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1 / 1)

七曜是以吸收她灵气修炼的,她本尊不到金丹,即使他们已经结丹,也没有那么强的力量。

不过……

苏慕歌眼眸一亮:“给我半年的时间,我必能结成金丹。”

裴翊稍稍转头,以目光询问:“你确定要在这里结丹?”

苏慕歌定定点头:“我可以。”

“那你闭关吧,火罗刹我会看着。”裴翊没有拒绝,他之前就想到了四方寂灭阵,也心知只有苏慕歌结丹这一条路走,所以才先调息好自己,再为她把关。

火罗刹当然也没意见,只是有些怀疑她的能力。

结丹不是一件小事,至少八成的筑基圆满修士,死在结丹这条道上。

苏慕歌倒真不怕,她本身有结丹的经验,还走大运得到一颗极品无极洗髓丹。

在僻静一隅坐定,银霄正准备布阵,裴翊直接祭出那柄无刃之剑,在空中砍出一个裂口:“去里面闭关。”

火罗刹一惊,一剑碎虚空!

苏慕歌犹豫了下,跳进虚空之内,看着虚空裂口重新关闭,才摸出那颗无极洗髓丹吃了,便进入冥想之中。

☆、第101章 庄周梦蝶

《冰清诀》共有十重,苏慕歌目前修炼至第四重。

虽然第八重境界之后,才能吸收水中灵气,不再需要灵石。但如今不过第四重境界,她对外界灵气的需求,明显减少许多,故而身在何处结丹,都不成问题。

然而金丹结成,绝非易事。饶是苏慕歌有万全的准备,以及必成的把握,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身体的极限不难突破,难就难在心境上,结丹之时,倘若心境稍有波动,便会影响体内灵气的运转,后果可想而知。

因此每每提升境界之前,苏慕歌习惯性先要进入冥想。

毕竟,心魔始终她最大障碍。

那些困住她的心魔,无非是上辈子不堪回首的经历。

但过往所经历的一切,在这一世,全都未曾发生,且已被彻底改变。比如程天养还活着,比如程灵璧已经死了,比如痕的身份已经揭出,他再也不似想象中那般可怕。

然而,苏慕歌不禁有些迷惘。前世那些痛苦的记忆,是否真实发生过,或许,只是她所做的一场梦?

不是,因为裴翊同她一样清清楚楚的记得。

那或许,这改变了的一切,才是她所做的一场梦?

真实的情况,是她现在仍被痕困在自己的肉身内,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乱,所以才臆想出溯世镜,臆想出重生,妄图在臆想中改变一切?

庄周梦蝶?

亦或是蝶梦庄周?

倏地,听见一声轻笑:“灵犀丫头,这一次你又睡了很久啊。”

这个声音,空灵而又飘渺,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

这个声音……

苏慕歌神思一凛,这是痕的声音!

在她被拘禁的千载岁月,曾无数次听到的声音!每一次她的神识开始恍惚,想要陷入深眠时,便会被他的声音拉回现实。继而,从他口中听到外界一些她完全不想听到的噩耗!

比如裴翊娶了程灵璧。

比如程灵璧结成元婴,继承程氏家主之位。

比如痕借用自己的身体,诛杀她师父金光道君。

再比如……

痕又在问:“灵犀丫头,这一次你梦见什么了?”

苏慕歌下意识的回答:“我梦见……”

梦见她重生了,还是裴翊救了她。梦见她变成了另一个人,杀回昆仑报仇。梦见七曜、秦铮、萧师叔、桑行之、雷婷、紫琰、冉晴空等形形色色、过往与她无关之人。

她还在梦中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一根叫做“殁”的死人骨头。

果然,只是一场梦。

何其荒诞?

不对!

想起殁,苏慕歌倏忽睁大双眼。她似乎搞明白了一些事情,其实痕所说的一切,并不一定都是真的。正如裴翊质问自己的一样,被痕骗了五百年,为何还会继续相信他?

苏慕歌一开始以为,她都被夺舍拘禁了,痕还有何理由欺骗自己?

其实不然。

殁在她魂魄内下了禁制,只要痕诛她魂魄,便会暴露行踪。所以痕不敢教她的魂魄陷入深眠之中,因为深眠的下一步,便是消亡。

但殁也是她梦中的人物啊!

天,到底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究竟现实是现实,还是梦是现实?

苏慕歌越想越觉得混乱,完全陷入意识崩溃之中。

这世间哪里会有什么重生,说到底,不过是不甘现实而臆想出的梦境吧?

