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来,书房里被照得亮堂堂的,桌椅拉出长长的影子,门后的人也不例外,稍稍露了些许影子。
周孟言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待看到脚下的影子动了的刹那,立即旋身制服,没想到对方动作也很快,人还躺在地上就拔出枪准备按下扳机,幸亏周孟言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腕一拉。
“啊!”白桃忍不住叫了起来,冷汗涔涔,周孟言这一下用劲太巧,直接把她的手腕给拉脱臼了。
“又是你啊。”周孟言还以为会是汪令飞,没想到是白桃,汪令飞还能和他打打,白桃毕竟在体能上稍逊一筹,对他没有胜算。
白桃捧着手腕不断抽气,疼得顾不上说话。
周孟言看了看她,先把她手里的枪缴了,这才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一用力就给她接上了:“好了吧。”
白桃疼是不疼了,斜眼看着他手里的枪,琢磨着怎么夺回来,周孟言没有错过她的这个眼神,想一想,笑了:“你们丢了枪很麻烦吧?”
“是的话,你会还给我吗?”白桃不答反问。
“那就要看白警官配不配合了。”周孟言微微一笑,“毕竟这一大早的到我家里,不会是来吃早饭的吧?”
白桃忌惮地看着他,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跑不了,手偷偷伸进裤袋里,这个动作也没被周孟言错过,他反扭住她的胳膊,夺走了她的手机:“白警官,你这样不太好吧。”
“好吧。”白桃想了想,“我可以不报警,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在这里干什么。”
“看来你是没有搞清楚情况。”周孟言解下她的手铐,把她拷在了一边,“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审我。”
“我没有搞错,你不是说你不是凶手吗?”白桃不敢再反抗,全靠嘴炮,“我现在给你一个分辨的机会。”
虽然昨天已经怀疑周孟言是否真的是凶手,他也没有伤害吴凡,可白桃并不敢冒险,先在言语上给他点希望,以免他伤害自己。
周孟言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微抿:“我说了你就会信吗?我还以为警察都是讲证据的呢。”
白桃面不改色:“证词也很重要,周孟言,高银月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我为什么要杀她?”周孟言坐到电脑面前,鼠标咔哒咔哒作响,“我没有不在场证明,也有对我不利的证据,可也不能直接确定我就是凶手吧?”
白桃不想泄露太多调查内容,依然不肯回答,只是问:“你在分析那个录音?你怀疑是伪造的?”
“这要问你了,警方那么早就拿到了录音,难道没有分析出个所以然来?”周孟言觑着她的神色,猜测道,“噢,难道你会来我家调查,是因为那个录音是假的?”
白桃嘴角一翘:“不,那个录音是真的。”
周孟言并不愿意相信,可看白桃的神色不似作假,心里便是一沉,可他没有接话,戴上耳机开始导入录音。
白桃见他神色专注,便偷偷从发髻下摸出一根发夹,悄悄塞进锁孔里,虽然周孟言戴着耳机,她也不敢太大意,轻轻拨动锁舌,尽量避免发出声响。
边解锁,她也边思考,会冒险回来处理一份录音,周孟言应该是真的很怀疑这证据的真实性了,如果他是凶手,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难道真的不是他?
咔哒。手铐开了。
白桃借着书桌的遮挡,慢慢伏底身体,蹑手蹑脚走到门口,见周孟言似乎没有注意到,她也不考虑夺回枪了,三十六计走为上,拔腿就跑。
她直奔门口。
近了。
白桃连口气都不敢出,伸手按下了门把手,咔哒……不动?她惊讶极了,不死心地又摁了两下,可是门锁一动都不动。
他进来的时候把门反锁了?白桃心里暗骂了一声,飞快掏出钥匙,可伸进锁孔里扭了两下,愣是打不开。
“白警官。”周孟言从书房里出来,像是随意一说,“我们家的安保系统比较复杂,你就别费心了。”
白桃:“……”这个人蛇精病啊,家里用这么复杂的门禁??
