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府,这座“大运河”在大江南岸最大的码头,是一所商贾云集,繁华热闹的江南名城。府城本身的面积不算大,只有“金陵”府的二分之一,但郊区面积却至少比“金陵”城要大上三倍。
城中,各行各业,三教九流的人应有尽有,来来往往的商旅更是多得就象过河之鲫,把这座商业名城挤得密密麻麻。一个过惯了清雅生活的人移居到这里,吵杂的气氛保证令他发疯。
人一多,便会杂,人一杂,当然是非就多,所以“镇江”城跟中原其他都市一样,虽然热闹繁华,但也是一座罪恶的温床。
因此,这是一座多事之城,也是一个奢华的大都会,一个光怪陆离什么都有的水陆大码头,它地处大江之边沿,同时又紧傍在大运河之旁,控制着所有过江人海或北上京都的船只,地理位置级为重要。也正是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才使“镇江”成为物产丰裕的江南吞吐中心。
由于地势极佳,因此许许多多的江湖组合都在这儿建码头设堂口,如此一来江湖人物增多,“镇江”府的治安想当然也就更差了。
宗兴独资经营的“昌盛船行”,就在城府东面的“京口驿”。
京口距府城不到两里地,是一座比府城更繁华的商业中心。由京口码头往北,那条不规矩的长街又是京口的精华所在。在这儿,各式各样的行当都有,最多的要数站房与仓栈。一座连一座,货物堆积如山,充分表现出江南的富裕风貌。
南米北养,是指江南民众的日常生活用品,昼夜不停地北运,运货船只可直抵京城,养活北地无数官民。因此凡是沾了水运的人,不论官商,没有不肥的。
那些经营船运的人,更是天之骄子,个个都是富可敌国的大富翁。
宗兴就是“镇江”有数的几大富之一,而且是最年轻有为的一个。所有“镇江”府的人,不论贫富,全部知道“镇江”府有位公子,他为人风流却不下流,而且急好公义,经常仗义流财,凡是“镇江”府的慈善行业,他都捐有重金。这位宗公子是继其父业,人人都知道他没有什么亲人,二十七八了,也没有成家,仍是孤家寡人一个。大概是他经常因为生意上的需要四处奔波,耽误了婚姻大事。
宗兴与两位假书生结伴而行,一路上谈笑风声。从他进城门到他设在船行的家,与他打招呼的人就没有停过,随处可闻“宗公子好”的问候。而宗兴出于礼节,一路上只好不厌其烦的与人点头示意。
令楚秋莹心中有点嫉妒的是,几乎他们碰到的所有大姑娘阔太太,无不是与宗兴亲热地打招呼,飞媚眼。她们这两英俊萧洒的贝货,似乎对那些女人完全失去了吸引力。
在船行伙计殷勤的招呼下,宗兴安排了一顿丰盛的晚膳替楚秋莹接风,在这不到半天的时间里,他俩好象真的成了好朋友。
用过晚餐,宗兴将楚秋莹请到花厅用茶。
一落座,楚秋莹的第一句便是:“宗大哥,现在我算是相信你真是一个花花公子了。”
不以为然地一笑,宗兴道:“我本来就没有骗你嘛。”
“宗大哥,怎么不请嫂夫人出来让小妹见见礼?”
“我说过我有老婆吗?”
“你的条件这么好,人又这么风流,难道你还没有成亲?”
“找老婆?难罗,请人好找,遇贤妻难觅。再说我一个人过惯了无牵无挂的日子,暂时还不想找个人来管我。”
“怎么着?难道令尊令堂不管你吗?”
“他们,想管也管不着,除非我到黄泉路上去找他们。”
“对不起,宗大哥,小妹失言了。”
“没关系,快六年了,我早习惯了,父母在世之日我没尽过一个做儿子的孝道,现在想尽点心也不成,只有好好的维持这个家,不使他们在九泉之下失望,而我,也只能做到这点了。”
“宗大哥,俗语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小妹想,你应该早点娶妻生子,这样令尊令堂在九泉之下才会更安心。
“关于这一点,我早想过,但奈何缘由天定,半点不由人,姻缘这东西,是不可强求的。”
“镇江这么多的千金小姐,名门闺秀,宗大哥又与她们要好,难道没有一个合适的吗?”
“与她们,我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真要论婚嫁,这些女人我还真的看不上。”
“你这么想,我还真替那些痴心女人们可怜了,我想,只要你宗公子点头,宗大哥一定能让那些女人惊喜若狂,但现在……”
“不谈这些煩人的事了,楚姑娘,我看你还是替自已担担心吧。”宗兴打趣地笑道。
“我要担什么心?”楚秋莹不解地问。
“你瞧,天色已晚,你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丽姑娘,进了我这花花公子的藏娇金屋,你说要不要担心?”
“我才不怕呢,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那可说不准哦,楚姑娘,我连我自己是不是那种人都不知道,你又怎能知道。”
“宗大哥,你是那种表面放荡不驾,但内心却满腔热诚的人。”
“哦!真的吗?”
