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两个字咬的很深,曲径澄澈的眸子好似能一眼望到心底。曲谦昭也微微一愣,像是被看到了灵魂最深处藏着的秘密一般,神色有瞬间的不自然。可不过一会,他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如沐春风的模样,语气也软了下来:“所以你就不要违背和我约定。”
说完,他低下头,轻轻咬住曲径的脖子的侧面,在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痕迹。而他墨色的发间也突然多出了一双黑色猫耳,身后长长的尾巴也讨好般的在曲径小腿的腿腹上磨蹭。
曲谦昭恰到好处的示弱让曲径怒意尽消,他捏了捏曲谦昭柔软的毛耳朵,终于点头答应道:“放心,我答应你,不会违背。”
曲谦昭离开之后,曲径有些无聊,决定去培育室一趟。可偏偏无独有偶,却在路上遇见了之前被抛弃在办公室的傅臻。
不过也有可能并不是巧遇,想到傅臻从前惯用的手段,曲径在心里冷淡的嗤笑了一声。
“找我有事?”曲径一开口便是疏离。
而之前本来就怒意难消的傅臻被他的态度刺激的更为愤怒。因为他看到了曲径脖子侧面不经意露出的红痕。这种位置,又是这般暧昧的形状,因何而来不言而喻。
陆明渊……
傅臻在心底狠狠地将这三个字咬碎嚼烂的念了几次,几乎要被气疯。
之前傅臻和曲径交往的时候,曲径连一根手指都没让他碰过。而他也打着不愿唐突的名头小心守护曲径的这份青涩。如今开来,不过都是做戏。不过是缘着他只是微不足道的替身,曲径要为陆明渊守节而已。
傅臻的胸口剧烈的起伏,怒火自心底烧起,瞬间燃遍了全身。
他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被曲径玩弄了。
思及至此,傅臻再也忍无可忍,他抓住曲径的腕子将他带入培育室中,决定要彻彻底底的问个明白。
第29章 真相大白
早已习惯曲谦昭时不时的亲昵, 曲径一时间忘记了之前他在自己身上恶作剧般留下的痕迹。自然也没有弄懂傅臻的怒意到底从何而来。
“呯”的一声, 培育室内最隐蔽的仓库隔间的大门被人用力拉开, 又大声合上。
曲径就被傅臻禁锢在这一隅之地, 暂时不能动弹。
足够隐秘的环境,昏暗的视线连对面人脸上的五官都无法清晰的看清。但与此同时, 也能将内心的嫉妒不甘和怨恨一并藏起,让傅臻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你到底有什么事?”曲径有些莫名其妙, 语气中也带着不善的寒意。这一次,他是真的想给傅臻些教训。面对曲谦昭的时候,他还能容忍一些他的冒犯,但傅臻同样的强迫举动彻底将他稍微压下的怒火点燃。
而傅臻的情绪同样激动,开口就是恶意满满的讽刺:“曲径你是不是天生下贱?就喜欢上赶着送上门给人伏低做小。”
傅臻是真的被气疯了。
他甘愿奉上真心, 曾经视做爱宠的,竟然从未对他有过丝毫真实的感情。而过于接近的距离也亦能让他将曲径的厌恶看的更加明了, 也让他原本就泛着酸楚的心变得更加痛苦难耐。
“那你呢?你这算什么?恼羞成怒吗?”对他的讽刺毫不在意, 曲径眼中连一丝怒意都没有,冷静自持的模样好似傅臻就是什么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
可怜而又可悲。
墨色的眼瞳冷若寒潭,傅臻的怒意在这样的眼神之下愈发窝在胸口无法发泄。而这样的曲径, 也让他第一次有了自惭形愧无所适从的感觉。
沉默让气氛变得僵持, 可随着时间一并流逝的,却只有无尽的绝望。
直到良久,傅臻终于开口。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郑重其事的对曲径说道:“曲径,以后和我在一起吧。”
傅臻的语气带着恳求, 甚至还有渴望救赎的卑微。曲径知道,他是认真的。陆明渊的出现让傅臻感受到了失去的危机,所以他开始努力挽留。
但是还不够。因为如此浅显的感情即便消失,也不过空留一时的遗憾,想要让他真正悔恨终生,还得先让他的喜欢变成至死不渝的爱。
“不,我拒绝。”拒绝的话语干脆利落,而傅臻第一次拿出的些许真心也被曲径无情的弃之如敝履。
“是因为陆明渊吗?”强忍着愤懑,傅臻的语调已经不在平稳。
“和他无关。”
无关便就是有很大关系。敏感的察觉到曲径在听见陆明渊名字时露出的那分柔软,傅臻的心疼得更加厉害。
“曲径,你是不是一直在利用我?把我当成你怀念陆明渊的替身?”
