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不耐烦,双掌相击,“来人!”
外面有两个婆子应声出现,“姑娘有什么吩咐?”
云倾道:“把这个丫头赶出去。以后她若再来,不许放进来了。这个人我不见。”
婆子忙响亮的答应了,拉起鸣柳,“姑娘不见你,快走吧。”鸣柳来之前被云仪再三嘱咐过了,不甘心什么好处也拿不着就这么离开,苦苦哀求道:“姑娘,您是好心人,您帮帮我们吧,寺里的日子苦啊,我今天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婆子见云倾脸色不大好,忙伸手捂了鸣柳的嘴,“扰了姑娘,这个罪过你担得起么?”另一个婆子索性取出帕子塞到鸣柳嘴里,不由分说,把她硬拖了出去。
鸣柳白来一趟,一无所获,又羞又气的哭了起来。
两个婆子带着鸣柳往外走,到了白桦林外,两个侍卫把她们拦住了,“这是什么人?”婆子忙道:“这是来找云姑娘的。云姑娘吩咐把她赶走,以后也不许放进来了。”侍卫便笑了,“把人交给我们吧。”婆子点头哈腰,“是,是!”把鸣柳放下,行了个礼,走了。
鸣柳吓得浑身直啰嗦。
一个侍卫笑着把她提起来,轻轻松松,跟老鹰提小鸡似的,“你是云仪的丫头,是吧?识相的就把云仪在宣王府的事一五一十讲出来,你也就不用受皮肉之苦了。如果不识趣,你就惨了。”
鸣柳魂飞魄散,哪里还敢隐瞒什么呢?知道什么便说什么,云仪到了宣王府之后大大小小的事,一件一件全说了出来。侍卫很有些不耐烦,不过好在云仪到宣王府的时日很短,见过的人、经过的事不多,也就忍了。
“不,不是我要来找云姑娘的。是,是我家姑娘让我来的。”鸣柳战战兢兢,欲哭无泪,“我家姑娘也是可怜,她……她是听了宣王殿下的话,说我家姑娘有靠山……”把宣王那晚的话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侍卫神色严厉起来了,眉头紧皱。
侍卫审问过鸣柳,把她放了,“以后不许再来烦云姑娘,若敢再来聒唣,定不轻饶。”
鸣柳逃过一劫,磕头谢了,跟逃跑似的出了山庄。
也是鸣柳倒霉,她出了云家的山庄之后不久,便遇到了一行人。这行人是二十多个帮闲、仆从如众星捧月般捧着位体态肥硕的公子,这公子瞅见鸣柳,咧嘴乐了乐,“这丫头虽然普通,不过在这深山之中看着,竟然也有几分姿色了。”
那公子生的奇肥奇丑,鸣柳见他淫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吓得失声尖叫,“救命啊,救命啊!”那肥硕公子哈哈大笑,“你若不叫也就算了,你这一叫,倒把本公子的兴致给叫上来了!”大手一挥,命令跟班们抢人。
鸣柳尖叫着往回跑,“救命啊,救命啊……”其实那肥硕公子是能抓住她的,但他把鸣柳当成了猎物,就喜欢看猎玩惊恐逃蹿拼命求饶的样子,哈哈笑着跟在后头,竟然很有闲情逸致,一点也不着急。
山庄自然有侍卫在,不过鸣柳那绝望惊恐的求救声连云倾等人也听到了,毛莨素来有些侠气,冯慧中、冯莹中也是将门虎女,于雅猛更是个好事的,“光天化日的,这是做什么呢?”都要出去看看。云倾也奇怪,“这里一向太平,什么人会来捣乱?”和大家一起带着侍卫出来了。
鸣柳哭叫着跑过来,后面那群人纵声狂笑,狂得让人想拿起辫子猛抽他们一顿,抽得这些人皮开肉绽,体无完肤,哭爹喊娘。
侍卫们抽刀拦住了那群人,毛莨、于雅猛等人气愤不已,“什么人这般无法无天?”
