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和亲事宜的北蛮伽邪单皇子刚抵达长安不久,便被人揭穿其长期与朝中重臣私通,这才使中原屡战屡败。
靖和帝一怒之下软禁伽邪单,派兵北伐。
顾晏整了整衣冠,淡淡一笑,带着怀远走进书房:“不错,这是个陷阱。”
“有人一开始便没想停下这场战役,所谓的休战和亲,不过是将我逼上战场的幌子罢了。如今情势危及,朝中无人可用,靖和帝将我推上去是情势所逼。我现在不去,便是胆小怕事、将家国安危视作儿戏之辈。”
顾晏将圣旨随意丢在桌上,在桌案边坐下,抬眸看他:“我宁可死在北疆,也不愿被人在背后骂作缩头乌龟。”
“可是——”
“怀远,”顾晏打断他,“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会输?”
为什么?
怀远垂在身旁的手轻颤一下。
因为顾晏从未领过兵,因为北蛮军连战告捷,中原士气已伤,因为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军中粮草不足。
他这一去,便不再有回头路。
可顾晏却说:“怀远,我会胜的。”
这句话里,不仅带着少年特有的轻狂意气,还有他收复疆土的决心。
仅从这一句话,怀远便明白,这人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无论说什么也不可能劝他回头。
怀远轻叹一声,没再说什么,而是伸手入怀,取出一个锦囊。那锦囊是用上好的锦缎缝制,绣着精细的祥云图案,原本是他这等身份的人不该有的东西。
顾晏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后笑问道:“这是什么?护身符么?”
怀远轻轻应了声,将东西递过去:“保您一路平安,百战百胜,凯旋而归。”
顾晏将东西收下,第二日,他便率军出了长安。
直到很久之后,顾晏无意间弄脏了那贴身携带的锦囊,将其拆下清洗时他才发现,那锦囊中根本没有什么护身符,只有一把泛着清香的种子。
……
顾晏睁开眼,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已很久没有梦见这些旧事了,许是昨夜与伽邪单见了一面,才让他想起了当年率军北伐的经历。
从始至终,勾结朝中重臣的,都不是伽邪单,而是他的兄长乌藉。这件事,直到顾晏破了北蛮大营,擒获乌藉后,才得知了真相。
当初伽邪单来长安,目的原本也是受人提点,想调查乌藉与朝中重臣勾结的证据。只是他才刚来,便被人陷害,锒铛入狱。那让他来长安的人,从一开始便设下了陷阱。
那陷阱既是针对伽邪单的,也是针对顾晏的。
因此,顾晏此生才会提前与伽邪单联系,助他早完成此事,以免再次落到过去那个结局。
战场厮杀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一幕幕鲜血淋漓、支离破碎的画面在他脑中不断闪过,最终却定格在他孤坐军营当中,小心翼翼打开锦囊,倒出一捧花种的那一幕。
顾晏没见过那种花种,战事急迫,他也来不及找人询问那是什么。再到后来战事平定,他已将此事忘在脑后,没再过问。
那究竟是什么呢?
没等顾晏想明白,他身旁的人忽然轻轻动了一下。顾晏回过神来,掌心碰到了一具温软的躯体。
顾晏偏过头,叶梓枕着他的手臂,睡得正熟。
少年将头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小片白皙的后颈,泛着淡淡的光泽,仿若一块上好的暖玉。姣美的脖颈线条蜿蜒而下,将那柔软细腻肌理尽数藏在暗处,显然身上什么都没穿。
他的手搭在顾晏胸口,淡色的嘴唇微张,一副毫无防备之心的模样。
顾晏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也不知该开心还是无奈,这人从在行宫偷吻过他一次后,就变得有恃无恐起来。每次临睡前假装变回原形,半夜总会偷偷变回来,钻进他怀里睡。等到顾晏醒来前,再变回原形,假装无事发生。
……恐怕还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
可他不知道,顾晏睡眠浅,没有一次不被他的动静弄醒。
时辰还早,顾晏抱着自家小草多躺了一会儿,闭目养神。初晨的阳光渐渐照进屋子,叶梓在暖洋洋的光线中皱了皱眉,睁开眼睛。
叶梓没敢动,眼也不眨地盯着身旁的人看。顾晏像是仍睡得极沉,呼吸平顺绵长。叶梓眨眨眼,凑上去在顾晏唇边偷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