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挂断电话不到五分钟,我收到了他发来的彩信,两张照片,还真是殡仪馆的工作证,印章和钢印都在,照片和名字也对,看来齐先生真是正规军。
齐先生又打来电话,问我信不信,我说这回信了。齐先生哼了声:“其实老武那种人。我们这些正式职工都特别烦。他们可他妈黑了,一条龙服务总给死者家属加项目,几百的骨灰盒敢卖几千,人家就来骂我们殡仪馆说是黑店。其实我们这些内部职工,出车一条龙根本不敢多要钱。怕投诉。可他们不怕,又不是正式职工,还有馆里罩着,黑锅都我们背了!”
“多冤啊,我看你干脆把编制给辞了,也像武哥那样干个体户多好!”我笑着打趣。
齐先生说:“算了吧,他们也不好混日子,天天被骂不说,同行之间也总互相整。咱馆里殡葬车有六十多辆,其中十辆是包给老武那种人的,他们十个人互相谁都看谁不爽,老武因为心黑手黑,创收也多,所以馆里有活就愿意多给他安排。”
听他这么说,我又学了不少知识,心想老百姓怎么辨别这些96144的车到底是正式职工,还是外包户?而且要怎么处理这个事,是继续卖给齐先生佛牌,还是怎么办?我在心里打鼓,说实话真不希望看到武先生就此逃过这劫,很明显,那辆车有问题,具体问题出在哪儿不知道,反正是谁开谁倒霉。
第0591章 座垫里的猫腻
没别的办法,我只好说你有空来和我碰个面,我帮你分析分析。又问他能不能把那辆车开出来,方不方便。齐先生说没问题,开殡葬车的正式员工都是两班倒,轮到谁当班的时候,一般都是在馆里等着,有事的话自己也可以开车出去办事,只要不耽误接活就行,有电话安排到你身上。必须得马上到位。
过了两三天后的晚上,齐先生开着那辆涂有96144字样的殡葬车,和我在某收费停车场见面。之所以是晚上,还在停车场,是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毕竟这种车还是挺敏感的,换成大白天,停在哪里都会有人多想。
这个收费停车场就在我家小区的马路对面,很近。齐先生非要请我吃饭,我说先别忙。观察着这辆车。从外观来看并没什么异常,坐在副驾驶,我想起之前的那些异常现象基本都和寻找东西有关,心想难道这车里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能吸引阴灵的注意力?
“田老板。你说我都给馆里开了好几年车,从来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最近这是咋了?是不小心冲撞了什么东西?”齐先生问,“听老武说你专门在泰国卖佛牌,厉害啊,你可得帮帮我!”
我边客气,边说这种生意我遇到不少,请一条能辟邪的泰国佛牌就行。齐先生问多少钱,我说三到四千的效果就不错。齐先生直嘬牙花:“不怕你笑话,田老弟,你应该比我小吧。我在馆里虽然是正式职工,可工资并不高,试用期就一年,刚转正不到两年,月薪才两千多块。要是四千多,那差不多是我俩月工资了。”
听他这么说,我还有些不相信,开殡葬车不比开出租,天天接触尸体,怎么也得有个高薪吧,一个月才两千多,让人难以信服。齐先生看到我的疑惑表情,他急了,打开车仪表盘下面的小储藏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长纸条:“这是我的工资条,昨天发的工资,你看看。”我接过来一看,还真是,基本工资、岗位工资、补助加奖金,到手只有两千零六十。那时候是07年,沈阳的普通行业工资只有千元左右,按理说两千出头不算少,直到九年后的现在,我有很多同学的工资也才两千多。可那毕竟是开殡葬车,这活不是人人都愿意干的。我以为怎么也得三五千吧。
齐先生让我想办法,可我能有什么办法,效果好的就贵,便宜的没啥用,齐先生再没钱。也只能自己去省了。我正四处观察着车内,这时,齐先生手机响了,我估计可能是死者家属打的电话,齐先生接起电话,低声笑着说:“不是和你说了今晚不行吗,这周我排夜班,晚上没事也得盯着,万一有家属打电话,我随时都得出车。不然馆里扣奖金啊……”
车里比较静,齐先生用的是个山寨机,不光超大响声,还是超大通话声,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是个年轻女人:“得了吧,你就是借口,是不是老婆在家不方便出来,那以后你也别找我。凭啥啊,你想干的时候我就得答应。你没空我就得忍着?”
