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给我寄过来吧,我自己也想戴一条。”我连忙说。
方刚惊讶地说你居然也想请佛牌了?我笑道:“是啊,听说阿赞仲的双刀坤平用料足,加持法力深,所以也想有。香港可不比沈阳,好人多,有钱人多,坏人也多,说不定哪天就又遇到什么黑社会人物找上门,躲也躲不开。而且经历了姜先生和蒋姐那些事,我觉得当牌商也是个高危职业,就算回泰国有你和老谢等人当靠山,也不敢保证今后会不会再遇到蒋姐和姜先生这种人。”
方刚嘿嘿笑:“你小子现在才想起来自保,当初我戴着三条佛牌,你看了还不当回事。好吧,先打款过来,明天给你发货到沈阳去。”
我又问他那么神的阿赞仲双刀坤平怎么也保不住兴哥,方刚哼了声:“再厉害的佛牌,也救不了该死鬼。如果一个人的工作就是每天拿刀和人对砍,你真觉得双刀坤平能保佑他永远平安?那保险公司岂不是都要改行去卖叉烧肉!佩戴佛牌本身就要结合自己的行为和福报,那个武师是做正行的,平时还会行善,所以佛牌才肯保佑他。而那个什么狗屁兴哥就是混黑帮的,必定没少做坏事,打打杀杀不说,欺男霸女的事肯定也有。他身上没有任何福报可言,佛牌戴在他身上,几乎等于没用。”
聊完双刀坤平的事,我问他龙婆都姆的古曼丽照片有没有,客户还等着看呢。
方刚说:“等我的图片,让你看个新鲜东西。”二十几分钟后,有彩信进来,我一看就愣了。
他发了两张图片,一张是男娃,另一张是男女都有,这两个娃娃根本不是那种泥塑涂彩的古曼童,而是仿真的娃娃。大概是用塑料制成,五官逼真,个头也基本是一比一的。还有假发,身上穿着真正的小孩衣服鞋。那男娃的脑袋比较扁,看起来很诡异。配的文字是:“泰国中西部那空沙旺府xxx寺庙龙婆勘加持,出货价一万泰铢。”
我连忙给方刚打电话:“这是什么,泰国芭比娃娃?”
方刚嘿嘿笑着:“怎么样,田老板,没见识过吧?这叫娃娃灵,也有叫神灵娃娃的。其实都是他妈的换汤不换药,只是有外表更逼真了,里面还是古曼童那些原料。什么坟场土、骨灰粉、经粉、花粉这些东西。”
“那为什么要改成这种仿真的法相?”我不明白。
方刚说:“这还有问,当然有很多人觉得那种泥塑的古曼童宝宝没有孩子的感觉啦!妈的,客户真难伺候。或者你今后可以把这种娃娃灵和之前那种常规的古曼童图片一起发给客户,让他们自己选择,不过在价格方面,娃娃灵要比泥塑的贵些,毕竟是仿真的,手工也要钱的嘛。”
我只好说:“行吧,那我就照你说的试试。”
挂断电话后,我从手机中挑出几尊常规的古曼童泥塑,和方刚给我的那种娃娃灵一起发给郝女士。告诉她这两种只是外表不一样,里面都是由高僧制作并加持的,都入了经过佛法洗礼的婴灵,价格上娃娃灵要比泥塑的贵大概两成,要四千块钱。
对于这种仿真的古曼童娃娃,我是不太感冒的,觉得也肯定不会有市场。泰国古曼童名气很响,那种泥塑后涂金粉的法相也人人皆知,怎么能把它做得和欧美洋娃娃一样,谁还会请呢?
