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1)

她虽然与那大师兄不熟,却是偶尔也打量过得,以着大师兄寻常那一丝不苟的性子,必是十分注重仪表,衣着穿戴什么的都是一丝不苟,何曾像面前这位一头乌黑的发丝只用一根白色发带草草绑住,身上更是只马马虎虎披了件衫子……

终是忍受不住这尴尬的气氛,穆锦年砸吧了一口油腻的手指,有些舍不得地看了一眼旁边还未吃完的各种肉肉,在顾雪舞的注视下干咳一声,道:“丫头要不吃点猪蹄,养颜的。”

“你是谁?”

“我是你的大师兄穆锦年啊?”

“就算我再与他不熟,却也还是知道他性子与你天差地别,你信不信,我杀了你!”此时的顾雪舞,已是带上了些杀意。

“……”穆锦年有些郁闷地扫了一眼离自己脖子近了半分的刀,尽量显得毫无害处,解释道,“丫头可是听过峰上人说过我喜欢吃卤味”。

“你喜不喜欢吃卤味不关我的事。”

“……-。-!!好吧,那你可听说过双生魂?”

书上说,有双生魂的人,会有两个截然不同的性子,这个,她是听说过得,不过却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着,看着这人也不似被夺舍的样子,暗自惊讶了一番,也不再与此人多做计较,便是收了刀,“那你便走吧”。

屋子里的人却又对那些还未吃完的卤味舍不得,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可怜兮兮道:“要不,小师妹你把这剩下的送我,反正不吃也是浪费。”

“不给。”她不想给,她宁愿让它坏在那里。

“可是,它……”

有着这性子奇奇怪怪的大师兄提醒,顾雪舞这才发现,她家那熊孩子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正是坐在灶台上左一把猪蹄,又一把鸡爪狼吞虎咽地往着嘴里塞去,不到片刻功夫,整个小嘴巴已是鼓得不成样子……看着自己已经被发现,生怕自家家长生气自己偷吃,小嘴巴迅速动了起来……

“噗噗噗噗噗……”待顾雪舞反应过来,整个屋子各种骨头乱飞……

……

“张嘴。”

吃饱了肚子的顾红衣哈哈一咧嘴,两排整整齐齐的小白牙便是露了出来。

“可是会把牙齿收回去?”她记得,刚才小师叔面前,这娃娃明明是没长出牙齿的……

娃娃听懂了家长的意思,闭嘴再一张嘴,刚才齐齐的两排小白牙恍如幻觉,全部消失无踪。

一旁的穆锦年看着这不知哪里蹦出来的满带妖气的娃娃,狭长的眼眸闪过一抹深思。

人界。

东海,金乌岛,齐明天皇三年,岛东面有渔民上报,离岛大约五十海里处天有异象,天皇使人出海探查,无果。

齐明天皇七年,有渔人捕到一“珍贵”的“异种鱼”,献于天皇,此鱼眼红如火,嘴中利齿如刀,可咬断硬石,头长两角,浑身黑鳞,所见之人无不称奇,以为“海中龙鱼”,奉为圣物,圈水养之。

同年,有人向天皇举荐一异士,此人能炼制魔水魔丹,服用之人可洗髓淬体,延长寿命,青春常驻,将此药用于军队,更能大大提高战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天皇异之,奉为神人,为之建“天宫”,奉为国教,广纳信徒。

齐明九年,天皇派遣使者出使华夏大陆华东半岛小国新月,同年,金乌联合新月,联军30万,攻克新月邻国百丽,历时五月。

太武帝八年,巫国附属国高禹派使者出使巫国,详述异象,同年,巫国将军慕云飞率军十五万,入驻高禹。

太武帝九年,金乌、新月联军向高禹宣战,宋国慕云飞率军25万应战于汉中平原,战败,殁十五万,后三战三败。

仙纪十一万零九百四十五年,人界宋国太武帝十年。人界各修仙门派联手,遣派门中高手及弟子数万,助宋国退敌。

宋国边界,归城。

“报!!”快马加鞭的信使,驾着马屁飞快地往着前方的大帐奔去。

“进来!”还未停马,大帐里便响起一浑厚的声音。

得了令,信使迅速翻身下马,匆匆往帐内走去,却是刚一进帐,就为眼前所震惊。

这些人……

只见营帐中坐满了各种仙气飘渺的人物,男的俊逸无双,女的美若青莲,不沾一点人气,即使将军右手上座的老者,虽霜鬓白发,却两眼清明不减,未曾显露老态龙钟之态,手持白须拂尘,一派仙家之气,不同于俗人。

“不得无礼于众位仙家”,坐上的将军呵斥了那没见识的信使几句,便是命令呈上军情,打开文书,不禁皱眉,上书“魔族猖獗,望乡怕不保”。

“众位仙家,如今魔军已到望乡城,我朝守城之人乃麾下猛将黄虎,虽有各位仙家门派协力,可如今仍是节节败退,这可如何是好?各位仙家可有解困之计?”

