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1 / 1)

九变 杏遥未晚 1853 字 1个月前

“卿蓝!”桑夜忽的回过神来,朝身旁的人唤道。

卿蓝的反应没有比桑夜慢上太多,他当即应道:“我在。”

“我们回不归楼。”桑夜从没有,那么希望自己能够立即回到不归楼当中,从来没有,那么迫切的想要见到一个人。

九变 第57章 情移(一)

不归楼,名曰不归,但对蔺烛雪来说,这里就是他的归处。

除了这里,他哪里也去不了,也哪里都不能去。

不归楼里面的人该走的都已经走了,老夫人是被蔺迟月接走的,蔺染风早已不知踪影,其他人都已经被他赶走了,不归楼外面的阵法已经没有办法再持续下去了,这里失去了最后的屏障,那么曾经最安全的不归楼,就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凤舟没有同他一道回来,四方城的事情未曾有结果,他已经追着老夫人不知去了何处。

整个偌大的不归楼,如今不过剩下了蔺烛雪一人而已。

蔺烛雪坐在大堂之中,抬手在桌上摸索着,良久才摸到了酒杯和酒壶,他自斟自酌喝了一杯,却未曾再喝第二杯。

不归楼里面极少能够感觉到寒意,不知是因为阵法,还是因为这里原本总有许多人在,但现在阵法失效了,这些人也离开了,蔺烛雪头一次觉得不归楼里这般寒冷。

所以他将那酒壶提起,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砰然碎响,碎瓷片四下溅开,有一些溅到了蔺烛雪的手背上,那白皙的手背霎时便出现了道道红痕,细小的血珠渗了出来韩娱之在荣。

蔺烛雪恍若未觉,却是站了起来。

不归楼的外面,隐隐传来有什么声音,像是人声,像是脚步声,像是簌簌风声,又像是都有。原本寂然一片的不归楼,突然之间多出了许多声音,蔺烛雪看不到,但他能够听得出来,他在等的,已经来了。

无非是要毁了不归楼而已,无非是要取他性命而已。

他已然多活了这么多年,在死前再为一些人做一些事,也算是值得了。

蔺烛雪动作极轻,却绝不慢,他自腰间拔出了一把剑,叶荇给他筑的剑。那把剑通体雪白,纵然在阴沉无光的不归楼大堂中,依旧闪着耀目光芒。

蔺烛雪踏着面前酒壶的碎片,往前一步,两步。

不归楼的大门,不知为何竟忽的自外面打开,一道亮光透入堂中,映在蔺烛雪的身上。冷风透骨而入,蔺烛雪长发随风而动,衣袍翻飞,就在这风中迈出了第三步。

不过三步,但在这三步中,蔺烛雪面色越来越苍白,眸光越来越亮,直至最后,那双眸染着屋外透进的光,竟凛凛闪烁着森然杀气。

不再是空洞无神,那双眼睛里面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多到一眼看去,竟觉得要从此陷落下去,望不见尽头一般。

此时的蔺烛雪,周身弥漫着寒霜般的气息,好似一柄锋利无比的剑,剑锋无匹,纵然是千军万马亦不可挡。

这才是真正的蔺烛雪。

多年前,鬼门曾经有过三个十分可怕的杀手,他们从未失败过,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模样。甚至在鬼门当中,他们的存在都是被其他杀手所忌惮的。

因为他们是鬼门门主蔺秋的儿子。

这三个人从未有过敌手,而三个人当中,又以蔺烛雪武功最高,他的天赋异禀,不过小小年纪,鬼门当中竟无一人是他对手。所以在当时强者为尊的鬼门,蔺烛雪成了整个鬼门最可怕的存在。

只是那时候的蔺烛雪虽强,却并非冷血无情之人。

后来蔺染风与蔺秋大闹一场,蔺染风离开鬼门,不知究竟去了何处,再后来他们的生父凤舟找来,凤舟与蔺秋生死决战,二人两败俱伤。也在这个时候,蔺秋的姐姐,蔺红带着手下势力欲夺鬼门门主之位。

蔺烛雪带着当时哭得神志不清的蔺迟月,二人一同护下了蔺秋。

那一战,是鬼门所存在以后最为惨烈的一站,蔺家兄弟二人所面对的是鬼门七十多个顶尖杀手,一瞬间的分神都能够要人性命。

最后那七十多人,全部死在了二人的刀下,而蔺烛雪重伤又中了对方刀上十余种剧毒,却是护得蔺迟月身上并未有太多伤口。

蔺烛雪未曾告诉过桑夜,他身上的毒与百里念不同,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而已,宋晏其实根本没有办法治好他身上的毒,他本就是将死之躯而已。

一战之后蔺烛雪几乎成为废人,纵然蔺秋派人治好了他,却也只能将所有毒压制在了身体某处,而也因此,蔺烛雪双目失明,唯有冲破那对毒素的压制才能够看见至尊特种狂兵。

后来蔺迟月也走了,鬼门也散了,只剩下了蔺烛雪与蔺秋二人,他们便入了不归楼中,从此与外界再无联系。体内的毒压制着蔺烛雪,无法看见,亦无法过分动武,否则便是死。

这些年蔺烛雪都小心翼翼地活着,像活死人一般活着,但那又如何。

不过仍是个活着的死人而已。

纵然是死,能够护自己想护的人,能够坚持自己所坚持的执念,也是值得的。

蔺烛雪眸光闪烁,如夜中繁星。

便在这时,不归楼的外面不断有人涌进来,他们手中拿着刀剑,皆是尧国兵士,黑压压一片竟有上百人。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不归楼。

但不归楼里只有蔺烛雪一个人,他一个人站在人群中央,遗世独立,视线似乎穿过众人,落到了人群最后那名青衫男子的身上,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什么也没有想。

谁也没有再上前一步,谁也没有见过蔺烛雪这般模样,他如同出鞘利剑,顷刻之间便能够取任何人的性命。

不知为何,众人觉得他们的感觉是对的,所以他们不敢动。

“敢来,为什么又不敢死了?”良久之后,蔺烛雪倏地笑了起来,那笑意缀着暖阳的颜色,却冷得叫人发颤。

他执剑的手微动,长剑在地上划出一道长线,正画在了那酒壶落地的地方,霎时间火星蹿起,触着流了满地的酒,火光在他身侧升腾了而起,火舌狰狞,将他白衣染得艳红,如同地狱修罗。

剑锋如虹,乍然而现,蔺烛雪竟先动了!

一道惨然叫声之后,便是血光入眼,人群中一名尧国士兵已经软软倒在了地上。

蔺烛雪提剑在手,微微偏头笑道:“还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