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1 / 1)

八阿哥在千里之外的运城提醒胤禛,尽快给汗阿玛去一封信,交代行玺一事,康熙在宫里找行玺。

自由出入乾清宫的,除了宫里的奴才就只有它的主人和未来的主人。

找不到行玺,康熙便问太子有没有见过。

太子爷神色未变,“汗阿玛意思儿臣拿的?”

康熙忙说,“朕不是怀疑太子,行玺只有鸡蛋那般大,可它分量不轻,不可能被老鼠拉走。”

“是不是哪个调皮的小太监看着好玩,拿走了?”太子遇到过这事,弘旭见他的印章漂亮,偷偷顺出去跑到南三所,找他的叔叔们要印泥,逢人就盖章。

五阿哥把他送回来时,他脸上身上,和弘旭自己脸上身上,全是“皇太子宝”的字样,太子见一大一小像个花猫,好气又好气。知道弘旭是无心的,太子只告诉他印章很宝贵,千万不能拿出毓庆宫,听到弘旭说,“知错了。”太子爷没揍他。

回忆到这里,太子爷打个激灵,“是不是被哪个侄子拿去玩了?”

顾问行道,“弘昱阿哥和弘旭阿哥来玩时,皇上怕玉玺砸到他们,平常用不到的行玺就放在多宝阁的最顶上,也是怕人好奇偷偷拿下来看,便一直放在盒子里,奴才们不敢拿,小阿哥们也不可能知道。”

康熙皱眉,“还能飞了不成?”

“汗阿玛用行玺干么?”太子问,“信玺不行?”

康熙:“小六过些日子嫁去蒙古,册封小六为和硕公主,你说信玺行么?”

太子:“……好像不成,要不用天子行玺代替?”

“那是册封额驸时用的玉玺,你替朕拟旨,再去小六那里替朕传旨?”康熙睇他一眼。

太子爷缩缩脖子,“当儿臣什么都没讲。”

康熙又瞪他一眼,招来所有侍卫,问他们最近有谁来过乾清宫,王公大臣不可能,后妃们进不来乾清宫,只有皇子们。

范围很小,乾清宫的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敢讲。

康熙见他们这样,“是不是想到了?”

侍卫长下意识看太子一眼,太子被他看的心惊肉跳,“不是孤!”

“不是太子。”侍卫长道,“不过,奴才记得有一天您和四爷一块来找太子,你和皇上在院子说话,四爷趁你们聊天时,回屋里一趟,大概两分钟又出来了。”

“所以你怀疑我和四阿哥串通好的?”太子爷不敢置信,“汗阿玛,儿臣冤枉啊,别听他胡说,儿臣天天在宫里,用不到行玺啊。”

康熙冷哼一声,“这事最好跟你没关系,让朕知道你和那个混账串通好的,保成你等着!”

“也不一定是四弟啊。”太子弱弱地说一句,又惹来康熙一顿怒瞪。回到宫里就给胤禛写信,可是信出了毓庆宫就被康熙的人截去。

康熙拆开一看,确定跟太子没关系,太子也问胤禛行玺是不是他拿的,便把信还回去,坐等胤禛的来信。他倒要看看,这个四儿子又瞎捣腾什么,居然用到玉玺……

☆、第171章 四八在山西

胤禛此行带四十名侍卫,每个侍卫身上都配有一把鸟铳,加上伺候的奴才,他们一行足足有五十人。

四阿哥从未想过掩饰行踪,他和八阿哥到运城最好的酒楼里包下二楼,要五桌最好的酒菜,一顿饭没吃完,运城县令携城中大小官员到了。

运城百姓以前不知四阿哥其人,两年前临汾发生大地震,离临汾只有两百多里的运城也受到影响,百姓们惶恐不安之时,四阿哥从京城带来的物资运到了。

城中有个富商,据说在京城很有背景,赈灾物资抵达时,让下人搬去足够他们家主子下人百十口子吃半个月的分量,运城县令乃草根出身,不敢得罪他。

据说四阿哥嫉恶如仇,显赫一时的纳兰明珠见着他都夹着尾巴,便试着给他去一封信,当天晚上,四阿哥的亲卫到了。

来到运城,二话不说,把那个富商毙了,根本不管你什么理由。贪墨赈灾物资的人把物资吐出来,送到县衙由县令统一分配。

手段直接狠辣,土豪乡绅背地里嘀咕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皇阿哥,运城百姓拍手称快。

酒肆老板知他来自京城,见随行人员威武不凡,见多识广的老板看出魏珠儿不是常人,酒楼老板没猜出胤禛的身份,也猜出他一定是皇亲国戚,于是让小二哥去找县令。

县令听小二哥说那群人中有两个主子,一个是四爷,一个是八爷,眉眼相像,可能是兄弟,进士出身的县令爷在京城待过一段时间,立马联想到四阿哥。

县令见到胤禛口称下官,胤禛抬抬眼皮,没等对方说完,便道,“楼下等着。”县令打个激灵,娘呀,有生之年见着威名赫赫的四阿哥,这辈子,真他娘的值了!