她自知是逃不掉了,转过身:“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就是想和白警官好好聊聊。”周孟言笑了起来,“白警官不是有点相信我不是凶手了吗?你也不想冤枉一个好人吧。”
白桃背贴着门,警惕道:“是不是冤枉,可不是凭借一张嘴就能说定的。”
“我是不是有罪,也不是现有的证据能定的吧。”周孟言道,“就算录音是真的又怎么样,银月那个时候一定是死了吗?录音录到的内容,一定就是案发当天的事吗?”
他问的问题,白桃自然也考虑过,有条不紊地反驳他:“你说的不错,仅仅凭借录音当然不够,我们是综合多方面的证据做出的结论。”
周孟言道:“愿闻其详。”
白桃顿了顿,从头说起:“高银月是死于机械性窒息,她的脖子上有很明显的勒痕,根据法医对比,凶器应该是一条男士领带,此外,她的手腕也有被捆绑的痕迹,乳房和脖颈处有机械性紫斑——也就是吻痕。”
她说得比吴凡和林河都要完整详细,周孟言一字不落听着。
“除了这些,她身上没有其他伤口或者反抗的痕迹,也做了药物检测,她体内没有可能导致失去行动力的药物残留,只有spring,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高银月被绑起来的时候并失去意识——她是自愿的。”
白桃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周孟言,不肯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我们也向她的经纪人求证过,此前高银月身上也曾出现过类似的痕迹,她进行了遮掩。”
周孟言不闪不避,迎上她的视线:“所以,你们认为她是在和某个人做爱的过程中被勒死的,可是,据我所知,银月没有性窒息的爱好,我也没有。”
白桃并不理会他话中的自辩,继续道:“当然,仅仅凭借这些,也没有办法断定你是凶手,虽然你很有嫌疑了,可我们还是调查了高银月的电子设备以及通讯记录,也询问了她的经纪人和助理,现实是,除了你之外,她没有其他亲密朋友。”
最后一句话让周孟言如释重负,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他和高银月聚少离多,或许会有不了解她的地方,可助理几乎是一直陪伴在高银月身边,真的另有情人,他们不会不知道,警方也不会查不到。
“最重要的是,6号晚上18点左右,你给高银月打过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小周同学立场特殊,所以很多线索都要慢慢获知,比如死亡时间、死亡方式等等
采蓝瞒着的事儿就是还有一个女主角,凶手什么的她是真的不知道……
明天见
☆、第30章 猜疑
“是。”周孟言并没有否认, “我想和她谈谈, 但是不欢而散。”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冷战几天了, 他觉得不能让女孩子低头, 便想和她道个歉, 再劝一劝她不要接那部戏,可高银月很执着, 两个人还是没有谈拢。
“是吗?”白桃道,“可高银月19点左右就出门了,就在你们打完电话后十几分钟,再加上吴凡后来提供的录音,他应该也告诉你了吧, 录音的工具很特别,是他6号上午刚刚给高银月的, 高银月在19点出门前,一直是一个人待在公寓里。”
周孟言无言以对, 的确,在这些证据里, 录音不过是起到了一个旁证的作用, 就算没有,他身上的嫌疑也足够大了。
“对了, 还有spring, 根据林河的说法,他前不久才给你寄过一些样品,这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弄到的东西。”白桃顿了顿, 宽宏大量地给了他自辩的机会,“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周孟言想一想道:“我那天一直待在家里,银月没有来过,我也没有出去过,你们可以查小区监控。”
白桃瞥他一眼,撇了撇嘴:“真不幸,贵小区的监控那几天正好出了问题。”
周孟言心中一动:“是人为的吗?”难道是有人刻意想要栽赃他吧?
“意外,线路老化。”白桃道,“物业那边已经报修了,只是拖到7号才修好。”
周孟言无语,半晌,又问:“那银月的行车记录仪呢?她应该不会是走着出门的吧?”
“被人拿走了,我们一直没找到。”白桃摊了摊手,“综上所述,嫌疑人应该是一个深受高银月信任,和她保持了一段时间的亲密关系,能够拿到spring这种特殊药物,并且冷静谨慎的人,你觉得你哪条不符合?”
周孟言不得不承认,他哪一条都很符合,最终,他只能叹口气问:“动机呢?”
