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节(1 / 1)

想到这里,他又叹了一口气,与国运相连,意味着秦统一六国的过程绝对不能出问题,最好还能流传千代万代。

这真是充分考验他的聪明才智,比治理当年的白云城难多了。

虽然还没有治国,只不过开始深入咸阳宫,就发现困难重重。

本职的教育工作因为已经习惯,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困扰,甚至因为王宫内也有教导太子的老师,叶孤城的工作量比之以前还大大减少,起码陪伴嬴政的时间,比之前少多了。

时间的减少引起了太子的不满。

好在,太子本人还是很通情达理的,虽然对叶师与他在一起时间变少有点不满,但新上任的其他老师也都是饱学之士,因为都是某门类的专精,甚至还能补充他的知识量,让他了解更多之前不曾听说过的道理,这让嬴政变成了一块吸水的海绵,不停地汲取知识,让他的新老师们赞不绝口。

就算是叶孤城也不得不感叹,像是嬴政这样的学生,哪里都是很受欢迎的。

因为看见嬴政的表现,吕不韦也稍微放了一点心。

现在虽然蔡泽还是相,但吕不韦才是真正干事的,谁都知道文信侯是秦王面前的红人,因为秦王自己的喜好问题,明明他的官职并没有蔡泽高,但是干的很多事情,甚至都能越过蔡泽。

这让吕不韦不得不想更多更重要的问题。

比如说对秦国政治的思考。

叶孤城不得不承认,吕不韦此人当政还是很有能力的,他甚至已经看到了秦国以法治国的弊端。

并不是说依法治国不好,只不过秦国向来严刑峻法,法度甚至严明到了严苛的地步,秦国的人早已适应,不仅没有抱怨,反而因为严苛的法度而团结在一起,如同钢板一般,这是从商鞅变法之后形成的秦国新风气。

然而,如果秦真的能统一山东六国,要求其他国家的人也这么做,势必会引起反弹。

山东六国,虽然也有法度,但是比起秦国要松散不知道多少倍,想要治理的话,必定要放开秦国的法度。

当然,这些只不过是提前脑内预演罢了,毕竟,虽然现在的秦国已经十分强大,但是他们确实还没有征服山东六国。

这恐怕是现在的公子政未来的秦王的工作吧。

想到这里,吕不韦又叹了一口气,但这绝对不是因为失望而叹气,相反,他在知道嬴政上课的态度时,竟然还诡异地觉得有些欣慰。

没有办法,那一日的考试,很多都与秦国的政治有关,从他开始听有关法家的考题就觉得有点不妙,他们的太子,竟然能将一本《商君书》倒背如流,这难道不是将其封为圣典?

叶孤城:……

划重点有错咯?

《商君书》确实是秦国的政治根本,然而正如同吕不韦之前所想的那样,如果一味只看法家的典籍,对其他学说不屑一顾,根本无法改善秦国政治上的弊端,甚至对他未来想要制订的新政也会很有影响。

秦王如果三年后死了,到时候嬴政也不过就是十三岁罢了,按照秦王二十岁当政的传统,中间还有七年。

吕不韦很自信,这七年,应该是他作为秦相执掌朝政,他希望能够将自己的新政在秦国推广,改变积蓄已久弊病,这其中万万不能让新秦王阻拦他。

这样想着,就不得不去打听一下太子的上课情况,看看他对其他各家学派究竟有何见解了。

要是真的只对法家感兴趣,那他们就真的要好好谈谈了。

吕不韦原本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却没有想到,等他真找到了嬴政的老师,却发现他好像不止对法家感兴趣。

儒家的思想都听得津津有味啊!

因为现实与想象不符,吕不韦虽然没有大惊失色,却悄咪咪地又找了叶孤城,隐晦地问他:“太子对何家学说最感兴趣?”

其实他要是早点问就好了。

毕竟事关嬴政的政治倾向啊,没有人比叶孤城更加熟悉了,但是吕不韦就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叶孤城看他一眼,哪里不知道吕不韦想了什么,事实上,这世界上还真的没有谁比他对嬴政更加清楚了。

毕竟孩子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啊,小孩子虽然有自己的个性,但是在没有成长起来之前还是很容易受到大人的影响的。

嬴政小时候是表现出了对法家深深的热爱没有错啊,但叶孤城本人也是深谋远虑,又因为后世的发展比谁都要更加清楚儒术治国的妙用,虽然从汉代开始董仲舒提出来了外儒内法的说法,但就算内法,外也是儒,总要在政治的外壳包裹一层甜蜜的糖衣炮弹。

老秦人坚毅刚强,又民风剽悍,但是同样的,无论是在学术上也好,还是精致程度上也好,远远比不上山东六国,这虽然让他们更加强大,但某种意义上也代表着国力的畸形发展。

能够打天下,却没有治理的好方法,这就是秦二世而亡的真正原因。

叶孤城想,这样不行啊,他的境界与国运紧紧相连,更不要说他想要平天下的目的根本不是暂时的统一,而是希望战国之后这个国家真的能够长治久安,起码也要如同大部分的朝代一样,绵延几百年才成啊。

有这样一个目光长远的老师,嬴政自然是从小就受到了各家学说都要汲取,百家争鸣似的教育。

虽然法家是很不错,但是儒家也要好好学啊,剩下的显学一个不落下,有什么优点都要吸取才行。

如此先进的教学理念,吕不韦自然是不知道的,而叶孤城也并没有准备挑战这个时代人的三观。

他们还是将就正统的,如果坚持一个学派的学说就要坚持到底,要不然也不会出现荀子一个儒家大事教出了两个法家集大成者这样的事情了。

要是在现代的话,搞不好会成为儒家兼法家吧?

