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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正如西门吹雪所说,火药真的比秦国的延续更加重要吗?

好像没有。

他道:“顺其自然。”

“只要做你觉得正确的事情就行了。”

火药的产生本身是没有善恶的,它并不是被发明,而是被发现,而它本身的作用是根据使用途径来决定的。

它或许会带来好的改变,或许会带来不好的改变。

但世间之物,既然存在就是合理的。

朴素的道家观念,但却有它存在的道理。

西门吹雪看向叶孤城,眼中是从来都不曾动摇的坚定。

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他永远支持叶孤城,不需要任何理由。

第175章

韩国的朝会,所有人都沉默地过分。

韩王坐在上首,略含威严的眼扫视下方人一圈,但凡是被他视线扫过的人都低下了头,就好像是缩脖子的鹌鹑。

因为他们知道,韩王马上会说什么。

老生常谈罢了。

果然,韩王扫视完所有人,失望地发现果然没有人抬头,清了清喉咙道:“韩非,最近怎么样了?”

他巴不得韩非在秦国过不好,一部分是出于自己被下面子的不爽感,一部分是卑劣的窥探欲,比起嬴政,韩王虽然称不上是昏聩,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王者,心眼比针眼还要小,但是猜忌人的能力却大无穷。

当他讨厌上一个人,对那人的所有情感都会化成负面的,哪怕是有真才实学,也绝对看不到,偏偏这人还自以为是的很。

对韩非的现状询问已经成了保留节目,十天半个月就要问一次,巴不得听见韩非在秦国出了问题。

死了最好,既让他省心,又能当做是谴责秦国的借口,还能让他们以重因为重用韩非的错误判断而感到羞愧。

但最重要的,应该是能借韩非的死敲诈一笔。

以国力来看,即使是宗室死人,韩国也是万万不会对秦国动手的,因为他们根本就没这能力。

韩王认为,如果韩非死在了秦国,他们身为宗主国理所当然有追究的权利,明面上斥责两声是可以的,而秦国定然会因为道义有失而心怀愧疚,所以对他们的态度也会好一些。

说不定还能提要求呢。

当然,这也就他们想想而已。

但是,这样根本没有可信度的谬论,韩国人竟然相信了,所以除了秦王之外,其他的韩国宗室对他们国家的“叛徒”韩非也有点关注,就为了看看他能不能给韩国带来什么利益。

不过,就算他们关注,也没有韩王盯得紧啊!

有人在心中呐喊。

稍微关注一下就行了,干什么十天半个月就提出来遛一次啊!

他们都熟悉韩王的套路了,一会儿等人汇报完,肯定发火。

众人的视线默默集中在其中一位大臣身上,眼中的催促之意明显。

这不是你管的吗?赶紧出来说话吧!

那人理所当然接收到了周围众人的视线,心中悄咪咪将他们臭骂一顿,但本人还是要小心翼翼地出来微笑道:“罪人韩非,最近没什么变化。”

韩王眉毛一竖倒:“没有变化,是什么意思?”

那人腹诽道,没有变化还能有什么意思,没有变化就是没有变化呗。

心里这么想,嘴上怎么敢这么说,还必须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道:“就是,他还是在灞下学宫教书。”

韩王更加勃然大怒了,他道:“不是说秦国现在的政策都是韩非制定的,怎么能还没入朝堂而是在灞下学宫?”

那人心想,谁告诉你现在秦国政策都是韩非制定的,吕不韦还没死呢,更不要说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国师在,秦国那么大一个国家要是所有政策都是一个人制定的不早就完了,就算是抬自己国家的人也要讲究一下基本法啊。

而且韩非可不是被韩王赶去秦国的吗?要是早点承认他的才华,现在哪需要隔三差五地问话啊。

大臣道:“不知。”

韩王出离地愤怒了,他狠狠地敲一下坐垫道:“这也不知,那也不知,你知道什么?!”

熟悉套路的众人将头低得更低,而回答的大臣则从善如流地跪下道:“我王息怒。”

开始一两次他还挺害怕的,现在干脆就是习惯了,反正韩王无论干什么都不会把他的脑袋摘了,因为韩国现在根本就没有多少能用的人。

就如同他预料的那样,韩王就如同一头年老的公牛,气喘吁吁地发了一通脾气,然后就挥手示意下朝。

可以说是非常随心所欲了。

下朝后大臣们终于松了一口气,这群人中并不是没有聪明人,就算是庸人也都有一技之长,但长久以来韩国的朝堂都是宗室的一言堂,在申不害改革之后,这个原本淳朴的国家开始玩弄权术,并且认为这是贤明的象征,宗室的成员有的时候都会因为别人的诬告而小命不保,更不要说他们这些外国人了。

