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1 / 1)

伊白和尚跟着那知府大人往里走了几步,手里的折扇摇的更慢。

“大人呀,实不相瞒,这个当铺是沈家孝敬下官的,大人若是有意,下官可拱手相让。您别看这当铺小,一年的进账可有这个数。”知府大人伸出一只手,翻了两翻。

“哦。”伊白和尚恍然大悟的点头。

知府大人见自个儿猜中了钦差的心思,便继续道:“大人,您瞧那陆夫人,也是下官特意为您安排的。”

“安排?什么意思?”伊白和尚挑眉。

“哎呦,大人您这还不懂。”知府大人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圆胖的脸上双眸窄窄眯起,显出几分猥琐笑意。“只要这陆拙进了监牢,那陆夫人一介女流,还不任凭咱们摆弄嘛。”

“哈,是吗?”伊白和尚点头,“嗯,不错,不错。知府大人很是机智呀。”看来这知府大人的脑袋是保不住了。

知府大人讪讪笑着,伸手又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觉得今日这关自个儿算是过了。

“啧,唉……”突然,伊白和尚一声叹息。

那知府大人被吓得一个机灵,身上又不自禁的沁出一层冷汗,“大大,大人,又怎么了?”

伊白和尚不说话,只是摇头,眼见那知府大人被自己吓得魂不守舍,便道:“这陆夫人,本官怕是消受不起呀。”

“大人,这陆夫人一介商户女流,您堂堂钦差哪里会消受不起。”知府大人嘘下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心脏被这钦差大人吊上吊下的迟早要出事。

“知府大人不懂,本官会看面相。”伊白和尚继续与那知府大人胡侃道:“本官瞧这陆夫人呀,天生凤相,日后贵不可言。”手里的折扇敲着知府大人的肩膀,伊白和尚浅笑。

“哎呦,大人您就别逗下官了。”知府大人不信。这人都攥在手心里头了,就算是当即让人死了都成,哪里还有什么命当凤呀。“大人,就算是凤,咱们现下把人的翅膀都给折了,这凤命不也就折了嘛。”

伊白和尚摇头,手里的折扇敲上知府大人的脸,“知府大人,本官瞧着,您今日印堂发黑,大祸临头呀。”

“大人您就别再吓下官了,只要大人您好好的,下官就能好好的。”

伊白和尚叹息,“本官是能好好的,但是知府大人怕是好不了喽。”说完,伊白和尚转身,漫步走回到原先的位置上坐稳。

陆朝宗拢着大袖,朝着伊白和尚的方向看了一眼。

伊白和尚无奈起身,搬着那座椅挪到苏阮身后,然后毕恭毕敬的道:“来,陆夫人请。”

苏阮看了陆朝宗一眼,乖巧落坐。

知府大人瞧见那钦差的动作,觉得这钦差怎么一会子一张脸的?刚才明明还说消受不起,现下又这般殷勤,果然还是瞧上了人吧?

想到这里,知府大人更觉要快些将人给弄到手,好把这烫手的钦差给早日送回去。

☆、第167 章

知府大人气势威仪的拍着手里的惊堂木, 再没有耐心与这陆拙周旋,直接便让一旁的衙役压了人准备动刑, 屈打成招, 画押签字。

“来人。”

“在。”

“犯人拒不认罪,上刑。”

“是。”衙役搬着刑具出来, 苏阮端坐在那处, 看着那刑具露出一副惊恐模样。

“陆夫人莫怕,这刑具自然是不会用在您身上的。”知府大人一边说着话, 一边走到那刑具旁斜睨了陆朝宗一眼,然后道:“陆拙, 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如若还是拒不认罪, 那就别怪本官无情了。”

陆朝宗低笑,抬手抚上面前的老虎凳,手指修长白皙, 骨节分明,尤其好看。但苏阮却知道, 陆朝宗的这双手,不知沾着多少人的血。“知府大人,如若你还是拒不认罪, 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被陆朝宗说出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知府大人怒急,正欲摆手说话时却是不想府衙门口突然闯进来一群人。

