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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善也行了礼:“谢将军。”

就看到谢修轮廓俊朗,长眉入鬓,十分英俊,只是眉心处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仿佛白玉微瑕。

五年前岐关一战,她父亲和两位兄长都不幸殉国,当时谢修也在场,算是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只是据说那时谢修伤势也非常严重,差点也没命了,之后虽然救了回来,却落下了腿疾。之后虽然能行动自如,可若要在上战场,却是不可能的了。

当年她爹爹是非常欣赏谢修的。

谢修也看了她一眼,这样艳丽的容色,便是五年不见,他也印象深刻。

他倒是知道,当初她嫁程瓒的事情闹得很大,没想到兜兜转转五年,她还是嫁给了江屿。沈令善的父亲对他有知遇之恩,她是恩师的女儿,谢修一向不喜欢寒暄,这会儿倒是给了她几分面子,同她说了几句。

江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客气道:“谢将军。”

看到江屿,谢修的态度倒是不像对沈令善那般客气,眉宇冷淡,连带着眉心的那道伤疤也狰狞了起来,朝着江屿行了礼,然后对沈令善道:“先告辞了。”

沈令善也是见怪不怪了,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这谢修不爱说话,所以她和他也没有多少接触。这会儿也没觉得什么,只是看到江屿的时候,才想了想说道:“武将都是这样的脾气,国公爷别太放在心上。”她三哥也是这样的,对江屿也是不理不睬的。

然后就感觉到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去看他,便见他启唇道:“我知道。”看上去并不在意的样子。

沈令善笑笑说:“以前我爹爹就经常夸赞谢将军,说他是奇才……”

可是如今的谢修,已经快五年没有上过战场了。想到这里,沈令善也觉得有些可惜

寿宴设在御花园,这会儿在御花园搭了戏台子,随行的女眷们都去那边看戏。沈令善自然不好一直跟在江屿的身边,男人谈事情,带着女人总归是不好的。江屿就和她说:“倒也不用太紧张……若有什么事情,就让丫鬟过来找我。”

说着让她不要紧张,可他自己好像更担心她。沈令善点了头,就带着魏嬷嬷和丫鬟们一道去御花园看戏。

路上的时候,魏嬷嬷就忍不住感概:“当年这谢将军多威风啊,老国公爷还说咱们大公子二公子都比不过人家。”

这话倒是谦虚了。

她大哥二哥俱是出色,特别是二哥,文武双全,足智多谋,倘若他们尚在,荣国公府也就大不一样了。只是她爹爹对自己的孩子要求总是要严格一些,所以很少夸赞他们。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谢修也有三十了。当初和她二哥差不多时间成的亲,她还去吃过喜酒的。娶得好像是郑家的三姑娘,她只见过几次,看上去样貌平平,不过性格却很好,做得一手好绣活儿。可惜这郑氏是个福薄的,难产的时候便去世了,只给谢修留下一个男孩儿。那还是她出嫁之前的事情,好多年了,据说这谢修一直未曾续弦。

很快就到了御花园了。

在场的夫人们见她有些脸生,可这样清绝的容貌,倒是让御花园登时增色不少。待一听她就是江屿的夫人,才纷纷上前和她说话。也有一些自恃清高的,见不惯这样巴结人,就坐在一旁。

毕竟这位江夫人的经历太过特殊。出嫁五年,和离之后,不到半年就再嫁,嫁得还是堂堂辅君大臣齐国公江屿。

程珉的夫人的范氏也在其列,穿了件殷红色仙鹤瑞草五蝠捧云的褙子,梳着倭堕髻,看了一眼被簇拥的,容光焕发的沈令善,也觉得世事难料……当初在程家的时候,过得并不好。范氏觉得她年纪小,娘家又出了那样的事情,也是心疼她,私下能照顾也就照顾一些。如今看着她过得这样好,也有些替她高兴。

