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男人上下打量自己,女孩怯怯道:“依依见过公子。”
颜凤钦被她那“伊伊”两个字的发音恶心到,嗤道:“不要东施效颦,扎眼。”言罢转身离开。
颜玉儿气得瞬间捏起了拳头,她看一眼不知所措的依依:“别担心,自有你派上用场时。”又看向颜凤钦离去的方向,轻而慢地吐出两个字:“没用。”
朱伊头枕在谢映臂弯,困在男人怀里,一动也不动,她太累了,两边大腿内侧都黏腻得难受,也不想起身去清洗,只想闭上眼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咳,那些叫在梦里开车的小仙女,你们真的觉得在别人的梦里开车好咩
第85章
谢映叫了送水, 便将朱伊抱去净室中的青玉池。瓮泉宫之行后,朱伊也不再避着谢映, 由得他在水里又一通胡闹,最后才被谢映将她拾掇得干净整洁地送回宫去。
却说顾南瓷第二回从奇怪的梦中醒来, 始终疑云重重。
这梦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像真正发生的事, 而她站在旁边看着发生的经过。顾南瓷也怀疑是自己患了癔症, 但医不自治, 她便找了陶扇过来。
陶扇为她观色切脉,又问了她些问题, 并未发现不妥之处。这倒叫顾南瓷愈发地不安。
这日, 恰逢容萧又过公主府找容霆, 顾南瓷便让人请了容萧至垂花门。
容萧以为是顾南瓷要托他办什么事, 谁知对方出其不意, 开口就问道:“容三公子可是思慕禧贞公主?”
容萧先是一怔, 白皙的脸很快红透, 过了片刻才结巴道:“南,南瓷姑娘在说什么,我对公主自然只有臣子对君的忠心,没有别的想法。”
虽然容萧出于对朱伊闺誉的爱护否认了,但他的反应, 却叫顾南瓷弄清楚,容萧果然如她梦中一般心仪朱伊。如果容萧这段是真的,那其他人又如何?太子和靖海王世子也与朱伊关系不一般么?若是朱伊身边围绕着这样多男子, 那她对谢映又有几分真心。
只是顾南瓷不明白,朱伊既是太子名义上的妹妹,梦里为何后来却……难道在现世中,太子身为义兄,其实也肖想这个妹妹?谢映又对朱伊与这些男人的关系知道多少?
顾南瓷仅凭自己猜想,自然没有答案,她为朱凝行完针后,便找人去联系谢邵,约对方见面。
谢邵与顾南瓷都是话少的人,在一起时话自然更少,见面时都谈不上多热络。但谢邵心里一直感激顾南瓷的救命之恩,两人也一直有来往。
坐在谢邵安排的茶楼雅室里,喝了一杯清透绿润的天目青顶,顾南瓷便道:“谢邵,我找你……是想问问关于禧贞公主的事。”
谢邵闻言,慢慢放下手里的茶盏,道:“禧贞公主?南瓷问她何事?”
“我想知道,太子与靖海王世子,可是都对这位公主有意?”
饶是谢邵知道顾南瓷说话几乎不会绕弯,也着实诧异于她的问题:“南瓷从何处得知,为何有此一问?”
顾南瓷便道:“看来是确有其事了。”若是没有的事,谢邵会直接否定。
如此一来,谢邵的确不好再否认。
顾南瓷心道,这样看来,这梦中事一半真,一半假,难不成是托梦?时人多半笃信有托梦存在,鬼神入梦,能预知至亲之人的吉凶祸福,给予警示。但这到底是要警示什么?
