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吕老师刚开始起头,就被我给掐断,心里很不舒服,他失望地说:“好吧,那你把邮箱地址给我,明天上午我让隔壁饭店的老板娘帮我发。我不会上网,杂货店里的这台旧电脑还是收来的。只能打字,连看电影都卡得要死。以前给出版社投稿,都是买来全国出版社名录,再去网吧托网管帮我群发邮件的。”我心想这人还真不容易,把qq邮箱发给他,就将电话挂断了。
次日早晨醒来,我坐在餐厅中,自己煎了荷包蛋和面包片,配上牛奶和培根,边吃边看电视。同时无聊地翻着手机。看到有吕老师发给我的短信,称已经把所有资料都发到我的qq邮箱,让我尽快消化,他下午一点给我打电话。
吃完早餐,我坐在电脑前,打开qq邮箱收件,看到果然有封邮件,是吕老师发来的。好家伙,不愧是作家,他居然给我写了长达万余字的个人介绍,邮件的附件中还有几张自己的照片。个人介绍的内容我大概翻了翻,兴趣不大,无非是说自己怀才不遇,写的东西没人赏识,说四大名著也只有《红楼梦》还能看,别的都是垃圾。
这些内容都乏善可陈,但在附件里,我看到有一封他给出版社投稿长篇小说时的投稿信,这才是让我印象深刻的东西,直到现在也没忘。具体内容可能没那么准确。但大概意思没错:
“贵出版社的编辑同志们,我是吕xx,中国最有才华的纯文学作家兼现代诗人,现在向贵社投去我所著的长篇小说,名为《xxxxx》(这五个字当中只有中间那个字我认识,另外四个都是生僻字,别说猜,连见都没见过,所以也没法猜)。这是一部旷世奇书,也是我十五年辛苦的成果。大概有五十万字。该书包罗万象,纵横古今,无所不含。内有人类从诞生到消亡的所有真理,比现在书店中所有小说加在一起都更加地博大精深。您在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就意味着您要成为中国乃至世界上最著名的编辑,因为这本书上市后,其销量能达到一亿册,您能不成名吗?当然,我的要求也比较高,在签订出版合同的时候,贵出版社就要先付给我五百万元人民币的预付金,没出版我也不退。另外,贵出版社的哪位女性编辑,在看过我的书稿后,如果对我特别崇拜,可以嫁给我,当然,我要先看过她本人,觉得满意才可以。但她必须有能力弄到澳大利亚的绿卡,因为我特别喜欢那个国家,希望后半生能定居于此。最后请您尽快给我回复,因为这本书很抢手,好多家出版社都在争。此致,吕xx敬上。”
如果说那些自我介绍的文字,只能证明吕老师是个愤世嫉俗、目空一切的人。那在看完这封投稿信之后,我基本能确定这位吕老师同时还是个精神妄想症的患者。想卖一亿册,以为自己写的是圣经?最可笑的是,居然让女编辑弄到澳洲绿卡才有资格和他结婚,我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哎。不对,他不是有老婆吗……
不管怎么说,笑话归笑话,这种人的生意要怎么做才行?我之前接过无数生意,那么多客户中,有不少奇葩和极品,但起码没有精神病,而现在却遇到了。真是上得山多终遇虎,这吕老师就是典型的虎,当然这个虎字不是名词。在东北,这是个形容词。
下午一点,吕老师倒是很准时地给我打来电话,问我资料都消化得怎么样了。我强忍着笑:“吕老师,你这些资料太充实,我现在都撑得难受,根本没法消化啊。”
没想到他对我的讽刺和揶揄完全当真了,严肃地说:“田老板,资料肯定是很充实的,不管你有多撑,也得认真消化完,要不然你对我怎么会有全面的了解?你又怎么能把最合适的商品销售给我呢?”
第0622章 伊霸女神
我连声说有道理,说我慢慢消化,你一个月后再给我打。其实我就是不想做他这桩生意了,可吕老师却说:“那不行,一月太久,只争朝夕。我看你在论坛里人气还挺旺,很多网友给你回复,都说从你手里请了佛牌后效果不错,所以我也挺着急。不瞒你说,现在中国人真是鼠目寸光,我投了全国近百家出版社,没有一家肯要我的小说。我听说泰国佛牌能转机运,就想买一块。”
“这个不用全面了解你,只要你告诉我,想达到什么目的。最多能出多少钱就行。”我实在没兴趣。
吕老师说:“这样吧,五千块钱,这是我现在全部的积蓄,也是私房钱,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我老婆。不然她肯定和我闹离婚不可。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有一家正规的出版社愿意出版我这部小说就行。什么佛牌能达到?”