胤禛一行人吃好饭,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县令眼中没有一丝不耐,胤禛多看他一眼,见对方也就三十来岁,心里多个想法。

运城池盐名满天下,而运城特产也是池盐,四阿哥表示想去盐池看看,县令有三分迟疑,却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盐运司各官陪同前往,这是必须的。胤禛大致看一眼,运城的大小官员俱在,到达盐池边,他就让下属念圣旨。

八阿哥昨天晚上看着四哥脸不红心不跳,手不抖,大笔一挥写出一份圣旨,然后盖上行玺……八爷心虚,听圣旨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胤禛瞪他一眼,八阿哥赶忙调整表情。

由八阿哥接管运城盐运司,众人满脸错愕,然而圣旨上面的玉印做不了假,当地属官非常不安,难道中饱私囊,贪污受贿的事被朝廷知道?不然怎么解释一次派来两位皇子,何况四阿哥还管着户部,事情不严重会让他来么?

太平盛世,没人想不开跟朝廷对着干,八阿哥接下圣旨,四阿哥没开口,运城的官员仍然直挺挺跪在地上。然而凌迟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有几个心虚之人,等待四阿哥开口之时已脸色发白,身体摇摇欲坠。

谁知四阿哥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片刻,便示意他们起来,然后拒绝县令的好意,带着随从前往驿站。

兄弟俩急着赶路,一路上也没好好说说话,昨晚胤禛写好圣旨已接近凌晨。他们回到驿站,八阿哥就拎着自己的行李跟胤禛回房。

四阿哥诧异,“不去休息跟着我干么?”

“四哥不说接下来怎么做,弟弟睡不着。”包裹丢在他床上,大有胤禛不说清,他俩都别休息的打算。

初春时节,昼短夜长,吃过午饭到盐池逛一圈又天黑了。四阿哥想一下,“边吃边聊。”

只要他愿意说,不吃也行。

八阿哥给他倒杯水,又问,“要笔墨么?”

胤禛点头,魏珠儿就出去找驿丞。

胤禛摊开纸,在最上面写个大大的“八”字,不假思索往下画,如果遗音在此,就算她前世从出生便待在医院里,也可以看出胤禛画的是一公司雏行。

“这什么意思?”八阿哥看不懂。

“改制!”胤禛扔下笔,拿起筷子,轻飘飘两个字,宛如平地一声雷。

八阿哥惊疑不定,“你,我,我没听错?”

胤禛颔首,“在运城一文钱可以买两斤食盐,经过盐运司到盐商手里,卖到太原府,一斤盐至少需要十文,出了山西再到京城,二十文也不一定买到一斤粗盐。运到偏远地区,每斤多达百文。”顿了顿,“盐是生活必需品,百姓不食无法从事生产,可是每斤百文,京郊百姓也无力承受,偏远地区的百姓百文钱还不一定买得到。明面上食盐掌握在朝廷手里,其实早已被盐商垄断,一旦他们恶意抬高盐价……”

八阿哥打个寒噤,猛然想到前世江南地区发生的一次小规模暴乱,由于连日阴雨造成食盐紧张,盐商趁机抬价,百姓不平,两方撕扯起来。最后官府出面镇压,又抓几个盐商,才把这件事解决。

“可是食盐必须通过盐商销售出去。若不是盐商垄断,私盐也不会屡禁不止。”八阿哥叹气,望着胤禛,“四哥真有好办法根除这块毒瘤?”

毒瘤是指盐商还是私盐贩子,对胤禛来说都一样,要不多久便会成为过去式,“朝廷给盐商定价,每斤食盐两文钱,一旦加价,当地官府便有理由把他们收押。”

“万一他们以次充好呢?”八阿哥问。

胤禛说:“没有食盐拿什么以次充好?或者在盐里加面米分?白面米分比盐贵。”一顿,“以后食盐对外销售时不经过盐运司转手,盐池那边产出盐,盐商就直接拉走。

“再把盐商各自的销售地区划分出来,每个地方所需的食盐有一定数量,如果大范围闹盐荒,说明盐商把食盐昧了起来,直接追究他们的责任便可。”

胤禩:“两位钱一斤,也就说盐商赚一文,除去车马费、房租费等开支,盐商赚不了多少钱。”

“蚊子再小也是肉,嫌少不干,有的是人愿意接。”胤禛道,“你明天去盐运司把事务接过来,我去盐池看看,过几天召盐商来开会。明天得让魏珠儿跑一趟巡抚衙门,让山西巡抚调兵过来协助咱们,以防盐商闹事。”

“山西巡抚听咱们的?”八阿哥怀疑。

胤禛掏出行玺,“以为我干么把它顺出来,汗阿玛有很多印章,而文武百官都知道,汗阿玛出宫便会带上这枚印玺,颁布诏令也总用它,如今它我手里好比‘如朕亲临',就是丰台大营的提督也不敢不听令。”

八阿哥一看到他手里的玉玺就头疼,“小心回到京城汗阿玛把你圈在府里。”

“又不是没被圈过。”四阿哥毫不在意。

八阿哥呵呵哒,合着人家已做好被圈的准备,只有他像个傻比,担心一路!?

