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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驯养记 卯莲 3476 字 1个月前

幼宁放下心来,又滚了滚,却把自己完全圈在了里面。不多时一个灰影闪现,起初还没注意到头脚都被裹在里面的幼宁,待耳边传入轻微的软嫩痛呼声,这才迅速转去,将人抱了起来。

与此同时,东宫。

燕归一拳狠狠击在云庭侧脸,声如寒冰,“谁允许你拿她作饵!”

第48章

燕归仅砸了一拳, 那一拳也无比狠厉,即便如云庭也立刻尝到了口中血腥味。他自然不会还手,只是静看了会儿,“殿下该知道, 有你和微臣的人随护,幼宁并不会真的出事。”

他又道:“微臣早已做好万全准备,绝不会让她受伤。”

为了查出更多幕后之人的把柄和消息,他的确做了些小动作, 没能让太子的人及时去把那些人拦住。

云庭虽在京城出生, 却自边关长成, 行事风格自然与京中略有不同。他表面性格温和好说话, 但若以常理来论,有时用不择手段来形容亦不为过。

当初边城被围,情况危急之下云庭甚至毫不避忌地用自己作饵, 那次差点损了一只眼,他仍是不大在意的模样。所以在他看来,今日此事着实算不得什么,毕竟提前准备好一切, 幼宁根本不会有任何危险。

反倒是太子如此激烈的反应令云庭不解,又不禁有些失望。他此举甚至都不能论作利用幼宁,也未让幼宁受伤,太子却立刻心神大乱, 这根本就是上位者的大忌, 若让旁人知晓, 此后更多的动作必定都会针对幼宁而来。

“孤再说一遍。”燕归冷冷看着他,“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

这世上从不存在万无一失,燕归其他所有都可以赌,但绝不会用幼宁来赌,他承受不起失去的后果。

燕归正待再言,门外石喜匆匆入内,“殿下,容姑娘被带回来了。”

燕归一愣,寒意顿时散去,心中大石轰然落地,他朝云庭投去阴鸷眼神,“自行前去领罚,今后不必再入东宫,有事孤自会让人传话。”

一句话便将云庭剔除亲信之列,云庭说不上惊讶,只是仍存疑惑。

他此次行事……当真过了吗?

灰影直接将毯子抱入东宫寝殿,安放在榻后便消失无踪,燕归迅速赶来,看见的便是重新陷入沉睡的小姑娘侧颜。

石喜露出谢天谢地的神情,轻声道:“殿下,还好容姑娘无事,看这模样应该真的一点都没受伤。”

他还要再说什么,无意间的抬眸忽然令他震在原地,不敢再进一步。

殿下的眼睛,居然有些红了……

“出去。”燕归头也不回道。

石喜了然离开,并贴心地将殿门带好,想了想还是守在了外面。

已是月上柳梢,石喜双手笼袖对着弯月盯了会儿,心道:殿下可真是被容姑娘吃得死死的了,瞧这模样,要是容姑娘真出什么事,殿下还不得疯了。

他忍不住颤了颤,想着本来主子未成太子前就感觉有些危险,似乎相当不稳定随时会爆发,这种感觉直到主子遇见容姑娘才渐渐消失,没想到今日又突然冒了出来。

话说这样的殿下,真的没问题吗?

燕归缓缓走近,小姑娘安睡的脸蛋越发清晰,细小绒毛都可看见,正随着呼吸起伏有所变化。

不过隔了大半日,他却仿佛过了数月。云庭的话燕归并非不懂,也知道无论背后之人是谁,都不会在什么结果未出前伤害幼宁。

但他只是……忍不住。

燕归抬手,正要将毯子解开就对上一双微润乌黑的眼眸。

“十三哥哥?”幼宁轻声唤他,似乎还有些不相信,得到回应后才放大了声音,忍不住雀跃地往燕归身前蹭,“十三哥哥,十三哥哥……”

小姑娘被裹成一个长团,燕归因这举动没来得及解开,干脆就这样把人抱着,“幼幼,我在。”

他停顿片刻摸上面前乱糟糟的小脑袋,“别怕。”

“不怕。”幼宁仰眸道,“幼幼没有做过坏事,所以肯定会有人救幼幼的。”

她这么信着善恶,柔软稚气的话语让人忍不住失笑,又忍不住失语。

善恶轮回?真是如此吗?