“我们认为是过失杀人,你们在玩一个危险游戏的时候,不慎将她勒死,为了掩盖犯罪事实,伪装成开车投湖自杀的样子。”白桃很好心地说,“过失杀人罪行较轻,如果主动投案自首的话,不是没有回旋的可能。”
周孟言冷冷道:“我没有杀她,也从来没有和银月做过这种事。”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我们的证据链也挺完整了。”白桃指出现实,“这些话,你不如到法庭上说给法官听?”
周孟言好一会儿没说话,半晌,突然问:“据我所知,spring是会上瘾的,银月是第一次服用这种药物吗?”
这一回,白桃愣了愣才道:“我们对这种药物没有太深的了解,为什么这么问?”
“既然银月没有别的情人,也不是我干的,那么她应该是被强迫的,spring具有成瘾性,如果银月染上了,或许会成为要挟她的把柄。”周孟言皱起眉头,“既然他极有可能和银月发生了关系,没有找到精液吗?”
白桃刚才的那一番话其实已经说服了自己周孟言就是凶手,可被他那么一说,她竟然又动摇了起来,不知不觉回答了他的问题:“没有。”
想也是,要是有的话,事情就不会那么复杂了。
“那份录音……真的没有问题吗?”
白桃不解道:“我说了,录音并不是决定性的证据,就算你推翻了它也不能证明你就是清白的。”
“但这录音有古怪。”周孟言却很耐心地解释,“你所说的一系列证据里,其他都是真的,唯有这份录音是伪造的,假的东西总比真的不耐火炼,你说是不是?”
白桃心里嘀咕,就算他说的有道理,那也要这份录音真的有问题才行,不过……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不如回头查一查?
不不不!她怎么就真的被蛊惑了呢?难道真的相信他说的话……相信好像也没什么,警察就是要勇于怀疑嘛,不把疑点都弄清楚,自己心里也像是有个疙瘩似的。
周孟言看白桃面露动摇之色,便不再多说,回书房去处理那份录音,听是来不及听了,他将文件处理好后装入硬盘带走。
临走前,没忘记从抽屉里取出一叠美钞——没办法,国内已经是移动支付的天下,他只为出国准备过一些现金——让钟采蓝帮忙去换一下就是了。
“白警官。”他握着枪指着她,“别动。”
白桃浑身紧绷起来,看他一步步靠近:“你干什么?”
“别紧张。”周孟言伸手到她脖颈后面,发觉她根根汗毛竖起,“我还希望白警官能帮我查出点有意思的东西呢。”
白桃努力侧过头,想避开他的动作:“那你靠那么近干什么?”
周孟言解下了她脖子上挂着的一块和田玉:“玉质不错,戴了已有些年头了,不是你很珍惜的东西,就是家传的吧。”
这可是她妈留给她的遗物!白桃问候他祖宗十八代:“还给我!”
“我当然会还给你,前提是你要帮我查一下spring和录音。”周孟言把她的玉塞进口袋里,“我会联系你的。”
白桃怒极反笑:“你这是在威胁警察?”
“对我这样的通缉犯来说,有什么不能做的吗?”周孟言现在已经完全无所谓了,什么法律道德,什么规则约束,对他而言算什么呢?他的世界都是虚构的。
白桃顾忌的正是这一点,亡命之徒孤注一掷的时候谁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她不敢冒这个险。
“待在这里。”周孟言打开了门,“看在门禁我只设了十分钟的份上,对我家里手下留情。”
白桃叫住他:“等等,我的枪!”
“我会放在我家的信箱里,到时候你自己拿吧。”周孟言说着,砰一下关上了门。
白桃没奈何,只能气呼呼地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了,好不容易熬过十分钟,她迫不及待地拉开门——周孟言没有骗她,门的确打开了,她匆匆下楼,在底楼的信箱里找到了自己的枪,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没想到这个人还真的挺讲信用,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坏人,难道,他真的是无辜的?
***
周孟言绕了路吃了个早饭,这才慢悠悠回到还巢公寓,钟采蓝刚起床,睡眼惺忪:“我好像闻到了香味。”
“我买了豆浆和包子。”周孟言觉得给钟采蓝买东西真心简单,按照他喜欢的来一份就好。
钟采蓝迫不及待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汤汁流出来:“好吃!你哪里买的?”
“路上随便买的。”
“你怎么那么早就出去了?”钟采蓝边吃边问,“就为了吃个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