可没想到的是,我又想错了。
在看过图片之后,郝女士非常高兴地给我发qq信息,说没想到古曼童除了泥塑还有这种仿真的外型,她很喜欢。在讲价无果之后,郝女士同意在淘宝上交易并成功下单,我立刻汇款两千人民币给方刚,让他先多拍几张女娃的图片来,让郝女士好好挑挑。
方刚给我发了四张图,都是两三岁的女孩,有长长栗色卷发的,有金色波波头的,有黑色短发的,还有像日本娃娃那种黑色顺直长发的。穿的衣服风格也不同,有欧美范,有休闲的,还有中式衣裙和背心短裤的打扮。
郝女士选了那张黑色短发配中式连衣裙的娃娃灵,由方刚直接发货到江苏的苏州。
数日后郝女士收到货,问我怎么供奉。我说:“包裹里应该配有一张印着拼音和中文标注的纸吧,那就是心咒,是制作加持娃娃灵的龙婆僧人专有的加持咒语。你先把它念熟,然后将娃娃灵放在某个固定位置比如桌上,再用两三岁小女孩喜欢玩的吃的东西摆在周围,然后连念三遍心咒,就开始供奉。”
“那怎么才算有感应,效果如何呢?”郝女士问。
我说:“什么样的感应说不好,你自己体会吧,至于效果,要看娃娃灵和主人之间的磨合,不要操之过急,也不能指望着刚把娃娃灵请回来,回头就能生意大发财,这种心态不行,要用平常心去对待。”郝女士同意了,我让她有不懂的再问我,随时联系。
晚上躺在床上无聊玩手机,翻看相册图片的时候,我又看到方刚发给我的那四张娃娃灵的图。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心想这东西今后还是不要卖了,看上去半点泰国圣物的感觉也没有,就是个摆在商场里的洋娃娃。就算我说里面也有阴料,也是入了婴灵的,恐怕也没几个人信,我怎么也无法把它和泰国圣物联系到一块去。
第0434章 单身女人
那时是2007年的上半年,这种娃娃灵我今后确实也没怎么再销售,而在泰国也没有普及开来。但没想到六七年后的现在,我忽然发现,无论中国还是泰国,却有不少人渐渐开始接受这种仿真外形的古曼娃娃。这也是让我始料未及的。当然,更多对泰国文化有兴趣的人,还是喜欢那种泥塑的古曼,觉得那才是正宗的古曼童。
当天下午,我在qq上看到郝女士发给我的图片,是她和女娃娃灵的合影。我告诉她,衣服可以多备几套,时不时地换换,女娃不像男娃,女孩喜欢漂亮衣服和饰物,总之你就当它是个真正的女婴就行。
郝女士回复道:“田老板,我还是单身,也没孩子,甚至都没怀过孕。哪里知道小孩子的喜好和心理?你看来已经是当爸爸的人了,可以教教我经验。”我笑着回复说我也是单身,只不过卖的佛牌古曼供奉品太多,对供奉方式比较了解。我让她除了几套女孩衣服之外,还要用零食、饮料、糖果和女孩喜欢的玩具来供奉。男孩一般要供奉玩具小车、枪炮和刀剑之类的东西,而女娃就要供奉发卡、头饰、铃铛和漂亮的装饰物。要是实在不懂,也可以问问有女孩的同事或朋友。
“这我可不敢问,不然她们肯定会乱猜,你知道女人是很八卦的。”郝女士说。
在家和几个老同学出去k歌,很晚才回家,洗了澡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我刚要睡觉,收到qq信息。是郝女士发来的:“田老板,你已经睡了吧,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做梦了。”
我很想笑,谁没做过梦呢。就回复问做了什么梦。郝女士很意外:“不好意思把你给吵醒。”我说我还没睡,她问是qq沟通还是电话方便,我已经困得眼皮发沉,就说还是电话吧。
郝女士打来电话,说:“我刚睡醒,刚才梦到有个也就是一两岁的小女婴,坐在我的床边对我说妈妈好。以后就是我们俩一起住啦,看上去很可爱。”
我说:“对,这就是你和娃娃灵之间的沟通,你用心咒开始供奉,它也认你了,这是好事。”
郝女士似乎有话要讲:“可是……”
“可是什么?”我问。郝女士说,自己是未婚单身,现在家里突然有了个女婴,要是经常这样管自己叫妈妈,那太不习惯了。虽然别人不知道,但我自己都会觉得忽然成了单亲妈妈,多别扭。
这令我想起之前在我手里买过古曼童的“黑寡妇”孟女士,她也是与郝女士一样的单身剩女,非要供奉古曼童,到手之后却又对身边有个孩子十分反感,最后出的事。我苦笑着说:“那你只能自己慢慢习惯了,什么事都有适应过程,供奉娃娃灵也是。”心想可千万别再是孟女士第二,那就太讨厌了。
几天后,孟女士发qq信息给我,说这个女婴娃娃灵要求还真多,昨晚她又梦到女婴坐在床边,一脸不高兴地说为什么只让我穿同一套衣服,都好几天了,也不给我换换。我说:“不是告诉你得给它多买几套吗?你就记住我这句话,无论古曼童还是这种娃娃灵,除了不能动和吃喝拉撒之外,你就把它当成真正的婴孩来对待,这才是正确的供奉方法。”
郝女士说:“唉,好吧,我这就去附近的服装市场买。”
我说:“你最好能带着它一起去,比如你要给某个孩子买衣服,要是能和他同去,当着他的面买下来,那孩子是不是更高兴?而且还好试衣。”
“不行不行,那别人不把我当成精神病人吗?”郝女士连忙拒绝。我告诉她,你完全可以说这是要送给侄女或什么小女孩的礼物,想多备几套衣服,到时候让孩子自己给娃娃换。无奈之下,郝女士只好同意,但语言中已经透出掩饰不住的反感。
到了晚上,郝女士给我发了几张照片,是两套漂亮的女婴连衣裙,我夸她眼光不错,郝女士说这回总行了吧,虽然店老板并没怀疑什么,但她却觉得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是泰国娃娃灵似的。我说你这是心理作用,习惯就好了。
第二天上午,我接到郝女士的电话:“田老板,我能退货吗?”我一听这话就烦得不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问为啥要退货。郝女士说,昨晚躺在床上看书,迷迷糊糊就要睡着,也不知道是梦中还是醒着,忽然听到有人轻声叫妈妈,声音特别地小,像小猫仔似的。开始她以为隔壁,就没在意。可那声音又说,妈妈,谢谢你给我买的衣服。你今晚这么早就睡了,还没洗澡呢。
我忍不住笑出声:“看看,这个女娃多关心你。”
郝女士哭丧着声音:“我是真的不习惯啊,我以为婴灵这东西和主人沟通,就是个心理作用,顶多在梦里呢。可现在居然真能听到,要是有同事和朋友到我家做客,是不是也能听到?那我就完了,他们会以为我未婚先孕!”
