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1 / 1)

仵作攻略 凤九幽 3506 字 1个月前

卢栎算着时间,“如此说来,娘子到京兆府,不过才两个月?”

梅娘点头,“妾身来京兆府,是想看看这里五年举办一次的厨王大赛,听说到时各地名厨齐聚一堂斗艺,能长个见识也是好的。”

梅娘表现极为自然,无凭无据卢栎不好直接问案情,若此人与案子有关,他这么做会打草惊蛇,若无关,凭白引的人担惊受怕,遂他继续引导,“娘子可去小莲山?”

“小莲山?”梅娘秀眉微敛,“那是什么地方?”

“有钱人避暑的地方,娘子手艺这么好,我还以为你去做过菜呢。”卢栎抬手饮茶,态度自然悠缓。

“也不是哪里都能去的,”梅娘摆摆手,“贵人太瞧得起妾身了。”

……

二人聊天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在饭点上,已经耽误很多工夫,梅娘很快福身告罪,“店内实在忙碌,若贵人们不嫌弃,改日再来,梅娘必好生招待。”

梅娘走后,包厢里陷入了一阵长长的沉默。

沈万沙最先拍桌,小眉毛皱成一团,“这个梅娘,必得好生查一查!”

“不管凶手是不是她,她与本案都脱不了关系。”

“她出现的地点都恰好有命案发生,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赵杼赫连羽意见一致,认为这件事必须立刻执行。

卢栎亦点头,“不过线索还少,我们不能因为主观意识放弃其它可能性,需要通知卫捕头,华津坊内广泛撒网调查不断,同时重点排查开始进行。”

众人严肃点头。

“只是如果这个梅娘是凶手,能力必定不俗,为防意外,跟踪她的人不能本事太低……”卢栎眼眸低垂,“谁去好呢……”

赵杼本来想说可以派他的属下去,沈万沙却率先拽住赫连羽的手举了起来,“他去!”

卢栎怔了怔,“摘星?”

赫连羽也非常惊讶,指着自己鼻子,“我?”

“你什么你,你才来,怎么也应该做点贡献干点正事,不然要你干嘛,伺候本少爷?本少爷有的是银子,多少下人请不来?”沈万沙一脸理所当然,“你不是轻功好么?跟踪个人应该没问题吧。”

赫连羽:……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但是想坑他没那么容易,赫连羽非常干脆的应了,然后提条件,“……我初来乍到,对案子什么的不太熟悉,需要有人在一旁提醒,得是个能吃苦不怕累不怕烦有能力又聪明的人。”

他目光在沈万沙脸上停都没停,直接移开,态度很明显:他看不上沈万沙这个大少爷。

沈万沙斗志被激发,拍桌而起,“我来!少爷完全可以胜任!”

作者有话要说:  沈万沙:少爷也想谈恋爱 (>﹏<)

赵杼:就你这智商,基本告别谈恋爱了 ╮(╯▽╰)╭卢栎:放心,你已经用谜之萌术俘获了猎物。(☆_☆)

赫连羽:猎物在哪!叫他出来看小王不揍死他!竟然敢跟小王抢喂少爷!(╰_╯)#|暗卫团:王爷竟然有脸吐槽别人谈恋爱的智商 〒▽〒

第164章 剖析

沈万沙和赫连羽做跟踪任务;卢栎与官府对接,分析查验最新送来的尸体,并积极与余智探讨仵作工作,与卫捕头沟通最新探到的消息;赵杼一边关注几个人的安全,一边耐心等着意欲对于天易灭口的人。

而所有对案情的分析布置都在私底下进行,除了参与人员无人知晓。本案凶手辗转数地,一直在做案从未被抓获,想也有几分狡猾,如果露出风吹草动让其察觉,破案难度会更大。

一切都紧张有序的进行着。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市井突然有了流言。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仿佛一夜之间,谣言四起,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断头案。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咱们地界上来了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这人吃人肉喝人血,最喜欢砍人头下来煮汤!”

