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1)

脚镣皇后 小孩你过来 3498 字 1个月前

龙辇没有轿帘,一眼便可以看到坐在车上的人儿。

虽然车上只乘坐一名身着婕妤长裙的女子,但圣上并不在车上。不过,毕竟是圣上的御用马车,侍卫哪敢怒声阻拦。

何况今日下午,圣上确实偕一位婕妤,驾驶这辆龙辇在皇宫之内四处游玩儿。

龙辇主动停在门前,牵缰绳的太监身穿首领太监的官服。

没错,他便是小扇子。

小扇子两嘴角向下一撇,从腰间取出金色的出行腰牌,字正腔圆道:“圣上口谕,花婕妤偕七王爷奉旨出宫。”

有腰牌在手,侍卫自然不会强行阻拦。侍卫礼貌性地打量“花婕妤”……花婕妤头上盖着薄纱,怀里抱着一位小皇子,她的服侍打扮与下午见到的那位婕妤确实如出一辙。不过,怎么感觉丰满了许多?

小扇子表面看似沉着冷静,实则紧张得衣衫尽湿,因为侍卫长正在审查的那块腰牌,是主子自己偷摸打磨并雕刻的赝品。当主子从香囊中取出这块假腰牌递给他时,他险些吓尿。

实施方案的时间,要追溯到今日下午。主子将圣上留在冷宫休憩,他看似牵走龙辇送回皇帝寝宫,其实是将龙辇拉到一处无人看管的空院子里,藏匿其中。

此刻坐在车上的女子,是肥娥,她下午穿针引线,正是在修改一条婕妤长裙,而这条长裙,与主子白天所穿款式完全一致。至于肥娥怀抱的男婴,正是七王爷陌弄盏。

主子说,她信不过夸叶乘风,并且让那么柔弱的孩童跟随攀爬实在冒险,因此,待到休泽日宴席期间,她会怀抱一个用棉花做的假孩子,亲自引走大批追兵,而小扇子与肥娥,经过一番乔装打扮,伪装成婕妤与手持出行令牌的公公,带孩子从皇宫的正门走出去!

这便是龙走月精心策划的——调虎离山之计!

小扇子的神色稍显不满,轻咳一声,质问侍卫,道:“能否快些放行?杂家奉旨送花婕妤与七王爷前往光福寺,请寺中方丈为七王爷诵读《金刚经》,这路途可不近啊,万一误了良辰吉时,尔等可担待得起?”

心诚则灵,不管是宫廷还是民间,为表虔诚,皆选择在日出前抵达寺院。小扇子提到的光福寺,乃是皇家御用寺庙,祈福或驱邪皆可前往。

采女宫那边儿一男一女潜逃出宫的消息还未传过来,侍卫长审视着通行令,虽然感觉分量有点不对,但是又想到圣上对花婕妤毫不避讳的宠爱,心想,赠予一辆龙辇又算得了什么?

“开门,放行!——”

除了皇帝本人出行,正门只能开启半扇,但这半扇已经足够宽敞。伴随大门的移动,小扇子吞了吞口水,按捺着急迫又兴奋的情绪,憋得汗流浃背。

坐在车上的肥娥,始终深低着头,一刻不停地颤抖着,惊慌得几乎窒息。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请保佑我们主仆三人顺利出宫!

因为肥娥抖得太厉害,不慎弄醒了陌弄盏,孩子“哇”地一声哭出来!

见状,侍卫长心中的最后一点迟疑彻底打消,一声令下,几名侍卫齐上手,由此加快开门的速度。

“恭送花婕妤出宫!恭送七王爷出宫!——”

侍卫列队两旁,夹道目送。

咚,咚,咚!鼓手铿锵有力地敲击着出行鼓,气势如虹,庄严肃穆。

小扇子感觉心脏即将跳出喉咙,他伸出沁满汗水的手指,收回令牌,深吸了一口气,牵起马缰,一行三人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走出皇宫正门!

苍天啊,大地啊,他们真的走出来了?!