说实话,我对这种人还是有几分抵触的,佛牌能不能帮他顺利找到出版社,这我也不敢说。就只好实话告诉他。佛牌的功效没那么神,也不是百分之百有效果,没效果的话,你也不能来找我退钱,这都要看运气。
“那你觉得我这个情况,能转运的机率有多大?有百分之八十吗?”吕老师问。
我心想能有百分之零点八就不错,但忽然我起了个念头,为什么非要说实话,遇到这种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货色,为什么不宰上一刀?就算有效果好的阴牌,我也不想卖,而是打算卖给他一条能转运的正牌。要是吕老师觉得没效果,估计还会再次找我,那时候我再卖他阴牌,能赚两份钱,多好!
那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了这种念头,之前是极少有过的。
于是,我把两张图片发给吕老师,说这都是泰国著名寺庙出来的佛牌,效果不错,都能旺事业和转机运,你自己挑一条吧,报价都是五千元人民币包中泰快递。吕老师问:“这都是什么名字?”我说是成功佛和崇迪佛。
吕老师说:“行,我看论坛里的网友都相信你,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这钱怎么汇给你?发个账号给我吧。”
不得不说吕老师这人办事还是挺爽快的,我心想,像他这么容易轻信的人,要是遇上网络诈骗,那真是一骗一个准。还没怎么了解就敢直接汇款,也不怕被我忽悠,当然,那些论坛的回复可能是打动他的原因吧。
两天后,我在电脑上查询,收到了五千元汇款。于是就随便在囤货中翻出一条清迈帕辛寺的成功佛。每条佛牌我都会用贴纸贴好标签,上面写着进货价,以免遗忘。这条佛牌的标签上写着2500的数字,单位是泰铢。也就是说,这条佛牌的成本只有五百元人民币。而我卖吕老师五千,足有九倍的利润。
把这条成功佛在快运公司发货寄走后,我忽然觉得,以前也遇到过像吕老师这样实心眼的客户,为什么没有像现在这样,以最低的价格,达到最高的利润?那我两年间得多赚多少钱啊!而且那么多牌商都大量卖假牌,和根本没什么法力的佛牌,我却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卖真牌,真他妈的亏。以后,我是不是也得考虑多赚点儿昧心钱了?
等吕老师收到佛牌后,我简单告诉他怎么供奉,也就没再理会。大概半个月之后,吕老师给我打电话。称他既无灵感,又没转运,反而比之前运气更差。我敷衍说人和佛牌之间也要磨合,让他再耐心等待。又过了十来天,吕老师沉不住气了,说这条佛牌对他完全没帮助,我心里当然清楚,那只是最便宜的正牌,怎么可能有明显效果!
于是我又继续忽悠,让他请阴牌。又给他讲了什么叫正牌、阴牌和邪牌。吕老师听说邪牌中居然有死人的灵魂,既害怕又好奇,一个劲问我这东西能不能害死人。我笑着说:“这种邪牌我每年都能卖出几十上百条,连明星和富翁都请过,人家怎么没死。”再给他举了港台都有哪些明星请过邪牌甚至养小鬼的例子。
吕老师一听,居然有这么多他经常在电视报纸上看到的熟悉明星都请邪牌和小鬼,他明显动了心,但又比较害怕把藏有死人阴灵的佛牌带回家,会产生不好的影响,说还是让我找一块合适的正牌。
我说:“那算了。除了邪牌,别的对你都没太大效果,达不到你想要的迅速转运的目的,你再找别的牌商吧,但他们的货是真是假,我不敢保证。”我越这么说,吕老师越不敢拒绝,他表示私房钱已经花光。我说:“那这个办法只能你自己去想了,能强效转运的邪牌,怎么也得六千块钱。”
“正牌和邪牌只差一千块钱。可正牌效果来得很慢,那谁还请正牌呢?”吕老师有疑问。我说邪牌副作用比较大,要是有了效果,最好就给我送回来,不然时间长了,佛牌里面的阴灵有可能会让供奉者产生变化,比如脾气暴躁、性格大变、体质变差之类的。
我故意把邪牌对人的影响淡化,吕老师果然动了心:“要是这样的话……只要能让运气变好,性格变暴躁又能怎样,反正我现在的脾气也不太好。我老婆已经习惯了。好吧,我想办法弄点儿钱,到时候联系你。”
几天后,吕老师给我打电话,称钱已经弄到手,是把老婆的一对翡翠耳环送到典当行抵押,讲好了一年活期,等以后发达了还得赎回来。
既然是能强效转运的邪牌,就不能用普通的糊弄了,于是我给方刚打去电话,让他帮我弄能强效转运的邪牌,不要超过一万五泰铢。
方刚问:“你小子很久没卖邪牌了,现在这是哪个客户的指定产品?”我说了吕老师的情况,方刚很意外,问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黑心?