谢邵看着顾南瓷,微微皱起眉。
宫中的气氛如今很是云诡波谲。
皇帝痛失几个儿子,心情之恶劣,叫周围的人随时像是提着命在伺候。
因朱绰的胞兄朱修敬也在地宫里丧生,淑妃连日来以泪洗面,朱绰自个难过之余,还要安慰母亲,精神也不好大。
现下最为春风得意的,便是彤贵妃了。皇后薨逝,妃嫔中本就是她的位份最尊,现在主理后宫事务,又只她一个人育有皇子。彤贵妃的地位,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水涨船高。唯一令她不称意的,大概就是甄惜。
如今皇帝的雨露可说是全给了甄惜一个人。皇帝心情低落,便靠着与甄惜醉生梦死寻找慰藉,还总是盯着甄惜的肚子,隔两日又让太医过来给甄惜诊一回脉。按理说以皇帝临幸甄惜的次数,是该有身孕了,却总不见动静。
但不管怎么说,宫中再是愁云不散,年节还是要过的,毕竟还要图个来年的好兆头,宫中最是讲究兆头二字。
除夕在一天天接近,后宫庆贺的一应筹备工作便都是由彤贵妃做主安排,她忙不过来时,就让朱伊帮忙打理。因此朱伊这几日在逦吉宫前殿的时间居多。到了夜里,谢映无论早迟,总会来看她。
朱伊知道,谢映喜欢听她讲她白日里做了些什么,有没有想他,如何想的,便一一讲给他听。
但谢映总是对她“如何想他”这点不大满意,觉得她想的程度还不够。他拉着她一只白嫩的小手把玩,轻揉指端粉致致的指甲。走的时候还拉到了唇边,亲了亲她的手背。
只是临走前这一个简单的吻,便足够让朱伊喜滋滋入睡了。
第二日,宫中却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帝此前告诉朱伊要让她帮他做几件事,但因为时局连生变故,一直没有下一步的举动,就在朱伊以为皇帝已忘记此事,却被召去了南书房。
皇帝看着朱伊,心情也实在复杂,他不久前还用自己的儿子朱修黎胁迫朱伊就范,现下却只得朱修黎这么一个完好无损的儿子。若是后宫一直不添新丁,多半真的只能传位给朱修黎。
朱伊忐忑地等着皇帝开口,对方却只是道:“听说禧贞在为你母妃分忧。很是不错。”
朱伊便道:“父皇,这是女儿该做的。”
皇帝又道:“你要多关心阿黎,他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个姐姐。”
朱伊又答:“是。”
“朕已决定,晋封你母妃为皇贵妃,册封阿黎为皇太子。”
皇帝语气平淡,待朱伊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不由一怔,这样快就册立新太子,简直前所未闻。
“怎么?禧贞听到这个消息不高兴?”皇帝审视着她,目光难辨。
“高兴。”朱伊笑道:“女儿就是太高兴,所以没有反应过来。”
皇帝笑道:“那就好,退下罢。”
朱伊是真的高兴,可高兴之余,又敏感地感到不安。
当日,阖宫就传遍了这两个消息,逦吉宫的门楣都快被踏破。
彤贵妃欢喜得人都年轻了几岁,也不那么在意皇帝是不是天天搂着甄惜不放了。当然,有人欢喜,有人便忧。
朱伊和几个姐妹在太后宫中时,便感受到了朱黛不时投来的复杂视线,不由暗暗叹气。
朱黛如今才渐渐体会到朱伊和朱菁曾经的处境,但朱伊与朱菁是从小如此,早已习惯,朱黛却是从身集万千宠爱到一夕间无所依靠,心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太后的视线则漫过几位公主,个个是绣衫金缕裙,花髻玉珑璁,被靡衣玉食的养大的娇娇。可如今最不了解局势的,就是这几位公主。她们身处在皇权旋涡的中心,却与最黑暗最凶险的权力博弈始终隔着一层薄纱。
而顾南瓷又做那个奇怪的梦了。
她梦到朱伊婉拒容萧后先行从花园离开。
经过花园一角,朱伊因走得急,撞上了突然从亭中现身的谢映。
谢映拉住朱伊向后倒的身体,用力按向他的胸膛。朱伊颤抖得厉害,挣扎两下没有成功,便待在了对方怀里没有再动。
谢映的性格原就霸道,何况已坐稳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权力的熏染让他习惯了把控一切。他没有多言,只说了一句:“朕要带你进宫,你回去收拾收拾,只带你最喜欢的,舍不得丟的东西。”
朱伊一怔,理解了带她进宫是何意,很快道:“我不想去。”
“不想去?”谢映挑起她的下巴面对他:“为什么?因为容萧?”
朱伊被男人靠近带来的阴影所笼罩,对方的呼吸让她有些恍惚,她凝视谢映片刻,偏头躲开对方掐着她下巴的手,点了点头。
谢映盯着朱伊的脸好一阵,发出冷嗤:“朕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你不想入宫,那就算了。你想嫁给容萧,朕就为你们赐婚,可好?”
