。
“这是令妹?”慕青莲沉声问道,虽无情感起伏,却能听出讶异之色。
成年男女兄妹同房,就算在不拘小节的江湖之中,也决计说不过去。
月儿在帐后抢着答道:“我哥可不是我爹娘亲生。”
孙绝凡也望着另外两人点了点头,道:“聂阳的确是聂清远的养子。此事镇内几乎人尽皆知。不是作伪。”
慕青莲眉梢微动,不再多言,将背后阔剑解下放在桌上,坐了下来。
应该是想到了自家女儿,田义斌面色微微一变,但知道此时不是计较这种旁枝末节的时候,也就没有多话,坐到了慕青莲身边。
孙绝凡倚着窗边站定,并未打算就坐,聂阳刚一坐下,月儿就穿好衣服下床出来,贴着他坐在一起,扫视一圈问道:“哥,怎么大半夜带回来这么多人?”
聂阳抬手按住她的手背,道:“自然是要说仇隋的事。这位是慕青莲,你应该听说过。剩下两位都是旧识。他们三人都在聂家老宅住着,总比咱们了解的通透。”他转向慕青莲,道,“慕兄,这位便是舍妹,聂月儿。”
闲话无暇多说,聂阳话锋一转,进入正题,直截了当问道:“田爷,你说你此前也对仇隋颇有疑惑,指的是什么事?”
田义斌扭头望了慕青莲一眼,道:“说起来,和你们怀疑的事情应该是同一件。不过……”
“由我来说吧。”慕青莲伸手抚着面前的阔剑,缓缓接道,“毕竟,此事是我先提出,田爷才起了疑心。”
“两年前我路过仁庄,恰好田爷无事,就在庄上盘桓了一阵。而那时,仇隋正在庄上做客。”他向着孙绝凡的方向微微侧了侧头,道,“孙姑娘曾提起,那半年她们一直苦苦追踪,可以断定邢碎影的踪迹是在西南四州之中。按说,仇隋的身份不该有可疑之处。可这次在此重新见面,我却总觉得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聂阳不禁前倾了身子,追问道:“是什么?”
慕青莲微微摇了摇头,道:“若硬要说些确切的东西出来,并不好讲。时隔两年,任何感觉,也难免会有偏差。我只能说,这次我见到的仇隋,声音、气味、举手投足的动作之类的种种细节,都与两年前不太相同。”
田义斌补充道:“我这人好交朋友,仇隋来时,我热心多留了他一阵。当时并未太过在意,这次到了这里,慕兄向我提起,我才隐约想起,以前的那个仇隋,确实有些异样之处。”他看着聂阳,道,“孙姑娘向我说起你的猜测,我恍然大悟,那个仇隋眉目之间颇有一些别扭,很可能是原本神似的面孔添了一些易容手段。他在各处逗留的时间都不太长,唯独被我强留了数天,若非如此,我恐怕也察觉不到什么差别。”
月儿喜道:“如此看来,我哥的猜测便是真相,这恶贯满盈之徒早已处心积虑留下了后路,这次当着众人面前将替身击杀,死无对证,想要撇的干干净净。咱们这就去揭穿他的鬼把戏!”
她说完,却发现周围众人并无太大反应,不禁道:“你们这是怎么了?这种大奸大恶之辈,难道不该趁早解决么?等到明早,我都嫌太晚。”
聂阳对她摇了摇头,拉她坐回身边,沉声道:“月儿,听他们说完。”
孙绝凡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这不过是猜测,即使田爷和慕兄弟想到了这些令人生疑之处,也没有任何实据。我在那边观察了仇隋两天,连我……也找不出他的破绽。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
慕青莲道:“仇隋的疑点,不过都是些细枝末节,拿来说服旁人,极为无力。就算是宋贤那种疑心病重的人,也未必会往心里去。”
“的确,现在正是天风剑派重振声威之际,就算卖当年老掌门三分薄面,他们也不会轻易相信咱们的猜测。”田义斌接道,“而且,仅靠我们两人的疑点,只能怀疑当年来拜访的仇隋并非本人。还不能断定他就是邢碎影,即便加上孙姑娘调查来的事情,结论也只不过是个推测。无凭无据,没人能去仇隋面前开这个口。”
慕青莲跟着道:“我和田爷知道了孙姑娘的事后,打算从另一个方面来入手。就是死掉的那个邢碎影。如果你我的猜测是真,那么那个邢碎影就必定为假。是假的,就必然会有破绽。”
孙绝凡紧握双拳,声音中满含着苦苦压抑的愤恨,“这人行事极为小心,既然此前都是易容成他人模样犯事,那这次被杀的这个,就必然不会有易容的痕迹。”
聂阳眉心紧锁,忽然道:“这两人虽然相貌一个偏柔一个阳刚,可大体轮廓颇有几分相似。会不会……当时假扮仇隋四处游历拜访的,就是这个死人?慕兄,你的感觉极为敏锐,当时看到那尸体,有没有发觉什么?”
