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北风呼呼吹着，田信芳惊讶道：“爸，妈，真是奇了！竟然真的不冷！暖和极了！你看我这种百年手冷的人，一会功夫，手竟然热了！”

“是吗？这么神奇？”陆奶奶问。

“奶奶，我也给你带了一件，你试试看！”楚瑜做衣服做久了，瞄一眼就知道这人穿什么号，加上她推行均码概念，其他码数虽然有，但是不多，陆奶奶有些微胖，楚瑜给她带了一件l的。

陆奶奶穿了后，笑眯眯说：“这衣服真舒服啊！软绵软绵的，不像那老棉袄，又重又沉！还有这颜色，紫罗兰的，我穿了也好看！”

楚瑜真心笑了，她早就发现陆奶奶比田信芳还要开放，容易接受新事物。

“奶奶你穿这颜色真好看！”

“真的？”陆奶奶戴着圆眼睛，瞄着他们问。

田信芳也说：“真的，妈，楚瑜眼光好！这颜色好看的！洋气！您放眼整个大院，谁家老人比您洋气？”

陆奶奶笑道：“衣服暖和也好看，我就是怕这颜色穿着太年轻了，让人说闲话！”

“不能！”田信芳当即说：“真好看！就这件穿了吧！”

陆奶奶这才笑眯眯接受了。

陆老爷子打了一辈子仗，留下不少旧疾，一到冬天就不好过，不仅腿打颤，这身上也总是酸痛，一冷就发病，穿了羽绒服后，确实感觉手心热了不少，身上也轻松不少。

他笑道：“楚瑜你这衣服做的不错！好看大方还实用！北京冬天这么冷，有件羽绒服好过冬哦！”

“爷爷，您喜欢就行。”楚瑜笑着从包里掏出羽绒棉裤和护膝出来，她道：“我听说爷爷奶奶一到冬天腿就冷，老年人身体冷容易生病，这不，我给你俩做了羽绒棉裤和护膝，这护膝你们平时在家可以套着，保护膝盖！”

听了这话，俩老人家顿时就眼热，陆奶奶拉着楚瑜的手，感慨道：

“楚瑜啊，让你费心了，你这礼物送的好啊！送到我心坎里去了！”

楚瑜送这礼物完全是因为关心老人家身体，没有想太多别的事，她笑道：

“奶，你把身体保护好就行了！一定要和爷爷长命百岁啊！”

田信芳见状，很满意地笑笑。

人大了，就开始信命了，田信芳想着，老天爷真是看陆家没做过坏事，才把这么好的儿媳妇送来他们家，否则当初在临淮，她怎么就那么不小心掉进河里，又凑巧被楚瑜救了？当初看楚瑜小，觉得她和陆战不可能，谁知当时俩人没看上眼，后面竟又因缘巧合又多次见面，在分隔两地的情况下，俩人都能坚持下来，不管怎么说，田信芳就是觉得，这都是命，是缘分呢！

不得不说，最近，田信芳和陆战这母子俩经常感叹人生呢！

听说coco又出新款，冯兰很兴奋地发电报问了情况，但是在得知新款是一种新出的叫羽绒服的东西，且一件售价要一百元三十元时，就连冯兰这样的销售大户都愣了一下，一百三十元是什么概念？赶上一线城市公务员三个月的工资了，赶上农民一年工资了，虽说改革开放后，人民的生活好了不少，工资也一直在涨，可这么多钱买件衣服，连冯兰都觉得贵的离谱！

她不明白是什么样的衣服能卖这么贵的价格。

为了探明情况，冯兰特地从上海坐飞机过来。

从坐火车到坐飞机，反映的是经济实力的增长，楚瑜让人去机场接她，等冯兰来，她迎出去说：“冯总，好久不见！”

冯兰微赧，道：“行了，林总，我哪称得上什么总啊？跟您比，我就是个小虾米！”

“那不是！”楚瑜笑道：“我们coco的总代理都是大将，没有小虾！”

俩人笑笑，冯兰当即说：“林总，不瞒您说，我这次是为了羽绒服的事情来的，今年coco主打羽绒服，但是恕我直言，实在太贵了，完全不如运动服三件套、拉毛围巾好卖！”

