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独孤瞬达看方斌脸色不对便问:“大哥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方斌捏起酒盅饮下一杯酒,这才不紧不慢道:“若瞬达兄弟愿意相信为兄,不妨再等上一个月,到时再投军或许会有一展身手的机会。”

独孤瞬达有些不解:“大哥的意思是……”

方斌不急不缓地道:“隐王常年在京都,根本不曾上过战场,然而匈野人骁勇善战,如今圣上命一个纸老虎带兵势必会大败。”

独孤瞬达也是个聪明的,很快便明白了方斌的话:“大哥的意思是让我们等一等,到时候投奔昭王?”其实外间的传闻他也不是不知道,前些日子他也在思考到底隐王和昭王谁会笑到最后,不过如今见自己最敬重的恩人都看好昭王,那他不妨就赌上一赌。

“既如此,我愿听大哥的。”

方斌眸中有了笑意,却是并未多言。

☆、第26章 冰镇红豆沙

送走了铭峰寨的几位兄弟,家里一时间又变得安静下来。

阿瑶进屋收拾了碗筷盘碟拿去灶房收拾,方斌伸手打算接过:“我帮你吧。”

“不必了。”阿瑶淡淡的说罢拿着盘碟进了灶房。

方斌的手有些僵硬的停留在半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怔愣了片刻,眉头不自觉的渐渐蹙起。

阿瑶进了灶房便开始忙活,却有些心不在焉,想起饭桌上方斌的话她有种莫名的恐慌。他建议独孤瞬达投奔昭王,那么到时候他会不会也心系天下安危跟着一起前往沙场,会不会就这么抛下她了?

前几日方斌的话还萦绕在耳畔,他说过他会一直陪自己待在这清原县里,不再关心朝堂之事。

可是,刚刚看他在饭桌上的神色恐怕根本做不到独善其身。若果真如此,那他之前的话还能相信吗?

阿瑶想得入了神,一个不慎手中的盘子从手中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当她反应过来低头一看,那盘子已经摔成了碎片。

阿瑶一惊,慌忙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碎片,还未触碰到却听到方斌着急的声音:“别动!”

阿瑶闻声手上的动作一滞,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见方斌已快速赶来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片,语气很是温柔:“当心伤到手。”

阿瑶没有说话,缓缓的站起身继续收拾着碗碟,秀丽的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一丝表情,但方斌却仍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方斌将碎片捡起来又拿了扫帚扫干净,扭头却看到阿瑶始终只拿着一只小碗不停的擦着。他叹息一声走上前去夺过她手里的小瓷碗,拉起她的胳膊便往外走:“我们谈谈。”

阿瑶本能的想要挣脱他的大掌,奈何自己力气太小根本无济于事,便只得任由他拉着自己进了屋。

方斌将阿瑶按在木墩儿上坐下,黑曜石般闪亮的眸子里透着无奈,沉默了片刻才叹息道:“心里有什么疑问就不知道来问我吗,自己憋在心里不难受?”

阿瑶愣了愣,诧异的看着他:他又看出来了?随即又缓缓地低下头去,薄薄的朱唇抿成一条线,脸上带着一丝微红。

方斌见她沉默缓缓蹲下|身子握住她纤细的柔夷,一脸的坚定:“我答应过你不会离开你就绝对不会,你当真就信不过我?”

“我……”阿瑶低着头没有看她,脸颊早已涨的通红,水盈盈的泪花在眼眶打转,“可是,你毕竟是昭王的人,他若去打仗自然很危险,你不想着去保护他吗?”

方斌伸手捏了捏她莹白如玉的脸蛋儿,话语中满是宠溺:“傻丫头,我是他的死士却不是他的将士,带兵打仗的事情何时轮到我来做了?何况……”

方斌突然顿了顿,目光黯淡了许多,这才又道,“他离了我自有其他人去保护,不差我一个。”

“真的吗?”阿瑶这才敢抬头望他,当看到他坚定的点头,一颗纠缠着的心才渐渐放下来,突然扑入他的怀里哭道,“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听到阿瑶的话方斌有些怔住,伸手回抱住她的腰际,力道不由的紧了几分,说出的话有些激动:“今日能听到你说这些我好开心。”

自重生到现在,他为了娶她做了那些事情,他真的很怕她接受他仅仅是出于被迫与无奈。不想如今竟然能够听到她说离不开他,方斌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今有了她,他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他感谢上苍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让他以一个平常人的身份来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放心吧,你不会离开我的,永远都不会。”方斌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妻子,说出的话似在安慰阿瑶,又似在说与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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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是夏日里最烦躁闷热的时候,连日来未降一滴水的清原县被灼热的太阳炙烤的仿若是一个巨大的火炉,地面的灼热透过薄薄的鞋底渗入鞋中,使原本就燥热难耐的人们更是热的想要呐喊。

阿瑶一遍遍地打了井水来洗澡,却仍是减不了如今的燥热,好看的眉头也不由得蹙成了一团。

方斌一进家门便看到阿瑶在屋里拿了把蒲扇不停的唿扇唿扇的,看样子是热急了。

他笑了笑走上去:“怎么了,很热吗?”