胤禛来到运城只拿出一道圣旨,然后就没然后了。

四阿哥没叱责任何官员,没找任何官员谈话,他只是每天天一亮就带着二十名随从前往盐池。按理说这是好事,至少胤禛没一上来大开杀戒,性命暂时保住了。

可那些心中有鬼的人惶惶不可终日,特别是看到山西巡抚亲自带兵前来,有的人隔天便吓出病了。

就在这个时候,四阿哥通知运城属官和运城地面上的盐商,前往驿站开会。

☆、第172章 四阿哥调盐价

运城当地官员和盐商们走近驿馆,看到门口站着两排士兵,或执长枪或握短刀,满脸肃穆,威风凛凛。胆小之人膝盖一软,下意识抓住身边的人。

素以廉洁著称的县令面对这阵子,不禁擦掉额上虚汗,低声呵斥,“拽我干啥,好好走路!”

“大,大人,四——四阿哥想干啥?”属官结结巴巴问。

县令白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说着话跨进门,不断告诉自己,他没犯事,士兵不是冲着他来的。

山西巡抚此时看一眼端坐在主位的两人,心底忍不住嘀咕,到底出了什么事,皇上不但把四阿哥这阎王派来,还把行玺给他,便于他发布诏令……不管什么事,他听指挥总不会错的。

三十多人屋里坐不下,胤禛等人便起身移到院中,扫众人一眼,开门见山道,“今天喊诸位过来没什么大事,朝廷打算下调盐价,本阿哥从京城出来时皇上交代,每斤盐下调至两文,山西作为试点,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除了八阿哥,院子里的人全呈呆滞状,山西巡抚率先回过神,“四,四爷,下官没听错吧?”试探道。

“你没听错。”胤禛道,“最迟年底,全国盐价都会调到两文。”

此言一出,盐商们交头接耳,院子里嗡嗡响,胤禛道,“有话大家尽管说出来,有什么意见尽管提,不讲出来本阿哥、皇上,都不可能知道大家怎么想的。”

“启禀四爷,两文钱一斤连运费都不够,草民怎么卖。”一盐商道。

胤禛望着他眨眨眼,“要往哪里运?据我所知,运城产的盐好几年没出过山西,最近一次是康熙二十二年,说来那时爷只有五岁,江浙等地旱涝严重,两淮地区食盐紧缺,朝廷从山西调过一次盐。这些年只在山西境内销售,需要多少运费?”

“……那也不够运费。”不知谁嘀咕一声。

胤禛笑了,“如果价格不变,运费够么?”

盐商们一愣,对上四皇子的眼神,明明看着他在笑,众人却觉得浑身发寒,话到嘴边竟然说不出来。

“怎么都不讲话?不够运费?”胤禛轻哼一声,“盐运使,你说。”

运城盐运使慌忙站起来,“回,回四爷的话,足够。”

“是吗?既然足够,为什么太原的盐价比朝廷规定的高三成?爷问你们为什么?”胤禛陡然拔高声音,“自汉朝设立盐运衙门以来,食盐便通过盐运使运往各地,统一销售,朝廷明令禁止加价、囤积……你们呢,这边拿到食盐那边转手卖给私盐贩子,各地食盐紧张,便可顺势提高食盐价格,对不对?”顿了顿,“巡抚,爷问你,有多久没买过平价盐了?或许你不知道,运城县令,你说!”

县令想一下,决定说实话,“下官考中进士之前二十年,家里便没吃过平价盐。”

轰一下,刚才说话的盐商脸通红,耷拉着脑袋,浑身颤抖,突然,扑通跪在地上,“求四爷饶命,求四爷——”

“闭嘴!滚一边去。”胤禛道,“爷还没说完。大清幅员辽阔,缺什么都不缺盐。你们当爷住在皇宫里不知道,井盐数四川自贡最出名,辽宁、山东和两淮地区产海盐,包括京城用的也是来自天津卫的海盐,山西、蒙古、甘肃等地的池盐从来多的用不完,单单青海一个盐湖产的盐就够我大清子民吃上万年,食盐储备量如此丰富,爷很好奇,为什么各地是不是闹一波盐荒?盐价居高不下,谁能跟爷说说。”

谁还敢说话,一句话没说对,四阿哥杀人跟玩的一样。

运城盐商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胤禛再次点名盐运使,“你来说说,价格下调到多少合适。”

盐运使跟盐商穿一条裤子,他们共同把持盐场,朝廷派巡盐御史过来,塞点银子,此地盐价又是他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