齐先生看了看我,推开驾驶室的门走出去,在旁边的路灯下面打电话。我摘下五毒油项链,在车里四处晃了晃,发现油的颜色时深时浅,靠近副驾驶座位的时候就深,说明问题就在这里。我扳了扳座垫,很厚很结实,把项坠扔在座位上,颜色几乎成了黑色,至少也是深灰。
这座垫是棉布加海绵,能有啥问题?我想起之前在青岛的那个老太太,被儿媳妇在枕头中藏了阴料的那个,难道这也是?我以手指用力按压座垫的每个角落,没啥感觉。
我不死心,但又想如果真是有什么小巧的阴物藏在厚厚的座垫里,光在外面摸是摸不到的。我正想坐下,顺手又扳着座垫往上抬了抬,没想到真抬起来了。原来座垫底部和一个方形的铁框相连,而这个铁框是活的。以方便将座椅折叠起来,腾出更多空间以备急用。
把座垫立起来,用手大概摸了摸,忽然我摸到似乎有个方形的什么东西,硬硬的,藏在棉布之内。我看到在座垫边缘有拉链,是为了方便拆洗座垫套,我抬头看了看齐先生,他面带微笑,左手扶着电线杆。电话正打得起劲。
慢慢拉开拉链,把手探进去,我把那个方形的硬东西慢慢拿出来,借着车窗外路灯的光,看到这是块土胚的东西,没有外壳,正反两面都用红颜色写有经咒。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些经咒很眼熟,我不懂什么巴利文,但就是似乎在哪里见到过。我记忆力很好,但即使是这样,也只隐约有印象,但换成记忆力一般的人,估计就完全没印象了。
我的心怦怦直跳,连忙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给这东西的两面都拍了照片。然后再放回原位,锁好拉链,把座垫放平,坐回去假装没事。
车外的齐先生还在打电话,看到我在车里坐立不安,还以我等得烦了,就朝我摆摆手,示意让我理解。我点点头,把那两张照片以彩信发给老谢和方刚。让他们用最快速度帮我鉴定是什么东西。发完之后,我忽然想起那经咒似乎和以前在方刚家床底下看到的引灵符上的经咒很相似。于是我连忙给登康再发去一份,配的文字也是让他尽快鉴定。
登康给我回了电话,问:“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我没说原因,只问他是否认识。
“我要是不认识,这世界上就没人认识了,这是鬼王派的引灵符啊。”登康说。我顿时惊呆了,怎么有这么巧的事?
我问:“鬼王的引灵符?我之前在泰国遇到过,现在我在国内,怎么又遇到?”登康说,这也不奇怪,这种引灵符多是用来吸引阴灵的,怨气越大的阴灵,引魂效果就越好。鬼王的控灵术是独门的,但他无论下降头还是加持阴物,要价都不贵,所以他的引灵符销路很好。这都要得益于他法坛正上方的那位横死新娘,其阴灵经久不散,已经被鬼王禁锢在血肉瓮中,以其怨气来加持引灵符或佛牌,都是很容易的事,而且效果很好。
听他的话,我很惊讶,登康又说:“这种引灵符可以起到类似降头的作用,常规的引灵符,如果被放置在仇家身边或者家中,只要附近有阴灵,就能够吸引过来,缠着距离最近的人。要是符中有横死新娘阴气的符,则无需引魂。直接就能对旁边的人造成影响,但这种价格要贵些,而那种常规的更便宜,只是附近必须有阴灵才能生效,不然也没用。你发来照片的这种就是常规的,比较便宜,好像折成人民币的话,也就是一千块钱左右。”
挂断电话,我是彻底明白了,这东西是东南亚的“特产”,在中国还没普及,有不少人听都没听过,也肯定不会有人把它当成装饰品随手塞进车座垫套内,除非故意的。
看了看还在外面打电话的齐先生,我大脑在急速地转,心想怎么解决这个事。当然,要是按常规,想接这桩生意并不难,还是老套路就行,先卖个能辟邪的佛牌或符管,等效果不佳、严重影响到齐先生健康的时候,再劝他从东南亚请阿赞师父来驱邪,这两笔钱赚到手应该是妥妥的。
第0592章 引灵符
但想到武先生那个家伙,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忽然我脑子里跳出一个想法,那真叫灵光一闪。因为我看到齐先生打电话的姿势已经从单手扶电线杆,变成站立,而且还朝汽车的方向走了几步,看来这通电话已经到了尾声,随时都有可能挂断。
我连忙掏出手机,边拨通武先生的,边探出身子。把驾驶座的车门再开得更大些。电话接通了,我仰着头,闭上眼睛,假装边闭目养神,边打电话。
“田老板,啥事啊?”武先生说。
我半睁着眼皮,看到齐先生已经把手机收进口袋,正朝汽车左侧驾驶室这边走来。我说:“武大哥,我正坐在殡仪馆那个齐哥的96144车里呢,他的症状和你一样。也是自己一个人半夜接死者的时候撞邪。”
武先生嘿嘿笑:“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嘛,哎,你在他车里,那老齐呢?”他忽然警觉起来。我告诉他没关系,齐哥正在车外面的路口打电话,对方好像是个女的,而且不是他老婆,正在聊今晚要约会的事,那女的想让他去,可齐哥又走不开,那女的好像很生气。
“哈哈哈,老齐这人可厉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光我知道的铁子就有两三个,长得还挺漂亮,最主要的是他老婆还不知道,可以吧?”武先生好像很羡慕说。
在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用余光扫见齐先生刚好走到车门旁,我连忙说:“反正我和他聊了一阵,他也很苦恼,人家和你不一样,他是殡仪馆的正式员工,对吧?”武先生说没错。
我说:“是啊,所以他的收入肯定没你多,刚才我说佛牌要三五千,齐哥还给我看了工资条,他昨天领的工资,两千出头,要不是亲眼看到,我都不信啊!”