阿瑶睇了他一眼:“你不也是汗津津的回来,还说我呢。”

方斌挑了挑眉,将背在身后的手在阿瑶眼前晃了晃,一脸的神秘:“瞧瞧这是什么?”

阿瑶一见眼珠子立马就大了,还发着晶亮的光芒,伸手就夺了过来,一脸的开心:“冰镇红豆沙,快给我吃!”

阿瑶用勺子舀了一口放入口中冰冰凉凉的感觉顺着舌头慢慢浸到喉咙,又顺着往下扩散,整个身子都舒爽了不少。

如今没有了之前的燥热便渐渐回过神来,有些抱怨的看着方斌:“你怎么又去掬月坊买红豆沙了,那里的东西很贵的,我们原本就没有多少银钱了,这几个月武学馆也休假,怎么能为了我随便花银子呢。”

“你是我的娘子,做相公的给娘子花银子难道还不应该吗?只要你开心,哪怕把家里的银子花的一文不剩我也乐意。”方斌理所当然地道。

阿瑶听得心中感动,可是又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这个家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维持:“我知道你为我好,只是……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总要积攒着花才是。”

方斌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知道了,今后都听娘子的吩咐。”

阿瑶见他这般这才跟着笑起来,伸手举了举手里的红豆沙:“我们一起吃。”说着用勺子舀了一勺喂进方斌口中。

院外,阳光灼灼,而屋内,一对夫妻却吃的开心满足。

☆、第27章 抛夫又弃子

令人难捱的夏季总算过去了,夏去秋来,天气一下子凉爽了许多。虽然比起夏日里的“其叶蓁蓁”秋日里更显萧瑟,但对于阿瑶来说却是个开心的时节。

方斌的武学馆开学了,又一波学费哗啦啦的进了阿瑶的口袋,手里拎着那沉甸甸的小荷包阿瑶睡梦中都是一脸的笑容。

方斌说用那些银钱给阿瑶置办些新衣服新首饰,阿瑶抱着钱袋死活不肯撒手,衣服首饰旧的也可以穿戴,她才不要浪费这些个银两,她要攒着这些钱将来生娃的。

不过这话她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却是没好意思告诉方斌的。

方斌见她得了钱就跟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一样也便由得她了,只要他的娘子开心怎么都好。

其实让方斌一个人赚钱阿瑶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虽说她一个女人家每日洗衣做饭料理家务也就够了,但他和方斌毕竟没有种地,吃穿用度也是一笔大开销,所以她平日里趁方斌去武学馆时便会如在娘家时那般做些刺绣什么的拿到城西的一家店铺里去卖。

那店铺里的老板与阿瑶也算是来往了多年,再加上阿瑶的刺绣本就算得上一流,又总能想些新奇的花样儿来,所以那里的老板给的价格倒也可观。

只是这些钱她向来是偷偷攒起来不敢让方斌知道的,如此也是怕他担心自己累坏了身子,若今后再不许她做这些个活就不好了。反正所有的银两都是他们两个人的,等什么时候有了急需再拿出来也不迟。

这一日,阿瑶一如往常的坐在门前绣着娟帕,却听得隔壁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哭闹之声,阿瑶不禁有些疑惑:虎子去了武学馆练武,如今不就王大婶一人在家吗,怎么那边如此热闹?

阿瑶又凝神听了片刻,这才听清楚竟然是王大婶在哭。

阿瑶立马就坐不住了,将手里的东西扔在一边就快步过去想要一看究竟。

推开王大婶家的门就见王大婶正坐在地上哭泣,染上银霜的鬓发凌乱不堪。而不远处的门槛上坐着一个约莫二三十岁的男子,那男子如今双手抱头埋在膝上,却是看不到他的模样。

阿瑶疾步走上前弯下腰去:“大婶,您这是怎么了?”