云倾看到那肥硕公子,脸色登时变了。
她看到这个人就有严重不适的感觉,这个人就是胡总督的儿子胡不竭,酷爱玩弄男童、女童,风流成性,为人残忍无情。
胡不竭本是狂妄的放声大笑,眼光扫过云倾的面容,他嘴巴张得大大的,呆住了。
他本来就粗黑痴肥,这会儿张大嘴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更是跟头猪似的,难看之极。
“美女,美女,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美女……”胡不竭傻笑。
云倾胸口一阵烦恶,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这贱人,恶心得阿稚都吐了。”毛莨等人忙过去替云倾拍背,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心疼的是云倾受到了这样的刺激,生气的是世上怎有眼前这等肥丑无耻之人,简直不堪入目。
云倾叫过侍卫,“这人是福建总督的爱子,名叫胡不竭,先把这人赶走,但要隐藏实力,不要让他看出底细。”
侍卫躬身道:“是,属下遵命!”
他果然听了云倾的话,带了下属拦过去,嘴上咋呼的厉害,却不动手,看上去好像外强中干的样子。胡不竭留恋的踮起脚尖往里张望,“这里是哪位大人的别院?说不定贵主人和家父还是认识的呢。”侍卫大声嚷嚷,“我家主人是京城高官,却不便告诉你!”和下属拦着胡不竭,将他们往外头撵,“快走快走,再不走爷爷们要不客气了。”
胡不竭带了有二十多人,这庄子里的侍卫却也有二十多人。胡不竭看看自己这边不占什么优势,也不敢硬闯,恋恋不舍的道:“方才那位小姐是谁?我改天再来拜访。”
侍卫大怒,恨不得立即挥刀砍过去,但是云倾已经吩咐过了,他不敢违背,只好装作普通看家护院的家丁,“快走快走,再不走要你们好看。”
胡不竭眼睁睁瞅着云倾等一群美女进去了,大叫可惜,“可惜我今天带的人太少了!若是带的人多,拼着一死,也要将这美女抢回去!”
他身边一个帮闲吓得不轻,忙陪笑道:“公子,这里是京城,天子底下,小心些为好。”
胡不竭满不在乎,“京城怎么了?深山老林的,我不信这会是什么贵人,我爹是福建总督,我还惹不起他们了么?”
虽是嘴上这么说,但毕竟带的人手少,胡不竭很是遗憾,最后还是带着他的人走了。
鸣柳吓得不敢出这个庄门,云倾差了两个侍卫把她送了回去。鸣柳一路上跟这两个侍卫说尽好话,侍卫瞧着她可怜,一直将她送回到了许明寺。
陆晟本是要离开山庄回京办事的,中途得知消息,去而复返。
侍卫把方才的两件事一一回禀过,陆晟眼睛微咪,眼神异常冷酷,幽冷无情,“杀无赦!”
胡不竭必须死。
云仪也不必再留了。
留着云仪,难道让她以后再有机会出卖云倾么?难道让她无休无止没羞没燥的烦着云倾么?
胡不竭和云仪,都可以死一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先到这儿。
这饭盒差不多算发了吧,晚上九点了,困,明天继续。
☆、第86章 善了
云佩即将出阁,何氏道:“出阁之后就算公婆再通情达理、夫婿再体贴入微,到夫家做媳妇和在娘家做闺女到底是不同的。@樂@文@小@说|佩儿出阁之前,到山里进进香吧,求佛祖保佑,以后平平安安、顺顺当当。”
这时候的官府女眷想要出门不容易,尤其像云佩这样就要出嫁的姑娘,出去玩也不能说出去玩,只能说到山里进香。其实到庙里进香也就是爬山、游玩了,这也是何氏心疼云佩,才会这么做。
云佩非常感激。何氏又跟李氏说了,李氏是常年闷在锦绣里的人,知道何氏是一片好心,一迭声的道谢,“弟妹,你对佩儿太好了,我这亲生母亲还没想到这一层呢。”到山里进香是难得的事,方氏也动了心,何氏索性连她也带上了。
一行人先启程到了云家在山里的别院,别院里这时有桂园七姐妹,再加上于雅猛、曲家姐妹,处处欢声笑语,何氏等人到了之后,更是热闹非凡。
何氏说起进香的事,韩菘蓝道:“婶婶,我这些天一直在练书法,听说许明寺里有几块字碑,是前朝高僧所书,朴拙雄浑,大气磅礴,我想去临摹学习。”
何氏欣然应允,“好,许明寺是皇家寺院,比别家清净,咱们便去那里吧。”
何青未有些顾虑,“许明寺是皇家寺院,应该不会轻易接待外人吧?”
