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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杜伯,先找到我家小爷,其他事都等见了小爷以后再说。”蓝彩蝶把杜伯拽了过来。

“我说彩蝶妹子,你这就不对了,那穆青是我老铁的相好的,肯定不会伤害他,人家是黄河之女,说了会把他送回来就会送回来,你急个啥劲?你看天月,再拖下去就要活祭黄河了,是哪个重要啊?”陆昊天又把杜伯拽到了自己身边。

俩人不停地拉扯着杜伯,只恨不能把杜伯分成两半。

“好了好了,你俩别争了,听我说!你们小爷暂时不会有危险,黄河之女是黄河母亲,她与你们小爷前世还有一段姻缘,她不会伤害他,倒是天月姑娘这事十分棘手,走,咱们先回弱水镇,我试试想点法子试试看,那老妖婆日后再跟她算账!”杜伯从中间分开他俩。

“妹子,看你累的,哎呀呀,脚丫都走出血了,可心疼死哥了,都是为了那个死小子,来来来,哥背你,别客气!”陆少这可是破天荒了,第一次对一个女孩这么好呢,也不管楚天月答不答应,冲上去直接就把她背了起来。

要说呀,找男朋友还是得找个虎背熊腰的,那些型男们瘦不拉几的真不靠谱,瞧瞧这位爷儿,背着一百斤的大姑娘愣是跟着杜伯走了好几十里的路,大气都不带喘一口的。

蓝彩蝶的伤还未痊愈,上次胳膊上留下的那道疤痕估计这辈子都消不下去了,现在胳膊上还缠着绑带呢,那条胳膊都不敢用力。一般姑娘早就娇滴滴地躺在床上等人伺候了。董家人对她不错,在家里边好吃好喝的,可这姑娘心眼小,知道无双这次出来不肯带她肯定有原因,而且,马丫醒来后含糊其辞,说小爷只是出去游玩几日便回来,试想,他们这位小爷是个安分主嘛?只要她不在身边盯着,准保给你带回来一个野生大姑娘,家里边的姑娘还少吗?再往回带真要后宫佳丽三千了。

她紧赶慢赶也就是相差了一天多的时间,也追到了贺兰县,在这一亩三分地儿上想找人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她给段子瑞打电话一问才知道,敢情是带着楚天月游玩黄河来了。要不然这花蝴蝶怎么见了楚天月鼻子不是鼻子脸子不是脸子的。

“楚天月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刚才说的是真还是假,若小爷有半点闪失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她咄咄逼人。

“哎呀,彩蝶,天月真不是那样人,她不会骗你的,你看她都累成这样了,有事回去再说不行吗?”陆少为她解围说道。

“哼!也不知道她哪好,能让陆少这般痴迷?好好好,楚天月今儿我给陆少面子,可我告诉你,若小爷三日还找不回来,你应该知道后果!”蓝彩蝶一瞪眼,那气势都真像是要把她活撕了般。

不过一码归一码,蓝彩蝶不是那种胡闹的人,刚才也是她出手救了楚天月,若不是她身手好,换做旁人楚天月早就被那怪鱼抓进水中活祭黄河了。

楚天月跟蓝彩蝶算是情敌了,两个姑娘平时就很少说话,不对付,谁看谁都不顺眼,平时楚天月可从不让着蓝彩蝶,人家又没在董家白吃白拿,自知不理亏,也不用让着她。可今日这蓝彩蝶一路上骂的唾沫星子横飞,楚天月却一声不知。

再一看,楚天月已经昏倒在陆昊天背上了。她真的太累了,已经折腾了一天了,而且大半夜的又走了这么远的路,浑身上下酸痛不已。

等众人回到弱水镇已经是早上天亮了,楚天月躺在床上乖的就跟只小猫似的。怎么叫也叫不醒。杜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这说明恶魔鱼已经开始控制她的灵魂了,她的灵魂正在与河神签订契约。

“杜伯,现在咋整啊?我妹子啥时候能醒过来呀?”陆少围着杜伯问。

“丫头,你帮她擦擦身子,再换一身干净衣服吧,这也太脏了,陆少,咱们先出去,其他的交给我和张师傅吧,你就不用管了。”

“哼!真是欠她的,本姑娘还得伺候你洗澡是不是?等小爷回来我再跟你算账!”蓝彩蝶识得大体。

“杜伯,这姑娘怎么了?我怎么闻着她身上有一股鱼腥味呢?她是不是惹上啥了?”张师傅问道。

杜伯对他说,她落得如此也是为了帮你,你切莫如此说,咱们还得想办法帮她祛除体内的诅咒。不过,这恶魔鱼怕是不好解决,历来只有活祭黄河之人才会吞食恶魔鱼,还从没有什么办法。

