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不以为意地笑笑,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叶梓走到他身边坐下,道:“他这不是逼你放火烧城吗,还奏折都备好了,他——”
“好了,”顾晏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声道,“放心,我一会儿就让司危派人跑一趟,那折子到不了靖和帝面前。”
叶梓稍放心了些,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就这样等着吗?”
“饵已经撒出,我们静等收网便好。”顾晏道,“累不累,我陪你进去躺一会儿?”
“好。”
夜幕降下,广陵城内一片平静。
府衙大牢内,隐隐传来咳嗽喘息之声。阿青跪坐在牢狱中,扶着身旁咳血不止的男子,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大哥,大哥你再撑一下,会有办法的。”
就在此时,大牢的门忽然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阿青连忙爬到牢门边,朝外唤道:“大人,大人您救救我大哥吧,他快要不行了,您——”
脚步声逐渐走进,墙面上的烛光跳动着,照亮了黑暗中的那张脸。
阿青的声音戛然而止。
来人稍稍弯下腰,朝阿青浅笑道:“救自然是要救的,我们这不就来救他了吗?”
他话音落下,身旁的侍卫走上前来,将一个食盒放在地上。食盒打开,里面是几碗清水。同时,有人上前打开了牢门。
阿青瞳孔微缩,下意识往后躲去:“你、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你们私自绑了瑞王爷身边的人,本就该死,如今患了疫症而病死在牢中,应当也不会有旁人怀疑。”那人顿了顿,吩咐道,“动手吧。”
“不、不要,不要!”阿青急忙朝后逃,却被侍卫抓住,拽住头发拉起来。
侍卫正要将那碗清水喂到阿青口中,忽然从暗处飞出个什么,击打在灌药的侍卫手臂上。那侍卫吃痛放手,药碗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谁?”那人神情一变,有人从阴暗处走出来。
顾晏抬眼看他,唇角略微勾起:“是谁派你来的,这么晚了还来此地亲审犯人,当真是尽职尽责啊。”
城中一处别庄内,一个身躯悄无声息地掠过围墙,跳入了院子。已近午夜,别庄内依旧灯火通明,可院子里却格外昏暗,一盏灯也没有。
叶梓站在围墙下方,他肩头停了只燕子,正扑腾着翅膀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就是那个对吧,我知道了。”叶梓摸了摸它的羽毛,压低声音笑道,“别担心,不会有事,你们鸟儿话都这么多吗?”
小燕子在他手指上轻啄了一下,像是在表达对此话的不满。
叶梓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的目光看向燕子方才指的地方,不远处,有几名仆役正在刨土。
叶梓大咧咧走上前去,问道:“这位大哥,你们做什么呢?”
那人没抬头,道:“冯大人吩咐,说这院子里的花草不好看,让我们植些别的花草种上,旧的这些挖出来扔了。我们都干了一下午了,你怎么还不知道——”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抬起头来,对上了叶梓含笑的脸。
那人惊愕片刻,正要喊人,被叶梓抬手敲在对方后颈上。他身旁几人见此变故,还来不及反应,很快被叶梓以同样方式制伏。
将几人放倒在一边,叶梓这才弯下腰去,细细观察片刻。这院子的花圃里种满了各式花草,乍一看倒是花团锦簇,但细看之下,花草种得密集又凌乱,毫无章法。
寻常人家,可不会这么种花。
叶梓歪头想了想,蹲下身去,在土壤里翻找起来。
庄子的前院,冯逸海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一副焦急万分的模样。门外隐约传来吵闹之声,听得冯逸海越发心烦。
他忍无可忍朝门外喊了一声:“来人,外面在吵什么?”
房门被很快推开,有人走进来。来人正是守在冯逸海书房外的家仆,他此刻面色苍白,神情局促不安。
冯逸海皱眉道:“说话,问你外面怎么了?”
“外面没怎么,只不过本王替冯大人教训了几个不懂事的手下。”顾晏慢悠悠踏入房门,原先那家仆腿一软,跪倒在地。
家仆颤声道:“大人,王爷忽然带人闯进来,我、我们拦也拦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