“我自认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人。”
仔细地凝视了楚秋莹一阵,宗兴忽然笑道:“二十八年来,我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评价我,楚姑娘,但愿我不会让你失望。”
“宗大哥,你信不信人与人之间的那个‘缘’字?”楚秋莹落落大方地望着宗兴道。
“信,信,我这人不但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份,同时也相信因果报应之说。”
“那么,宗大哥,从你救我,到现在我们在一起倾心交谈,这叫不叫缘份?”
楚姑娘,假如我没有表错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都不是世俗儿女,处世为人,自不应该落个俗套之说,我救你,那是一种巧合,我不希望你有那种为报思而以身相许的想法。“
“但是,我……”
“楚姑娘,你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但我希望你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有着慎重的决定。你我相识不足一日,彼此都不了解对方,你如因知恩图报而盲目地做出决定,我怕你会后悔的。”
“宗大哥,我相信我的直觉。”
“楚姑娘,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对不对?”
“嗯!”
“既是朋友,那么我们日后定有了了解的机会,我请你现在别做出决定,让我们相处一段时间,日后你如果认为我真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到那时再说,好不好?”
“宗大哥,你是一个真君子。”
“楚姑娘,你也是一个可爱的好姑娘。”
“我希望我成为你的……”
“我也希望,但不是现在,日久才能见人心,为你为我,我们都应该慎重。”
“宗大哥,你会不会认为我是一个很随便的女人?”
“不,我认为你坦诚得让人心动。”
“那你动心了吗?”
“有一点,但我还能克制,你我如能继续相处,一定会有个完美的结果。”
“真希望就是现在。”
“我也希望,但你太可爱了,不对自己负责,我也得为你着想。”
“大哥,我能住在这儿吗?”
“只要你愿意,想往多久就住多久。”
“谢谢宗大哥!”
于是,宗兴的府上多了两位美丽的女客。象这种事,船行的伙计们见得多了,因此他们是毫不为怪,在他们想来,他们的东主带漂亮的女人回家常住,这是天经地义之事。
一个月后。
这三十天,在楚秋莹的感觉中,是她十几年来过得最快的三十天,每每忆起他和宗兴在这一个月中那些花前月下的情景,她常常会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处少女怀春的羞态。
为了不使家人为她担心,也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与心上人在一起,她决定抽空回家一趟。她将这个决定与宗兴商量之后,自然得到了宗兴的赞成。
因为繁忙的生意,使宗兴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她,借这个暂时的分别,让他俩再好好考虑一下他们之间的交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儿女间的别离,自有一种令人心酸的愁肠,在楚秋莹楚楚动人的千叮万嘱中,宗兴萧萧洒洒地挥手告别。送走那艘南下的客船,宗兴的心中不由生出一种若有所失的怅然感。
很快,他便将那铭心的相思深藏于心底,再次投入到接二连三的大买卖中,他又恢复了原来的他。
这是楚秋莹走后的第十天。
一大早,宗兴亲自到码头,敦促船工脚夫将将师“兴旺”宝号的九船布匹,大米与其他日用品装好,看着九艘满载货物的大船过了京口水闸,平平安安地驶入大江之中,他才欣然地哼着小调,悠哉地回到船行。
这些日子以来,他连续做成了十笔大生意,盈利极大,因此,他决定在家好好休养一段日子,好好与他关系密切的姑娘们叙叙旧。
他不是那种忘情的人,尽管与那些讨他欢心的女人是逢场作戏,但他仍然尽力令那些女人高高兴兴地与他在一起共享欢乐时光。
他这么做,并非对不起楚秋莹,因为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有着他自己的需求,对这一点楚秋莹很清楚,但她仍然爱他,这也说明楚秋莹并不介意。
今晚,与他有的约是城南“米大发米行”大老李三爷的二小姐李香芸。
这位李二小姐,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他的镇江府,也是有名的风流女子。常常与一些富家子弟公子哥儿在一起寻欢作乐,经常在外招蜂引蝶。
宗兴对这一点并不介意,他认为男女相悦,只要在一起的时候彼此开心,又何必去计较彼此的过去。回到家中,宗兴在丫环玉香的伺候下梳洗完毕,换了一袭月白色的真丝睡衫,在书房里舒适地躲了一会儿,喝完一盏“西湖龙井”,另外一名待女水月便进房禀告说李姑娘已来了。
并没有去花厅见李香芸,因为他知道在什么地方能会到那位风流女子。
宗兴来到二进院东厢的一间上房外,并不敲门,毫无顾忌地直接推门而入,然后转身将门拴好。
房内烛光很亮,一位长发披肩的美丽女子,正对着梳妆台上的铜镜薄施脂粉。
她,高挑的身材,铜体喷火,充满了成熟女人的气质,浑知上下该凸的地方凸,该圆的地方圆,委实一副诱人犯罪的魔鬼身。身上罗裙早已褪除,仅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坎肩儿。露在袖外的玉臂洁白晶莹。坎肩是薄纱制成的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绣团花抹胸。抹胸上部隆起的半边酥胸玉乳,让人想入非非。
看清楚这位几乎是半裸的美人儿的面孔,宗兴不由呆了一呆,那是一张绝美的面孔,双眉弯弯挑起,形成如两株新月似的美妙弧度,挺直端秀的玉鼻之下,是一张丰润、小巧、樱红,令人看上去恨不得能咬一口的迷人樱唇,那双晶莹澄撤,黑得宛如两块墨玉似的明眸,正凝视着宗兴。这双美目的深处,透露出一种炽热的,如火焰闪烁的光芒,看上去是那么的狂野,那么的大胆,那么的倔强,又那么的充满自信。
这张面孔,无疑是一张绝美的女人面孔,而且美得无可挑剔,但对宗兴来讲,这也是一张他十分陌生的面孔。
“你不是香芸!姑娘,你是谁?我们似乎素未谋面。”宗兴先是一惊,然后施即恢复自然,极有风度地走到这位绝色美人身边那张桌旁坐下,倒了一杯凉茶,微笑着发问。
“我美不美?”绝色美人不答反问。
“美极了,而且姑娘是我生平所见过的最美最迷人的女人。”
“那就行了,今晚我就是你的床头人,对于你的疑问,我们到床上再谈如何?”