燕归若有所思,慢慢将幼宁从里面解出,小姑娘浑身被薄汗浸湿,燕归便将她外裳一件件剥了下来,准备用软巾擦干再裹进被子。

虽然不是光溜溜,小姑娘依然有些害羞,脸蛋变成粉色,依旧乖乖在燕归示意下抬手抬脚。

有过之前喂食的经历,燕归对照顾小孩儿颇有心得。小姑娘一直用乖巧明亮的眼眸专注看着自己,让他忍不住摸了摸那被濡湿的额前小卷发。

“十三哥哥。”小姑娘忽然软声开口,在燕归目光下将今日林棠的话回忆着慢慢说出。

她有点低落道:“为什么棠姐姐第一次见到幼幼,就不喜欢?”

她行走过的人生路程如此短,无论谁见了她都表示喜爱,根本没有人会对她有恶意,更别说如此直白地说第一次见面不喜欢她、甚至是利用她。

燕归手慢下,低眸道:“伤心吗?”

小姑娘点头,“幼幼这里,有点闷闷的。”

她指着胸口的位置,燕归微微弯唇,握住那只柔软稚嫩的手,淡声道:“不喜欢我的同样多,想利用我的更多。”

幼宁眼睫微抖,干净的眼眸充满疑惑,“那十三哥哥是怎么做的?”

怎么做?燕归却是不语,他的方法对面前的小姑娘来说太过粗暴和直接,也会令她受惊,他当然不会全然说出。

所以燕归只带了笑道:“不理就是。”

幼宁显然没想到这个答案,呆呆对视了会儿,也露出小梨涡,做了个鬼脸,“十三哥哥骗我。”

“嗯?”

“幼幼才不信。”小姑娘学聪明了些,在燕归手下蹭了蹭,“不过幼幼知道,十三哥哥是在保护我。”

她突然这么敏锐显然出乎燕归意料,不由捏了捏掌心的手,轻轻一声,“嗯。”

小姑娘歪着脑袋瞧了他一会儿,软软开口,“幼幼不怕的。”

“娘说过,即使是银子,也不能让每个人都喜欢。”她乱糟糟的脑袋下顶着认真的神情,“所以幼幼周围的人那么多,肯定会有人不喜欢幼幼。但是喜欢幼幼的更多,所以幼幼不怕,十三哥哥也不用怕。”

燕归怔住,久久无话。

其实在听到幼宁转述林棠的那段话时,他本以为小姑娘会大受打击,会对与陌生人交往产生抵触的心理。燕归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在他看来,幼宁身边仅有那几人便够了,甚至有更隐秘的心思在期盼着这些。

如果从此以后,幼宁不愿再接触其他人,便只会待在他身边、他怀中,再无旁人分去她的注意力。

可幼宁比他想象要豁达得多,也要胆大得多,明明是受点小伤就很容易哭出声,偏偏在这些事上的想法总是如此出人预料。

燕归形成如今的性格,纵然有天生因素,但其中未尝不是因以前受欺辱太多,他没有因此惧怕,只有对人的深深厌恶,从此便在心中竖起了一座冰墙。

可今日这个连自己腰间都没到的小娃娃告诉他,虽然有不喜欢自己的人,但这世间,喜欢自己的人必然更多,所以不用怕,也不用退缩。

他犹在沉默中,扣门声传来,便凛了神色让人进来。

石喜进门,先看了看塌上顶着乱糟糟发丝望他的小姑娘,轻声道:“殿下,那边传话来问,那个……林姑娘该如何处置?”

是把人不着痕迹送回林府,还是留下审问,那些人自然不敢轻易做决定,怎么说还有个林老夫人在那儿。

幼宁眨眨眼,也随之再看向燕归。

“留一日。”燕归淡声道,“把六皇子之事问清再放回去。”

“是。”

石喜心中同情那位林姑娘,殿下说的留一日可不是那么好留的,要不是因为这次意外不能完全怪林姑娘,林姑娘最后又有救人的意思,怕是殿下不会这么轻松了了此事。

他又道:“容候去了云府,但似乎还不知道此事,殿下的意思……?”