“这不都是和你学的吗。以前听说我又要给客户擦屁股,就说让我去开善堂、学雷锋。现在我好像想通了,只要有客户送上门,管他正牌邪牌,有效果就行。”我笑着回答。
我的话似乎让方刚有些犹豫。他说:“你小子这是心里话?”我惊讶地说当然,难道生意人不应该以多赚钱为己任吗?方刚说可你以前说过,除非客户自己强烈要求,否则你不会卖邪牌出去。
“此一时彼一时,以后我再也不充好人、开善堂了,有生意就要赚钱,能赚一百,绝对不赚九十九!”我坚决地说。
方刚这人也奇怪,平时看到我心软善后擦屁股,经常会训我没生意头脑,可现在看到我忽然变了想法,他却警觉起来,问我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状况,比如头疼、发晕、做噩梦之类的。
我想了想:“没有啊,一切正常,对了,上次你寄来的那块独立女大灵,我摸了也没再头疼,是不是我这个遇到极阴物就头晕的病症已经好转?”
方刚说:“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那就按你说的找货。等我电话。”
两天之后,方刚给我发来两张彩信照片,是一块亚克力外壳的椭圆形佛牌,里面是个裸体女人的坐像,双腿岔开。中央的“那个”部位有小块红色物体挡着,泡在血水里。配的文字是:“阿赞平度制作并加持伊霸女神,以横死女性体内经血加持。”
提到“伊霸女神”这四个字,我再熟悉不过。以前在沈阳接过一位陈姐的客户,为了挽回前夫的心,就请了邪牌伊霸女神,还得用其前夫的精y每日涂抹在女神古曼的“那个”部位才行,相当诡异。
第0623章 现代诗
把这东西的资料发给吕老师,他给我打电话,声音都在发颤:“田、田老板,这什么女神太可怕了,怎么还有那、那种东西?”我笑着告诉他,这就是东南亚佛牌的特点,什么原料都有,正料就是之前卖给你的那块,邪料就是这种了。
吕老师问:“把这个伊霸女神买回家,就能让我转运吗?可别像上次似的没什么效果。”我笑着说这是邪牌。谁供奉了都有效果,只是效果强与弱有区别。只要你诚意供奉,别破坏供奉的规矩和禁忌就行。
“佛牌里面的鬼,会不会跑出来害人啊?我家里可还有老婆孩子呢,虽然这个老婆总骂我。”吕老师说。
我回答:“放心吧,你那是恐怖片看多了,鬼你是看不到的,是存在于另一种形式的世界,不用担心。我卖过那么多邪阴牌,要是都有鬼出来害人,那我不成职业杀手了。”说这话的时候,我心想这些年卖的佛牌甚至小鬼和降头,也直接间接让不少人送命,这和杀手又有啥区别。
可能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吕老师打消了最后一丝恐惧。准备和我成交。正在我让他尽快给我汇款的时候,吕老师忽然问:“田老板,你有不少客户,是不是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啊?”
“没错,做什么的都有,连香港台湾的明星也有,你要干什么?”我问。
吕老师笑着说:“有没有出版社的客户,给我介绍几个。”我心想又是想推荐他那篇旷世奇书。我从小就爱看书,忽然对这部书有了些兴趣,虽然知道他只是在吹牛,或者自己意淫,但还是想看看。于是我就说目前还没有,但你可以把书稿发我瞧瞧,以后我要是遇到这类客户,可以考虑帮你推荐。吕老师非常高兴,说马上就发到我qq邮箱里去。
到了下午,我在电脑上查到又有六千块人民币汇进,连忙通知方刚帮我发货到上海。同时,我也在邮箱里找到了吕老师的那部小说。打开从头看了看,简直让我没把午饭吐出来。
这是个带点儿科幻的小说,讲从盘古开天、一直写到中国成了地球霸主的故事。好家伙,全世界所有的名人全都客串出场,而且还混搭,圣女贞德爱上曹雪芹,李清照和希特勒结婚还生了孩子。这小说不单三观不正,而且文笔非常幼稚,我觉得我在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写的暑假作文似乎都比他强,我甚至怀疑这小说是不是他儿子代笔的。勉强看了十几万字,我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就关掉了。
晚上,吕老师给我打电话,问我的读后感,我说从来没看过这么牛逼的小说。吕老师很得意:“几十家出版社的编辑也都这么说,看来我这小说确实很厉害。不是我在吹牛。记得北京某家大出版社的女编辑特意给我打电话,说这小说社长看了,因为太超前太厉害,该社不敢出版,建议我拿到联合国出版社去出版。可我又不认识人。联合国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去呢?田老师,你认识联合国的人吗?帮我介绍介绍,送烟送酒请吃饭都行,我报销。”
我心想那家出版社的女编辑也真缺德,居然用这种话来消遣吕老师,明知道他会当真。连忙说不认识,免得被吕老师粘上。
数日后佛牌发到吕老师家,他再次和我确认供奉方法。我说:“按那张纸上的心咒,在午夜念诵三遍。要出声,尽量别念错。如果有感应的话,这几天你会有奇怪的梦境,或者生奇怪的病,但都不用担心。几天后就好。”
不出我所料,几天后吕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他发低烧好几天,感觉昏昏沉沉,可身体又不烫。这种事我见得太多,已经见怪不怪,就说这正常,说明佛牌和你有感应。吕老师问:“你说的佛牌,是不是这个没穿衣服的伊霸女神?她是女鬼吧,万一看上我怎么办?都说男人要是和女鬼发生关系。就得倒大霉,另外,会不会把什么怪病传染给我老婆?”