慕青莲沉默片刻,微微摇头道:“那时我只是察觉仇隋前后身份有异,并不知道与邢碎影有关,对那种下九流的淫贼,我没有丝毫兴趣。何况不久就有逐影的几位姑娘赶来认尸,当时并无人起疑。等我离那尸首较近的时候,他已经被斩的乱七八糟,仅剩一个头颅完好而已。能嗅到的,只有血腥气。”
田义斌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人这次不曾易容,时隔两年,他又是一出手就被杀掉,慕兄弟你感觉不出什么实属正常。邢碎影这些年也不知造下多少孽障,那几个认识的姑娘简直连眼睛都要瞪出血来,领头那个二话不说,抽出剑来就照着尸体胯下一顿乱砍,我当时就在一旁,真是把那……那玩意砍得好似肉馅一样,血肉模糊。”
聂阳心中一动,突然问道:“田爷,那个先动手把尸体砍烂的姑娘,你还记得怎么称呼么?”
田义斌微微扬眉,思忖道:“这……让我想想。当时他们介绍的乱七八糟匆匆忙忙,那姑娘好象掺在中间,哦,对,她姓冯,叫冯瑶筝。”
孙绝凡神色一凛,握紧的右手猛然压在了窗棂上。
“既然是逐影中人,孙姑娘你一定认识她吧。”田义斌察觉有异,扭头问道。
孙绝凡咬牙一字字道:“我和她倒并不很熟。但我知道,她绝不是邢碎影的受害者。”
“哦?”其余诸人闻言,都是疑惑一声。
“她是天女门弟子,前些年石静涵在江南受辱,她与石静涵情同姐妹,宣称要找阴绝逸报仇,才加入了逐影。她虽是花可衣的师侄,但言语之间对花可衣极为轻蔑,两人也表现的十分不合。打听花可衣的事情时,我还旁敲侧击从她那里试探过几次,结果一无所获,现在仔细想想,恐怕是这两人在我们面前作了一手好戏!”
孙绝凡望着窗外,手掌因怒气而微微发抖,“她根本没有恨邢碎影的道理,带头去砍尸体,必定有鬼。”
“和她一起的其他人不会觉得奇怪么?”月儿忍不住插口问道。
孙绝凡摇头道:“不会,逐影中大多是受辱过的女子,过往的难堪,根本不会有人特意去问。所有人的身世背景,只有寥寥几人全部了解而已。”
聂阳沉声道:“如此说来,这位冯姑娘一定脱不了干系。田爷,逐影那几位女子现在在何处落脚?”
慕青莲在旁答道:“她们来的时候是在南北大道北客栈落脚,走的时候听她们说打算待上一阵,帮仇隋出一份力权当报恩。按后来镇上来客数量估算,她们应该没机会换往他处。”
聂阳一撑桌面,站起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她。”
孙绝凡扭头道:“我去,你不认得她。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一定把她带来,好好问个清楚。”说罢,她连往门口走去也等不及,纵身穿窗而出,几个起落,瘦削的身影已在院墙之外。
聂阳缓缓走到窗边,抬头看着一片薄云慢慢挡住大半月光,黑不见底的广阔苍穹,仿佛沉沉压下一般,叫人心底发闷。
一股莫名的不安从心底涌起,他低声自语般说道:“只希望那冯瑶筝,此刻还依然活着。”
乳硬助性 第八十四章
(一)
快到聂家大宅时,聂阳与一个黑衣人在巷中狭路相逢,那人先是一愣,跟着沉声道:“三千客醉!”
聂阳也是一愣,连忙道:“我不买单!”
巷子里立刻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二)
这里住着不知多少高手,聂阳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仰仗着过人耳力,仔细分辨着四周动静,很快便将第一重房屋探了一遍。
最左是间墓地,往右依次为教堂、军械库和图书馆。
有对儿厉害的奸夫淫妇,不可久留。
(三)
西首第一间似乎是住了两个女子,屏风挡住床,什么也看不到,但外衣都随便搭在屏风上,不难辨认。看样式花色,像是两个年轻姑娘,并非孙绝凡那灰扑扑的无神打扮。聂阳略一犹豫,往下一间探去。
下一间是一老一少两个男子,他们正在(此处删去五百字)。
聂阳看了一会儿,红着脸捂着屁股走了。
(四)
他攥起墙角一把碎石,双足一蹬,长身而起,翻过院墙之时反手将碎石打出,也不指望能阻拦多久,落地之后翻身再起,冲向对街屋顶。这一路向西,当真是一部不错的伦理片,女角样子不错,就是演技略显浮夸。据说原著写的也挺好,哪位有把里面粤语翻译成国语的电子档,还请发到我的……啊!
“把这个新来的编剧拖下去,妈的看见关键字就拐到求东西上去了。”
(五)
反正是黑衣蒙面,他自然也不必顾及形象,一出巷口,足蹬手扒,只要有处着力,也管不了姿势是否潇洒好看,好似一只误入市镇的山野灵猴,飞也似的窜了出去。
可那人身法虽然不快,远远地却决计不会跟丢,不管聂阳怎么七折八绕,他都好似有天神指引一样绝不会选错一次。
“糟糕,碰上尾行系列的老玩家了……”
(六)
看上去是个三十余岁的男子,模样颇为儒雅俊逸,追来之时并未来得及束发,看起来却丝毫不显狼狈,这一路少说也追了十余里脚程,他面上却是一片平和,只是不知为何闭着双眼,眉心点着一颗朱砂,双手捏着转法轮印,身披奇型金甲,气势惊人。
聂阳心中一颤,惊道:“沙加,我不记得得罪过你!”
(七)
面上先是一阵喜色,跟着又略略一沉,田义斌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问道:“你的内功,怎么突然就到了这种境界?是不是与主角光环有关?”
“呃……田爷,能不说得这么直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