绝色美人伸手搭在宗兴肩头,所说的话令人心跳加速,宗兴并不因心跳加速而忘记利害,他用手轻抹着绝色美人的玉手,边摸边道:“姑娘你也许不知道,我这人和女人在床上,除了纵情寻欢,从不做别的事,因为一旦分了心,人的兴趣便会大减。姑娘如想尽快同我上床,那么最好先讲明你的来意。”
“宗公子果然名不虚传,的确是个欢场老手。你的想法,我完全赞同,男女相悦,必须心无杂念,那样才能在合欢中获得最大的快感。宗公子,你是个妙人儿,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姑娘,请别忘了我刚才所说的话。”宗兴将那一杯茶一口气喝完,淡淡地道:“我是不会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与女人上床的,尽管姑娘十分美丽,而且异常动人。”
“爽快,宗公子既然把话讲明了,那么我也用不着拐弯模角,宗公子,你应该算是半个江湖人,冷寒雪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冷寒雪?冷……你是江湖上人称‘血影飘红,罗刹夺魂’的‘血罗刹’冷寒雪”宗兴这时可真的吃了一惊。
“血罗刹”多么可怕的绰号?这是宗兴心中本能的一个疑问。
“不错,我正是‘血罗刹’!”
“可能吗?”宗兴似乎不相信。
“如假包换,宗公子,是不是被我的凶名吓坏了?”冷寒雪妮声问。
不错,“血罗刹”冷寒雪的确是个在江湖上闻风丧胆的狠毒女人,是个典型的蛇蝎美人。江湖中关于她的传说很多,但绝大多数都是关于她的一些邪恶、暴戾、淫邪、寡毒的事迹,她的行踪不定,是一个性情古怪,为人放荡,行事违背事道常理,集反判、刁蛮、狂妄不羁,心狠手辣于一身的红粉煞星。
宗兴再次打量了冷寒雪一番,方叹然道:“但我怎么看也看不出你这么一个迷人的美女会是江湖上人见人怕的‘血罗刹’。”
“宗公子,名号只是一个称呼,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照你这么说,我冷寒雪应该是个又凶又丑的夜叉型女人了?”
苦笑一声,宗兴道:“冷姑娘如此造访,不知有何见教?”
“实话实说,我们要你与我们合作。”
“我们?冷姑娘,你是说……”
“不错,我并非一个人,我有很多同伙。”
“你们要我合作?合什么作?我除了有点儿钱,充其量也不过是镇江府一个小有名气的花花公子而已。”
“要创大举,成大业,一个有钱又有势的地头蛇,在培植根基方面,有时往往比一位功深艺精的江湖高手有用得多,而宗公子在镇江府,无疑就是最佳人选。”
“在镇江府方圆几十里地面,我还勉强算是一个地头蛇冷姑娘既然找上我,不知你们是当今江湖上哪一家?”