“我连襟的舅舅的邻居大爷家的小儿子有个捕快朋友,听说验尸房里摆满了无头尸,夜里诈尸好几回呢!”

“世道不平啊,管好家里人,千万不要独自外出,尤其是夜里!”

……

最开始,是类似这样的传言。传言经市井,百姓嘴里流动,越来越夸张,人们开始不敢夜里外出,日间也结伴而行,颇有些风声鹤唳的意思。

卢栎眉梢蹙起,非常担心,这样大的阵势,凶手只要还在京兆府,不可能听不到……

赵杼指尖揉上卢栎眉头,“卫捕头不会放松,我也会帮忙看好四周。”所以,不要这么不开心。

“若他跑了呢?”眉心痒痒的,卢栎拉下赵杼的手,稍用力握住,示意对面的人乖一点。

明明是喜欢玩解剖刀的手,触感却柔滑轻软,仿若上等丝绸,却不似丝绸冰凉……卢栎的手,永远都是这么温暖细腻,令他舍不得放开。

赵杼反手将柔软纤长的手包裹,眼角飞扬,“追就是了。”

他唇角笑意明显,眸底一片漫不经心,可低沉的声音里却掺杂了丝丝缕缕的杀意,亦或是志在必得的信心。

只要他想,他可以抓住任何人。

卢栎心内温暖,怔了一怔,才垂眸笑了。也不知道这人从哪里来的自信,可是这种霸气宣言真的很鼓舞人心,他立刻就释怀了。

天网恢恢,只要不放弃,顺着线索一直找,就一定会找到凶手。

卫捕头听到流言果然怒不可遏,顺着民众线索一路往下找,还真揪出了府衙下属一个走关系塞进来的捕快。他最瞧不起这种人,捕快这一行同别的不一样,有一定危险性,走关系进来玩的,真带出去查案,没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为了工作效率,同时也保护这些人,他从不带他们办差,没想到这些人倒有意见了,竟给他使绊子!

卫捕头投入了收拾属下的火爆运动中……

府尹知道此事后下发指示:公差人员带头,积极主动消灭流言,引导民众思想,掐灭一切民乱的可能性。

这波流言慢慢散去。

卢栎松了口气,以为没事了,谁想新一波流言又开始了!

这次流言性质与上次全然不同,若说上次民众是带着恐惧心理的示警,这次却是兴高采烈的欢迎!

“大家都不用怕了,断头使者只杀坏人,从不杀害无辜之人!”

“听说被砍头的一个平民没有,都是官!”

“对,都是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的恶官!”

“断头使者做了大家都想,却不敢做的事,简直是大侠!”

……

自古以来,见义勇为的行为都会被提倡,古代社会中‘劫富济民’的大侠常有出现,这样的口风一起来,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像真的,越传越夸张,百姓们没有人知道凶手姓甚名谁,没有人了解过凶手是什么性格,做过什么事,没有求证过一切消息是否属实,就自主宣扬开来。

他们给凶手起了个好听的名字——断头使者,他们拥护凶手,说他是正义的化身,希望他能继续替天行道,造福人间。

有顽劣的少年已经开始玩各种危险游戏,他们在夜里结伴出来,在各偏僻地点转悠,期待能偶遇断头使者,当面给他鼓励;有人甚至在喊出口号,愿意资助断头使者,若使者答应,可于夜间在他家墙外石上刻痕。

……

“这种情况相当危险。”卢栎放下茶盏,眼角微垂,眉宇间皆是浓浓的担忧。

对少年们来说,他们多了个好玩的游戏;对百姓们来说,他们多了个正义的守护者;可对政府来说,大夏多了个威胁。

的确,史上‘劫富济民’大侠屡见不鲜,可他们都在什么情况下出现?是在社会败坏,上位者无能的时候,被传扬,成为人们的信仰,救世之人。

而各种民暴,起义,甚至改朝换代的起始,泰半由此而来。当皇权管制下的社会民众不以皇族为信仰,而是以某个横空出现‘见义勇为’者为信仰,皇权就不再稳固。

民可载舟,亦可覆舟,民众的能量,点滴汇起,聚集,就是这么强大。

现在的大夏朝廷败坏吗?上位者无能吗?