韩菘蓝笑而不语,云倾嫣然,“表姐,就算别人都去不了,阿蓝姐姐却是畅行无阻的啊。寺里的主持空性禅师……”
云倾还没说完,何青未“呀”了一声,道:“我竟把这个忘了。这位禅师定是韩伯伯给看过病,是么?”
云倾笑容可掬,“不是。空性禅师酷爱医学,但医术……医术不大高,韩伯伯送了他一本手抄绝本医学书,空性禅师很喜欢,请韩伯伯和家眷随时到寺里游玩。”
众人听了,也是粲然,“那我们也跟着沾沾光吧。”
虽是这么说笑,何氏依旧差人到寺里知会了。寺里回复说,已经安排好了,随时恭候。
次日何氏、周氏、冷氏等人女孩儿们出门,数十名侍卫在旁保护,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许明寺。
许明寺旁的树林中,胡不竭顿足叹息,“好容易等到她出一次门,偏偏人这么多,竟无从下手!这云家人也真是的,明明是个文官,别院里怎有这么多的护卫?出个门也带这么多人!”
胡不竭叹息不已,给他的帮闲、仆役放了话,“谁能设计让本少爷趁了心愿,重赏黄金千两。”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这重赏黄金千两的话说出来,那些见钱眼开的帮闲、清客、仆从哪里会不动心?个个激动起来,恨不得立即将胡不竭看中的姑娘抢了来,好得这一注大财。
有个帮闲姓程,一心想得这千两黄金的赏,竟大着胆子绑了一名云家的婆子来了,“公子,小的见这婆子一个人出来方便,落了单,便把她抓来了。公子审问审问她,或是买通了她,接下来的事便好办了。”
那婆子被绑得结结实实,嘴也被堵住了,拼命挣扎,眼神中满是恐惧,一看就是害怕极了,极易恐吓,嘴肯定不紧,从她套出来话来不难。胡不竭大喜,先取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子赏给清客,又把一锭金子掷到那婆子面前,威胁道:“听本少爷的话,赏你金子!敢和本少爷作对,便把你杀了,抛到山里喂狼,连个尸体也留不下来!”
婆子吓坏了,脸上满是哀求乞怜的神色,嘴被堵住了说不出话,却连连点头。
胡不竭自喜得计,命人取出她嘴里的布团,笑道:“快说,你家那位美得不得了的姑娘,她身边都有什么人?本少爷要怎么做,才能把那位姑娘弄到手?”
姓程的帮闲一心惦记着千两黄金,唯恐婆子不肯说,从仆从腰间拨出长刀架到婆子颈间,喝道:“快说!敢有任何隐瞒,便一刀杀了你!”
婆子魂飞魄散,哭丧着脸叫道:“我家美得不得了的只有一位姑娘,你们要打她的主意,平时是万万不可能的,今天却有个机会。”
“此话怎讲?”胡不竭浑浊的眼眸中精光闪烁,催促道:“快说,快说!”
婆子一千个不想说,一万个不想说,但刀子架在脖子上,她是血肉之躯,到底也是害怕的,只好说道:“云姑娘也不知有什么紧急之事,说要瞒着父母回城一趟,所以稍后她便要一个人悄悄从后门出来,从庙后的小路坐车走了……”
“有这样的事!”胡不竭大喜。
“姑娘平时是不离开家人的,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婆子掉眼泪。
帮闲笑得谄媚又邪气,“公子,这位姑娘十有八九是私会情郎去的,您看……?”
胡不竭笑得眼睛咪成了一条缝,“她的情郎不就是我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不绝。
胡不竭命令把婆子的嘴又堵上,绑得严严实实放在树林中,将两锭金子放在她面前,一脸狞笑,“本少爷答应给你金子,就一定会给你金子。这两锭金子放在你面前了,你有没有命花?”婆子又惊又怒,拼命啊啊,胡不竭狂笑,带着他的帮闲、清客等奔许明寺的后门去了。
后门真的停有一辆香车。
胡不竭看到这小巧可爱的香车便心里痒痒,等到庙里先出来了个探头探脑的丫头,然后遮遮掩掩扶着个蒙面美人,胡不竭更是魂飞天外,“天可怜见,她今天真的落了单,落到我手里了!”兴奋得血往上涌,一张黑脸涨得通红,丑成了猪肝。
美人和丫头上了香车,后面居然又出来了一个中年婆子,也跟着上去了。
胡不竭看到这中年婆子,未免觉得扫兴,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就算多了个婆子也不过三个女人、一个车夫而已,难道他还对付不了?