我失笑:“你想太多了,鬼交这事不是人人都能遇到,你就老老实实地供奉吧。”
吕老师问:“是不是只要供奉了,效果就会出来,我就能成为著名作家,领诺贝尔文学奖的奖金?”我说这可不一定,你要是抱着这种幻想,那可能得失望。吕老师没明白。我说:“你知道诺贝尔文学奖金折合人民币有多少吗?”
“这个……反正挺多。”吕老师回答。
我说:“几百万人民币呢!花六千块钱,就想立刻当上大作家,还得诺贝尔文学奖,那我为啥还要卖佛牌?自己戴十个八个,早晚成世界首富。”吕老师着急地说那效果怎么看。我说,效果肯定会有,但也得切合实际。比如你想中彩票,起码得买张彩票吧,不然这钱怎么掉下来。鬼神帮人,也是要人用努力来配合,阴灵的力量只是让你转机运,而不是突然从天而降。
吕老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好,你的意思是,我继续四处投稿呗?这就是努力。”我说对,而且你最后别死守着那一部小说,平时多写多投稿,效果肯定有。吕老师干劲十足地说,我明白了,你就看我的效果吧。我心想让我看你的笑话还差不多,你以后最好再也别找我,反正我把钱赚到手了,当然,你继续请牌我没意见。
后来表哥嫂从马来西亚回来,我就回沈阳住了几天。在那之后,吕老师经常给我发短信,说他如何如何努力,先写短篇试水,投给上海的各大报纸。我问有没有成功,他说目前还没。我让他耐心等待,成功也要有个过程。
当然,我对这个吕老师能否成功,完全没抱过任何希望。我甚至觉得,要是这种人也能成功。他的书也能出版或者被刊登,那才是中国文坛的怪事。
可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又他妈的错了。
那天晚上,我佛牌店的房子租给商家已经到期,那店家是山东人。要回老家结婚,退掉门市后,我找人打扫了一番,贴上招租启示继续求租。躺在里屋的床上,我又想起在这里发生过的点点滴滴,除了王娇和孙喜财曾经在这里行过无数次周公之礼,我和白梅也在这张床上风流过。
正在我想入非非的时候,手机短信响起,发件人显示的名称是“吕老师世界第一文豪”。这是我特意给他起的名字,就是想讽刺他。短信内容是:“成功啦。我终于成功啦!”