将军愁了一张俊脸,战事才开了不到一年,不到三十的人鬓发便是斑白了不少。那魔族行事无人道,所到之处鸡犬不留,他怎忍心见黎民百姓受这般折磨,若是归城再失守,他宋国之后再无险关,以着魔族那气势,定是如入无人之境,如今连这些仙家的人都没办法退敌,以他区区凡人之力又如何与之对抗,他又如何回见圣颜?

“将军,我派已倾尽全力了,门中弟子折损过半,如今恐无能为力了,哎。”

此话一出,也道出了其他个大小门派的心声,大家如今处境都一样,像是昆仑、蜀山、蓬莱此等修仙大派也不能免祸,也幸亏他们中的几位元婴老祖镇守,魔军才不致猖狂过盛。

“众位暂时勿要惊慌气馁,我派掌门清虚子已月前往天剑门与容掌门商议解困之计,容掌门已允诺派两位出窍期的大能和门内精英弟子助我等渡过此劫,不日当来,我等只需敬候佳音。”

白发老者一番话下来,众人哗然,想不到这亦正亦邪的天剑门居然也会派人下来,那怪物遍地的地方有人来,看来除魔有望了。

三日后,望乡城。

城墙上,黄虎看到城外一里之处,黑压压的一片魔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慢慢地向前移动,所到之处一片荒芜,植被瞬间枯萎,萧索之至。

一拳打在城墙上,不顾手上鲜血横流,“呸!!”黄虎使劲跺脚,“他妈的,格老子这些畜生,个个都跟武林泰斗似的,身体比牛还壮,叫兄弟们怎么去打?!!!”

旁边的军师也是一脸无奈,没办法,这些魔军强横异常,在力量悬殊过大的情况下,他的那些阵法啊,战术啊,都只能螳臂挡车了。如今,只有看那些修仙门派的大人们了。

城外的天上,到处都飞着各修仙门派的弟子,谨慎迎敌,打算待敌人接近箭矢射程时,黄虎带部队在地上用强劲的□□,火炮,投石车应战,仙家弟子在上空以仙术维持结界,剩下的人,同下面的军队一齐对敌,最后实在不行,只能肉搏了。

为此一战,在场的每个人都写好了家书,做好了命赴黄泉的准备。

那一片黑色越来越近了,城上的人仿佛听得到那些黑暗中夹杂的咆哮,死亡的气息像是早已经扼住了自己的咽喉,让人呼吸不畅,一滴滴冷汗不断从额头滑下,落在手上的□□,“啪嗒”一声,是那样的清晰,“咚咚咚”,自己的心也仿佛要跳了出来。

黄虎紧紧握住拳头,他在战场上见过无数生死,自己也是跟着将军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如今,心里也流露出一分紧张,或许,还有,稍许的恐惧,此一战,不知望乡可保不?不知自己能生,或死。

炮已上膛,各队也早已站好准备开弓放箭,紧紧地盯着前方的黑气,此时,整个望乡城都静悄悄地,人人都似乎成了一尊雕塑。上方的仙家弟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折损不比宋国军队少,早已领教了魔物的厉害,如今也是紧张得厉害,谁又愿意轻易殒命?

来了,来了,战事一触即发。

“准备!!”黄虎高举手上旗帜,待魔物再接近一些,下令全面出击。

却是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从那团黑气中传来,如同地震,整个望乡城都跟着震了几下。

“怎么回事儿?”待他细细看去,那团黑气好似整个都被一股外力冲击的支离破碎,黑气也跟着散了好多。

黄虎抓头了,这他奶奶的是个啥事儿?

“轰!”“轰!”“轰!”接连三声巨响,整个地面又跟着震了好久。

“众人莫慌,恐有高人相助。”一苍老但不失浑厚的声音在上空回荡,蜀山的虚空道长看出其中乾坤,出来压阵。

接着又是“轰轰”几下,那些魔气消散了大半,这样的“大手笔”在人界可怕是不可能有的吧,终是有人看清了,那魔气中分明是有一身穿紫衣的人虚空而立。

“肮脏的东西!”