“确实是这样，毕竟羽绒服单价贵，但你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羽绒服虽然贵，可也是市面上从没有过的，咱们coco改进了现有羽绒服的缺点，让羽绒服不会显得太厚，穿上身后板正有型，现在冬天这么冷，这样一件轻薄舒服的衣服，能买得起的人绝对会买！再者，从你们代理的角度来说，衣服不好卖，可利润却高，卖一件羽绒服的利润赶得上卖十几条拉毛围巾了！”

冯兰沉默片刻，楚瑜说的是实话，利润确实是高，可问题是市场上没有过这样的衣服，上海那边倒是有人从国外买过羽绒服，那羽绒服确实不如coco的美观有型，coco的衣服是真的洋气，中长款的设计保暖又好看，能把屁股遮挡起来，还能拉长身形，衬得人更瘦，以往进了冬天，人都很臃肿，有了羽绒服后，里面只穿两件衣服就行了，腿还不嫌冷，她倒是很愿意穿，这不，现在已经穿上了，只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经济实力啊。

冯兰还是担心。

楚瑜笑道：“冯总，既然选择做了coco的总代理，就要相信coco的决策和对市场的判断！我们coco一向是敢为人先的！别的不说，拉毛围巾你卖几年了？这不一直在卖嘛！我们coco的东西没有过时的，就是放着三五年拿出来都还是时尚，还能继续卖，你相信我，这羽绒服绝对好卖！上海人时尚，你真不要担心那么多，只要跟人说，这东西是国外来的款式，什么都推到国外去，现下国民都觉得外国的东西比较圆，你用这方法来吸引客户购买吧！”

冯兰思索许久，最终还是点头。

其实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coco今年主打羽绒服，其他的冬装都是旧款，旧款虽然也好卖，却毕竟不如新款有吸引力，老顾客们总需要新款去维系的。

“行吧！那我先进两千件试试！”

“可以！”楚瑜又笑道：“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新的厂房！”

coco一直在扩招，工厂的房子眼看不够用，工厂后面有块工地，这地没人认领，眼下北京的房子和地又不值钱，楚瑜便通过正规手续把地买下来盖房子，好在眼前国家对私营企业比较扶持，很快就批了，楚瑜让人盖了厂房，砖房很好盖，没多久就竣工了，新的设备也到了，很快就能投入使用。

冯兰很久没来了，这段时间她和工厂一直是通过电报联系的，眼下见coco规模扩大这么多，新招了很多人，当下惊讶道：“已经发展得这么快了？”

楚瑜笑笑：“是啊！不知冯总听说没有，深圳那边成立经济特区了！越来越多的人往南去，眼下的中国就是一块大蛋糕，谁都想来吃一口，可不是谁都有那本事吃下去的！我们先吃了这块蛋糕，就不能给别人染指的机会，下面几年，我们coco会扩大规模，发展专卖店，让coco的店开遍全国！当然，上海也会有！你这时候不去抢占市场，去树立coco品牌在上海的地位，打算什么时候去做？”

冯兰闻言，心里有了计较，coco要在上海开专卖店？那自己这个代理要怎么分配？是她供货给专卖店，还是跟专卖店两足分立？冯兰忽然有了紧张感，她和楚瑜合作的一直不错，如果她能做好，楚瑜自然会优先考虑她的利益，反之，楚瑜完全可以让亲近的人取代她，毕竟华东可是一块肥肉！

“林总，您的意思我明白了，行，都听你的！”

12月初，羽绒服全面上线。

羽绒服上市后，北京的小摊贩和以前的反应差不多，无非嫌贵，怕卖不出去不敢卖，又说这衣服没人买什么的，不实惠，可以做很多件大棉袄了，楚瑜懒得跟他们啰嗦，直接说，不进货的人取消了代理权，她这次很强势，摊贩们不敢跟她对着来，可最低10件的起批量还是个不低的门槛，有二十多个摊贩表示没钱批发这么多衣服，让楚瑜降低起批量，楚瑜没有降低，反而取消了他们的进货权，把这些人送出coco的工厂，只留下敢想敢干又有经济实力的人。