“这倒不会,”我安慰,“泰国供奉物和供奉者之间的沟通,外人是听不到的。”
郝女士松了口气:“那……那我家里成天有这个小婴儿和我聊天,让我怎么睡得着?”我说你就当家里有个会说话的宠物,再说你供奉它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沟通,那就直接买条狗了,它是婴灵,是能保佑你的。
“好吧,那我就再试试看能不能习惯。”郝女士很无奈。
这类客户以前也经常遇到,请古曼之前都很急切,到手了也有觉得不习惯的,有的人说财运不佳、家庭不和,非要请古曼转运,天天催我发货。后来又很生气,说家里像闹鬼似的总有小孩说话,非要退货不可。我做佛牌生意两年多,擦屁股的事无数,但对于这类完全没有理由的要求,我也是不理的。
在沈阳住了半个多月,我经常会去郝女士的qq空间看她发的说说和日志动态。除了宣传螃蟹生意之外,还有她平时的心情。也许是单身太久的缘故,郝女士经常会发出一些只有两三句的话,有时候还没头没脑,估计也没打算让人听懂,而是自言自语。但有几句,我大概能猜出是对这个娃娃灵的不满。
她发布过的说说有:“早知道有这种事,我就不会……”或者:“怎么能和宠物比!”再不就是:“无法习惯!能不能不和我说话?”有时,某条说说下面会有她的朋友回复,问到底怎么了,但郝女士都说没什么,发发牢骚而已,没和他们说泰国娃娃灵的事,看来也是怕人笑话。
有一天中午,郝女士在qq上问我:“给娃娃灵供奉的东西,变质得特别快,可乐和饮料也会变少,为什么?”
我说:“那是因为被它给吃了喝了,很正常人。你是它妈妈,他当然要吃你喝你的。”郝女士表示又不习惯了,总觉得屋里闹鬼一样,我只能劝她说习惯就好。
这天我去小卖店换啤酒,看到钱叔正坐着看电视,就问他还炒不炒股。钱叔把手一摆:“早不炒了,中国的股票纯粹就是骗钱机器,我算是看透啦!”我笑着说看来以后我可以穿绿鞋进你的屋了。
正和钱叔聊着,忽然收到郝女士发来的qq信息,是张图片,拍的好像是个什么订单,能看到上面写着“太湖六月黄公蟹”、“两千公斤”、“全款已讫”的字样,下面还有金额,大概是十万余元。
第0435章 陈大师的意外
我问这是什么,郝女士所发来的文字中都透着喜悦:“这是我这两年接到最大的订单,这客户去年才在我这里订购了不到三百公斤秋蟹,可现在居然交全款,预订了两千公斤六月黄,真意外!”
听到这个消息。我松了口气,郝女士问我是不是娃娃灵保佑的结果?我说当然是,心诚则灵,你好好待它,它也会把你当亲人。郝女士说:“不管是不是它在保佑,我都要带它出去再买两件衣服和零食。就算谢谢它吧!”