…………

小扇子身上的汗珠像下小雨一般流淌着,但是不能乱,更不能着急,他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走出很长一段路,待到脱离侍卫可侦查的范围,一个猴子跳窜上龙辇,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肥娥则是全身卸力,瘫在坐上百感交集痛哭流涕。

吓坏了,紧张坏了,生死一线啊!

陌弄盏见肥娥哭成肉包子脸,搂着小龙,嘎嘎大笑。

“七王爷好坏,嘲笑奴才是胆小鬼,呜呜。”

陌弄盏还未坐过疾驰的大马车,无视哭哭啼啼的肥娥,瞪大双眼一脸欢快。

“小扇子,主子在何处等咱们?”

“城郊以西的邮驿。”

邮驿?主子要发信?

……

月黑风高,甩掉追兵的龙走月等人,穿梭于农田之间。

她看向步伐轻盈的黑衣人,忆起此人变化莫测的刀法,她的步伐戛然而止,道:“停一下,孤影一族所使用的武器,以轻盈、便携为主,而你手指的这把大刀,我看怎么也超过三十斤,所以你当真是狐影的人?”

夸叶乘风在旁斜眼望天……此人姓氏名谁他也不知晓,但看刀法与步伐,判定高手无疑,估计是……不,一定是陌奕宗指派的锦衣卫。

话说这对帝王的性格还真是相似,悄不蔫儿地也留了一手?

不过话说回来,且不论二人的头脑,只论兵力,在夸叶乘风看来,还是龙茗国更胜一筹。陌奕宗年纪尚轻,并不像孤影一族这般了解龙茗国的前身,其实,龙茗国的战争史久于陌氏王朝数百年,且至今拥有一股令人闻风丧胆的残暴力量。

同时,皇宫之中。

当陌奕宗得知陌弄盏已被偷运出宫,气得险些把御书房给拆了!

王德才跪在一旁瑟瑟发抖,从未见圣上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陌奕宗眯起眼,花响!算你赢一局,行吗?……行了吧!

不过,千万别开心得太早,看咱们谁能笑到最后。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出去了!下面就要看女主闯荡江湖,男主围追堵截

☆、第47章 (1)

本章提要:出宫的第一件事

黑衣男子并未做多解释,亮出位于耳朵后方的狐尾刺青。

自打陌奕宗也知晓刺青这档子事儿,龙走月已然不再将刺青作为证明狐影身份的凭证。

“随便吧,我们就在这儿道别。”

她转身就走,走也不回。

见状,黑衣人朝夸叶乘风使个眼色,悄声道:“留住她,圣上愿出兵出资,全力协助狐影。反之,即使你有密旨在手又如何,陌氏可以指派附属国攻打狐影。”

“……”夸叶乘风翻个大白眼,就算这厮不出言威胁,他也会留住她好吗?!

他扬声问道:“喂花响,你不是要帮陌氏皇帝取回蓝鼎玉佩吗?怎么?不管了?”

龙走月放慢脚步,夸叶乘风虽是个亦正亦邪的两面派,但他至今还称呼她为“花响”,也算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她原路返回,一把推向他的胸口,怒道:“夸叶乘风,你说你骗我几次了?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

“你若是真信得过我,手臂复原这事儿为何不讲?”他揉揉胸口,直言不讳道,“对,我是帮了陌氏皇帝一个小忙,故意把你儿子留在后宫,你觉得我有自私也好,怕死也罢,至少陌奕宗答应在暗中帮助狐影,狐影的未来才是我关心的问题,因此我没理由不帮他。”

无耻得够坦白,龙走月欲言又止,眼下她应该先前往钰国,取回她藏在皇家寺院中的玉玺等重中之重的物品,倘若有条件的话,再将母后的棺椁运回龙茗国,了却父皇的夙愿。

反正都离家这么久了,也不差再迟几个月。

这便是她将小扇子与肥娥约在邮驿碰面的原因,先写封家书报平安。

她仍旧决定单独行动,不过走出几步又停下……钰国如今已被陌氏占领,凭她一己之力,不足以潜入壁垒森严的寺院取回东西。并且,运送棺椁这等大事,自然是雇佣专业人士比较稳妥。

