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节(1 / 1)

瞧着她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笑着解下背后黑漆重棺。

棺材重重砸在地上,对合着的木门缓缓拉开,那里面装着什么,苏慕歌再清楚不过,师叔曾经的肉身,如今也已是元婴中境修为。

苏慕歌目不斜视,不忍去看,愈发恨的牙痒痒。

火曜裂变完成,已经嗡嗡冲上前缠住那具元婴阴尸。

凤女有些迟疑的回头,试探询问:“主人?”

苏慕歌阴沉着脸,吐出一个字:“杀!”

得了她的令,凤女才敢痛下杀手。

而炼尸冢内又跳出的三具金丹境炼尸,则交给斗法能力较弱的木曜和银霄。

上行裴翊同火魔斗的天昏地暗,下行炼尸和灵兽打的不可开交,宋珈岚不疾不徐的倚着炼尸冢,唇线稍稍一提,轻蔑道:“丫头,你手中还有多少只灵兽,全都放出来教我开开眼?”

苏慕歌耸耸肩,摊手:“没了。”

“好得很,就剩下你和我了。”

“不。”苏慕歌祭出宵练,缓缓拔下剑鞘,纵剑一指,横眉以对,“我还有剑!”

一看见剑,宋珈岚心头火气蹭蹭向上冒:“你的剑术谁教的,是不是萧卿灼!”

“你根本不配提我师叔的名字!”苏慕歌神色冷淡,语气却极为凌厉,“师叔陨落之前曾告诉我,说你是个可怜的女子,教我日后勿要记恨你,我答应了。但你却将师叔的肉身炼成阴尸,我不能忍,还妄想再次抢走师叔,我更不能忍!”

虽然心知宋珈岚不会再害死师叔,但这女人是个变态。

难保她不会将师叔折磨的生不如死!

“我可怜?”宋珈岚指向自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说我可怜?!”

“慕歌,同她废话什么?!”

一道剑光拂过,一身血污的秦铮出现在苏慕歌身侧。

苏慕歌见他灵气虚耗严重,忙问:“外面情况如何?”

“放心,差不多快要平定了。”

“这么快?”

“那是自然,咱们蓬莱弟子各个骁勇善战,冉家和蓬莱其他世家也都派了人来,他们人多势众又如何?”秦铮剑眉一挑,故意拉长声音道,“再加上师父已经出关,一招击杀合欢宗宗主璇姬,几乎吓傻所有人!”

“师父出关了?”苏慕歌惊。

未见天劫,看来师父化神失败。

之前师父不是说他卡在瓶颈上,要么陨落,要么成功吗?

“蓬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身为掌门,当然得出关!”秦铮说的铿锵,却甚为忧心的蹙了蹙剑眉,总觉得师父有些怪怪的。

“慕姐姐!”

正说着,雷婷和冉晴空也都到了。

看样子是收到消息,急匆匆往回赶的。去通知他们的人,八成是燕衡那小机灵鬼儿。

两人脚才挨着地,宋珈岚剑眉一蹙,她凝视着苏慕歌背后的九尾,蓦地一拂袖独自飞走了,连她的炼尸冢都没带上。

苏慕歌有些发愣,虽然来了帮手,但三名金丹境修士,不至于将她给吓走吧?

“算她跑的快!”秦铮不屑道。

“估计是听见桑前辈已经出关,识趣儿离开了。”雷婷揣测。

“或许吧。”冉晴空微微颔首,同样是血染长袍,脸色苍白似纸,可见邪三宗确实不易对付,若非桑行之强行出关,此一役,蓬莱至少折损四成以上精英弟子。

苏慕歌拧着眉头,以她所了解的宋珈岚,莫说师父化神,便是封神了,她也不会失态退缩。下意识的转过头,青木仍旧蜷缩在九尾背上,被水曜的防护罩牢牢护着,并无任何异状。

“师叔?”

不知为何,苏慕歌心头忐忑难安。

她悄然收了剑,走近九尾,曲起指节在防护罩上轻轻一弹。

“嘭”的一声,防护罩破碎。

同时碎掉的,竟还有九尾背上的青木!

几人全都目瞪口呆,秦铮上前抓了一把,掌心空空如也:“这是怎么回事?”

九尾一时反应不过来,平素微微斜挑的狐狸眼圆圆睁着:“主人……主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好……!”

苏慕歌怔愣过罢,掐了个腾云诀向神庙方向疾飞。

秦铮旋即跟了上去:“等等我!”

冉晴空本也想走,却被雷婷拦住:“晴空,咱们还是先帮忙收拾这些炼尸吧?”

冉晴空迟疑了下,恩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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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庙这边白芷道君和金光道君已经先神隐了。

毕竟痕这般疯疯癫癫的样子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你拽什么拽,拽什么拽!”五头蛟头破血流,鳞片扑簌簌落着,仍在继续撞击。痕则对着海蚌咆哮,将土曜骂的狗血淋头,“区区一条没骨头的臭虫,畜生,你和老子谈什么气节!?”

