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了别人来,眼前人兼具皇子和故交双重身份,一个搞不好就会崩盘,估计早慌得到处爬了。
池小池不,他稳得一匹。
他相当敢于带节奏。
他略略正色,说:“十三皇子,抱歉,失约了。”
严元衡也察觉到了他话中的距离感,有点不适应:“……无妨。”
时停云一向性情活泼,从不怕冷场。
严元衡还没试过主动找话题,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他深思熟虑很久:“身体如何?”
池小池不动声色地打太极:“李太医自是医术一流。”
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严元衡:“……”
“有事的话,我就不叨扰了。”严元衡品出了些味道来,起身告辞,并很好地掩饰好了心中不舍。
严元衡自年初起忙碌至今,为的就是让父王看他入眼,好求来连续两日的休沐。
他元旦时,约好了在花朝节时与时停云一道去打马球。
他为此期待了整整两月。
时停云做了他十年伴读,日日入宫相伴,在南疆打了两年硬仗,凯旋后,自然不会再做他的伴读了。
父王有意调拨他去兵部效职,时停云自称惫懒,婉拒了。
但严元衡知晓,他是严遵时将军之令,除了带领冠以王族之名的北府军外,时家不沾染任何朝堂中事。
于是,年纪轻轻的小将军做着他的纨绔,打算趁年轻诞下一子半女,将来去守严家的边疆。
他们都不再是孩子,能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
但在严元衡心目里,时停云仍是那个敢撬六皇兄的酥饼给他吃的小伴读。
严元衡吸了一口气,起身,路过他身侧时,他有些按捺不住,按住他的肩膀道:“素常,你……”
他本想说些什么,但指尖刚碰上严元衡的肩膀,池小池便脸色骤变,身子极剧烈地颤了一颤,双膝狠狠砸上了花厅地面。
他脱口而出:“小奴卑贱,不敢玷污皇子万金之躯。”
被跪的严元衡:“……”
跪地的池小池:“……”我操,疼。
严元衡这下脸色是真的不好看了。
以时停云的个性和骨子里的矜傲,哪怕是玩笑,自称为“奴”,这也实在过分了些。
他后退两步,凝眉不语,等时停云解释。
眼前的时停云微垂眼睫,神态如常,看起来并不打算解释,也并不像开玩笑。
这倒把严元衡搞糊涂了。
这算什么?
是严将军知道他行为不谨,又训斥他了?
还是他听了那些个不着调的闲言闲语,故意自贬,打算同自己划清界限?
严元衡心乱成一团,也不想听时停云的解释了:“罢了,你起来吧。”
池小池从善如流,坦然起身,顺势观察了一番严元衡的脸色。
好了,心事重的严小皇子大概已经自己为自己解释完毕了。
没有世界线,那意味着谁都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