“怎么了?你的小说有出版社想出版,还是诺贝尔奖主办方刚给你打完电话?”我回复。
吕老师回复:“都不是,而是我有个短篇被上海一家纯文学刊物给登了,稿费五十元,而且没朝我要版面费!”我刚要笑,又心想这对吕老师来说是零的突破,不能笑话他。我说想看看这刊物,叫什么名字。吕老师向我要了地址,说立刻给我邮寄一本。正好我在沈阳,于是就让他用ems寄到沈阳来。
没几天收到了刊物,说实话,中国的纯文学和诗歌的读者越来越少,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脱离现实、无病呻吟,那些诗歌更不用说了,看都看不懂,越来越走向小众文学。但仍然有很多优秀的纯文学和诗歌刊物比较畅销,比如上海的《收获》就不错。
这本刊物的名字就不说了,以免有讽刺之嫌,但从印刷排版就能看出,这刊物的发行量,估计在小众文学中也得算是最小众的。在最后一页,我看到了吕老师发表的那篇诗歌,虽然过去了几年,但我仍然记得。诗歌的名字叫《无奈》,署名是吕子,内容是:
“很想大便,
就走进厕所,
脱裤子,
坐下,
完事后站起来,
出门上班,
却感觉好像还想。”
第0624章 吕老师的变化
这首诗总共不到三十个字,却也分成几段,最下面还有编辑的评语,大意是说本诗歌表达了作者对生活洞悉的透彻,阐明了人生到处都是无奈,尤其最后一句,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充分说出了人生的真谛。那就是永远都有意外,都有你预料不到的东西。
看了这首诗和评语,我心想这要是也算诗歌,那我一天起码也能写个五六百首,四处去投稿的话,能得多少稿费。有位著名诗人叫海子,他可好,起个笔名叫吕子。
我笑着给“吕子”发去短信:“这么几个字就有五十块钱稿费,厉害,恭喜吕老师。”
吕老师回复:“这不算什么,我相信以后还会有更多的。”
果不其然,在之后的两三个月,我早就回到泰国,陆续能收到吕老师给我寄来的刊物和报纸,看来他每刊登一次,就会把样刊寄给我,内容从诗歌到短篇散文,那些诗歌都是没头没脑的不说,散文也让人看不懂。上一句和下一句永远不挨着。
按理说,佛牌有效果。尤其邪阴牌,这不是什么稀奇事,我也早就习惯。可我不明白吕老师从一文不名,到现在经常于刊物上发表文章,这到底是个什么原理?他写的那些东西并不出色,为什么现在就能拿稿费而以前不能?难道是邪牌的力量竟然可以影响审稿编辑的心理,这也太邪门了吧。
那天,吕老师给我打电话,说:“田老板,我觉得我已经成名了。”我问为什么,是又刊登了什么诗歌散文,还是成功加入上海市作协?
“都不是,中午有个女读者来杂货店找我,说非常喜欢我的诗歌,还把裙子撩起来给我看,说是她最喜欢的内裤。”吕老师声音有些激动。
我大惊:“有这种事?”
吕老师得意地说:“当然!可惜正巧我老婆单位今天放半天假,就来店里找我,刚好撞上,不但坏了我的好事,还被老婆用店里的扫帚打了好几下。我拼命解释只是读者。是倾慕自己的才华,可老婆完全不信,非说是我花钱找的小姐,想在店里嫖妓。”
说实话。我也不信他有这能耐,又不是大作家和明星,女读者就算喜欢你那豆腐块的歪诗,也不至于主动上门来献身吧,那得多缺男人。
吕老师急了:“那些俗人不相信,你怎么也不信我呢?这就是佛牌的力量啊,现在他们说我的诗歌中都有鬼气,还说我是鬼才。你看看,佛牌里不是也有鬼嘛!”我心想那是讽刺你呢,你还真信了。
这事我也没放在心上,天天翻垃圾箱。有时候还能捡到钱呢,所以就算吕老师这样的人,也照样会有意外惊喜。也许是邪牌的效果,但我肯定不信这家伙能功成名就。因为按他现在的变化来看,他的诗歌和散文还那样,没什么太大变化。这和我以前接过的搞艺术的客户不一样。比如那个北京的北漂摄影师,之前的作品毫无灵性,可请了邪牌之后。拍出来的艺术照那真是诡异另类,别有风格,却很受顾客欢迎。但这位吕老师的诗歌还是回车为王,内容也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谁都会。平时开个小杂货店,估计也没什么大改变。
转眼又过去十几天,这天傍晚,忽然想这个“吕子”的大诗人。想问问最近有什么改善,但又想,如果还是没什么效果,他会不会找我算账?又想应该不会。这个吕老师我已经看透了,自命不凡,渴望成名,以他现在的心态,就算埋怨我。也会继续找我请牌,反正我已经打定主意,准备在他身上来个连锁经营了。
给吕老师打去电话,问:“最近又刊登了多少刊物。怎么没给我寄?”
“哦,我很忙,有时间再说。”吕老师的声音似乎变了个人,而之前他说话的风格虽然有些疯疯癫癫,但却感情丰富,滑稽搞笑,而现在冷冰冰的,没什么感情色彩。
我以为他心情不好,或者家里出了什么事,就问具体在忙什么,小说出版的事有戏没。吕老师说:“我在忙着洗刷自己和别人那罪恶的灵魂,在找灵感。你不要打扰我。”
一听这话,觉得他不像是心情不好,就问怎么洗刷。吕老师问:“你就不用问了,因为你是商人。灵魂太贪婪,已经没法洗刷干净,所以看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