被取消代理权的摊贩们很是愤怒，被留下的很是庆幸。

楚青知道她这个举动后，很担心，觉得少了这么多代理会影响coco的生意，但楚瑜也是有理有据，她说coco的商品偏高端，这种摊贩根本不足以推销贵的东西，他们本人都认为衣服贵，又怎么可能让客户们乖乖花钱？纵观一些奢侈品的店员，各个都吊的跟什么似的，给了你一种无形的错觉，好似他家东西就是白菜价，你来他们家买东西是你的荣耀！而不是他的上帝！某些大牌包更是套路深，不买足一定金额的配件，人家都不告诉你这包还有库存，你想买？不好意思，先买配件到一定金额再说，否则免谈！

虽说这样的服务态度不一定对，可也能给人一些启示，商品贵不是个问题，问题是作为销售人员，要无形中传递给客户一个观念——我这东西不贵！便宜！能买！必须买！

楚青因此说不出话来，再说她大着肚子，工厂的事也操不上心，便都交给楚瑜来做。

让楚瑜没想到的是，唯一看好羽绒服的竟然是陆静。

陆静来进货，指着身上的羽绒服笑道：“楚瑜啊，妈昨天还跟我说呢，你这羽绒服真是太好了！轻薄好穿还暖和！这不，我也拿了一件穿穿，我觉得这么好的衣服肯定很好卖！是未来流行的趋势，那种重的要死的老棉袄我自小就不爱穿！羽绒服真是我的救星！”

楚瑜笑道：“姐，还是你有眼光。”

“我这次也要多进点货，尽量推销给老客户，让她们穿上更轻薄的衣服！”

等她走后，少安一直忙里忙外地发货，楚瑜看了眼统计表，进货量并不多，算上冯兰那两千件，如今才出了三千多件。

楚瑜去了门口的coco专卖店，她改了一下店里的陈列，使得店里看起来更整洁，一目了然，让人更有购买欲，在后世，服装店的陈列是很有讲究的，有专门的公司帮大品牌做陈列，楚瑜试着把细节做到完美，至于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

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如楚瑜所想，羽绒服这东西虽然必将成为冬装的主宰，可刚上市时，并不是谁都能接受的，再者价格也放在这，果然，连续三天的报表都显示并不乐观，coco的专卖店还好，毕竟来的老顾客收入水平放在那，北京官太太多，总有人能看得上又出的起钱的，因此一家店一天也能卖出几件，可那些摊贩们就惨了，至今没人来补货，各个都很着急，怕这批货压手里卖不出去。

“林老板，您可得想想办法啊！”

“是啊，林老板！不为我们，也该为您自己想想办法啊！”

“要么，您利用自己的名气帮工厂宣传一下？”

楚瑜上电视后，有几个摊贩认出了她来，向她求证实，她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但是明眼人心里都有数，知道她就是电视上那个林楚瑜。

羽绒服卖不出去，楚瑜也郁闷，她沉默片刻，忽而笑了起来：

“你们先回去！坚持下去，两个星期内，我一定要让羽绒服火遍全国！”

131 羽绒服

“冯导。”楚瑜去电视台找了冯刚。

冯刚疑惑道：“林老师, 你怎么来了？快进屋吧！”

楚瑜进去后，解开围巾, 嘴角带笑：

“冯导, 我这次是代表coco工厂来的，您也知道, coco一直赞助我们节目, 还替节目分担不少费用，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这事冯刚肯定知道, 眼下这种情况，电视台还没有过品牌赞助的先例, coco出了赞助, 要求并不多, 不过是在片尾加了名字备注而已，对节目没什么影响，但是对节目组的帮助却很大, 节目组这么多人，一个老师, 16个常驻学生，每期的情景剧演员至少也有四五个，都需要服装, 每期节目都要求服装不重复，看起来是小事，算起来却要花不少钱，如果让演员自带服装, 肯定不好看，coco是个大品牌，出的服装都是根据演员的身材量身定制的，洋气好看，一眼看去，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养眼亮丽，让人看着心情就好，节目档次一下子就提高了，很多观众来信，问这些衣服在哪买的，说实在太好看了。

coco这样好的合作伙伴，冯刚当然想维持住，毕竟，眼下电台是真的穷啊，穷到拿不出一块钱的外汇。

“这我知道，林老师，coco那边是什么意思？”

“其实没什么。”楚瑜笑道：“就是coco发行了冬装，但是冬装的售卖不理想，coco的意思是，能不能在节目里插个广告。”

“广告？”冯刚愣住了，随即双眼一亮，激动道：“coco要上广告？真的假的？”