不等宗兴说完,冷寒雪从抹胸近乳沟处,掏出一块红绸,然后将红绸慢慢展开,形成一面两寸宽,四寸长。两面都绣了一大四小五只金光闪闪,栩栩如生由金色蝙蝠的软旗令符。放在宗兴面前的桌子上,映着烛光,发出刺目的血红光彩,那五只金光闪闪的蝙蝠,更是光彩夺目,鲜明地浮现在血红的光芒里。
“五蝠血令!”宗兴不由得惊呼出声。
要知他虽自认不是江湖中人,但对于江湖上的一些秘闻趣事,却了解甚多。
江湖道上,很早以前就流行了一首歌谣:森罗鬼院人断魂,五龙秘楼困鬼神。
三尊别府四大家,五蝠不归最称雄。
这首歌谣,所描述的是江湖中除五大门派之外,最有势力的九个权利组织。
“森罗鬼院人断魂”形容的是雄霸四方的绿林大帮会“森罗院”:“五龙秘楼困鬼神”指的是威震南疆的杀手组合“五龙楼”:“三尊别院四大家”讲的是北六省最大的黑道组合“三尊府”与齐、金,龙,云四大武林世家:“五蝠不归最称雄”说的则是江游中最神秘最恐怖的杀手集团“五蝠血令”和在四海称王的“不归岛”。
“五蝠血令”,是一群十分可怕的黑道男女的信物标志,也是这个暴力集团的称呼,他们专门向那些有钱有势的巨室大户绑票勒索,甚至屠门洗劫,对那些胆敢追查的高手名宿,不论正邪黑白,都会进行空前惨烈的血腥报复,正是这种作风,使得这个组合在江湖中成为最恐怖的集团。
过去,曾经有一批白道高手,江湖名宿联手在天下各地围剿该组合,但结果不但是劳而无功,一无所获,而且参加那次行动的人先后都惨遭横祸,不少人不明不白失踪死亡,更有几家遭到灭门血劫。于是公愤变成了恐惧,而恐惧往往会使最勇敢的人逐渐变成胆小的懦夫。近几年来,敢于追查“五蝠血令”的底细之人,已经没有几个了,用谈虎色变几个字来形容目前江湖朋友对该组合的心态,那是最确切不过。
江湖朋友不敢追查,甚至不敢提及,但官府却不能不追究。因为在过去近五十年岁月里,有几百起血案与巨室大户有关,压力来自这些高阶层人士,而这些人,毕竟仍是主宰天下政令的权力集团中心。各地的权贵们。都在不惜花巨额佣金聘请高手追查,因为他们不知道灾祸哪一天会光临自己,而防止灾祸的最有效方法,便是消除灾祸之源。多年来搜索网虽是步步收紧,但成效不彰,至今仍无人知道该组合的首脑是些什么人物,它有多少成员,山门又在哪里。
宗兴不但是半个江湖人物,而且也算是权贵人物中的一份,所以十分清楚“五蝠血令”的可怕之处,也因此而感到惊讶。
“宗公子果然见多识广,你没有让我失望。”冷寒雪收好令件,媚笑着说。
“看起来我还真幸运,你们把目标放在我的头上来了。”宗兴摇头苦笑。
“宗公子,现在你应该知道目前的处境。你的意下如何?”冷寒雪美丽的面庞仍然绽放着迷人的笑容。
“冷姑娘,我可以选择吗?”
“你没有选择。”
“那么你们打算让我怎么合作?”
“我们要在贵地建立秘密基地。”冷寒雪走到宗兴的身旁,坐在他的腿上,双臂蛇一样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吐气如兰地说。“对贵地我们已经有过多年的调查和反复的筹划,你是我们选定的最佳合作对象,我们打算以你的船行,作为我们发展的基地。”
“我有什么好处?”
“首先,你不会丧命,而且,只要你肯合作,我永远都是你的床头人,直到你把我玩厌了,赶我走,这个条件,够不够优越?”冷寒雪说着主动地开始吻宗兴,一双玉手也开始进行抚摸、挑逗。
此刻的她,与她的名字绝然不同,她一点也不冷,也没有雪一样的冰寒,相反,她热情如火,象一团能熔化任何男人的火,欲火!
宗兴的星目闪现一种奇光。他心中暗笑,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为了切身的利益,往往他采取的手段会令任何人都心寒。
心中决定了该怎么做,宗兴的主意一定,他的手也不老实地开始在冷寒雪身上各处抚摸,探索。
此刻的他,正施展一种邪门异术,这是一种极为高深,极为玄奥难练的奇学,自练成这项奇学,他这是首次使用。当年他师父传授给他这项奇术时,叫做“换神易心术”,但宗兴经过多年的研究和苦练,他将这门神奇的心法加以创新,使它更完美,更具神效。他将它改名为“移魂转魄大法”。
这种大法,能在不知不觉中憾动迷惑人的七情六欲,具有潜移默化的神奇功效,它脱胎于“惑心术”、“迷魂法”但却比后两者更高深,更玄奥。
“冷姑娘,如果我不答应你们,你是不是会杀我?”他一边轻吻着冷寒雪的骄靥、玉劲、香肩,一边在他耳边前前低语,那双手则不住在她的玉乳与女人最该感的禁区部位按抚揉动。
冷寒雪只觉宗兴的话音带有一种特异的磁性,也觉得宗兴似乎成了她十分亲近的人,那双在她身上抚摸揉动的大手之上,所传出的阵阵热流令她禁不住春心激荡,欲火高涨。
这时的她,完全放松了潜意识的戒心,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被宗兴控制住了心神。
“好人儿,我要……”她喘息着说,娇躯不住轻扭,媚目中春光荡漾,口中含糊乱语,气息烫人而急促。
“你还没有回答我。”宗兴继续运用“移魂转魄大法”,一边将她横抱而起,走向牙床,一边低声问道。
“你是我最亲近的人儿,怎么会杀你?亲哥哥,快点,我忍不住了,我要…”
她急急地说道,一边手忙脚乱地替自己清除身上的衣物。
“你现在很需要么?”
