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探长点头道:“是啊,李家父子真够倒霉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先后死在了两名下属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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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探长的摇头叹气,让舒眉在震惊过后捕捉到了一丝端倪,马上询问道:“是谁报案说江澈杀了李星南,现场的目击证人又是谁?”
这种问题肖探长原本是可以不用回答的,但是舒眉作为江澈的未婚妻,满脸的焦虑关切之色让他有些收生同情,便答道:“是月来阁的经理报的案,现场的好几个保镖都说亲眼看见江澈杀了李星南。 ”
当时月来阁二楼雅座的枪声一起,楼下的客人们听见了全部吓得四处逃窜。月来阁的经理和伙计们也都先后逃了出来,唯恐二楼的枪战蔓延到一楼会葬送掉自己的一条小命。当所有人都逃上岸后,经理就拦住了马路上的一队巡警报案。
巡警们都滑头得很,一直等到枪声全息了才上楼查看究竟。那时候,吴才已经成功洗脑了另外四名枪手,让他们深信不疑是江澈开枪杀了李星南,并以亲眼目睹的证供向警方强调这一点。有这么多的人证,警方自然立即就全城通缉江澈了。
尽管肖探长说几个保镖都表示亲眼看见了江澈杀死李星南,舒眉却越想就越觉得不对。
因为吴仁义曾经用同样的办法陷害过俞大维,所以舒眉觉得江澈肯定也是中了同样的圈套。只不过,江澈的身手好,没有像俞大维那样当场毙命,而是活着逃离了月来阁。吴仁义的计划没能完全成功,所以才会狗急跳墙地派人来福音堂想要抓走她,好利用她来诱捕江澈。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后,舒眉开始担忧起了江澈的安危。她不知道他在伏击中有没有受伤,更不知道他现在藏身何处,有没有危险。
而且舒眉可以料到,江澈从月来阁脱身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找她。而她能够想到这一点,吴仁义自然也能料到,眼下通往福音堂的各个路口一定都被他派人把守住了,只要江澈一露面,结果肯定是四方围剿的死路一条。可是这样的明知山有虎,她知道江澈也还是会偏向虎山行,因为他绝不会丢下她不管。像这样的重情既是优点也是弱点,很容易被对手利用这一弱点进行攻击。
舒眉担忧着江澈的安危时,关野信也在担忧着她的安危。虽然今晚发生在福音堂的事情具体起因他并不太清楚,但是舒眉有危险却是一目了然的事。这令他很不放心她目前的处境,特意陪同她一起来警局做笔录。顺便自己也做了一份关于阻击刀手的笔录。
在警局,关野信惊愕地发现警方正在通缉江澈,理由是他一小时前在秦淮河畔的一家饭店枪杀了李星南。将这桩杀人案与舒眉遇袭案联系在一起凝思细想,关野信得出的结论是:江澈杀了李星南,李家的人不但想要收拾他,还想顺便连他的未婚妻也一起报复。
当舒眉做完笔录出来时,关野信马上迎过去劈面问道:“舒眉,江澈一个小时前杀了李星南,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刚才听肖探长说了。不过,我不相信李星南会是他杀的。”
关野信一怔:“为什么?警方都说是他,你为什么觉得不是呢?”
“因为……很多内幕你们不知道,我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他是被人陷害。关野信,麻烦你可不可以快点送我回福音堂?”
一边说,舒眉一边急匆匆地走出警局,打算尽快赶回福音堂。关野信跟在她身后,一脸不放心地劝告道:“舒眉,福音堂今晚被人硬闯,事有其一必有其二,你再住下去恐怕不安全。不如……你先去我那儿住几天避避风头吧。别误会,我可以去酒店住,把公寓让出来给你。”
舒眉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她摇头道:“关野信,谢谢你。可是我必须回福音堂,因为江澈肯定会去那里找我。如果我走了,他就找不到人了。”
“他现在是全城通缉的杀人犯,应该不敢轻易露面的。”
“他的确不敢轻易露面,可是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来福音堂找我。所以我不能走,我必须留在那里等他。”
舒眉坚持不改初衷,关野信也只好开车送她回福音堂。途经近福音堂的一个路口时,关野信的眼角捕捉到了街角倏闪而过的一道白光——那是刀锋在月光下折射出来的光芒。
意识到了路口有埋伏,关野信面露警惕之色,马上猛踩油门加速前进。可是没有人跳出来攻击他的车辆,他很快想明白了这个埋伏并非针对自己,目标显然另有其人。会是谁呢?他自然不难猜出——江澈,在这个去福音堂的必经路口,精心设下的埋伏一定是想要伏击他。
舒眉留意到了关野信脸上的警惕与忽然加快的车速,顿时有所明了地问得直接:“刚才那个路口是不是有埋伏?”