此人正是天剑门派出来坐镇的出窍期长老紫幻,他从一出现开始,就跟不要钱似的接连扔下了好几个门派里黑玉峰那些怪物们研发的专门针对魔族的震天雷,因着事出突然,下面的军队经一强势的“空袭”,整齐的队伍一下散了开去,一阵兵荒马乱,那些魔兽经这么一惊,直接向远处遁走,魔军的气势,一下被减了大半。

魔军那方被这么一搅合,一看情势不对,立马吹响了魔角往着后方有序撤退,好歹“震天雷”这么变态的东西就算是天剑门也弄不来一大箩筐,被紫幻那么一阵乱扔,就全部被扔了个干干净净。

好在暂时压退了敌人,达成了目的。

见着那迅速撤退的魔族,紫幻冷哼了一声,一甩衣袖,便是慢悠悠地向着望乡城走去。

*

顾雪舞终于知道为何门派要把他们送到鬼窟去历练了,着实是外面形势不容乐观,庞大的魔族军团以着摧枯拉朽之势迅速侵占了三分之一的大陆国土,眼看就要打到家门口了,他天剑门再不作为就只有等着被欺负上头。

这次,天剑门出动了足足两百多号的精英弟子前往魔族大军主力进攻的宋国边境望乡城守城,两百号的弟子一到城里便是跟着别派的弟子一起跟着宋国的军士一起守起了城门。

这次天剑门一共出动了两位长老会已修炼至出窍期的老祖,一位正是欧阳绝的爷爷欧阳城,一位便是那少有露面却又脾气古怪让人谈之色变的紫幻长老;除此之外,仙女峰的峰主赵婕,观音峰的峰主李青书和金彪峰的峰主胡大力也跟来了,可见天剑门对此一役的重视。

待欧阳城一行到达望乡城时,魔族的军队已是撤了个干干净净,别派的长老和弟子早已在城楼上候着他们了,当地的官员自然也是听了这天剑门的不一般,连顾雪舞他们都是亲自引着住进了一家上好的客栈,好吃好喝似菩萨一般将他们供着。

由于这次各大峰的峰主并未有全部出动,便由三位峰主暂时带着其余峰的弟子,而顾雪舞待着的翠竹峰,便是被分到了仙女峰峰主的门下。

用过了午膳,一行人便是在三个峰主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往着望乡城坐镇将军的营帐去了,为防魔族突袭,各派弟子都暂时被编入了巡逻的队伍中,轮番巡逻好让大家有个喘息的机会。

然后,除了仙女峰的一众女弟子留下外,大帐中便全是宋国的几位大将和其他门派的长老,有天剑门的两位长老主持大局,自然大家神色也轻松了些,紧绷的弦一松下来,莫说那几个宋国的大将,连日来的操劳让这些仙家的人都带上了些疲态,讨论起战事更是无半分精神起来。

将众人的反应收在眼底,顾雪舞自然也是看出了这仙女峰的峰主将这些女弟子留下的原因,不出片刻,就见那人唇角魅惑一勾,浅啜了一口仙女峰专门酿的桃花酿,眉眼带笑地看着众人道:“大家连日来辛苦御魔也是疲了,索性今日那魔族被我天剑门的紫幻长老那番折腾,估摸着也没那胆子立马再犯,不如今日咱们暂时不谈战士,边品我仙女峰这强筋健骨专去疲劳的桃花酿,边赏一赏仙音妙舞,不是妙事?”

果然,经她这么一提议,在座之人未有半分反对,得了上座欧阳长老允许,赵婕便是素手一抬,“啪啪”两声,站在她身后的一众女弟子便是鱼贯而出,乐姬舞姬很快到位,整个大帐便是响起了一片悠扬仙音,听得不少人飘飘欲醉。

柔美的舞资,尽显舞姬们婀娜的体态,那一转身的仙姿妖娆,那一回眸的风情魅惑,连座上不少的仙家长老都有些移不开眼睛。

在座之人的表现,赵婕自然是看在眼里,待到一舞一曲完毕,便是抬眼看了座上的欧阳城一眼,对着众人会心一笑,看着场上的一众弟子道:“姑娘们,还不快些上去伺候。”

似是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一般,场上的女子很快便是各自找了一位看得上眼的人乖乖地在一旁伺候,这仙女峰毕竟带出来的女弟子不多,这么一下来,在座不少的人单了出来,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幸运儿被那些美姬伺候着吃食饮酒,又是嫉妒又是羡慕,这仙女峰的弟子个个绝色,那床上的活计也是有一手,修界里不少的男子望眼欲穿想与他们双修一盘都没那个机会。

见着不少落单之人眼里那露骨的心思,常年混迹于男人堆里的赵婕哪里不知道这些人心头想的,瞟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其他峰的女弟子,最后将视线落在安静地站在一旁的顾雪舞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这才对着他们道:“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伺候着?”