“我……要……要你……”
“那你告诉我,你在组合是什么身份?”他一边替她轻轻褪下那条粉红色的内裤,一边在她耳边细语。
“我是令主的大弟子,职称是总巡察,啊!亲哥哥你快点……我……”
冷寒雪此刻是有问必答。她的两条粉腿与一双玉臂已象一条美女蛇似的紧紧缠住宗兴,整个无瑕的铜体,开始呈一亢备的颤抖。
宗兴心中暗笑,知道眼下不能操之过急,该掌握好分寸,先让这小浪女尝点甜头。于是,他迅速褪除身上的衣物,全力施展“移魂转魄大法”中的“御女心经”。不一会儿,两个赤条条的翻转于床上,紧紧纠缠在一起……宗兴称得上是欢床老手,对于交欢前男女情调的培养阶段的重要性,他是知之甚深。
他深深的拥吻着冷寒雪,技巧地挑逗着冷寒雪口中那条伸缩不定的丁香软舌。
冷寒雪如玉的肌肤,因为过度的兴奋,开始变呈粉红色,她极尽贪婪地紧紧吻着宗兴。
手指上的感觉,告诉宗兴该是交欢的时机了,他一边吻着冷寒雪,一边示意冷寒雪用手去握他胯下那根又粗又长又硬的玉茎,让她自己引导玉茎进入她早已湿淋淋的阴内,继而开始一前一后的抽送。
玉茎满满地充塞于阴道的感觉,使冷寒雪更加兴奋,而那一抽一送,皮肉相擦所传来的快感,更使她忘记了身在何方。
她不再吻宗兴,因为她要发泄,靠那让人想入非非的淫声浪语来发泄。
“啊……啊……啊……啊……”
宗兴埋首于她的一双玉乳间,左吮右吸,一声不响,一个劲地挺腰沉股,又快力地抽送着。
“嗯……嗯……哦……哦……你的玩意真妙……啊……啊……美死我了……我好舒服……好兴奋……快……再快点……用力……再用力……啊……啊……”
冷寒雪的淫声浪语越来越大,一双玉乳被宗兴吮吸得开始变硬,两颗粉红色的乳头肿大,紧硬、竖立,而她的阴部,两片阴唇被玉茎搞得又红又肿,阴蒂比寻常大了三倍,晶莹的淫水弄得一男一女两丛阴毛之上全是湿淋淋的,稠粘粘的。
冷寒雪激情地迎合着宗兴的抽送动作,她将一双玉腿紧紧地沟缠于宗兴的腰背,不断地用力将腰股上挺,使玉茎抽送有着更有力的感觉。
“啊……啊……你好强壮……好结实……嗯……嗯……我好久没有被男人这么爽快地搞过了……哦……哦……快搞我……我要你搞死我……我情愿这样搞一辈子……啊……啊……”
宗兴一心一意地抽送着,因为他要尽量使这个女人满足,他要降伏她,让她永远臣服于他胯下的不到金枪之下。
他在抽送了好几百下之后,十分技巧地将冷寒雪翻了一个身,交合的姿势由“老汉推车”变成了“隔山点火”。
冷寒雪俯卧床上,以背向天,将臀部高高翘起,双腿微分,宗兴则跪立于她的背后,用手钩住她的双腿跟,从背后将玉茎在她的阴道中用力抽送。
“啊……啊……快搞……快搞我……我好喜欢你这样搞我……我好喜欢你……我这一辈子也不离开你……我要你每天这样搞我……啊……啊……”
冷寒雪的浪叫从一开始便没停过。
同一时间,但在不同的地方,另一场密谋对会付“盛昌船行”的阴谋,也在悄悄地进行。
这儿是贺仲谋贺三爷的安乐窝。
此地距“盛昌船行”相隔不到三里,同在京口那条长街上,不过“盛昌船行”
在北。贺三爷这家“茂源车场”在南。
贺三爷是个退隐江湖的武林人物,四十余岁,很有经营头脑,他所拥有的“茂源车场”,包揽了“镇江”全部的陆运生意。
他是个很会享受的人,建在城内和城郊的四个家,全是园林式的别墅。
“听雨轩”,就是贺三爷设在城内的别墅之一。
此时此刻,在“听雨轩”那间招待贵客的雅室里,贺三爷正在与两个师爷凝神商谈。
这间雅室霄纳凉爽,小院子里那座荷花茂盛的小荷池,引来的习习凉风,夹着荷花沁人心脾的清香,让室中暑气全消。
“成栋,朱大人那边的招呼打好了没有?”方面大耳,膀阔腰圆,留在掩口长髯的贺三爷对坐在他左下首的一位三十左右,面孔白净无须的白衫中年人问道。
“三爷,官府方面,在下都已经准备好了,该送的东西全送了,谅来没什么问题。”白衫中年人答道。
“我们派出的人手是不是都已准备充足?”
“三爷,蔡老四已经买通了‘盛昌船行’的十个船工,内应已足,我们的人已埋伏在沧州附近,那个地方是个经常沉船之处,只要盛昌船行的货船到,我们的人便会里应外合,将那九条大船连人连货全部弄沉。三爷你只管在家听好消息行了,用不着再操心。”这个答话的是贺三爷右首的那位五旬左右,形容猥琐的蓝衫老头。
“对那十个船工是不是已安排灭口了?”