武先生嘿嘿笑:“他还是民政局的正式职工呢,有得就有失嘛,我也羡慕他。”
“本来这车是你开的,虽然我还没找到车里撞鬼的原因,但肯定是车里有鬼。你托关系把车换了,现在是齐哥开这辆车,那你就等于间接把祸推到他头上了。”我说。
在说话的时候,我眼睛只留了一道细缝,隐约看到齐先生就躲在车门旁边,正静静地偷听我说话。我心里暗乐。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但也有几分担心,万一齐先生是个直性子,非要当场质问我,那我反而给自己找了麻烦。不回答不行,回答了就等于直接把武先生的事告诉给齐先生。武先生非找我算账不可。
武先生在电话里哼了声:“那就不关我的事了,算他倒霉,谁让那辆车让馆领导分配给他了呢,只能说他命中有此一劫。对了,你要是做成生意,别忘了请我吃饭啊,我爱吃海鲜自助。”
我苦笑:“也对,这车里闹邪又不是你造成的,说不定前一任司机也遇到过,后来又故意甩给你的呢。”武先生说对啊。你是明白人,我就爱和明白人说话。
挂断电话,我故意慢吞吞地把头收回来,眼睛还闭着。再慢慢睁开时,果然,看到本来躲在车后侧的齐先生,此时不知什么时候又从车前走过来,装得还挺像。上了车,齐先生不好意思地说:“让你见笑了,女人就是这样麻烦。”
“没关系。咱们接着聊你的事。这类事其实我以前也遇到不少,”我说,“什么凶宅、凶车、凶工地甚至凶职业都见过,要想找出原因,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只能请佛牌了,三五千左右的才有效果”
齐先生打断了我的话:“真不好意思,田老弟,刚才我老婆不是一直给我打电话吗,说她不太舒服,让我送她去医院看看。我得先回去,咱们改天再约行不?”
我在心里暗笑,心想齐先生虽然性子直,但还不算太笨,就假装遗憾和不高兴地说好吧。那就以后有空再说。幸亏这停车场离我家很近,我也没多说什么,不然反而显得太假。
辞别齐先生,回到家躺在床上,我在猜齐先生会怎么处理这个事。首先换车是肯定的,但他用什么借口换,我就不知道了。而这辆车又换给了哪个倒霉蛋,我也不知道。同时,我又在疑惑那块菲律宾鬼王的引灵符到底是怎么来的。难道是有人故意搞鬼,但目地又是什么呢?
几天后,我已经回到泰国,先找方刚在芭堤雅玩了几天。说实话,去泰国次数越多,就越喜欢这里,无论物价、空气还是生活习惯,都让我很满意。只是有一点,东北气候干燥,有的北方人到了南方或东南亚,就会生出各种病来,比如关节不好、脾湿水肿等。我也是,在泰国的时候,就必须得多喝去湿汤,不然舌头都是肥的。
那天,我和方刚在酒吧里唱歌。这家伙特别喜欢在酒吧唱歌而不是ktv中,让酒吧的顾客们都听着,似乎他就有了莫大的满足感。他的唱虽然还不难听,也没跑调,但也就是卡拉ok水平。不过看他的陶醉相,可能以为自己唱得比罗文还好呢。
坐在座位上喝着啤酒,吃着新鲜美味的炸虾天妇罗,我手机响了,一看屏幕,显示“沈阳梁先生殡葬车”的字样。心想他能有什么事找我。
我快速走到酒吧的卫生间里。整个酒吧也只有这个地方算是最安静的了。“田老板,你这人办事咋这么不小心啊?”武先生上来就问,听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我装糊涂,问怎么了。
武先生很生气:“怎么回事,你说怎么回事?那天你坐在老齐的车上给我打电话,我还问你老齐在哪里,你说他在车外面打电话,离得远没事。可怎么全让他给听到了?”