……

“她前夫,我看情况不太对呀!”银霄不敢打扰苏慕歌,急得团团转,一咬牙,隐身跳出虚空,向裴翊求救,“整整三年了,慕歌始终毫无意识。”

“我一点儿也不意外,半年结丹,本就是笑话。”火罗刹轻蔑一笑,瞥向裴翊,“干脆咱们强行灌入真气,打通她的天壳算了。”

裴翊无视掉火罗刹,他无法进入虚空窥视苏慕歌的情况,只能询问:“没有意识是什么意思?心魔导致内息出现混乱?”

银霄斟酌着点点头,又摇头:“不像,她的内息毫无问题。就是太正常了,我才觉得情况不对,她似乎根本没在结丹,而是进入了自我封闭,死气沉沉的……”

裴翊只稍稍思忖了片刻,便微不可察的轻叹口气:“我懂了。”

“恩?”

“她堕梦了。”

银霄倒吸一口凉气。这里的梦,断不是睡大觉时做的梦。

佛说一花一世界,一木一菩提,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而道家则认为虚空之内仍有虚空,人的意识自然也分为许多层次。每个层次,皆有一个独立的世界,每个世界,对于另一个世界而言,便是梦。

苏慕歌堕入自己的虚空世界内了。

“我结丹之时,也曾堕梦,想来,她同我所遇到的梦境相似。”裴翊说完,略微偏头望向火罗刹,“你该明白,我们两个出了事,你是出不去的。”

“你想干嘛?”火罗刹凤目一眯,“莫非想入她梦境之内?”

裴翊并没有否认:“我信不过你,还是先定住再说。”

一出手便向火罗刹攻去。火罗刹下意识的进行还击,但论修为,她并非裴翊的对手,差一大截。加之反抗之心实在不强,三两下便被裴翊给定住。

“你疯了吧,进入梦境之中,只需她一个意识转化,你就出不来了。”

“不会。”裴翊制服她之后,盘膝坐下,双手合抱于丹田。

“你也未免太自负了吧?!”

“我是对她有信心。”

裴翊缓缓阖上眼帘,一团黑色灵识由灵台抽出,轻轻浅浅的向虚空缝隙内涌入。

火罗刹动弹不得,只剩下俩眼珠子干干瞅着:“喂,狼兄,他们两个是何关系?”

银霄蹲在地上,有些为苏慕歌忧心:“比较复杂。”

“多复杂?恋人、师徒、仇人、朋友?”

“那、女方坚持认为他们是前夫前妻的关系,并不想再同他拥有任何牵扯。而男方则固执的认为,一天是他的人,天荒地老都是他的人,哪怕死了再活过来,连外壳都换了,魂魄上还是盖了他的章。”

“原来如此。”火罗刹似乎明白了点儿什么。

“你说,男方是不是又偏执又古怪?”

“是女方才古怪吧?”火罗刹性子直,加上裴翊也不在,毫不掩饰自己对裴翊的欣赏,“他可不是个简单人物。”

银霄蹲在虚空裂缝下把关,爪子不停在地面上画圈圈。

裴翊的确不简单,正是因为不简单,银霄心里一直都比较排斥他和慕歌走的近,坚决支持慕歌想要同他划清界限的决定。

裴翊太清醒了,不是所有修者活个成千上万岁,都能担得起这份清醒。

他心里有杆秤,孰轻孰重,永远拎的清清楚楚。

当慕歌处于那杆秤的劣势之时,即便心有不舍,他也是断不会留情的。

慕歌正是清楚这一点,才一直对裴翊敬而远之。

圈圈还没画出几个,虚空裂缝骤然震动了下,银霄紧张的被毛炸起,看到是裴翊的灵识逸出,才松了口气。

手指颤了颤,神识归为,裴翊睁开眼睛。

火罗刹终于反应过来:“好了??”

不见裴翊任何回应,唯有双瞳一眨不眨的盯着某处,寻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分明是空的。

就在火罗刹以为他丢了魂,大喊一声过罢,裴翊猛地瞥她一眼,眼神里似有冰锥,冷厉的令火罗刹差点儿咬了舌头。

虽察觉裴翊的情绪有些不对,银霄心里着急,也顾不得了:“到底怎么样,你说句话啊。”

裴翊再度阖上眼,双手置于膝盖掐决静坐。

少时,吐出三个字:“没事了。”

银霄瞠目:“这么快,你如何办到的?”

须知堕梦之人,是分不清梦境现实的,银霄以为他至少得努力个几个月,才能将她拉回来。

但他只用了短短一息!

“我对她说了一句话。”

“一句话?”

“我对她说,再不给我清醒过来,我便去抓她师叔,送给我师父宋珈岚炼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