范氏身边的夫人就和她说道:“这位江夫人,先前不是程夫人你的弟妹吗?怎么不过去打声招呼。”说话的宣慰副使何大人的夫人王氏。

范氏便道:“何夫人说话小心些,江大人可不是好惹的。”

王氏登时讪然,本是想打趣儿一下范氏的,想到那江屿的厉害,倒也不敢嚼舌根了。

沈令善同几位夫人说了一会儿话,有些累了,刚想歇一歇,就听到太后娘娘过来了。

第49章 华贵【二更】

小皇帝赵衡尚且年幼。萧太后垂帘听政,可仿佛同太傅江屿的关系有些密切。妇人们管着内宅琐事,平日无事,总是爱打听这些事情。这会儿看到萧太后来了,目光又往这位江夫人沈氏身上看了几眼。按理说总归该有几分不待见沈氏的,却见行礼之后,这萧太后倒是将沈氏拉到了身边,十分亲近的和她说话:“……听说江夫人有喜了,上回哀家送去的燕窝可吃得习惯,若是爱吃,哀家便派人多送一些过去。”

沈令善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好像和她关系很好似的。可他们才一面之缘。

至于那燕窝……虽说那会儿她有些不舒服,可后来倒是没再多想,也吃了一些,毕竟是太后赏赐的。便感激道:“多谢太后娘娘赏赐,燕窝很好,只是不敢再劳烦娘娘了。”

萧太后穿了一身华贵的宫装,妆容浓艳精致,便是笑着,也觉得有些距离感。沈令善还是挺佩服她的,一个女人,能走到这样的位置。

萧太后道:“不碍事的,你喜欢就好。”然后就这样拉着她看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之后沈令善害喜反应有些严重,便到偏殿去休息。萧太后看着台上的戏文,想着方才那沈氏娇艳如花的模样,微微蹙了蹙眉,便回了坤和宫休息。

萧太后在内殿歇息了一会儿,轻轻唤着宮婢锦玉的名字。叫了几声,倒是没有什么动静。

便从绸榻上下来,刚要撩起纱幔出去,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形朝着她走来。萧太后吓了一大跳……他怎么会在这里?若是后宫也能让他这样随意走动,那外面的侍卫当真是形容虚设了!想来这魏王赵棣,定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这么简单。

便是再不待见赵棣,这个时候萧太后也明白要镇定,便咬牙切齿道:“你赶紧出去!”

她可不想和赵棣扯上什么关系。

只是今日这位堂堂皇叔公倒是一改平日的粗糙,精心拾掇了一番,穿了件深紫色的锦袍,戴着玉冠,佩着玉佩香囊,十分的风流倜傥。赵棣的容貌生得英俊,又有一种皇城男子少有的粗犷感,是个极有男人味的,可萧太后却觉得他这样的打扮有些不伦不类,半点都欣赏不起来。

赵棣上前就道:“今晚我让人来接你,你好生打扮打扮。”

听出了他的意思,萧太后涨红了脸,羞恼道:“谁要和你私会!赶紧滚出去!”

她也是贵族出身的女孩儿,之后嫁给赵翊,又是王妃,人前始终保持端庄的模样,便是垂帘听政以来,那些个刁钻的老臣也能一一应付,可是每每面对这个粗俗不堪的魏王赵棣,总是束手无策。

赵棣便轻巧的抓住她的手,逼近道:“真不去?”

强势的气息一下子逼近,想也不想就道:“不去!”

觉得这赵棣再无耻,也不会向江屿说那种事情。就算说了,她也不会承认的。

“好,这可是你说的……”赵棣轻轻笑了一声,然后道,“那也成,就在这里办了你。”说罢就一把将她扛起。萧太后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登时觉得天旋地转,然后用力的打着他的背,想开口喊人,可若是这样的场景被人看到了,那她当真是不用活了。

发髻凌乱,珠钗散落一地,咚咚的落在地上。

……很快就被放了下来,重重的扔到了榻上。萧太后欲起来,就被握住了双脚,然后将她拉了过去,被重重的覆上。男人的脸抵着她的,粗重的呼吸吹拂到她的脸上。羞耻感登时涌了上来,她用力的推他:“你放开我!”