我惊讶地说:“不可能吧,他打电话的地方离汽车有十几米呢,车门还关着,他不可能听到啊!”
武先生说:“反正他听到了,去找馆里的领导评理,说新分配给他的车闹鬼,怪不得别人不想开。领导不信,老齐拿出手机,里面居然有你给我打电话的录音。馆领导找到我,问我有没有这回事,我当然不承认,可这个领导特别讨厌,说我们这种个人承包户,本来就总让死者家属不满意,现在你又搞出这种事,最后竟然把车又给我换回来了!”
听到这里我差点又笑出来,万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我忍着笑,假装气愤地说:“这是他妈什么破领导!个人承包户怎么了,赚的钱不是也得给馆里提成吗,他还好意思说你!”
这话是说到了武先生的心坎里,他立刻说:“说得就是呢。你说这帮人多损,收钱的时候不说你好,有事的时候就往外人身上推。”
我问:“按理说,你们这种个人承包户,给馆里带来的利润肯定比职工高多了,他应该向着你说话,而不是齐哥啊。”
武先生沮丧地说:“你不知道,一个月前我换车的时候,找的是副馆长,换完车之后没几天,副馆长换人了,新的领导和我以前吵过架,我还骂过他。现在齐哥这么一闹,那副馆长马上又把车给我换回来了。就是想借机整我,给我下马威,妈的!”
我笑着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做个驱邪法事吧,也就几万块钱的事。”
“啥?几万块钱?妈呀,那我得赚多长时间!”武先生像被烫着了似的叫起来。
第0593章 戴佛牌同房
我说那你想怎么办,武先生说:“我也不知道啊,这不是来问你了吗?”武先生有气无力。我心想,做法事嫌贵,再让他请佛牌也不太可能,毕竟他家里已经有了一条辟邪符管。我觉得这桩生意已经没什么希望了,也不想在他身上多浪费时间,就说要不你就再观察观察。反正你有那条辟邪的符管,想着天天戴就没事。
我的原意是建议他每天白天或者出车的时候记得佩戴,可武先生理解错了,说以后他不管洗澡睡觉还是什么时候都不摘,省得再忘,还问我那符管会不会进水。
那条符管是个玻璃管,封口以软木塞加蜡封,外面还有纯银的箍嵌着,防水功能很好。但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就告诉武先生,你只要不戴着它泡在温泉里没完没了,肯定不会渗水。
武先生很高兴:“那就好。明天我去金店,订做一个金属的小管,在玻璃管外面套上,免得压碎了。以后我24小时戴着它!”
挂断电话,我心想,武先生这么干,要是如我愿的话,以后他还得来找我。因为绝大多数泰国佛牌和供奉物,在戴在身上的时候都不能行房,除非某几种特殊的东西,比如巴拉吉、性爱符管、性爱符布和马杜拉等等与男欢女爱有关的,否则佛牌轻则失去法力,严重的还会令阴灵发怒。就看武先生和他老婆那方面是否和谐,要是两口子早就没了激情,一两个月也不做那种事,就不好说了。
事实证明,武先生和他老婆一个礼拜至少有两次,因为他再给我打电话诉苦的时候,是在五六天之后。
他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两天前的晚上,我梦到和老婆光着身子在树林的一块大石头上做那种事,旁边有只大老虎,冲上去就用大爪子挠我的我脸,我疼醒了,照镜子一看,脸上居然真有抓痕!我问老婆是不是你半夜做梦给我挠的,她还不承认。”
这种事我遇到过。之前那个经常跑泰国的导游就是,半夜做梦被女鬼挠脸,醒来后真有痕迹,武先生这个明显是同类事件。
我假装拍大腿:“哎呀。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和嫂子同房了?”武先生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告诉他,泰国佛牌戴着的时候不能和女人做那事,否则佛牌就废了,再戴不但起不了什么效果,可能还会起反作用。
“啥?”武先生十分生气,“这么大的事,你咋不和我说呢?”我早有准备,让他取出当初随佛牌包裹一起的那纸印有心咒的纸。武先生找到纸。问怎么个意思,我让他念心咒纸下面的几段语。
武先生边看边念:“注意事项……泰国佛牌为圣物,不得放置于肮脏之处,如卫生间或污物附近,不能对着脚心放置,与异性同房或手淫时不要佩戴……这、这是什么时候印上去的?我怎么没看到?”