前几年文革，广告被认为是资本主义的东西，直到改革开放后，丁允朋先生视在文汇报发表了一篇《为广告正名》的文章，才算是为广告平反了，后来在中央的支持下，广告被合理化。

中央台的第一条有偿广告是美国威斯汀豪斯电器的广告，之后，日本的西城铁公司在《新闻联播》前，播出了报时广告。1979年10月中央台成立了广告科，用来专门负责中央台商业广告的销售、播出、管理工作，这时候，电视上很少有广告，就是偶尔有一两条，播出的也大部分是化肥、工具等生产资料，其他的广告根本没有，再加上全国的私营企业一只手数的过来，规模大的更是少之又少，试问，几个企业有资本能在央视做广告？因此，广告科自成立以来，一直完不成电视台的创收任务，再加上国内之前并没有做过广告，没有参照，没有经验，做出来的广告质量特别差，效果也不明显。

不过这种状况在几年后会得到改善，那时候的《广而告之》可是很多中国人共同的回忆。

楚瑜笑笑：“真的，老板跟我是旧识，听说我跟电台的人都认识，就托我来问问情况，看能不能便宜一些。”

“能！能！当然能！”冯刚激动坏了，忙说：“这样吧！我现在就带你去！”

楚瑜跟在冯刚身后去了广告科，进去后，却见广告科的几个人正坐在那无事可做，表情呆滞，双目无神，如果放在后世，人们一定会批判这些人的不作为，但现实是，广告科的人实在无事可做，电视台接不到广告就意味着他们没有活干。

“冯导？”一个中年男人站起来。

“夏主任！”冯刚笑道：“我给你带了个人来，帮你完成广告创收！”

夏主任闻言，顿了片刻，盯着楚瑜看了许久，才不敢相信道：

“你说的人是林老师？”

现在全电台最火的节目就是《英语课堂》了，谁也不敢小瞧冯刚，更不敢小瞧主持人林楚瑜，要知道现在这位主持人的名气可比明星大多了。

楚瑜笑笑，很礼貌地说：“夏主任好。”

“哎！您请坐。”夏主任很客气地让他们坐下，问清来意才不敢相信地问：“coco要做广告？”

楚瑜点头。

“哎呦！这可是个好消息啊！”夏主任一直笑：“我们之前也想过去和coco谈合作，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这次coco主动提出来，还有这样的需求，那实在是太好了！”

“coco也是为了销售自己的冬装，同时也想扩大品牌的知名度，coco那边有个特别的要求，需要电台尽快赶制出一个宣传片，越快越好！其次，coco希望广告插播在《英语课堂》里，广告的内容也要与《英语课堂》有关，最好《英语课堂》的老师和学生都穿coco新款的羽绒服，这样一来，广告的效果应该会更好一些！”

虽说电视台是个大台子，可眼下光有名气没用啊！没企业上门也是愁死人了，广告科成立时间又不长，做的广告就那么几个，缺乏经验，说出来自己都心虚，一个电视台一天只播出3分钟广告，说出去都让人笑话！眼下有企业诚心诚意来做广告，当然要配合。

夏主任便道：“我们尽量配合他们，只是，关于广告的形式，他们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

楚瑜笑了：“听说coco的老板自己借鉴了国外广告的模式，有一个详细的策划，要么我让那边来人把策划送来？”

“可以！自己有想法最好！”

谈好后，楚瑜走出电视台，她笑着看向天空，今天多云，没有太阳，天上看起来灰蒙蒙的，像蒙着一层雾，谁说旧时代没好处？1980年底这广告费用，便宜到不像话，电视台也有诚心，尽量满足客户的要求！要是搁在后世，想上央视的广告？你得先掂量自己口袋里的钱够不够烧进去！这样一比较，改革开放后面这几年，有大把大把的商机摆在中国人面前，只是大家习惯视而不见。

刚才在广告科，楚瑜翻看了几条广告，发现上海台《参桂补酒》的广告竟然达到了1分35秒，也就是说，在民众看到广告都觉得稀奇的时代，广告不仅不招人烦，还被大众期待，如果楚瑜能做出一条很好的广告，还怕达不到效果？

离开电视台，楚瑜直接去了八荒传媒公司，孙未若正在等她，见了进门，迎上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