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节(1 / 1)

大阵全开,宝禁森严,如临大敌。

别说炫炎离开眼天宝并没有这个样子,就是其它化神尊者离开门派,驰援天剑时,天宝也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可眼前分明又没有半个敌人,也没有哪怕一点大战过后的痕迹。

这种情况下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天宝内部有变。

现在天宝严阵以待的并不是魔族,而是他们!

“许染,你将我器宗的弟子都如何了?”

炫炎没说废话,开门见山地问了这么个至为重要的问题。

清朗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但是平稳地穿透了天宝的每一寸地方。

“愿意跟我走的,我就留下他们了。剩下那些不愿意跟我走的……”

许染的轻笑声如先前炫炎的声音一样,传遍了天宝的每一处,也传到了如今所有站在天宝山门前,被拦在大阵外所有众人的耳朵里:“我让他们跟你走了。”

“当然,”

许染戏谑道:“我是让他们跟将来的那个你走的,而不是现在的这个你。”

“将来的你……”

许染莫名出现,一个跨步坐到了山门之上,晃荡着自己白嫩的双腿,嘴角露出几分讥诮:“我想只有一个地方好去,那就是——九幽!”

白炽的光芒瞬时亮起,直直轰向当前的众人。

许染淡淡道:“炫炎,我给过你机会,甚至许你道侣之位,但你太不识相了,拒绝我不说,还屡屡跟我作对——天宝,须是我们许家的天宝,而不是什么别的人的天宝!”

她这话,也许是要分炫炎的心,让她无法全力抵抗这迅猛不及提防的大阵之威。

又或是在她死前告诉她真正缘由,让她不至于死不瞑目,好安然入灭。

然则卓欢只轻松甩出了手里的空间,略略放大了一些,就将这攻击完全地挡下!

☆、第12章 26.110

天剑送来的虚核品质都相当不错,远不是卓欢她们第一次搞到的还比不上极品灵石的那种,每一颗的能量含量都极高,要赶得上几颗甚至十几颗的极品灵石。

当时卓欢就果断地让阿绡将它们都送进了空间里,把大阵的能源补得足足的,并把大阵的模式调整到了完全防御状态,防的就是这一刻!

一击不中之后,炫炎淡淡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天宝从来不是谁家的天宝,而是天宝所有人的天宝,是整个人间界的天宝,是守卫整个人间界的存在。”

这几句话,相当简单,然则每一句都铿锵有力,不说与炫炎一边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就是天宝当中的大多人都默默认可。

真要一个宗门成了谁家的宗门,那还叫什么宗门,那叫家族。

许多宗门都算不上的小家族就是这个样子的,那种家族里,除去与家主同姓的,其它姓氏存在都是附庸,除非有大贡献又或大能力才能晋升为长老又或客卿,其它相对本族的人都是低人一等的存在。

这种家族模式,修真史上不是没有大量存在过,最终因其种种狭隘的局限性几乎完全消失在了历史洪流当中,最终是宗门这种兼收并蓄的模式千古长存了下来重生之予美何处。

如果决定一个人地位最重要的条件在于姓氏,那么还需要那么多的努力做什么?

至于天宝的存在,这千年,他们又是何时不以人间界的守护者,人间界秩序的维持者自居?

或者这种心态高高在上了些,但的确操着一颗为整个人间界考虑的心,最先要维护的是整个人间界的利益!

“别的不说,”

不待大家心中的震荡过去,炫炎再次开了口:“魔族未灭,同室操戈……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代表整个天宝?”

这话立刻又让大家心中一阵震荡。

炫炎出现之前他们对许染这脉的雷霆行动就已经心生疑虑了,魔族大敌尚未解决的情况下,就开始以这种血腥手段争权夺利,真的没问题?!

只是器宗一些弟子的下场实在惨烈才让他们最终保持了缄默。

现在想来,这种行为其实都已经不止家族制度的那只狭隘了,更像是魔族那种非我族类就完全铲除的残忍!

许染是无从知道大家的这些心理活动的,是想不到也是不在意。

她轻松地挑眉看着炫炎:“都这个时候还在试图煽动人心,你还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吗?”

“可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许染不以为然道:“成王败寇,谁的力量更大,智谋更足才能站在最巅峰。我们天宝要做的从来不是什么人间界的守护神,而是人间界的王者,是要凌驾在整个人间界之上,乃至凌驾在整个世界之上的!”

“说起来,”

许染笑笑:“眼下正是天赐良机,魔族和天剑两败俱伤,天元若要多事的话,正好也同天剑一起走向灭亡,这人间界就将是我天宝一家独大,而后再逐一收服已经被打得不成气候的魔族,此消彼长之下,我天宝将再无对手!”

“而你们这群,既是以守护整个人间界为己任……”

许染可惜道:“为什么就没死在两界战场之上呢,不也是成全了你们的名声?”

“还是?”

许染嘲弄地笑笑:“你们去晚了,天剑已经完了,又或者你们自觉不敌,草草退了回来?”

“我们回来是因为,”

炫炎奇异地看向她:“我们全胜,重创魔族,并且是以非常小的代价重创了魔族。”

在最魔族最后的拼死反扑当中,他们还是损失了不少人的,但相对魔族的损失来说,相对他们的预期来说,代价的确已经很小了。

这场对决,当称不择不扣的大胜!

“魔族这么不济?”