想要长久地活下去,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低调做人。

偶尔再捧捧韩王就行了。

互相猜忌让人与人之间出现了信任危机,即使一肚子牢骚都不能与自己的同僚吐槽,想来想去最后也就只能咽回肚子里,顺便再吐槽一下他们的韩王为什么会蠢成这样。

如果韩非真的很有才就把他召回来啊,为什么秦国可以用他,而他们国家不能用,明明国力大幅度下滑的韩国才是最需要变革的国家。

算了算了。

大臣麻木地想到。

就这样吧。

反正他们已经没有胜利的可能了。

并非韩国宗室的他们,干脆也去做秦人好了。

炮火声在秦国的边境响起。

这里的边境并非是连同赵国的边境,而是面向匈奴的边境。

北方游牧民族依旧存在,并且长年累月持续着对汉人的骚扰。

即使城市中有众多胡人胡女谋生,真正会烧杀强烈的游牧民族依旧存在,几乎每隔几年就要来上一波。

他们本来就没有种植粮食的习惯,一般都是靠豢养牛羊为生,但是在牛羊生长不好的年份,自然就要南下争取一线生机。

反正他们只要抢了就能跑,并不需要攻略城池,又因为生活在草原上日日命悬一线,所以比寻常人还要更多处拼命三郎的气势。

各种意义上,都是很难对付的对手。

但那是对过去的秦国而言。

嬴政泡在研究所内,他看公输盘带着一大堆研究人员忙活,已经脱离了少年身姿的公输元变得壮硕,甚至还蓄起了胡须,但是眼中的光芒却从未改变,比少年人更加旺盛的求知欲,对于真理的渴求,无时不刻不在思考的大脑,这一切都让他看上去与常人与众不同。

他的眼中闪着光。

叶孤城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将发现了火药的工匠送到嬴政面前,当然,他是悄悄送的,不仅仅是因为叶孤城本人对于火药的考量,还因为避嫌之说。

他是臣,嬴政是君,臣子研究武器,总是会让当权者惴惴不安,就算是嬴政相信叶孤城,如果被秦国的族老知道,那恐怕不流血就无法解决了。

就算这是对秦国未来有所裨益的武器,臣子不能碰就是不能碰。

规定也是非常死了。

所以叶孤城只能直接把人领到嬴政面前,还是悄悄的。

嬴政知道,叶孤城让他见的人,看的东西向来都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他无论当时在做什么事,当叶孤城领着人到他面前的时候都一定会放下手上所有的事情,来到他老师跟前。

但是这一次,叶孤城领着其貌不扬工匠到他面前时,嬴政还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叶孤城之前就告诉他了,眼前的人是公输家的人,要给他展示一种“发明”。

发明这个词还是近几年才出现的,源头当然是研究所,好像从某天开始那里的人就开始说什么发明创造,久而久之,这个词虽然还没有进入大众生活之中,却也在咸阳宫上层传开了。

但平时就算是公输家的人或者非公输家的人给嬴政看什么划时代的发明,都是带着东西一起来的

哪里像这一次,公输家的人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叶孤城道:“这是公输忽。”

嬴政点点头。

心里在琢磨,究竟是带了什么来?

谁叫这时代还没有热武器的观念,但凡是冷兵器都是有形体的好吗?

公输忽实在不像是把武器藏起来的人。

嬴政道:“你发明了什么?”

态度很好,他算是一个谦逊的王者,特别是对有一技之长的人,叶孤城想,自己怕是教导出了读书人心中的理想王。

虽然不是西方的哲学王。

公输忽道:“不是发明,是发现。”

说着,他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食指那么粗的小炮仗。

没错,就是炮仗。

叶孤城的表情微妙极了。

这玩意儿勾起了他的童年回忆,一块钱一盒小孩子新年时玩得惯炮。

很遥远的回忆,但他却还有印象,10岁以下孩子童年的玩具中绝对包括惯炮与擦炮,后面的需要擦一下点燃,但是惯炮是只要用力扔在地上就会炸开有一声响。

当然,哑了的炮仗除外。

虽然每年都有层出不穷的,小孩子被炸伤的报道,但只要是同时代的小孩儿大部分都玩过这东西。

虽然知道有惯炮的存在,但是他本人却不知道那炮仗爆炸到底是基于什么原理,不过在看到公输忽拿出来的时候就意识到对方做出了什么东西,直觉也正是不错。

公输忽道:“退后。”

这是对秦王说的。

如果别人对嬴政这么说话,十有八九会被治个大不敬,即使嬴政自己并不是很在意,但是秦王的权威还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