这群人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气势凛凛的浑身散着寒光, 就像一把把人形刀刃。

“大,大人,这是,是飞鱼服啊,是锦衣卫,怎么会来云州城的?”知府大人瞪圆了一双眼,战战兢兢的走到那假和尚身旁,浑身都抖得厉害。

“知府大人呀,你看看你。”假和尚用手里的折扇使劲的敲着那知府大人的脑袋,“本官刚才就说了你印堂发黑,要大祸临头了。”

“求求求,求钦差大人……”

“嘘。”假和尚打断那知府大人的话,用折扇戳着他的肩膀将他往陆朝宗的方向一转道:“知府大人求错人了,你要求的不是本官,是他。”

知府大人面色煞白的看着那群锦衣卫朝着陆拙下跪叩首,齐声喊道:“给摄政王请安。”

知府大人双腿一软,直接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这惹谁不好,竟惹到了这尊大佛。

伊白和尚笑道:“知府大人这是怎么了?”

“求,求摄政王饶命,求摄政王饶命啊,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知府大人使劲的朝着陆朝宗磕头,脑袋上戴着的顶戴花翎都给磕到了地上。

陆朝宗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那知府大人,细薄唇角缓慢勾起。

其余的官员纷纷下跪叩首,吓得浑身冷汗淋淋,更有甚者竟还遗溺了。

苏阮用绣帕掩着口鼻,纤细的身子歪斜斜的靠在圈椅上,然后笑眯眯的朝着那知府大人道:“知府大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呐。”

软绵绵的声音带着娇软的语调,混杂着一股女子脂粉味,轻飘飘的落到那知府大人的耳中,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的知府大人哆嗦着身子抬头看向苏阮,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求,求夫人……”

“哎。”伊白和尚的折扇又敲在了那知府大人的脑袋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榆木脑袋!说你这眼睛是瞎的,怎么就还真是瞎的呢?什么夫人,这是摄政王妃,是咱摄政王心尖尖的宝贝。”

这样的好宝贝,你说他哪里消瘦的起呀。

知府大人这时候才恍觉自个儿怕是被这所谓的钦差和摄政王给坑骗了,但为时已晚,现在只要能保住他自己的一条小命,就已然算是大幸了。

“求摄政王妃开恩,求摄政王妃开恩呐……”那知府大人一边求饶,一边去扯苏阮的裙裾,苏阮嫌弃的往旁边一避,那知府大人的手就被陆朝宗给碾在了脚底下。

“啊……”

陆朝宗的力道极大,直碾得那知府大人面色惨白,嚎啕大叫。

“知府大人,你现在是要认罪呢,还是要上刑呢?”陆朝宗俯身,面无表情的盯着这知府大人看,眼底微红,显出一抹嗜虐神色。

“王爷,小人是冤枉的啊,这一切都是那沈家搞的鬼,跟小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啊。”知府大人仰着脖子大喊,还在极力推脱。

“呵。”陆朝宗冷笑一声,“知府大人的骨头真是硬,本王最喜欢的就是屈打成招了。”说完,陆朝宗伸手一把就将这知府大人给拎到了老虎凳上。

苏阮捏着手里的绣帕从圈椅上起身,然后被伊白和尚带到了内堂。这样的血腥场面实在是不太适合她。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还未开始动刑,那知府大人被结结实实的绑在老虎凳上,浑身的肥肉从绳缝中挤压出来抖得厉害,就像是只马上就要被剥皮抽骨的胖肥猪。

陆朝宗坐上那圈椅,单脚踩在知府大人的小腿上,朝着站在一旁的锦衣卫道:“去,将沈府的人带过来。”

“是。”锦衣卫应声,拱手而去。

沈府内,沈家姑娘沈涟还在等着小丫鬟的消息,却是不想沈老爷和沈家大少爷急匆匆的背着包袱赶过来,拉着她就跑。

“哎呀哎呀,爹,你干什么啊!”沈涟被推上马车,她使劲的挣脱开沈老爷的手,“爹,你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里啊?”

“不好了不好了,大祸临头了要。”沈老爷面色惨白的坐在马车里,着急的催促马车夫赶马。

沈涟转头看向沈家大少爷,嫌弃的道:“这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咱们家要垮了?”