“我是臭虫,我是畜生,可你也不过是面破镜子,你就有骨头啦?!”土曜针锋相对,骂的也很大声,“破镜子,你又拽什么!”

“你他妈敢说我是面破镜子!”

“破镜子!破镜子!破镜子!”土曜重复一百遍!

他并不是闲着没事找骂,在五头蛟的剧烈撞击之下,它的灵识逐渐消沉,唯有如此,方可保持清醒。

痕暴跳:“撞,给我撞!”

但五头蛟却停了下来,高高仰着头,身体蜿蜒着,好似雕塑一般。

痕鼻息一滞,掉过脸,待见着来人,双眼迸发出光芒:“主人!”

青木浮在水中,看着他笑:“我不是你的主人。”

痕抖了抖,双膝跪倒:“神主的神念,对于属下来说,也是一样的。”

“一样的?”青木慢悠悠的飞上前,停在蚌壳上方,徐徐道,“你会使这种伎俩,去迫害你的主人么,在你眼里,我只是你唤醒灵神的工具而已。”

痕一凛:“属下也是没办法……”

待神主醒来,定会原谅他的。

“你那么有能耐,有的是办法。”青木掸了掸蚌壳上的鳞片,一屁股坐下,“只是你当真确定,我回去灵神主的识海,待他苏醒之后,一定会冲破这座囚牢么?”

“那是自然!”痕万分肯定,“若不然,这神力中的怨气作何解释?”

他当年离开灵界寻找灵神主被镇压之地,原本只是想要拜祭一番。

正是感受到这股怨气,才心心念念的想要救出灵神主。

“是谁告诉你,有些许怨气,便是个满心仇恨、不顾苍生安危之人了?”青木颇好笑的睨着他,“比如你所熟悉的苏慕歌,曾被你害的那么惨,也曾煞气缠身,但你见她哭着喊着要去逆天了么。怎么,你口中伟大的灵神主,竟连个凡间女子都不如么?”

痕讷讷无语,他抬头窥探青木。

总觉得他和之前见到时,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您也只是主人神念,您的话,并不能完全代表主人的想法吧?”痕收敛心思,轻呼口气,尽量不被他所影响。依然尊敬跪着,伏地一叩,“还请您回去主人识海内吧。”

“闹到这般田地,我自然是要回去的。”青木盘膝坐在蚌壳上,“我只是同你打个赌而已,你们的神主清醒过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收回所有外泄的神力,完成自我封印。”

“不可能!”

“哦?”

青木闲闲勾了一个长长的尾音,轻笑道,“莫要忘记,我可是他的意识体,即便他本心想要逆天,我这意识体不答应,他也没辙啊。”

痕诧异:“你乃主人神念,为何不向着主人?!”

青木挑挑两弯疏淡的眉:“我偏不向着,你又能耐我何?”

痕快要气厥过去,但面对青木,始终说不出一句不敬的话来。

“青木?”

桑行之匆匆赶来神庙,视线扫过狼藉的一切,定格在青木身上时,墨瞳微微一潋。听他说话的腔调,神态,俨然就是……

因此他用的是疑问句。

青木抬了抬眼,穿过痕看向桑行之,也只是淡淡一瞥,就收了回来:“哦,原来是你,桑行之,我的好朋友。”

他这般拿腔拿调的说话,桑行之倒是有些不确定了:“不知您是哪一位?”

“我是哪一位?”

青木明亮的眼睛冷了几分,声音却依旧软软糯糯的,“我是一个被剔除神籍的蛮荒古神,曾司天下灵物生存与毁灭,”青木翘起食指,向痕的方向点了点,“他们都尊称我为……灵、神、主。”

此言一出,桑行之同痕俱是一愣。

痕才是见过灵神之人,却有些反应无能的样子,神主明明不苟言笑,哪里是这幅鬼样子?若说被囚禁太多年,囚禁的有些傻了,之前忽悠调侃他的时候,可真真精明的很。

他将询问的眼神投向了桑行之。

而桑行之只是平静的同灵神对视,终究,墨瞳里滑过一丝失望。

垂下头,白发从肩膀滑落,敛衽行了一礼:“下界修者桑行之,拜见神主。”

“你乃是我八拜之交,不必行此大礼。”

“晚辈不敢同神主攀亲带故,晚辈的朋友,只是一个普通人。”

“哪里是什么普通人,青木是我的意识体啊。”灵神忍俊不禁,指尖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我这里,储存了他所有记忆,我即是他,他即是我,有何不同?”

桑行之摇头:“相距甚远。”

“那、如此呢?”灵神伸手在蚌壳一拍,一道青烟袅袅升起。只听“咯吱咯吱”骨骼生长的声音,待烟雾散尽,蚌壳上的粉娃娃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神采飞扬的红衣男子。

灵神眉眼灼灼,绞着自己一缕发丝,淡淡笑了笑,却更像是在叹息,“桑行之,你且告诉我,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同萧卿灼一模一样的容颜,并且拥有他一世记忆,哪里不一样?

但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