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凌眨了眨眼睛,把锅推给了南萝,说是她近来无事,在花楼里自己捣鼓出来的,正好能看看效果,没想到误打误撞,引了人过来。
长孙鸿半信半疑。
但是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长孙凌那句“难得南萝不嫌弃自己的名声”,他沉默了片刻,只吐出了两个字:“回吧。”
长孙凌躲着他和长孙泽的事情,他们这两个哥哥多少有所察觉,有心想同她说点什么,却一直没找到机会。
长孙鸿生平头回不太喜欢自己这闷闷的性子。
他一路送着长孙凌回了宫,在宫道儿上走了一半,他听见长孙凌讷讷地开口:
“二哥,不是那边。”
长孙鸿蓦地回神,看了看路问道:“长庆宫我还不至于记错。”
长孙凌眨了下眼睛,故作无事地回了句:“我不住长庆宫啦,地方太大,我嫌不够暖和,就搬去了那菖蒲宫。”
那地方,离冷宫也远不了多少。
长孙鸿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他自从出宫开府之后,确实对宫中的一些变化不大能掌握,登时便道:
“是父皇还是母后我明日便为你请——”
“不是,是我自己要去的。”长孙凌摆了摆手,唇角甚至扯出了一丝笑容来,轻描淡写地就把这事儿给说过去了。
眼见着还有一段路要走,她提前就跟长孙鸿拜别:“二哥路上小心,我已到了,如今宫门早下了钥,马上就要有下一段巡逻人员了,二哥还是早些出去为妙。”
似乎不想听长孙鸿再说一些什么话来,她故意轻快着脚步小跑着往自己住的地方而去。
等到已经觉得跑的足够远,长孙凌才蓦地停住了脚步。
她站在原地很久,才敢偷偷地回头去看。
发觉原地已经没人了,她的眼圈忽然有点儿红。
这是她这半年来,第一次重见到自己的二哥。
他的模样好像越发冷厉了。
但看他皱着眉头关心自己的样子,长孙凌又觉得一切好像还跟之前一样,什么都没变过。
这样……也挺好的。
她往自己的宫中走去,听着宫道上只有自己的脚步回声,看着两侧红墙上被拉出来的长长倒影,不知为何感觉自己的心中温度骤降。
似是覆上一层寒霜。
她同自己说是夜深露重。
于是一边走,她一边想起自己和某个人在屋顶上凑在一块儿的事情来,分明当时也是一样的冷,风也是嗖嗖地刮过,奇怪的是,她记得的只有自己身旁的热度。
……
长孙鸿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他妻子披着衣裳在门外等着他,瞧见他过来,立刻就迎上来问道:
“如何了找着了吗”
她依然还记得当初见长孙凌时,她那恣意张扬的模样,让一直被束缚在深闺中的自己生出羡慕来。
后来听闻长孙凌遇到了那样的事情,她心中遗憾是有,更多的,是觉得长孙凌大约是被什么人给陷害了。
毕竟,她头一次听见还有天煞孤星是长大了先克夫,才克亲的,这样的流言也敢传,那些人多半是眼红长孙凌。
但她清醒,旁人不清醒,她为了能帮衬长孙鸿,也不敢在那些夫人们的圈子里瞎说些什么,只能将话藏在心里。
然后,在看见丈夫每次心中藏着担忧的时候,在他的旁边默默地陪着他。
长孙鸿明白妻子的这份心意,他话不多,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哄人,但好在他的夫人懂他——
让他每次回了家中,都仿佛外头的霜寒被拂之一空似的。
他从小看多了宫中女子们为了夺宠,从平日里可爱善良的模样,变得面目可憎,也看过了他的母亲偶尔在管理六宫时,露出的疲惫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