“不是咱们家要垮,是咱们的脑袋要垮。”沈家大少爷说话时一双手哆嗦的厉害,跟沈老爷如出一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们一个个的说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明白?”沈涟皱眉,抬手撩开马车窗子看了一眼,就被身下突然起势横冲直撞往云州城门口去的马车给撞了一阵七荤八素。

“哎呀,怎么驾的车啊!”沈涟朝着外面的马车夫破口大骂。

“嘘嘘。”沈老爷一把捂住沈涟的嘴,手掌上都是汗津津的冷汗。“涟儿啊,那个陆拙他不是什么嗜赌的商人,也不是要来跟咱们做什么布匹生意,他是当今摄政王啊!”

“摄政王?”沈涟一把扒开沈老爷的手,脸上显出一抹迷蒙神色,片刻后突然兴奋道:“他真是摄政王?”

瞧见沈涟的模样,沈家大少爷急的跳脚,“这摄政王是来取咱们脑袋的,你还高兴成这样!你是猪脑子吗?”

“你说谁是猪呢!”

“吁……”

“啊……”

马车突然停下,坐在最外面的沈家大公子搂着怀里的包袱直接就滚了出去,灰头土脸的撞到一人的小腿肚。

被撞得浑浑噩噩的沈家大公子抬头,看到那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愣了愣神,有些没反应过来。锦衣卫刚成立不久,多在宋陵城内活动,所以云州城里头的人不识得锦衣卫的衣服也属平常。

锦衣卫面无表情的把沈家大公子一捆,然后扔到马车里将沈老爷与沈涟三人绑在一处。

“你是谁啊!我告诉你,我可认识摄政王,当心我让他摘了你的脑袋!”沈涟被绑的死紧,连气都喘不匀,她伸着脖子,使劲的朝着那锦衣卫叫嚷。

锦衣卫拉扯着马车缰绳,径直就把马车赶往了衙门。

衙门大堂内,捆得像只猪的知府大人面色通红的被绑在老虎凳上,捆在一起的双腿下垫着三块砖头,陆朝宗穿着皂靴的脚还使劲的压在他的小腿上,知府大人发出像杀猪似的嚎叫声。

其余官员被吓得面色惨白,其中几人竟然已经被吓晕了过去。

锦衣卫将沈老爷三人扔进大堂,然后拱手与陆朝宗道:“主子,人带来了。”

陆朝宗慢条斯理的拢袖,然后突然脚下一踩,干脆的骨骼断裂声在寂静的大堂内清晰可闻,知府大人发出一声嚎叫,直接就被疼晕了过去。

旁边有锦衣卫拿着装满水的木桶朝知府大人脸上泼上去。

那知府大人幽幽转醒,看到陆朝宗的脸,登时吓得又要厥过去,却是被沈老爷的声音给硬生生扯了回来。

“大人,大人啊!我们都是被知府大人逼的啊!民不与官斗,咱们这些商人可是什么事都做不得主的啊!知府大人您说句话啊!”

那知府大人一口血闷在胸口,瞪着一双眼看向沈老爷,却是什么话都憋不出来。

“摄政王,摄政王……”沈涟盯着陆朝宗看,面色含羞的模样呢喃着。

沈大少爷颓丧的垂下脸,使劲的挣了挣自己被绑的像粽子一样的身体。

苏阮从内堂里面出来,手里端着温茶,将其递给陆朝宗。

陆朝宗轻抿一口,然后突然就把手里的茶碗给捏碎了。清冽的茶水顺着陆朝宗的手掌滑下,浸湿了大袖。

陆朝宗捻着一小片碎瓷抵到知府大人的喉咙口。

“知府大人,罪证确凿,你要是再不认罪,那本王可就没耐性了。”

“嗬嗬……”知府大人梗着喉咙,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声音。

“我坦白,我坦白!”沈老爷使劲挣扎着身子,朝着陆朝宗的方向挪过去道:“小人什么都坦白,是知府大人指使小人做的,粮铺,当铺,古董铺,都是知府大人要小人开给他们的。”

“那赈灾粮草呢?”陆朝宗转头,看向沈老爷。

沈老爷面露犹疑神色,当胸就被陆朝宗给狠踹了一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