所以,叶孤城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吕不韦,他学生是个好学生啊,虽然挺喜欢法家,但也挺喜欢儒家的啊,你要是说的有道理就与他谈谈,他绝对不会不屑一顾的吧啦吧啦吧啦。

简直就把太子政说成了一个软绵的小可爱。

以至于吕不韦恍恍惚惚地出门,根本无法把叶孤城口中的嬴政与他当日校考时看见的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混为一谈。

在他的想法中,嬴政那样的神童,定然是个很有老秦人顽固脾气的刺头啊!

等送走了吕不韦,叶孤城又觉得脑门有点痛。

因为吕不韦刚才与他说的那番话里面,可不仅仅包括着打听嬴政的政治喜好啊。

分明在叶孤城将他吹成了小可爱之后,就暗地里一遍又一遍地让嬴政与吕不韦多多亲近来着。

他表现出了让叶孤城有点头疼的态度,就好像叶师已经成为了唯一可以影响嬴政的代理人一样。

这似乎是实话。

但就算是实话的话,放在迎面上和暗地里还是不一样的。

叶孤城想,这不就成了警告了吗?

emmmmmm,太子背后的男人果然很不好当。

然而,还没有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来,竟然又接到了来自咸阳宫的召唤。

当然是秘密召唤。

叶孤城更想叹气了,因为他知道,这是秦王来找他的。

毕竟,虽然他现在名义上写作太子傅,但干的工作里,还包括国师这一部分啊!不过说是国师,一般情况下不过就是帮秦王看病就是了。

似乎是因为身体中有了紫气的缘故,西门吹雪醒来的时间终于与叶孤城保持在同一水平面上。

也就是说叶孤城醒的时候西门吹雪就是醒的,但是叶孤城睡眠的时候,西门吹雪也是睡着的。

两人是真的完美地保持着相同的作息。

因为得到了可以身体互换的能力,现在其实并不是很忙碌的叶孤城练剑时间直线上涨,自己练一个时辰,西门吹雪联系一个时辰。

就算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体,但西门吹雪终于可以摸摸心爱的剑了,这对他来说也算是聊胜于无的好事。

唯一的问题就是,用叶孤城的身体,总觉得有点不习惯。

如果西门吹雪的词汇量更加丰富一点,或许就会用“羞耻感”三个字来形容。

怎么说,毕竟是知己的身体,又不是自己的。

但是叶孤城并不在乎,甚至可以说,他其实还挺喜欢新多出来的功能。

一是终于能让西门吹雪自由活动了,二则是他觉得能看见西门吹雪心理活动让他倍感新奇。

叶孤城想,他竟然没有看出来,自己看似严肃的知己,其实心理活动也挺丰富的。

当然,没有他自己丰富就是了。

当秦王召见他的时候,叶孤城很熟练地同西门吹雪换位置,因为秦王召见他的唯一原因,就是让叶孤城帮他看病。

虽说能活三年,其实是最高上限,因为秦王的身体已经很亏空了。

看上去确实变得年轻,但事实上,身体内的技能已经在衰退,皮囊之下是一个命不久矣的老年人。

所谓的老年人,就算是再健康,无论是免疫力还是筋骨都已经比壮年人脆弱了不知道多少倍。

秦王一点都不希望自己已经被盖章的三年寿命缩减,又或者是他已经偷偷找了不少其他太医,但依旧没有找到让自己活长久一点的好方法,最后能对他身体起到帮助的也不过只剩下一个叶孤城罢了。

毕竟,对方之前可是救了他一命啊,还续了三年寿数,正如同徐福未来因为治好了秦始皇的头痛而得到重用一样,他救了秦王一命,自然也会得到重用。

西门吹雪熟门熟路地号脉,开方子。

只是老年人惯有的毛病罢了,其他太医也能医治,但是老秦王就是不放心,一定要他看看。

叶孤城的神魂到处转悠,自然能看见那些低着头的婢女或者其他人的眼神。

大部分都是嫉妒的,因为叶孤城竟然靠着一手医术飞黄腾达,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因为是西门吹雪的神魂主导身体的缘故,当为秦王看病的时候,“叶孤城”总是会看上去更冷一些。

不是高冷,是冷。

如果说叶孤城是皑皑的白雪,西门吹雪就是辽远的冰山。

人的身上,散发着只有冰山才会有的寒气。

但是秦王不在乎。

在他是嬴异人的时候,就是一个很好脾气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文艺青年,在成为秦王之后,他的性格并没有变得暴戾。

所以国家大事,虽然他做主,更多会交给有能力的臣子来处理,很显然,他并不是一个权力欲望深重的人。

这样宽容的君主,虽然不适合开疆拓土,但却很适合休养生息。

但就算是这样平和的君主,也会有自己的心思。

比如说,明明他的生命已经被丹药折磨得只剩下三年,但是他却依旧没有告诉叶孤城,那丹药是怎么来的。

明明他是唯一对这个有研究并且保住嬴异人命的人,但是被害者本人,却只口不提。

其中难道有什么特殊原因?

但是今天却好像与平时不太一样。

当西门吹雪给嬴异人开药之后,他并没有让西门吹雪离开,反而是叹了一口气,摒退了身边的宦官婢女。

现在竟然只剩下叶孤城与秦王两人。

无论是西门吹雪还是叶孤城想,恐怕他是准备告诉自己什么秘密。

果然,秦王叹了一口气道:“之前一直有件事没有告诉叶师。”

叶孤城不同于吕不韦,没有封号,但毕竟她已经变现出了某种超乎人类的手段,导致秦王不能像对待一个臣子一样的对待他,反而郑重极了。

这重重视,一开始就表现在对他的称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