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电话又拨打出去。
“姐,我感冒了,我难受,我浑身都难受,陪我一会儿。”
“……”
“爸妈都不在家,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啊,我想你呢!”
“……”
“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一个妹妹,近期不回来,你都在忙什么呢?”
“……”
“你是不是恋爱了?”
“……”
“还否认,听你的声音就不一样了,好吧,不打扰你约会,我不会告诉爸妈的。”
再然后,电话又拨打出去。
这一次是打给裴向南的,他接电话的时候已经在往回赶了,裴铎回家以后发现他妈不在家,防盗门锁着一直进不去,等联系上了,受了一顿冷嘲热讽拿了东西出来,已经就快十点了。
回来的一路上,裴向南一直和他聊着天。
聊天的话题天南地北的,他心情很差,但也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他。
漆黑的夜里,路灯闪烁。
一路奔驰的车外,夜也是有颜色的,忽然又下起了雨,雨点就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
有个遮风避雨的伞多重要,多少次他放学以后,顶过风雨。
他一直侧身看着车窗外,怀里是他少之又少的衣服整理包,正是思绪万千,电话就响了起来。
裴向南开着车,就随手按了开来。
顿时少女软糯的声音,还带着鼻音就在车里就响了起来:“坏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少年下意识回头,裴向南笑得一脸宠溺:“怎么了?这么晚了,你该睡觉了。”
裴深情哼哼着:“我睡不着,我鼻子不通气,难受。”
裴向南嗯了声:“没用药吗?我记得家里还有喷的,就是你妈妈上次给你买的外国牌子的,一喷就通气了的,我想想放在哪里了。”
车内传出了两声闷响,少女很郁闷:“我用了,但是一睡着还是不通。”
裴向南耐心十足,哄着她,说马上到家了。
也是听说他在开车,裴深情就让他注意安全,挂断了电话。
这一天看见的,听见的,无不是捧在掌心的娇滴滴姑娘。
这么大了还宠得厉害,裴铎低头,抿唇。
十几分钟以后,两个人一人一个包,到家了。
也是周姐也开的门,裴向南一回来就问女儿怎么样了,周姐往沙发上指了指,少年也看了一眼,小姑娘侧身躺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单肩背着包,跟着裴向南的脚步也走了过去。
周姐也不敢叫,还是当爸爸的过去拍了拍她的腿:“深情,深情,怎么在这睡着了,回楼上去。”
这时候的她已经换上了睡衣睡裤,都是kitty猫的,盖了半身的薄毯。
裴铎看了一眼,别开眼去,这个戏精。
果然,很快,裴深情睁开了眼睛:“怎么才回来,我等你都睡着了,睡着了又把我叫醒干什么啊,我的鼻子,呀!”
她鼻尖通红,一使劲按,眼泪就要出来了。
裴向南立即安抚地拍了她的肩头:“没事没事,爸爸去给你找药。”
说着,把包一扔,转身走了。
裴铎从前病了时候,就自己买点药,或者挺着,此时此刻很想说上一句,公主病是病,得治,矫情是作,没有人能宠爱你一辈子,但是这种毒鸡汤,在他胸腔当中转了一圈,刚是嫌弃地看向眼前的人,整个人都定住了。
裴深情手里还拿着抽纸,因为鼻子不通气,张口呼吸着,她脸红红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受了委屈睡不好的豌豆公主。
满心窝的怜惜,少年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说,你包里有鼻贴。
他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打开拉链,摸了鼻贴出来,递了她的面前。
裴铎听见自己的声音硬是降低了三个调调说:“贴鼻子上,一会就通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别说我们女主公主病啊,矫情啊作啊什么的,男主不愿意听哈哈~
我罩着你
第八章
楼下又有笑声,有男有女。
放下书本,露出裴铎木然的一张俊脸。
他昨天晚上拿了鼻贴给裴深情,结果人家没理他,他一想或许她病重了,也是和他浇她一身水有关系,鼻贴给她放了茶几上,忍了,不理她了。
裴向南好像拿了一种喷的药粉,据说是美国进口的药,父女两个
又说了会话,再后来,他进房间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被安排在一楼的最西侧房间,屋内摆设简单,统一的壁纸,一张大床,旁边还有书桌和衣柜,听说是之前康岱的房间,他再小点的时候,偶尔会留宿。
一早上五点,裴铎按时起床了。
平时他在家要做饭的,习惯了早起,没有事做就在外面跑步。
没想到遇见了裴向南,两个人还一起晨练。
早饭过后,裴向南说有工作,一旦学校的试考通知下来了,会立即通知他,在此之前,让他先好好准备一下,继续读初三。
如果此生,还有机会翻身的话,那么就是现在。
裴铎静下心来,学习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突然听见了走廊的跑步声,还有笑声,特别欢快。吃早饭的时候,裴深情没有下楼,这是她起床了,开始有精力闹腾了?