车缓缓驶动,胡不竭激动不已,又粗又肥的胳膊一挥,“跟上去,跟上去!这里不便动手,到了僻静处,便把这美人劫回家!”
车上的云仪和鸣柳对这一切浑然不知,鸣柳面有忧色,小声问着云仪,“姑娘,为什么突然便让咱们回府了啊?”
云仪微微笑了笑,心道:“我自然知道原因,可这如何能眼你说?我是托寺里的人给舅舅送了封信,舅舅便买通宣王的贴身丫头朝云,朝云在宣王面前若有若无的提了提云倾,宣王便在太妃面前替我求情,让我回府了。”
想到自己是用这样的法子才能回去,云仪心里一阵不舒服,“我竟要打着云倾的旗号,靠云倾来让宣王心软。唉,云倾啊云倾,她把我的好运气全给抢走了。她走运了,我倒霉了。前世是她没爹,这世是我没爹,两人的命运打了个颠倒,我现在简直比她前世更惨。她前世再怎么着也是被聘为宣王妃的,我却只是宣王的侍妾姨娘……”
云仪正在一脸哀愁的想着心事,静寂的山林中传出男子粗豪的狂笑声,“停下,给老子停下!”云仪大惊,“遇上山贼了?不,不会,许明寺是皇家寺院,由许明寺通往城里的路上一直很太平啊。”她还存着侥幸之心,却听车夫先是惊呼,继而一声哀嚎,“你们……你们竟敢随意杀人……”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云仪惊恐之极,鸣柳抖似筛糠,便是那管事婆子经过些事,也吓得上牙齿和下牙齿直打架,说话啰啰嗦嗦,“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车帘一掀,三人面前出现一张黑黑肥肥的脸,色迷迷的,一脸淫笑。
云仪见到这么丑陋不堪的人,三魂不见了七魄,胡不竭把人看清楚之后,却是勃然大怒,“妈的,老子上当受骗了!这不是她,根本不是她!”狂怒不已,命令手下,“把这三个丑婆子揪下来,狠狠打一顿!”
胡不竭的手下是在福建横行霸道惯了的,更何况现在是在深山老林中,附近又没人,毫无顾忌,知道这位少爷的脾气是你顺着他便有赏金可拿,不顺着他便是劈头盖脸一顿鞭打,更不迟疑,纷纷上前把云仪、鸣柳、管事婆子三人揪了下来,打乱发髻,喝令她们跪在地上,“为何欺骗我家公子?”
那车夫已经倒在地上了,颈间中刀,血流了一地,奄奄一息,眼见得是不活了。
云仪、鸣柳、管事婆子三人魂不附体,管事婆子叫道:“大王饶命!大王,老婆子跟你素不相识,怎么会欺骗于你呢?便是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帮闲踢了她一脚,啐道:“这没眼色的!我家公子是什么身份,难道是劫道的山贼不成?你也太看不起他了吧?”
管事婆子晕晕呼呼,“公子?哪家公子会半路劫王府家眷啊?”她说的是王府家眷,如果胡不竭和帮闲们听见了,或许会有所警觉,但胡不竭已经气得发疯,帮闲们也都慌了,哪里还顾得上听这婆子的呓语?竟没人注意到。
就算注意到,现在也已经晚了,来不及了。
数十名身穿黑色紧身衣脸蒙黑布的武士出现在路上,手持长刀,向他们逼近。
胡不竭一个帮闲不经意间回头,看到这群黑衣人,登时心惊胆战,失声尖叫。一名武士手中的长刀刺入他颈间,准确狠辣,他只叫了半声便已气绝。
胡不竭横行多年,今天终于遇到比他更狠的人了,一张又胖又丑的脸变了形,喝令帮闲、仆从,“快跑,快保护本少爷逃跑!”
这些武士就是来杀人的,哪容得他们跑了?武士是久经沙场之人,生平不知杀了多少敌人,胡不竭这些帮闲仆从却是跟着他混饭吃的,没有真功夫,武士们手起刀落,一刀一个挨个砍翻,轻松的不像杀人,像切瓜。
却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要直接杀了的,有十来个被绑了起来,打晕了,然后把他们身上穿着的衣裳剥了下来,换成了另一身衣裳,连他们的佩刀也给换了。换好之后再杀,却换了另一种刀法。
最后杀的只剩下胡不竭一人,押着他在云仪身边跪下,却不急着处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