王大婶看到阿瑶来看她一时间哭得更伤心了:“娘子啊,你说我这老婆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爷竟然如此惩罚我,让我们一家都不得安生。”

“王大婶,到底发生了何事?”阿瑶有些担心地问。

王大婶这才抽咽着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王大婶的儿子王天勇和他的娘子郭氏原本是在上京城里做生意,做的也是安分守己的买卖,日子虽然苦些倒也相安无事。

谁曾想前段日子郭氏上街采买被上京城里的恶霸谢荣看上了,那谢荣当街就要行那强抢民女的勾当。

王天勇知道了此事以后便去那谢府理论,结果竟被那谢荣带着一帮子人打了个半死。

谢荣的妹妹是当今皇三子隐王殿下的宠妾,家中势力不敢得罪,王天勇知道自己力量微小根本无济于事,便想着息事宁人。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也便过去了,然而那谢荣却并未因此善罢甘休,带着一群手下便去家里抢人,多亏了一位侠士相救,他们夫妻俩这才死里逃生。

只是,这上京城却是再不敢待下去了,于是王天勇夫妻俩决定带上所有的家当连夜往老家清原县赶。

临走时店里的伙计孙正说自己无依无靠,如今他们一走他也没法在这上京城待下去,哭求着王天勇将他带走,王天勇一时心软也便应下了。

却不曾想那郭氏竟然在一个住宿的夜晚卷走了王天勇这些年的所有积蓄同那孙正私奔了。

王天勇如今没了娘子,又没了积蓄,一无所有的回来了。

“郭玉梅那个贱人,老子为了他得罪谢荣那个恶霸,她就是这么回报我的!”王天勇突然抬起头恨恨地骂了一句,他面色铁青,紧握的双拳止不住的颤抖,而眼中却隐隐闪着泪光。

阿瑶见了也有些同情,这样的事情搁谁身上都是难以忍受的吧。

“大婶别难过了,如今事情既然发生了再伤心也于事无补,万不可伤了身子。”阿瑶温声劝慰道。

王大婶的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鼻涕眼泪流了一大把,边哭边道:“娘子啊,你说着今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我们虎子还这么小,你说我们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哪?”

“娘,别哭了,这家里走了那贱人不是还有我的吗,我不会让你和虎子饿肚子的。”王天勇突然站起来道。

“你现在都这副模样了我还怎么指望你啊,因为那个婆娘你瘸了腿,她倒好,拿着我们家的银子拍拍屁股走人,儿子丈夫全不要了。”王大婶说起这个哭得更是伤心了。

阿瑶抬头去看王天勇站立的姿势果真是瘸了右腿,或许这便是那郭玉梅抛弃他的原因吧。这样的女人倒真是狠心,眼里心里只想着自己了,连骨肉至亲都可以抛下。若是被人告到了官府,抓回来定然是一场罪受,能不能活着都是个未知数。

看他们母子两人愁眉苦脸的样子阿瑶有些于心不忍,心想着怎么才能帮到她们,这王天勇瘸了腿想找份伙计当真是不太容易的事,思来想去或许也就只有这一种办法了。

“大婶,我倒有个建议,不如让天勇哥去武学馆里帮我家相公打打杂,顺便活动活动筋骨说不定对他的腿也有好处。武学馆的收入虽然不多,但给的工钱养活你和虎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大婶正哭得伤心,如今听了阿瑶这话顿时感动不已,握着阿瑶的手也极有力道:“娘子,你这让我们怎么感谢你呢,你和方相公真是个大好人,你说我以前还那般欺负你们,这良心真是让狗给吃了。”

阿瑶不由得笑了笑:“大婶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都是邻里乡亲的,互相帮衬着不是应该的嘛。”

“我知道你们开个武学馆也不容易,如今愿意天勇去帮忙,别说什么工钱不工钱的,只要我们一家能够糊口也就够了。”王大婶说着看向门前的儿子,“还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来跟方家娘子道谢。”

王天勇听了一瘸一拐的走过来,面对阿瑶的目光极为真诚:“谢谢娘子。”

王大婶又拉着阿瑶亲热的聊了几句,还说要留她在家里吃晚饭,但阿瑶又如何好意思,何况她还要回去给方斌做饭呢,于是便推辞了。

等阿瑶从王大婶家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看了看天色便慌忙系上围裙进灶房做饭。

饭做了一半方斌便已回来了,阿瑶透过灶房的窗户看到他便迎了出来:“今日做饭有些晚了,你先去洗澡吧,刚给你烧了热水。”

方斌上前抱住阿瑶吻了一下这才笑着屋里放了木桶,又将烧好的热水提进屋里关了门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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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方斌洗完了澡阿瑶也恰巧做好了饭,将饭菜端进屋里的桌上摆好,二人便坐下来吃饭。

饭桌上阿瑶将王天勇的事情给方斌讲了一遍,又说她答应王大婶让王天勇去武学馆帮忙,方斌倒是没有反对。

其实阿瑶早就知道自家相公虽然有时候冷淡了些,但还是个热心肠的,这样的事他不会拒绝,也正是知道他这一点今日她才敢在王大婶跟前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