在桌子上拿了水杯,回身打开房门,这就走了出去。
走廊的这边,的确是有一个少女才跑过,一走一过看见他也是愣了一下,她圆脸,眉眼弯弯的,看着稚气未脱的那般模样,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
裴铎走得不快,到了客厅时候,她已经跪坐在地桌旁边了。
桌边还有两人,其中一个很眼熟,是康岱,另外一个也十六七岁模样,低着头奋笔疾书也看不清脸。
都不是裴深情。
再一抬眼,沙发上窝着一个人,她穿着一身运动服 ,软趴趴靠着靠枕躺着,不是裴深情还能是谁。
一本课堂笔记挡住了她的脸,可能是听见脚步声了,笔记本在她指尖一滑,她的脸露出来了,抬眼看了他一眼。
白皙的脸上,鼻梁上贴着一个蓝色的鼻贴,正是昨天晚上他放在茶几上的那个,可能还是有点不通气,鼻尖有点红。
裴铎走过沙发边上,回头,多看了她一眼。
裴深情下意识伸出食指在鼻贴上按了按:“看什么看?”
她一开口,另外几个人都看向了她,开始在走廊跑过的圆脸小姑娘一脸新奇地看着裴铎:“诶诶诶,深情姐姐,这就是要住在你们家的那个可怜的亲戚吗?”
这小姑娘是康岱的妹妹康柔,她富足惯了,向来有点傲气,言语间就带了些许鄙夷和不屑。裴深情眉峰微皱,不等她开口,裴铎已经倒退两步,走回了她的面前:“我不是什么可怜的亲戚,如果你的朋友想认识我,可以正式介绍一下。”
说着,冷冷瞥了一眼说他可怜的那个。
不过,他已经自动认为能说出那个可怜的亲戚这种话,肯定是裴深情说出去的了,所以再次看向她的目光就有点不友善了。
水杯在他手里握得很紧:“鼻贴还我。”
她都贴一早上了,此时见他冷言冷语的,也不恼:“贴在我鼻子上的,那就是我的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要认识的。”
说着,笔记本一把放了旁边。
言语间,平常语气,康柔正在自己包里倒腾东西,地桌边的那个一直在写字的小姑娘也抬起了头,后知后觉地看着裴铎:“诶,深情,这是谁,你弟弟吗?”
她戴着方框眼镜,两边麻花辫,小脸,很瘦,也穿着她们一样的校服。
裴深情坐直了,看着裴铎,扬眉:“不,是我侄子,大家多照应,我爸爸那边的远房亲戚,裴铎。”
说着也挨个点了点:“我的同学,秦湘湘,还有这个你见过的,康岱,那是他妹妹康柔,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虽然对这个介绍不甚满意,但是好过没有。
就是还有点尴尬,除了裴深情,另外三个人看了他,都该干什么干什么了,完全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他已经冷静下来,走开去倒水。
康柔从包里拿出一条刺绣裙子来,这就送了深情的眼前来。
康岱还帮深情圈着笔记,秦湘湘也在写着作业,裴深情拿着衣服,摇了摇头:“你们也真是太过冷漠,正经给你们介绍呢,都不理人家,让人怎么打招呼多尴尬。”
说着尤其看了康柔一眼,小姑娘直抖着裙子还她身边双手合十:“姐姐,我哪有心思想别的啊,我们舞蹈团的演出就要开始了,衣服还没改好,你帮我改一改好不好?”
说着,直搓着手,看着深情直眨着眼睛。
裴深情一手抚着鼻贴,无力地又是躺倒:“我都这样了,你们还给我找这么多事情做,哥哥姐姐们,放过我吧。”
她吸着鼻子,还叹着气:“今天是陆大夫的生日了,你们说说我要不要约他看个电影什么的表白一下?”
少女的心事,就这么袒露在大家的面前,她也毫不在意,可见她们的熟悉程度。
裴铎倒了水,往回走。
很显然,康岱很不喜欢那个陆大夫:“深情,你不能单独约男人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不安全,你现在还小,应该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裴深情的声音还带着鼻音:“怎么不安全了,陆大夫人品好着呢!”
康岱很不理解,他嫌少有和她争执的话题:“他叫陆斯文,但并不代表他就一定真斯文,你得知道……”
走到自己房间,打开门,走进去又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裴铎独自处在封闭的空间,这才少了那些不自在和羞辱感。
他从来骄傲,但是这几年被人磨平了棱角,坐在书桌前面拿起书本来,想转移一下注意力,但是外面偶尔会传来一点少女的尖叫声,总令人能想起类似于刚才那小姑娘的目光,鄙夷和不屑。
世事本来就该这样起起伏伏,能有几人一生幸运,像裴深情那样不知苦楚呢!
她们两个人,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是蜜罐子里长大的,一个是什么?
她可怜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