几个姑娘哪里做个这些事情,顿时脸色一白。

“大胆!”伺候在赵婕身旁的侍女立刻冷了面色,呵斥道,“现下你等由我仙女峰管束,便是由不得你等意愿,既然峰主都吩咐了,还不快照着做?”

这些划归到仙女峰的女弟子其实都是刻意安排过得,里面并未有仙女峰惹不得的人物。

这几个女弟子却个个都是清白人家出身,从来没做个伺候男人这回事儿,羞耻心重,放不下那个脸面去伺候别人,个个都急的几乎快哭了,连叶碧凌都变了脸色,跟着一众人跪在地上求情。

“怎么?你等还想抗命?以为我仙女峰少了那折腾人的手段?”

在座的终归都是些正派人士,看着这仙女峰当着他们的面“逼良为娼”还是有些不忍心,便是好心道:“我等见这几位姑娘不似习合欢之术的人,既然她们不愿意,赵峰主又何必强迫?”

这赵婕却是修界出了名的我行我素,仗着有着欧阳家这么个后台,从来都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立马垮了脸冷冷地瞪了那强出头的人一眼,脸色不豫道:“这是我仙女峰的事,阁下最好莫要多管闲事。”

赵婕眼里的警告之意再是明显不过,那男子脸色一变,便是再不敢多说一句,这天剑门是这修界出了名的亦正亦邪,只要看不过眼的,管你正派邪派,他们都敢惹惹。

“不知还有哪位正派人士要来出头的?”

座上鸦雀无声,宋国的几位将军自然也不是笨人,早看出了在场的仙家门派似很是忌惮这刚来的天剑门的几位厉害人物,自然不会做那倒霉蛋触霉头。

看着在座之人再是无人出声,赵婕才冷哼了一声,转头面色阴沉地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人道:“女人伺候男人,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怎么着?今日本峰主给你们这机会你等还不愿意了?既是不愿意,反正我那仙女峰的几个畜生也早就饥渴得慌了,那你们便去伺候那些畜生罢。”

谁都知道,这仙女峰的峰主,最是容不得门下弟子忤逆她的意思,一旦忤逆了她的意思,那便定要你生不能,死不成,那仙女峰上养着的几只恶犬,便是那惩罚不听话的女弟子的手段之一,虽说少有用过,但也不是没用过。

这仙女峰的峰主从来都是说得出便是做得出的人,听着这么一说,那几个外峰的弟子一下子便是吓得哭了出来,“峰主饶命,峰主饶命……”

赵婕最是看不得女人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看着这些跟娇花似得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丫头,脸色更是阴沉起来,“有本事再多哭一声给我听听!”

几个女弟子吓得立马噤了声,你看我我看你一眼,终是擦干了眼泪,乖乖地去伺候酒水去了。

一旁的近侍扫了一眼从头到尾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的顾雪舞,眼里满是警告:“你还杵在这里干嘛?没听到峰主吩咐的?”

顾雪舞突然觉得,这里有些脏,总觉得在这里待了这片刻,连自己的衣物都沾了不少的脏污,忍不住抬手抖了几抖,幽幽地甩了句话,便是往着帐外走去。

“我从来都不是仙女峰的弟子,我师父是翠竹峰的齐穆阳。”

“好大的胆子!……”一旁的侍女正要上去将人拦下,却是被赵婕抬手止住。

“欧阳长老,您看看,奴家早就说这翠竹峰的弟子可是不得了呢,以着奴家区区一仙女峰的峰主,又怎么有那么大的面子去管束他们呢?人家上面可是有一个顾长老罩着呢。”

听着赵婕这话,正是往着帐外走去的顾雪舞身子一顿,转头,蹙眉看着那个女人,这个女人是故意在把长老师叔退到风口浪尖,她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欧阳长老和顾师叔还有什么不被外人所知的仇怨?

果然,听着赵婕这么一说,上座已是头发花白的老家伙重重地哼了一声,满是精明的视线锋利如刀,被这视线一扫,她整个人硬是动弹不得半分,然后,那人眉头微微一簇,她便是觉得自己五脏六腑突然似被什么狠狠地重击了一拳,血,顺着嘴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