“当然,三爷的钱是那么容易收的么?”瘦老头奸笑道。
“很好,事成之后,三爷我一定重重有赏。”贺三爷一双鹰目闪闪发光地道:“接管‘盛昌船行’掌握水陆两条大财路,一直就是我多年来的心愿,这一次,我一定要看着姓宗的那小子完蛋。”
“这是毫无疑问的。三爷,此番事成,姓宗的小子不但要赔一笔巨款,而且凭我们与官府的关系,一定能让这小子吃个大官司,到时三爷你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接收‘盛昌船行’的基业了。”白衫中年人奸笑着道。
“在镇江这块地面,我决不允许有人比我更风光,宗兴那小子在镇江这些年中可谓是出足了风头,所以他得完蛋。这一次,我不但要他倾家荡产,而且要他死!永世不得翻身。”贺三爷狞笑着道。
商场上的竞争,有时的确比战场还要残酷。因为人性的贪婪是永不知足的。
一家商行有时挤垮另一家,可以不需半点其他理由,这个道理,就象杀手杀人从来不需理由一样。
一场阴谋,如果能让图谋的对象知道,那就不能叫阴谋。
宗兴自问从来未与人结怨驾梁,当然不会料到一有人会用如此阴损的阴谋对付他。
此刻的他,正在尽力与“血罗刹”冷寒雪周旋,他知道只有喂饱这个比男人还要凶悍三分的女人,才能进一步控制住她。
内室中的春光是无限美好的。那种令人血脉愤胀的呻吟浪语,在持续长达近两个时辰之后,终于静了下来。
干了这么久,宗兴也感到十分的疲劳,而冷寒雪,却是异常的兴奋。在三番五次的激情起落中,她从宗兴的身上,得到了生平从未有过的满足和欣慰。她紧紧地搂着这个压在她身上的强壮男人,虽然与他是初次谋面,但是经过这次合体狂欢,她好象认为自己与这个男人早就相识,而且似乎是在千百年前即已相识,此刻的感觉,她发现自己是那么的爱,而这种她自认自己永不会有的真挚爱念,来得又是那么的强烈和真切,根本说不出原因,道不出理由,完全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爱。
多年的江湖生涯,她也算是久经欲海的娇娃,自负这一生除了自己玩弄男人之外,又何曾想到有一天又已会死心塌地爱上一个男人,而且爱得那样深;那么切,虽然有一点糊里糊涂之感,但却能肯定这种爱是发生内心深处的少女情怀。
他们相互紧紧地搂着,就这样肌肤贴着肌肤,脸儿贴着脸儿,鼻子对着鼻子,嘴唇贴着嘴唇的搂抱着。
冷寒雪并不觉得因身上压着一个人而感到丝毫难受,她好象要将这个男人挤压进她身体之中似的紧抱着,她仿佛要让两个人合并为一个整体,永永远远也不分开。
睁开美目,冷寒雪凝望着身上这个与自己眼对着眼,胸腹紧紧相连的男人,她没有出声。因为她想看清楚,想弄明白这个男人有哪一点与众不同,为什么他能挖掘出她内心那份早已深藏的少女之心。
“现在还要不要?”宗兴温柔地问道,任由她紧搂着,一双大手又开始在她身上轻轻地游走,爱抚。
“还想。但我怕你吃不消。”她的手也不老实,也在乱摸。
“只要你需要,我一定满足你,放心吧,你还难不倒我。”
“不,我不能太贪心。我要替你着想,干这些男人最耗精力的,宗公子,你真强壮。”
微微一笑,宗兴道:“冷姑娘,这似乎不象你的作风。”
“讨厌,人家替你着想,你却讽刺入家。”
“刚才你那么放浪,毫无戒心,难道不怕我对你不利?”宗兴轻擦着她的一双玉乳,开始了他心中的计划。
“为什么怕?”
冷寒雪轻问,没有丝毫的不快与敌意,仿佛是两个情人在互相倾述衷肠那么自然。
“你是一个要谋夺我产业的人,而且有可能随时会要我的性命,为了我自己,我当然有权对付对我不利之人,不是吗?”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下手?”
“你说呢?”
“我说嘛?你一定是舍不得。”
宗兴在她嘴上轻吻了一下,然后道:“你知不知道,你如能永远象这样可爱那该多好,不错,我的确舍不得,因为不管你以前怎么坏,但至少你还没有伤害过我。”
“我如果现在就改,你会不会喜欢我?”
“当然会,不过你打算怎样改?”
“你要我怎样改?”