双手被他握住,置于头顶。

然后便听得赵棣说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想要你了……萧容,你躲不了的。”

萧太后尊贵无双,每每出现在人前,何时不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模样。只是平日里她的模样越是端庄,越是淡定,他就越想撕去她身上的那层伪装,将她压在身下。赵棣看着她这一身华贵的裹得严严实实的凤袍,动作熟稔的替她解开。一股幽香扑鼻而来,他埋了下去轻嗅,而后抬头道:“真香……”

萧太后不知道他得力气这般大,将她压制住,半点都动弹不得,见他越发放肆,她才真的恐惧了起来。到底是女人,何时遇到过这种状况,待感觉到他真的要蓄势待发的时候,才慌张的落了泪。

她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之前先帝驾崩,她来不及悲伤,就要面临许多危险;幼帝登基,垂帘听政,她又要对付那些迂腐又瞧不起女人的老臣,就算再如何的咄咄逼人,她也绝对不能输了气势。她一直都做得很好,却没想到赵棣居然真的敢这么对她……

今日赵棣的确是铁了心了想要她。之前每回看到她,都心里痒痒。

他从小流落市井,就算后来认祖归宗,成了尊贵的王爷,可到底学不来贵族子弟那一套。对于他来说,想要就去夺,得不到就毁掉,女人也是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她,他已经想了很久了,也给够了她提示,现在他是真的等不了了。

望着那白玉般的娇躯,馨香宜人,换做是旁人,在这个时候停下来,他估计都要狠狠鄙夷一番。可如今,看到她落泪,却是箭在弦上忽然收了回来。他动作粗鲁的,用力替她拢好衣裳,再把她的手松开,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

才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看着一旁衣衫不整的人,无奈哄道:“……好了,我的姑奶奶,可别再哭了。”

·

沈令善看到萧太后回坤和宫去了,便带着魏嬷嬷去御花园走走。然后就看到一个穿着宝蓝色小袍的小男孩儿在爬树,看着仿佛是哪家的小公子,约莫六七岁的样子。沈令善见他连个丫鬟都没跟着,这树又那样高,就让丹枝和碧桃过去,将那个小男孩儿抱了下来。

近看才发现这小男孩儿的眉眼有些熟悉,浓眉大眼,看上去十分有神,就问他:“你是哪家的公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那小男孩儿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了一句:“多事。”这才走了。

碧桃便道:“哪家的公子,怎么这么没有教养?”

魏嬷嬷就说:“这位小公子,看着仿佛是谢将军家的。”

谢修的儿子……沈令善想了想,觉得这小男孩儿的眉眼的确和谢修很像,而且年纪也对的上,应该就是郑氏所出的男孩儿。没有记错的话,这孩子应该叫谢澈,有七岁了。当年郑氏生他时难产,大人小孩儿只能保一个,那时候谢夫人便拉着谢修要保孩子,谢澈才得以出生。

大概是自己也有孕的关系,沈令善变得有些敏感,也爱乱想。若是下回她遇到这样的状况,应该也会选择保腹中的孩子。

第50章 夫贵【一更】

江屿去见了小皇帝赵衡。过去的时候,赵衡身边的公公洪升便上前行礼,态度恭谦,低声的和他说:“……这几日魏王来皇上这边来得很勤快,还送了皇上不少有趣的玩意儿。皇上对他倒是越发的亲近了,也很信任他。”

江屿闻言,倒是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而后就朝着赵衡走去。

掐丝珐琅鸟笼中有一只鸟,通体黑色,尾羽和尾下覆羽具白色端斑,乳黄色的嘴,黄色的脚。

赵衡看到太傅便十分高兴,还把皇叔公赵棣送给他的鸟给江屿看。不过十岁的孩子,在人前再如何的故作老成,面对太傅大人便放松了许多,就逗着鸟儿和他说道:“……这鸟很聪明,是皇叔公亲自教的,会背论语,唱小曲儿,可好玩了。不过母后仿佛是不喜欢……”