并不。太嘉帝上位以来,励精图治,抱负万千,可他却并不着急,一步一个脚印,稳稳的来。卢栎从历年书籍,邸报上完全可以看出,大夏如今正在积极发展,政治,经济,律法……都在朝好的方向转变。而军事上,有平王那只令外族闻风丧胆的鬼畜,大夏边关不会不安。

如此下去,只要太嘉帝不抽风,平王不造反,后继皇帝智商不掉,大夏朝必会走到前所未有的巅峰。

可在发展前期,出现类似‘劫富济贫’的侠之大者,是很危险的。

卢栎都懂,赵杼不可能看不出来。

只是卢栎能看懂这些,赵杼有些意外。上位者眼光,治国之道,可不是仵作验尸绝技可比的,一个人的地位,接受的教育,决定了他站的高度,看东西的角度,以及思考的方向。

这个小家伙,到底聪明了什么程度?

“无碍。”赵杼却并不为此事发愁,闹的再厉害,也不过小小京兆府,别说只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就算有人特意制造话题,他也能将人找出来摁死。

他在这里,就会让一切消失于萌芽。

卢栎仍有些担心,“……希望官府会有好消息吧。”

可惜卫捕头那边送来的却并不是好消息。

好奇心旺盛的少年们并未得遇断头使者,而喊口号的这位,却在墙外石上发现了刻痕。

浅白色,尖利,深刻的锐器刻痕。

“断头……”火急火燎过来传话的差吏有些抖,好像非常害怕,“断头使者表态了!”断头使者只杀官差,他是公职,会不会哪天倒霉也被杀了!

赵杼修长双眸眯起,目中杀气萦绕,他真的生气了。

卢栎看完卫捕头写的信,目光一凛,一转,最后笑了。他笑容温暖,声音轻缓的安慰差吏,“怕什么?不过有人借机使手段罢了。在这人墙外石上划痕的很可能不是凶手,只是想混水摸鱼占便宜的旁人。你若信了这个,明天石上出现预言,说下一个要死的是谁谁,你当如何?”

“真会这样吗?”差吏瞪圆了眼睛。

卢栎微笑,“做为官府差吏,要帮着上官保护这一府百姓,越是混乱的当口,越是不能乱,你们若乱了,百姓们可怎么好?百姓淳朴,极易被利用,我们知道凶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百姓们却还当他是好人呢。”

卢栎将这些提醒话语说的意味深长,声音虽缓,却足以引起差吏思考。

凶手要做什么不一定,百姓正在做什么可是明确摆着的!京兆府里有这么个搅屎棍,不抓住明显麻烦多多,所以现在与其担心自己性命,不如马上行动!

凶手只要逍遥在外,所有公差受到的威胁都比百姓大,可只要抓住他,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见差吏目光越来越清明,卢栎暗里松了口气,等差吏拱手告辞时,他出言提醒,“方才这些话,可转述与卫捕头。”

“是。多谢卢先生!”

差吏离开后,卢栎面上笑容收起,表情不似方才轻松,因为——“石上刻痕的可能是别人,也可能的确是凶手。”

赵杼眉头紧皱,挥手示意窗台暗卫——去监视那家。

他想着想着站了起来,准备也去外面看看,卢栎却拉住了他的手。

“嗯?”他虽然挺喜欢和卢栎腻歪,但现在正事要紧。

卢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你现在出去用处也不大。山雨欲来风满楼,若我们能知道风从哪吹,岂不就能推断雨下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