关野信点点头:“是的。”
舒眉忧心仲仲地叹口气道:“一定用来对付江澈的,我现在真希望他别管我,别来福音堂找我,因为只要来了就等于踩雷。”
“埋伏的人是刀手,显然不是警方的人。应该是李星南的手下想要替他报仇,打算找江澈血债血偿。”
“才不是李星南的手下呢,守在这里也不是想要为他报仇。一定是吴仁义的人,打算杀了江澈灭口。”
关野信听不懂了:“吴仁义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江澈灭口?”
舒眉重重哼了一声:“吴仁义是个大坏蛋!如果我没猜错,李星南应该是他杀的,却栽赃陷害给了江澈。”
关野信意外之极地瞪大眼睛:“什么?警方那边都有好几个目击证人说亲眼看见江澈杀了李星南,你为什么却会认为是吴仁义杀的人呢?”
“我当然有我的理由了,不过这件事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我现在烦着呢,希望江澈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关野信驾驶着汽车来到福音堂时,因为与约翰神父关系熟络,所以他可以把汽车开进大门,直接停在后院的宿舍楼前。那时候,有位一身戎装的青年军官正背负双手在楼前来回踱着步,一脸焦灼的神色。见到有辆汽车停下来,又看见一男一女下了车,青年军官立刻迎上前询问舒眉。
“你好,请问你是舒小姐吗?”
舒眉一脸不明就里地点头道:“我是,请问你哪位啊?”
“舒小姐,我是薛公馆的人,薛家三小姐打电话交代我专程过来带一句话给你,然后再请舒小姐和我去一个地方。”
舒眉一怔:“薛小姐让你来的,她要你带句什么话给我?”
青年军官背书似的一字一顿道:“笑笑,清流想见你。”
蓦然一震后,舒眉又惊又喜地反应过来,江澈应该是被薛白出手搭救了,她抚着胸口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激动得直点头道:“好,无论去哪里,我都跟你走。”
关野信虽然不明就里,但是薛白派人来找舒眉,又带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显然是有着自己所不了解的深意。而舒眉此刻满脸由衷的激动与欣喜,一扫片刻之前牵挂江澈时的忧虑不安,让他很快猜出青年军官奉薛白之命带来的那句话一定与江澈有关。
想明白了这些事后,关野信并不多问什么,只是立刻拉开车门说:“舒眉,上车吧,无论这位军官先生要带你去哪里,我都可以开车送你们。”
瞥了关野信一眼后,青年军官面露犹豫之色地对舒眉说:“舒小姐,我们三小姐再三交代过,只能带你过去,不能再带其他任何人。”
对此舒眉还没来得及表态,关野信先抢着开口说:“舒眉,薛小姐之所以这样交代,应该是担心有心怀叵测的人骗取你的信任跟过去,然后对你对江澈不利。但是对我你可以百分百的放心了,因为我绝不会威胁到你们的人身安全。恰恰相反,如果外头那些埋伏的人想要跟踪你们,我可以开车甩掉他们。就算被他们跟踪到了目的地,有我在,你们的安全也只会更有保障。”
舒眉想一想的确如此,关野信这个人绝对不会害自己,也绝对不会害江澈,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如果吴仁义真是一条甩不脱的狼,嗅出蛛丝马迹后一路咬死跟在身后。那么有关野信在场,既能在武力上与之抗衡,也能凭借日本外交官的身份让他不敢乱来。
这么一想,舒眉没有任何犹豫地说:“好吧,关野信,那就麻烦你送我们一程了。”
一行三人坐上关野信的车离开福音堂时,舒眉特意在后车厢里弯下腰。因为不想被埋伏的人看见她也在车里,以此避免引来跟踪。此举果然有效,没有人发现她。所以汽车一开上正街,关野信就直接在青年军官的指引下,开车去了颐和路一带的一家私人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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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诊所,是一位曾经留德学医的中国医生开办的西医诊所。
民国时期,社会阶层比较高的华人都更信服西医。接受西式教育的薛白亦是如此,每有生病不适的病态都会去看西医。这家西医诊所因为离薛公馆近,医生的医术也高明,已经成为她看病的首选之处。
从发现江澈受伤开始,薛白就想带他去最近的这家诊所疗伤。可是他却坚持要先赶去福音堂,她不得已地只能先顺从他的意思行事。
但是,马车还没有跑出颐和路公馆区,江澈就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濒临昏迷,整个人疲弱无力地倒在了后座上。薛白当机立断地掉转车头改变路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不行,我现在必须先送你去看医生。否则,只怕你到了福音堂也已经没气了。你放心,舒眉那边我会派人去接她过来,不会让她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