思及此,她朝夸叶乘风勾勾手指,附耳道:“我不跟你谈什么信不信任的问题,帮我从原钰国的皇城之中取回一样东西,日后我们用银子说话。”

“你说怎样就怎样,不过我真得赶紧回狐影,否则我也找不到人手帮你。”

龙走月应了声,听夸叶乘风说,他的手足夸叶乘石觊觎狐影王之位已久,弟弟显然比哥哥更狡猾,一旦让那人仗着蓝鼎玉佩夺走王座,估计狐影会再次成为漫天要价、不讲道义的杂乱组织。

何况,蓝鼎玉佩属于陌奕宗,她已经带着儿子不告而别,不能再欠他人情。否则待到两军交战之时,他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无情无义的小人,该如何反驳?

“好吧,反正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我先随你回狐影。不过我先要去办点私事儿,约个地方碰面。”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拦着她不让她走,意图未免太过明显,因此,夸叶乘风与她相约三日后,在“鬼泣山”山脚下的客栈汇合。

黑衣人见她独自离开,正欲施展轻功尾随,却被夸叶乘风拦了下来,他道:“她已经开始怀疑的身份,你再跟着她,她估计会彻底甩掉你。”

“我的职责便是保护花婕妤的安危。”

“我帮你说完,还有监视她的一举一动,随时向陌氏皇帝汇报。”夸叶乘风扯了下嘴角,调侃道,“看来你并知晓花婕妤的实力,她一个人撂倒三、五个地痞不成问题。还有,我该怎么称呼你?”

“断水刀。”

“……”锦衣卫的名字不会都是按照武器类型起的绰号吧?

断水刀紧盯着龙走月远去的方向,依旧试图跟随,夸叶乘风唯有捏着鼻子,偷偷对着竹管吹出一口迷.药。只见断水刀晃悠两下,噗咚!一头栽倒在地。

夸叶乘风其实已经猜到她出宫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与龙茗国恢复联系。

呵,女帝身份一旦暴露,陌奕宗眼里哪还有什么美娇娘?估计直接转化为一大片领土了吧。

他会替龙走月保守秘密,不止是因为龙茗国实力雄厚,更主要的原因则是,龙氏皇族的前身,与狐影的祖先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同业。

…………

邮驿距离皇城较远,陌氏城外农田居多,又是三更半夜,龙走月好不容易等到一辆拉木柴的驴车,她用一文钱搭上顺风车。

“姑娘啊,你黑夜穿着黑衣,完全融入荒山野岭啊,方才你一招手吓了老夫一大跳!驾!”

“……老伯您是陌氏本地人吗?”

“是的啊,世代种田,种出来的粮食朝廷全要,价格比拿到集市贩售还要高,生活美滋滋的!驾!”

龙走月但笑不语,陌奕宗对外敌有多残忍,对子民就有多仁慈,得民心顺民意是巩固江山之根本。

经过几个时辰的颠簸,抵达邮驿的时候已是晌午。

龙走月多给了农夫几文钱,待农夫走远,她不由左顾右盼,很快看到邮驿旁边的大树上拴着一块红丝绸,由此证明,小扇子与肥娥已经带着儿子顺利逃出皇宫。她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她曾叮嘱小扇子,离开皇宫一段距离便丢弃龙辇,在集市购买一辆小马车和普通百姓的衣裳,待抵达邮驿附近,便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因此,她首先要沿着玉米地寻找三人的身影。

钻进高耸的玉米地,寻找很久,隐约听到一声马儿发出的鼻鼾声。她加快步伐,无暇顾及坚硬的玉米秆,冲向声音的来源!

“弄盏!”

龙走月一下子扑到肥娥的面前,接过儿子又亲又抱。

一路风尘仆仆,陌弄盏几乎是蓬头垢面。她赶忙抽出手帕帮儿子擦拭脸蛋。

小扇子与肥娥跪在一旁,致歉连连。

“请主子恕罪,昨晚风沙有些大……”

“不要说了,我要感谢你们,由衷感谢。”她郑重俯首。

信任是一次心灵上的赌博,守信之人成全的不止是别人,还会为自己赢得人格上的美誉;而失信之人只能守住眼前的蝇头小利,成为不断遭人质疑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