“冷姑娘,我无权左右你,你如能放弃你找我的目的,我们一定可以成为很要好的朋友。讲老实话,我也不希望有你这么一个漂亮迷人的敌人。明天你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事人。告诉他,我宗兴一向就不喜欢江湖这个是非圈,也没有兴趣去参加任何一个江湖组合。我并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对你们组合的行为作风,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去追究和了解。只要不侵犯我的利益,我与任何人都能做朋友。我这人做人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如果有人侵犯到我的产业和人权,我的反击报复将是空前惨烈。你去告诉你们的主事人,要他放弃争取吸收我的念头,因为我一向不习惯受人控制。”
“宗公子,以前我们对你有过调查,但经过今晚,我发现我们对你知道得太少了,我敢肯定,你一定是个不问名利,身怀绝技的人物,说来你也许不会相信,不知什么原因,现在我觉得你对我似乎特别重要,我知道,我一定是爱上你了,对我所爱的人,我一定会全力维护他的权益,你放心,我会尽力去劝令主,让他另外找人。”
“谢谢你,冷姑娘,你的感觉没有错,我的确身怀绝技,而且是一种非常高深与玄奥的绝学、但我从不向人炫耀,因为我习武的目的是自卫及强身,我不信那些替天行道行侠仗义的大道理,我认为没有人配去替天行道,当然啦,我也不会把自己看成独善其身的废物。所行所事,只要合乎情理,我从不贪图什么好处。
该过问该管的事,我也会尽可能地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不是我狂妄,凭我一身所学,在江湖中创建霸业并非难事,但那不是我的兴趣与志向,冷姑娘,我们既然已经是好朋友,日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尽我所能来帮助你,但我决不会加入你们的组织。”
“我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也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我只求你能给我一点爱,把你对别的女人的那种爱分给我一点点,便心满意足了。令主那里,我会尽可能地去说服他,但成与不成,我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你们令主不答应,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也不敢想,我……”
说到这里,冷寒雪这位江湖中有名的红粉煞星竟低泣起来。
宗兴见状,知道已经将冷寒雪控制住了。他轻轻舔去她脸上的晶莹泪珠,柔声说道:“小雪,脱离你们组织,脱离江湖,你们女人不论怎么坚强,但终归是女人,你需要的不是赫赫威名与霸业,而是一个体贴你的男人,一个温暖的家,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有个家。”
“可是,我……”
“小雪,倦鸟总要归林,青楼女子尚有从良之日,你难道愿意在江湖中混此一生?嫁人育子,才是女人的最好归宿。只要你愿意,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一定与你共同渡过。”
要知道宗兴不但很有爱心,而且也是个怜花惜玉之人。他认为象冷寒雪这样一位绝世佳丽,如果继续在江湖中混,继续自己作践自己,那真是苍天无眼,太可惜了。因此,他决定用“移魂转魄大法”助她脱离苦海,重新做人。虽说手段不太高明,但如能因此而挽救一位还有着美好前程的年轻姑娘,他自认问心无愧。
“宗公子,你不在乎我的过去?”
“小雪,我自己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对吗?”
“我担心令主不会答应的。”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
“宗公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因为你是个十分迷人的美人儿,而且真心喜欢我,小雪,这个理由够不够?”
“你会不会喜欢我?”
“傻丫头,不喜欢我帮你干嘛?”
“但我真的好担心……”
“小雪,用不着多心,只要你有诚意,一切有我。”
“人家当然是真心的,不然我担心干什么?”
“小雪,你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漂亮最迷人的一个,从今以后,我要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除非你将我玩厌了,赶我走……”
“小雪,我不准你这么讲。”
“那我保证我此身今后属于你一个人所有。”
“这才乖,对了,小雪,你把香芸那鬼丫头怎样了?”
“那女人有什么好,身材又差,又不漂亮,看你倒挺关心她的。”
“小妮子,吃醋了?”
“你敢笑我,我咬死你!”
于是,两个人又开始了爱的升华,在彼此复起的激情中,再次共同去寻找爱的真蒂。很快,室中又是一片绮丽的春光。
送走了冷寒雪,宗兴是又欣慰又担心,欣慰的是自己挽救了一个美丽的女人,担心的却是一旦真与“五蝠血令”这帮干上了,又是怎样的一个局面。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宗兴还真的应了这句话,与“五幅血令”之间还没有一个结果,接下来的另一件事却令他心神为之皆震。
这是冷寒雪走后的第二天,宗兴在家中忽然接到从“沧州”传来的消息,九艘北运的货船,在沧州运河河面全部沉没,七十二名船工全部遇难,所有的货物也全部报废。
当他听到这个噩耗时,感觉上仿佛是被人用一沉重的棒子狠狠地砸在脑门上。
然而宗兴毕竟不是寻常商人,震惊归震惊,事实却是事实。他很快地镇静下来。回过神来之后,他的第一个念头不是这次要赔多少钱,而是为什么七十二个水性极佳的船工会全部随船丧生河底。
这个念头一生,宗兴马上便敢断定,一定是有人从中搞鬼,因为发生意外再大,也决不可能是七十二个游水好手全部被水淹死,这些船工一定是被人害死之后再沉舟入水的。
劫货谋财,不可能,因为传来的消息明确地肯定九船货物全部随船沉没而报废。不为财,那是什么人会如此丧心病狂干下这种人神共愤的惨案?目的何在?
宗兴左思想,得出一个答案:这是针对他,是针对“昌盛船行”。一定有人在背后在整垮他,企图板倒“昌盛船行。”
是什么人如此狠毒?如此恨他?是谁跟他有这么深的仇恨以至牵连无辜“这些问题,不停地反复在他脑海中运转,思索。他想到的第一个可能的嫌疑对象是“五蝠血令”,但又马上推翻了这个判断。“河洛五恶”,不可能,因为他们不可能知道宗兴是何方神圣:“王观音”吴瑶,也没道理,她决不会猜到折辱她的人根本不是江湖人,而是一个大富商。他自问这些年来,除了以上几个能称得上仇家的人物之外,再未得罪过其他什么人。但这个天杀的凶手又会是谁呢?