“什么?恶魔鱼?这是什么人做的?太狠毒了吧?完了,好好的姑娘就这么活祭给河神吗?”张师傅也是问水人,一听楚天月吃了恶魔鱼的肉,脸都吓绿了。

这东西可不像是湘西的蛊毒,谁在暗地里用点小手段就给你下了,那恶魔鱼可不好抓,而且恶魔鱼这种水中怪物的性情也让人捉摸不透,往往抓它的时候若一个不小心,甚至可能反受其害遭到诅咒。恶魔鱼十分稀有,也不知道在动物学家口中它叫个什么学名,不过,这种东西在当地渔民这儿可是只有耳闻,没人真正活捉过恶魔鱼。

第74章 凋零的少女

二人正商量着法子,突然,天上轰隆一声,乌云已经笼罩过来了,眼看着电闪雷鸣,黄河岸边要下大雨了。

“嘶……杜伯?这……这好像是冲楚姑娘来的吧?不行,咱必须把她转移,这样会连累弱水镇的。”张师傅识得这恶魔鱼诅咒的厉害。若是处理不好,楚天月很可能成为第二个杨秀清。

她可以躲到岸边上,水中的那些水鬼河妖也不可能爬上来抓她,但黄河却可以涨水,慢慢淹没整个弱水镇。

“我自有主张,张,去,趁着还没下雨去吧肥鱼的尸体捞回来也好跟人家事主有个交代。”杜伯吩咐说。

张师傅走后,杜伯就一直在张家院子里踱步,一口口老汉烟吧唧着,看的陆昊天都眼晕了。

“杜伯!杜伯!快!快!你快来看一下!不好了,出事了!”这时候,屋里的蓝彩蝶大喊道。

“啊?咋地了?我妹子是不是出事了?”陆少推开门就想冲进去,却直接被蓝彩蝶给推了出来。

“你进来干啥?滚蛋,我叫杜伯呢。”

“咋地?我还成外人了是不是?”

“哎呀,人家没穿衣服你进来看什么看?出去出去,你又帮不上忙。”蓝彩蝶伸手把杜伯拽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蓝丫头,怎么了?不是让你给她擦擦身子吗?皮外伤是难免的,擦擦药就好了。”杜伯人家这么大岁数人了,可不像他们小年轻的,进来后赶紧背过身去不好意思正眼去瞧。

“不是,不是,要是皮外伤还好办了呢,没事啊,哎呀,您都这么大岁数了,又没人说您什么,您快来看看吧,您看她的皮肤?怎么……怎么都干裂了?”蓝彩蝶把杜伯扯过来喊道。

杜伯侧眼一瞅,哎哟……这……这是怎么回事?楚天月赤条条地躺在床上,这如花似玉的姑娘生的水灵,前几日看着还是白里透红呢,人家杜伯心里还说呢,这位盗门少主子真是生性风流,能陪在他身边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

可现在再一看,楚天月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肤出现了很多皱褶,皱褶相互堆积在一起,这里说的可不是像老头老太太那样的皮肤衰老和松弛,而是像那种被毒辣的太阳暴晒数日的泥土一样。西北大戈壁滩上,泥土经常被烈日暴晒,当地气候又少雨,所以时间长了,泥土就被晒出一道道裂痕。

楚天月的皮肤就是这样,出现了严重脱水的现象,眼看着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枯萎凋零了,看的杜伯心寒不已。

“杜伯,你快想法子救她呀!”

“她与河神的契约已经签订了,现在她已经是黄河的人了。”杜伯沉思片刻说道。

“还有救吗?我虽然与她关系不好,可好歹我们都算是小爷的手下,再怎么样也不愿意看她落得如此下场,求您一定要救她呀!”蓝彩蝶给杜伯跪了下来。

蓝彩蝶心不坏,只是在关键问题上从不退让,如果没有无双在,可能这几个女孩倒是能成为好姐妹。

“她是要我把楚姑娘亲手送给河神,哼!做梦!”杜伯又吧唧几口老汉烟,转头对蓝彩蝶说:“蓝丫头,去,找个大水桶,然后让陆少上河边打满了水,就这么让天月泡进去。”