许染微微皱眉,一时有些懊悔自己太过自信,没有派人在战场上盯着梦在荼蘼夜未央。

不过就算盯着,大概也没法即时将消息传递回来……只一传递,炫炎那边立刻就能知道,她这里的行事跟着就会败露,只怕还进行不到这个地步。

何况这样大的行动,要控制住天宝每一个角落,她的人手本身也就勉强够用。

或者应该这么说,这样的大战根本不需要盯着的,她早就算得准准的,魔族举族之力,必然能将天剑重创,甚至完全毁掉。天元绝不会坐视不管,救援当中,至少也要损失大半化神级别的存在,而天元的战阵,这几年在两界大战当中的损失原就比她们两家要厉害,剩下的不足为惧。

至于炫炎那一脉的化神尊者,是跟天元一样肯定要去救援天剑的,能尽数都死在大战当中自然最好,就算没有,她也不会放过他们,反正那个时候,天剑已残,天元她原就不太放在心上,天宝实力又相对完满,距离凌驾在整个人间界之上自是不远,她已经完全不再需要他们。

而一旦天剑和天元没达到她预期中的这种损失,就算她把天宝完全掌握在了手里,没了炫炎那一派的化神尊者,就等于自断一臂,哪怕还能跟他们分庭抗礼,但要完成统一人间界这个目标势必还会有点距离,弄个不好还要被那两家反制。

但魔族是几乎算是倾巢而出,至少这一点她是再三确定过的,否则也不可能放心行事。

那么,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打退?

明明以往她们都要借助要塞种种才能拼个势均力敌……

“不应该啊,难道是箬霖骗了我,他们只是虚晃一枪?”

许染自言自语:“又或者他看穿我的用意了,要等我们这边内部消耗尽了才出手?”

“可是,”

一时她又皱眉:“这么难得的机会,以他的自负,就算明知是陷阱,也应该会抓住才是,他不出力,我又怎么可能开始内耗……”

“小姐……不,现在应该是宗主了。”

诚伯,也就是当日陪许染去天浮大陆的老者,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许染的身侧,淡淡低低地问:“我能问问您刚才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要我没记错的话,”

诚伯明确道:“箬霖乃是古魔一族那位魔王陛下的名讳,算得魔族联军的统帅,是我们最为头痛的敌人,我们与他只有仇怨而不可能有任何交易,也不可能有其它任何来往,从何谈起他骗了宗主呢?”

“诚伯……”

许染微恼,知道自己刚刚失口了,但作为她身边最倚重的一个人,他难道不应该怎么都支持她的吗?

而既被撞破,她也不打算继续再瞒着诚伯,直接告诉他说:“机会很多是等来的,但更多是人为创造的,炫炎势力越来越大,我不觉得自己还等得起,设这个局势在必行!”

“呵呵……”

诚伯失落地低低一笑,继续那么淡淡低低地开了口:“我就想着,不管你再怎么任性也好,野心勃勃也好,但大是大非上总不会错,那么出卖利用也好,排除异己也好,都算不得什么,总有我护着你走下去,而等有一天我护不动了,大概你也不需要我护了……”

“诚伯你这意思是我做错了?”

许染耐着性子解释:“你难道没听清楚我刚才话的意思?我只是在设局,又不是真心要跟魔族勾结贤妻良母难为!”

“宗主,”

诚伯淡淡指出:“您这是在与虎谋皮。”

“那又怎么样?!”

许染不耐道:“与虎谋皮虽然有些冒险,但却是获得虎皮最快的手段!”

“如果连一点底线都没有了的话,那么修士跟魔族又有什么区别呢?”

诚伯不容反驳地说:“您这是亲手将万千修士的性命往魔族手里送,不是魔修胜似魔修……”

“其实我早该知道的,”

不等许染说话,他又低低地自嘲道:“当日你将天浮大陆的那群修士往魔族送的时候我就该知道的,你不但不忌惮利用同族,也不在乎暂时与魔族联手……只恨我当时没放在心上,虽觉得不好,但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处理首尾的手段,未必光彩,但也算利落,总算弥补的先前的大过。”

“早该……由小见大的。”

诚伯低低地叹息。

“诚伯,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染被他这一系列的话说得有些恼怒了,这句句所指都不是什么好话,颇有些后悔、懊悔的意味在其中,难道她的所作所为就这么让他看不上?

这一次只不过是她运气不好,轻信了箬霖而已,虽然事态的发展的确很不理想,但也未必就没有任何其他余地,事在人为……

许染的念头转到这里突然就转不下去了,她惊愕地看向了诚伯,终于明白了过来,他先前那句“总有我护着你走下去”指的是什么。

原本她以为他境界只得元婴,自己各种资源堆积,各种机缘积累下的修为早就超过了他,之所以一直用他,不过是图个放心而已,毕竟他是从自己小时候就带着自己的长辈,至少忠心方面不会有问题,却不想他是这样的深藏不露,又是这样的果断辣手,毫无征兆的,轻易地就杀了自己……

所有野心抱负,尽随生命流逝而消失。

许染直直地坠落了下来,鲜血印染了一地。

不但卓欢她们惊觉自己又直面了一场内部反水这样的大戏,便是炫炎他们一时也都反应不过来,诚伯怎么会有怎么可怕的实力,又怎么会亲手取走他最为疼爱的许染的性命?

因有大阵相隔,在许染没有刻意对他们喊话的时候,她究竟说了什么大家并不清楚。

他们看到的只是诚伯突然出现和许染说了几句话,而后就下了狠手。

唯独容景不动声色地偏头看了一眼卓欢的脑后,那里一个耀眼的光环刚刚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