接连而来的一些事情,使宗兴不得不中止了思绪。为了船行日后的声誉,他必须尽快筹备资金赔偿货主与抚恤船工的家属。
凡事冷静,遇事不慌,是宗兴的性格。
他有条不紊地处理好赔款问题,抚好一个个叫苦连天的船工家属,当他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这间严禁闲人进入的书房中,已是出事之后第三天的二更时分。
赔偿京师“兴旺宝号”刘大老板的货款,加上九艘货船的损失,以及七十二名船工的抚恤金,宗兴合计损失了白银一百二十一万六千八百五十两。
这笔巨款,足够让一户有三十余人口的大家庭过上三世富裕的生活。
钱,他赔得起,但七十二条人命,宗兴却赔不起。如果倾家荡产可以挽回这七十二条无辜的生命,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千万家财拱手相让。可问题是钱,并不能代表一切。
宗兴暗暗对天发誓,一定要找出这个万恶的凶手。七十二条冤魂绝不能白白送命,一定要替他们报仇,不惜一切代价,不论花费多长时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很快,全镇江的居民都知道了“盛昌船行”发生的惨案。人们纷纷议论着此事,有的替宗公子挽惜,有的替宗公子伤心,当然,也一定有人在暗中得意,幸灾乐祸。
这天一早,知府衙门的总捕头“量天一尺”周万山,带着四名干练捕快,提着刑具手持知府朱大人亲签的捕人拘签,行色匆匆地走在早起的行人中,朝京口码头行去。
“盛昌船行”早起的伙计早已在各忙其事,一见气势凶凶的周总捕头带人直向船行大门行来,早有伙计赶紧向宗兴报告去了。
宗兴闻报略有惊容,但旋即镇定,心中冷笑:“好家伙,你们好绝好狠的手段。”
当他从书房出来行到会客大厅,总捕头周万山早已在那里恭候。
“周总捕头,怎么这么早就出来办案呀?”
宗兴行色从容地跨门而入,拱手为礼,十分客气地微笑着发问。
“宗公子,对不起,周某奉知府大人之命来贵府提人。”周万山冷冷地对宗兴道。
“哦?到我家来抓人?周捕头,我们船行有人犯法吗?”
“不错,宗公子,有人告你涉嫌谋杀七十二名船工,事关重大,我们大人请你到衙门去一趟。”
“哦!原来总捕头要抓的人是我,不过我请问周捕头,是谁告宗某涉嫌杀人?”
“这个问题,到了衙门便知道了。”周万山沉声道。
对于周万山的态度,宗兴脑中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反常的地方,知府朱大人一向都对他十分客气,这位周总捕头素来对他更是倍加尊敬,但今日不但是朱大人下令抓他,而且这个周万山的嘴脸似乎有某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难道他们是被那个幕后的阴谋者买通了?这个推断宗兴越想越对,很快,他便决定该怎么做。
于是,他没作任何反抗地跟随周万山到了衙门。官字两个口,即咬人又贪财,对这种官场中的人,只要有钱,他们什么都肯干。
宗兴十分清楚知府大人的为人,他花了五十万两银子,买通了这个黑心贪官,虽是这样,但却是只准保释,而且不准离开府城,衙门有事要随传随到,这笔钱虽是花得冤枉,但宗兴却认为还值得,因为民心似铁,官法如炉,民终归不能与官斗,他不能公然与官府作对,不然的话,“盛昌船行”一定完蛋。
用了五十万两白银,宗兴总算暂时相安无事,一些与宗兴关系密切的乡绅权贵,也纷纷向衙门担保,但尽管这样,官方仍然昼夜有人监视宗兴的行踪,那些衙门中的暗探,眼线,一天十二个时居都有人在“盛昌船行”附近逗留。
这天刚过三更。
夜深人静,专门喜欢黑夜的族类都遵守“过了三更行窃”的行规,纷纷回家睡大头觉去了,但盛昌船行前门后门仍有黑影在监视。
后门不远的一株老槐树下,两个黑影正在低声细谈,大发牢骚。
“他娘的,这鬼天气,该死的蚊子还真他娘的多,一时就是十几个包,真受不了。”右边那位身高大的黑影低声唠叨。
老槐树又大又粗,树干虬枝横结,躲两个人在树下,如果不移动,即使人走至切近,在黑暗中也难以发现树下有人。
“老陈,你就少讲两句,蚊子又不是叮你一人,周头儿派下的任务,你我敢不遵命?说真的,平时大伙儿对这位宗公子又尊敬,又客气。周头儿不知是中了邪还是吃错了药?竟然下令要办他。真不明白。”左边的小个子黑影感慨地看着“盛昌船行”偌大一片房舍道,听口气,他对宗兴还挺有好感。
“不明白最好。”老陈道:“糊涂人总比明白人活得长些。周头儿既然吩咐下来,也就自然有他的理,我们这些做手下办事的。只管听令就行了。”
“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
“老陈,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我可没这么说。你别乱猜。他娘的,我们在儿喂蚊子,姓宗的那小子说不定正搂着漂亮妞在床上快活。这小子如果落在我手里,老子定要他看。”
“你算了吧!这以前你老陈起笔见了宗公子不是跟见了亲爹似的。如今人家有难你就要狠,日后宗公子翻了身,你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翻身?你以为这小子保释在外就没了?告诉你,那是周头儿欲擒放纵之计,这小子,这辈子别指望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