太多复杂而激烈的感情聚到一起,反而能够归结成平静。事已至此,傅臻终于将心底最大的疑问问了出来。而曲径谋划至今,等的也正是他的这句,干脆的利落的点头应下:“当然。”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傅臻依旧因此受到重创,整个人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就像他刚退婚时,自以为是的认为曲径爱他入骨、妄想掌控的贪念一样,他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曲径卸下所有伪装之后的模样。
然而崩溃的却不是曲径,反到是他自己。
傅臻因此而失神,他已经说不出心里五味陈杂的滋味,禁锢住曲径的手也下意识松开,踉跄的退后了两步。
可曲径却与之相反的逼近傅臻。
纤长的指尖带着冷意,漫不经心的划过傅臻的脸。和傅臻熟悉的优雅矜贵截然不同,曲径露出了本质中最恶劣的一面。
熟稔的挑逗手法,最让人沉沦和迷醉的优雅温柔,眼前的少年瞬间褪去了青涩,变得魅惑如妖。这才是ss+雌性的真面目,也是曲径一直藏起来,不让人看到的最深的秘密。
“可惜了,做个笨蛋多好。”带着遗憾的叹息,尾音尽是轻蔑的讽刺飘散在昏暗的仓库之中。而后大门被拉开的声音再次响起,曲径已经率先离开。
恍然大悟。
傅臻彻底明白,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他自作聪明,作茧自缚。
从他带着目的接近曲径时候,曲径就心知肚明。不过缘着他和陆明渊的几分相似,曲径才故意纵容,并且顺着他的意思演戏。至于退婚后的几次尽心尽力,也不过是处于对心中挚爱的移情。
至始至终,都是他被玩弄,宛若牵线木偶,一举一动皆有曲径掌控。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直到现在他才将眼前一切彻底看清,并且还把自己的心也一并输上。输给了曲径看似情深似海的真情。
可怜,可悲,又可笑至极!
滔天的愤怒将傅臻的理智席卷,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异能瞬间开启,一种名为毁灭的欲念瞬间充斥在整个空间之中。
如果得不到,不如都毁掉。
傅臻单手拍在培育室的桌子上,随着巨大的轰隆声响,培育室瞬间被夷为平地。
然而就在他思绪未平之际,通讯晶石却骤然急促亮起。傅臻深吸一口气,勉强将面上的狰狞之色缓和,可刚一打开,里面的讯息就让他再次变得暴怒。
家族传令,要傅臻立刻出发,去弗内斯城一趟。
弗内斯城?傅臻眯起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条命令来的很急,又十分莫名其妙。弗内斯城市距离帝都最远的城镇。虽然傅家在那里有快封地,可也是许久无人问津。更何况哪里穷乡僻壤,又能有什么要紧的事让他去办,还必须立刻出发不得延误?