蓝彩蝶和陆少赶紧分头行事,不大一会儿,楚天月的身体被泡在了水桶中。若是换做平时,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脱的一丝不挂就坐在水桶里边,那是何等的春色呀?可现在呢?水桶中的姑娘满身的皮肤都在一点点干裂着,虽然面容还未苍老,不过女孩子的容颜再美也要建立在皮肤白皙的基础上,楚天月现在俨然已经是病入膏肓,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是土黄色了,而且一堆堆的皱纹和裂痕堆在一起舒展不开,怎么看怎么让人不忍。

到底是这个黄河问水人的手段了得,楚天月泡在水桶里边不出十分钟,渐渐的,皮肤上的裂纹舒展开了,不过,她的面色依旧不怎么好看,依旧闭着眼睛怎么也叫不醒。

“杜伯,我妹子好点了没有?我要不要去给她买点好吃的补补?”陆少异想天开的认为区区一通黄河水就能救楚天月。

“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这法子只能暂时维持住她,现在别说救她了,只要能保住她还有这口气就很难了。”杜伯叹了口气。

“杜伯,您可是问水人呀!您要没办法那我们找谁去呀?再说了,那个叫什么九姑的娘们再厉害能有你厉害?”

杜伯说,我与冯九姑不同,信仰本身就不同,就好像你们东北人,都拜五仙,不过拜的仙不同,其中也有很多关键性的文化不同。这冯九姑拜的乃是黄河中的五爪黑胶,人称黑龙王的,而我们家拜的是铁头龙王。她施的邪术只有黑龙王能解,我只能想法子暂时延缓楚姑娘与河神间的契约。

蓝彩蝶说:“杜伯,解铃还许系铃人,既然此事是因为你与冯九姑之间的恩怨而起,那我们千辛万苦想法子救天月还不如你去找一找冯九姑,料想她要的也就是你的一个态度,不可能说真想杀了你吧?”

杜伯叹了口气说:“你们不了解她呀,九姑可不像你们现在年轻人那么好说话,这女人倔强的很。我与她因为信仰不同所以当年才分开的,这黑龙王跟黄河大王还有铁头龙王的性质不同,它是邪神,她冯九姑拜了邪神,能是咱们一句话两句话就劝开的吗?”

蓝彩蝶娇眉紧皱眯起了眼睛,她跟无双差不多,都属于笑面虎,啥时候你看她眯起眼睛那就是心起杀念了。

“在湘西还有一种说法,若是下蛊之人死了,那么蛊毒也就自然而然解了!”蓝彩蝶心狠手辣,区区一个老太婆在她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杀了也便杀了。

“不可不可!这里不是苗疆,蓝丫头你切莫冲动,一切咱们还得从长计议,不管怎么说,你俩记住了,我现在去找冯九姑,你们千万守住了,水桶里的水决不可少,听到没有?”

第75章 曾经的海誓山盟

思量一番过后,杜伯还是决定要去找冯九姑商量商量,就算她恨自己,也不该殃及无辜。

杜伯刚想走,蓝彩蝶又问他,杜伯,要是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我们怎么做?还等吗?

“呵呵……如果真的那样倒是好了,那便说明我的债还清了,楚姑娘也就有救了。”杜伯笑了笑,叼着老汉烟转身出门了。

现在正是午时,本该是烈日当头的,可今日天顶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黑如昼夜一般。渔民们识得这是暴雨将至的前兆,家家户户都没有敢下水打鱼的。

据说前两年黄河闹水灾,有人曾在水中见到一只五爪黑胶腾空而起,那黑胶好似巨蟒一般狰狞可怖。那一年的水灾损失惨重,两岸百姓死伤过千,经济损失不计其数。

而近日的这个天气竟跟那年见到黑龙王时一模一样。

河堤上,只有一个沧桑的老者不停地行走着,他走了好几个钟头,终于到了那个五十年前曾来过的小村。五十年前杜伯曾经从大西北走水路,划着小船,穿上装的全都是大西北的特产,也是他当年的所有家当。这些全都是彩礼,娶冯九姑的彩礼。

可当他兴高采烈地推开冯家大门的时候,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冯九姑那娇艳欲滴的容颜,而是冯家家中供奉的黑龙邪像。