“让人如实告之。”燕归对云庭仍有余怒,而且幼宁是容候爱女,于情于理,他都有权知道今日的事。

“……是。”石喜边告退边苦恼想着这事该怎么让容候知道,如今容姑娘人在宫里,虽说是大半夜,但容候可不会管这些,以他对女儿的疼爱来看,指不定把宫门砸了都要进来。

为今之计……石喜心忖,只有把容候的怒火更多引向云都督了,反正事本来就是因他而起,太子殿下心中也很不满。

他这应该不算虚报,毕竟回话的方式多种多样,每一种……旁人理解起来又不一样了。

打定主意,石喜哼着小曲儿,乐悠悠去选定给容候传信的人。

寝殿内,内侍已抬上一大一小两个浴桶,小浴桶里还垫了个矮凳,洒了些花瓣,浮起的气氲泛着清香。

幼宁被燕归抱入小浴桶,趴在桶沿,乌黑湿漉漉的眼眸望去,“十三哥哥要一起洗吗?”

两个浴桶就靠在一块儿,毫无间隔。

刚入内的宫女掩唇笑道:“两个都是您的容姑娘,另一个是药浴,待会儿您要在里面泡个小半刻呢。您是姑娘家,殿下是男子,您二人是不能一起沐浴的。”

“唔……为什么?”

为什么?宫女们只能道:“因为男女有别呀容姑娘。”

小姑娘又疑惑道:“那为什么可以和十三哥哥一起睡,却不可以一起沐浴?”

………

宫女们面面相觑,这该怎么说?

第49章

没得到回答, 小姑娘就自己拍着水玩儿了起来。这些花瓣的香味带着一股甜意,她拿起来看了会儿,就忍不住想往嘴里塞来试试味道,被宫女们忙不迭拦住, 无奈又好笑,也不敢出声责备,只好轻轻教导几句。

幼宁其实知道这些不能吃,只是一时被诱惑, 被人拦住便不好意思地对着几人抿唇笑, 微露的梨涡和水润的眼眸让她们不禁柔下神情, “容姑娘别急, 殿下早吩咐人备好了一桌膳食,待会儿奴婢们就直接带您去。”

“十三哥哥呢?”

“殿下有些事暂时离开了,不过殿下说过会回来陪您用膳。”宫女们知道眼前这位的地位, 伺候极为精心,擦拭脖间和手臂时不由轻呼,“姑娘,您这儿受伤了。”

幼宁疑惑望去, 自己看不到,宫女便手点了几处,“有些擦伤,好在没破口子, 奴婢们待会儿去帮你取些药膏来。”

“谢谢。”小姑娘乖乖道。

“姑娘您客气了, 这是奴婢们应该的。”宫女笑意更深,

但擦药膏的机会没轮着旁人,燕归回来时幼宁正好被伺候着穿好小衣裳。宫人奉上药膏后对他解释一二,只见太子殿下脸色沉了几分,挥手道:“去吧,我来便可。”

东宫的人也算见过“世面”,好歹不会再为他们主子伺候别人而惊讶,闻言领命离去。

幼宁舒舒服服沐浴一番,自被放上榻后就开始滚来滚去,从床头滚到床尾,再滚回去,小小的身板缠上了一道又一道帘幔,还“哇”得几声探出小脑袋似乎是想吓燕归。

燕归侯了一刻小姑娘也没停止,他只得伸手把人捞了过来。

“十三哥哥!”小姑娘脸蛋粉扑扑的,泛着沐浴后的红润,抱住燕归就开始往他脸上啾啾蹭口水,似乎开心极了。

小孩儿的快乐总来得突然又奇怪,燕归早习惯了这点,淡定地接受小姑娘的热情,等她消停会儿才用指尖抹了些药膏,将小姑娘衣领翻下,果然看见了几处泛着红丝的刮痕,像是被草木所刺,“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