转头看着江屿,眼睛亮晶晶的,非常渴望他的认同样子,“太傅,你觉得这鸟有趣儿吗?是不是挺好玩的。”

江屿点头:“的确十分有趣。”

赵衡笑笑道:“朕知道太傅担心朕玩物丧志,不过朕保证不会荒废政务。而且只要适当一些,偶尔玩一玩也不会有什么事儿……朕听说皇祖父小时候也很贪玩儿,后来照样成为一个好皇帝,朕也要像他那样。”

小少年的神采飞扬,颇有一番雄心壮志,倒是令人欣慰。江屿微笑道:“皇上有这样的心思,乃是百姓之福。不过这番话,倒是不像皇上平日所言。”

赵衡给鸟儿喂食的顿了顿,就和他说:“是皇叔公和朕说的。而且太傅你知道吗?皇叔公当真是深藏不露,虽然大字儿不识一个,可他的箭术十分了得,能百步穿杨,朕亲眼所见。还和朕说,只要朕想学,他便可以时常进宫教朕。”

赵衡幼时身体有些不好,最羡慕那些骑马射箭的,只是九岁便成了皇帝,同龄孩子能做的事情,他却不能做。

江屿就说:“魏王终究是王爷。若是皇上喜欢箭术,臣倒是记得,神机营的谢将军箭术精湛,倒是比魏王合适些。”

谢将军……赵衡想了想:“谢修啊……”

倒是记起来了。

而后蹙眉喃喃道,“朕小时候倒是听父皇提过,谢将军年少成名,战功赫赫,若非五年前岐关一战受了重伤,倒是朕的一名虎将。真是可惜了……不过谢将军太严肃了,没有皇叔公好玩儿。”

固然喜欢学习箭术,却也要看人,倘若谢修来教他,那和宫里的其他师傅又有什么不一样?那乐趣自然也不能相提并论。

正说着,便有公公传话,说是赵棣过来了。

赵衡眼睛一亮,立马就对洪公公说:“赶紧请皇叔公进来。”

江屿眉目淡淡的看了赵衡一眼,见他眼底含笑,看着倒是比平日多了几分孩子气……大概是真的很喜欢这位皇叔公。

赵棣很快便进来了,穿了件深紫色的蟒袍,看上去魁梧英俊,先是向赵衡行了礼,然后看着江屿道:“江大人也在啊。”

江屿行礼:“臣见过魏王。”

赵棣笑笑说:“江大人不必多礼。皇上都要对你敬重三分,本王又岂敢受礼?哦,对了,本王听说江大人的夫人有喜了,恭喜江大人了……真是让本王羡慕。”

赵衡便笑他:“皇叔公有什么好羡慕的?您也老大不小了,打算何时成亲,可要朕给你赐婚?”

赵棣这样的年纪按理说早该成亲了,可谁叫他是皇叔公,辈分那么高,他自己不想成亲,谁敢管他的亲事?

赵棣眼底含笑,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而后端得一副纨绔的懒散样儿,把玩着手边的茶盏,悠悠的说道:“闲散惯了,这样倒也挺好的。”

赵衡便一副老成的教育他:“……男子总是要成家立业的。你看太傅大人,成亲之后每日都早早的回去了。有夫人管着,就是不一样。”

洪公公给赵棣和江屿奉了茶,走到江屿面前时,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退了下去。江屿执起手边的青瓷冰纹茶盅,喝了几口茶。

他不爱说话,就看了一眼小皇帝。赵衡人前话也很少,人后倒是露出孩子性子,这会儿和赵棣聊得十分愉悦。

“……真的有这么大的蛐蛐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