傅臻敏感的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而随后,发信人的名字却让他查出一丝端倪。
傅朗,他同父异母的嫡系大哥。与此同时,路线中必须路过的两个地点也让他成功推测出隐藏在这条命令背后的真正目的。
福塔雷萨和凯撒利亚,帝国最著名的两个三不管地带。
傅朗根本不是要他出去办事,而是打算彻底将他处死
到底是哪里出现错误?傅臻完全不能理解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变,而与此同时,他安排在傅家的暗线也及时回复,给了他足以解惑的答案:“曲谦昭。”
傅臻彻底明白了,这是曲径的手段。不听话的替身就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妄图上位更是十恶不赦的原罪。
很好,他彻底懂了,也将曲径骨子里的冷情冷血尽数看穿。
没有任何反抗,傅臻顺从的跟随家族派来的人离开,但在离开学院没用监控的地方后,他伪装出来的谦谨恭敬便尽数消失。
邪恶的凶兽露出他锋锐的利爪,而后便有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帝国最后的上古学者”褪下绅士的外衣,第一次露出他腐烂黑暗的内里。
“首领,我们来了。”没过多久,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出现,赶车的车夫恭敬的拿出一块丝帕递到傅臻面前。
“知道了。”慢条斯理的将手上的血液擦干,傅臻利落的上了马车。在临走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学院的方向,低沉的嗓音满是怨恨:“曲径,你跑不掉,咱们来日方长。”
恨因爱而起,第四条因果线断裂一半。
傅臻的消失在傅家没有引起任何水花。而傅朗公然不加掩饰的刁难也没有任何人在乎。毕竟傅臻不过是个地位低下的私生子,并且还是个妄图越过嫡系上位的卑劣小人。
只可惜,他们的轻慢终究成为了悲剧的开始。
傅臻在傅家韬光养晦多年,不可能没有一点手段,更何况他可并不是一个纯粹的上古学者。
原本傅臻不着急,但由于曲径的挑拨,让他那个没脑子的异母兄长率先动了手,于是他不得不提前掀开底牌。
本来可以兵不血刃的得到傅家,如今却需要损耗并且把自己的势力完全曝光在人前,这样的结果让傅臻不满,所以他需要从曲径身上得到补偿
从来没有人能在玩弄了他以后,可以全身而退,曲径不行,傅家更不行。
傅臻的动作极快,傅家上下尚没有意识到派去抓傅臻的人断了音讯,傅臻的亲信就已经断掉了傅家对外的一切联系。
傅家虽然是老牌贵族世家,但内里错综复杂,如今傅臻生父能够勉强坐稳家主之位,不过是靠着一手合纵制约的本事,微妙的维持着各方面的平衡。可他的儿子却青出于蓝,手腕更甚,也更果断很绝。
并且傅臻同他最不相同的地方,便是傅臻有能力,也有武力。
三天三夜,悄无声息,可血的味道却始终萦绕在这个古老世家的宅子周围。等到傅家大门重新打开之后,公布的第一件事就是傅家易主,傅臻上位。
傅家事情的始末很快便到了曲径的耳中,负责告诉他完整消息的曲谦昭神色极为微妙。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傅臻不会死?”
“是。”曲径坦然承认。
“所以为什么?”曲谦昭越发看不明白:“你费尽心力不过是为了报仇,又缘何临门一脚放他生路。”
曲径漫不经心的回答:“因为我恋旧,舍不得他这么死了。”
“别骗人。”曲谦昭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不,我没有,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想吗?毕竟我可是爱傅臻入骨啊!”曲径唇角的笑意更深,连眼睛也一并弯成好看的弧度。他拉下曲谦昭的领带在他耳边嘱咐:“不要瞒着傅臻,引导他发现我之前布下的所有局,除了皇室原本打算在三天后剿灭福塔雷萨的檄文,其他的,通通都让他知晓。”
曲谦昭听完,脸色变得更加微妙,福塔雷萨,帝国目前最恶名昭彰的盗贼团伙的所在地。
而傅臻的主要势力,便来自与此。早在傅臻尚未成年之际,他便和福塔雷萨的盗贼首领结拜,并在取得这个大哥信任以后,想法子反手架空了他,一手掌控了整个福塔雷萨的盗贼势力,做起了走私的生意。一本万利,敛了不少财产。
知道最近,他捞够了,开始按部就班的洗白。
然而不凑巧,皇室这些年致力于清理盗贼团伙,福塔雷萨这种名声赫然的自然排在首要位置。檄文已经拟好,若是傅臻没有为了夺取家产而将福塔雷萨上的主要势力调回,那么等待他的便是数年的苦心孤诣付之于流水,毁于一旦。
这件事,在曲径拿到傅臻的具体调查时便已经知晓,可在他将那份调查报告送去傅朗手中之前,曲径偏偏又把这一部分内容单独拿出销毁掉。
而曲谦昭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也在这里。
原本曲径演戏给傅臻,傅臻已经对他有情,若是在知晓这个,定然会死心塌地。曲径想要如何虐他,都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请,可偏偏他要隐瞒起来。
难不成曲径还对傅臻留有情愫?曲谦昭不由得心生警惕,严肃的询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以为你清楚。”曲径没有隐瞒的意思,眼神也带了几分不加掩饰的寒意:“单纯的爱恨不足以刻骨铭心,还要加上自己亲手毁掉挚爱、永远求而不得的懊悔才能够祭奠。”
“谦昭,我要的,是能够让傅臻悔恨终身的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