朱伊诧异地看看他,手指紧紧绞着裙幅,轻声答:“好。”
已经许久没有过太大情绪的谢映,愠怒后倒是笑了,慢慢道:“朱伊,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连朕也敢戏耍。你到底当我是你的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梦应该就结束了
第86章
朱伊近两年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说得最多的人,除了对朱凝, 就是与谢映。
其实,早在亲眼见到谢映以前, 朱伊就已从不同人之处听过关于他的各种传闻。谢映并不知道,她在不到豆蔻之龄, 就曾对他生出过小女孩对少年英雄的向往和崇拜。
她注视着谢映胸前衣袍上精致起伏的金色团龙, 相比男人的怒意, 语气倒是平淡:“皇上自然是皇上,哪会是我的什么人。”
谢映渐渐放开朱伊, 问:“所以, 我想方设法接近你, 与你相处, 对你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朱伊用沉默作为了她的回答。
谢映略微抿唇, 又问:“在你眼里, 我是不是跟朱修旭、颜凤钦是一类人, 没什么区别?”
这是谢映第一次提到朱伊的过去,他从前总是刻意避开,怕不小心碰触到她不知好没好全的疮疤。
听到这两个名字,朱伊的身体果然僵滞片刻,然后垂头只看着地面。她连先前的问题也不回答, 这种问题,自是更不会答。
有些话不用说出来,彼此能领会就行。谢映自嘲地笑了笑,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还站在原地没有走。从来都是女人对他主动,他唯一一次真心想要的人,偏偏只想躲他。
“朱伊,如何让朕对你知难而退,还要不得罪朕,着实让你费了一番心思吧。”
朱伊的眼睫迅速眨了眨,对面前男人的洞悉力感到可怕。
“你倒是算准了容萧是容霆的弟弟,朕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他。朕就让你厌恶到了这般迫不及待想要摆脱的地步?”对方的声音越压越低,低得碜人。
朱伊深深呼吸两下,道:“皇上多虑了,我不敢。”
“你不敢?”谢映轻声讥诮:“我看你什么都敢。容萧守了你这样久,为何突然向你求亲,无非是你暗示了他。”
朱伊这下愈发说不出话,觉得谢映简直会读心术。
她不说话,谢映却又道:“你跟我说说,我与容萧在你心中的不同之处究竟是什么?”谢映想知道,她为何同意为她与容萧赐婚,却不接受他。若是朱伊告诉他,她爱容萧,那他真的不敢保证会对容萧做什么。
朱伊看谢映一眼,思索片刻,道:“我与容萧相识多年,但我和皇上,认识才近三月。皇上有妻有妾,容萧没有。在皇上面前,永远是我听你的话,但是……”
“但是,容萧什么都听你的?”
“嗯。”朱伊点点头,她正在忐忑,突然身体一轻,已被男人抱起,带入一旁密闭的八角亭阁里。
“你做什么?”她用力推拒着对方,却毫无作用。
随着谢映拂袖,桌案上空置的梅子青越窑香炉被带到地上,清脆的裂瓷声令人心惊。朱伊被摁在桌上躺着,纤细的双腕被捉在头顶无法挣脱,嘴也随即被男人堵住。随着谢映用舌尖撬开朱伊齿关,缠着她嘴里的小香舌又咬又吮,朱伊的挣扎从最初的剧烈渐渐变小,等谢映稍微离开时,她脑中混沌,手脚也已软了,一张脸粉艳如桃花,眸子里也水润一片。
朱伊不知道原来被人亲的时候还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不仅不觉得厌恶,反而让她醺醺然如醉,不知身处何地。她急忙将脸转向另一边,根本不敢再看对方。
她的动作却被谢映误以为是嫌弃,他的亲吻,让她嫌弃到连看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谢映没有了再继续的心情,平复着自己已然粗重的呼吸,从朱伊身上离开。他将她扶着坐起后,再也没有将目光扫向对方,连余光也没有,不发一言转身就走了。
被丢下的朱伊用力抓着桌沿,看着谢映的背影消失,才慢慢滑下桌子,自己独自走了回去。
一连多日,谢映再没有到过国公府,也没有再过问朱伊。堆积在龙案的折子原就跟雪花片似的源源不断,候着列子要上奏的官员也接踵不停,他若要忙,从早到晚,从春到冬也忙不完。之前若非他实在太想见那个跟冰似的捂不热的女人,怎会半日、整日地挤时间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