就是这么一眼,就决定了这对痴情怨女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到一起去。

“你走吧,走了这辈子都不要回来找我,如果再见到你这个负心汉我绝不会放过你!我要让你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黄河手艺人!”这是冯九姑当年在杜伯身后说的话,也是他们这一辈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渔村还是那个小渔村,只是,几十年前的小渔村还十分热闹,可今日,小渔村中早已不复从前,现在留在小渔村中的只剩些老弱了,全村上下都不足十户,这些老人们守护着他们最后的信仰,不肯离开生养他们的黄河。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炸雷从天而降,晃的整个小村都为之一亮。

当当当……当当当……杜伯站在那低矮的土坯房前敲了敲门,这小泥房太破旧了,也许这次暴雨下来,也就是这小房的末日了。

虽然他与冯九姑早已恩断义绝,但他们毕竟曾经有情,他整理整理衣襟,尽量把自己现在最精神的一面露出来。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吧,五十年过去了,她还会记得自己长什么样吗?五十年前自己风华正茂,五十年后,自己只是个糟老头子,当然,她跟自己一样也变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

当当当……当当当……他又敲了几下,门内没有人回复。难道她不在家?不可能啊,她还能去哪?

杜伯看了看这个破旧不堪的小院,院子里收拾的倒是挺干净,院里横着一根晾衣绳,绳子上晾晒着老太太的衣服还没完全干呢。

她没有家人,依旧是孤苦伶仃,难道她为了自己终身未嫁吗?杜伯心如刀绞,对她动了恻隐之心。其实蓝彩蝶说的没错,如果杀了冯九姑,也许楚天月的恶魔契约就自然而然解开了。但杜伯不愿伤害她,哪怕最终伤害的是自己,他宁愿拿自己的命去与她交换。

吱呀呀……杜伯伸手推开了门。

小屋中除了两个红点外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一股淡淡的鱼腥味从屋中飘出,杜伯嗅了嗅。“我以为你不在。”

“在,怎么可能不在呢?我冯九姑等了你几十年呀,你终于还是回来找我了,哼哼……”屋内,一个苍老的声音回道。

重新听到旧日老情人的声音杜伯激动的站在门口好半天都没动弹,当然,他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进来吧,又不是头一次来了。”冯九姑说。

“呵呵……不了吧?方便吗?我看咱们有话就这么说吧。”杜伯不傻,可没敢轻易往里边进,这屋里边供奉的可是黑龙王,那东西与自己犯冲,还是少惹为妙。

“姓杜的,怎么你岁数大了胆子倒变小了?五十年前可是赶你都赶不走啊,你还记得吗?当年你在岸边救了我,对我说了什么话?”

什么话?自然是年轻男女的海誓山盟了。

杜伯十分尴尬,低下头说:“九姑,算了,咱们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提那些干嘛,你也别怪我,咱们都是黄河边的手艺人,手艺人就有手艺人的规矩,要怪就怪我们有缘无分吧。”

“哎!说的是呀,日子过的真快,这五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呢?一眨眼功夫,也就熬过来了,开始我以为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了,可慢慢也就习惯一个人了。”屋里飘出了阵阵的鱼香味。

“红烧鱼头?”

“呵呵……是啊,是啊,五十年前你就最喜欢吃我做的红烧鱼头,今日我料定你必然登门,所以早早就为你准备下了。进来吧,你我难道不该喝上一杯吗?”

杜伯也不好再推脱,他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所以,就算冯九姑真的杀了他,他也是无怨无悔。要说这二人年轻时候可是爱的轰轰烈烈,分都分不开。冯九姑漂亮,又有一手好厨艺,如果不是因为她家拜的是黑龙王,恐怕俩人已经儿孙满堂了。

杜伯走进屋里,坐在凳子上闻了闻,那红烧鱼头的香味把他的思绪带回到了五十年前。

“九姑,你这手艺真好,我这辈子走南闯北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鱼头呢,连黄鹤楼的大厨做的也没你好吃。”健壮的西北汉子把美人拥入怀中,美人坐在他大腿上端起酒杯与他畅饮。

“杜哥,你若是喜欢吃,九姑天天都给你做,就怕杜哥有一日吃够了哟。”冯九姑幸福的依偎在他怀中娇滴滴说道。

“那咋可能呢?放心,放心,我明儿就坐船回去,待我准备好彩礼马上回来娶你,你这小蹄子可给我记住了,以后你天天都得这么伺候我!哈哈……”杜伯爽朗的笑着,把酒杯扔在地上,饿虎扑食般把她按在了床上……

第76章 孽缘

五十年后,人还是同样的人,菜也还是同样的菜,但他们老了,曾经的海誓山盟好似一把尖刀一样,每每想起来都会把他们的心肝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