我笑着说那又不是变魔术,难道还能自己变出文字来,只是你看完之后没往心里去。武先生说:“那你咋不提醒我啊?”
“武大哥。我之所以印了那张纸给你,就是怕你忘。提醒只是口头的,哪有白纸黑字保存时间长?不是有这么句话吗,好脑筋比不上烂笔头,记在纸本上的东西才以真正起到提醒的作用。”我回答。
这让武先生彻底没了话说,我听到从听筒那边传来“操、操”的咒骂声,似乎还有用拳头捶什么东西的动静,估计是在砸桌子。我假装惋惜地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有再请一条佛牌了,行的话我给你打个八折,谁让咱们是老乡,又是老客户呢。”
武先生气呼呼地说:“考虑考虑再说吧。”说完就把电话给挂断。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想要论殡葬坑顾客,你绝对是内行,要论用佛牌理论整人,我才是专家。
我给老谢发短信,说了武先生的事,问那条猛虎眉心骨还会不会有效果。老谢回复:“是不是全中国所有不守规矩的客户都去找你了?既然都做了相应的梦,说明那条符管基本没用,最好别再佩戴。不然会起反作用。”
那时候的手机没有截屏功能,我就找了一部数码相机,将我手机屏幕拍下来,再把照片传到手机上。以彩信发给武先生,好让他信服。
不多时,武先生回短信:“这东西以后就成废物了?”我回复没错,给我寄回来吧。我在泰国找法师帮你处理,要不就你找块红布包好,在野外偏僻地方挖个深坑,自己埋掉也行。
等武先生再次联系我的时候,我正在卧室里睡午觉。而武先生给我带了个令人精神的消息,让我再也没有睡意。
按他的讲述,前天晚上,武先生深夜出车去拉死者,回途没有家属押车,路上开着车就睡着了,半醒半睡中听到身后有声,好像有人用手拼命地挠着塑料隔板。没等他彻底醒过来,车就撞到前面等信号的一辆出租后屁股上。那出租车里面坐着一男一女,正在深度舌吻,被武先生殡葬车撞得竟然把牙碰松好几个。两人不依不饶,非要武先生赔十万块钱不可。
“真是啥事都有……”我都快说不出话了,“你那条猛虎眉心骨的符管,已经埋起来了吧?”
武先生咳嗽几声:“花那么多钱买的,让我直接就埋地里?那也太浪费了啊!”
我说:“你还没埋?那东西现在已经没效果了,戴着还起反作用呢。”武先生还急了,说那咋办,花钱买个没效果、还起反作用的东西,我心想是你自己搞出来的事,能怪谁,还是那句话,让他再请佛牌,或者从泰国请法师驱邪。
“就算再弄一条佛牌,也是得成天戴着,至少我出车的时候得戴,在家时还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谁能保证下次不忘呢?”武先生问。我说没错,要不你就自己再想办法换车,要不就干别的行业。
武先生哼了声:“不做这行业,我去当保安吗?现在干啥我看也没有干这个好,别人做生意都是赚活人钱,包括你田老板也是,但我赚的是死人钱,这钱比活人的钱好赚多了!”我心想你可真说错了。第一,我赚的钱基本也都和死人有关,第二,别看你这么黑心,不见得有我收入高。
但我当然没心思他和争论这个,就让让自己考虑。
过了十来天,武先生给我发短信问驱邪的事,我说最低三万元,保证找到你或你车里的出事源头,要是没办成,则只收一万块钱。武先生没回复,估计是在内心挣扎中,我似乎能看到他那副痛苦的脸,这才解气呢。
在中国,各行各业都有骗子,暴利行业也不少,老百姓已经从痛恨快要变成麻木了。但每次自己遇到,还是会很生气,可似乎没什么办法整治他们。这个武先生所代表的就是一个典型的暴利行业,在国外,这些行业都是非盈利性,而在中国却是最盈利性的。
也许大家的猜测是武先生为了继续保住这个赚钱比抢钱都快的职业,最后还是出钱让我从泰国请了登康、洪班或者哪位师父来沈阳驱邪。最后既帮他办了事,我也收了钱。其实我也这么想,可惜世事难料,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武先生。
而最令我没想到的是,武先生居然真离开了那家殡仪馆。
第0594章 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