从那以后,郝女士对娃娃灵的态度开始有了改变,我在她的qq空间里看到的说说变成“学会习惯”或“真的是你在帮我吗,宝贝”,再不就是“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之类的话。有人回复问你有男朋友了?郝女士只回复笑脸。
为躲避风头,我在沈阳呆了几十天,每隔一周,我都会以关心生意为由。给美瑛发去短信问陈大师佛牌店有没有什么情况。美瑛称一切正常,看来兴哥的死并没有人算到佛牌店头上,估计兴哥在帮派里也没什么铁哥们,他的死对别人来说毫无意义,也没人打算替他讨说法,这让我松了口气。
给阿赞nangya打电话询问她的伤势,她说因为没伤到内脏,伤口也不深,所以已经好得差不多,完全不影响行动,施法加持和刺符都没问题。
这段时间,郝女士的qq空间则变成了另一番景象。她开始在相册和日志中发布自己与娃娃灵的合影,这让我很意外。之前她就说过自己是单身。很忌讳被人误会家里有个小孩,她自己也反感,可现在居然开始晒合照了。日志下面还有文字,郝女士在文中将娃娃灵称为“乖女儿”,让我更惊讶。
那个娃娃灵做得比较逼真。但说实话,和真正的女婴还是有差距的,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至少会有疑问,觉得这个是不是模型。但人和人不一样,很多人的分辨能力没那么好,也有人看东西不认真。上来就问“我的天啊你什么时候女儿都这么大了”的话。令我意外的是,郝女士居然都不怎么解释,也不生气,只回复“哈哈”和笑脸。
有时我看到,郝女士会发“今晚乖女儿可能是心情不好,没和我说晚安”之类的话,我心想,人的变化还是真大,这才一个月,她就从反感退货,变成晚上不打招呼都不习惯了。人都是有爱心的,有人对刚来家里的猫狗也烦,但几个月过去,也会从习惯变成依赖,再送人反而不愿意。郝女士也一样,她虽然没结婚,但女人母性是天生的,尤其家里有了这个能与人真正心灵沟通的娃娃灵古曼,她开始把自己当成母亲。
晚上无聊的时候翻手机,看到一张我和方刚、老谢还有小杨的合影,那是老谢在我表哥家给我们讲他牌商经历时拍的。我忽然想起小杨已经很久没联系,就发短信给她询问近况。可直到次日上午也没回。打电话过去关机,我心想,不知道这丫头又被老爸逼着读什么学校了,也真不容易。
这些天,我一直在考虑订哪天的机票,是直接飞回曼谷,还是到香港继续当“佛牌高级顾问”,领那份两万港币的月薪。回泰国很自由,但不敢保证每月都能赚到两万,而且在香港也能接生意赚外块,收入还是很可观的。想了半天也没拿定主意,就把qq签名档改成“回泰国还是回香港”。
中午刚吃完饭,美瑛给我打来电话:“陈大师这几天好像出事了。”
“啊,什么事?”我心里一紧。
美瑛说:“具体我也不知道,前天我有事给他的助理打电话报账,听她说陈大师在医院里。我问是不是病了,她说是被砍伤了,后来还有警察来店里找我们俩问话,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连忙问:“都问些什么话?”
美瑛说:“问这间佛牌店是不是最近和什么人结过仇,还问我们是否知道有陈大师的仇家来闹过事,我们都说不知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只好说不清楚,而且也确实不敢确定这件事是否和兴哥有关。我连忙给陈大师的女助理打电话,她告诉我,四天前的下午,陈大师在某酒店地下停车场取车时,被两名持刀的陌生人追砍,碰巧有一伙聚餐的人走进停车场,那两个人才逃走,陈大师胳膊挨了两刀,好在伤得不深,正在医院观察中。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中七上八下,立刻就想把兴哥的事告诉她,但又觉得不妥。我再给美瑛打去电话,问她最段时间有没有人特地到佛牌店找我,她想了想说:“有过两次,一个人是之前来替那个兴哥送九千港币的年轻人,还有一次是陌生的,我不认识,只问田七在不在,我说他已经回到泰国,那人就走了。”
挂断电话,我心里在想,难道是兴哥的那个表弟阿蟹因为表哥的死怀恨在心,去佛牌店找我不见,于是迁怒到陈大师身上?
给方刚打去电话,让他帮我分析分析。方刚说:“不见得就是和兴哥有关的仇家,陈大师这辈子不可能没结过仇吧,比如之前那个曹老板。被搞得跑路到国外去,他也会怀恨在心,也许就是他找的人报复。”
经方刚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道理,但心里还是没底。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决定先回趟香港看望陈大师。
下午,我接到郝女士打来的电话,问:“田老板,你要从沈阳老家回泰国去?”我说是啊,她说,感谢我给了她一件生命中最重要的礼物,对我表示感谢,想邀请我去苏州玩几天,路费和一切花销都由她出。我心想郝女士不是对我有意思吧,但这个无聊的念头让我自己都笑了。又一想,我的客户遍布全国,有那些请牌后生活发生大改变后的人,会让我去其家里做客或游览,比如黑龙江双城的杨松,在广州做生意的秦媛,香港的鹏仔等等。
开始我会觉得惊喜,但后来渐渐也习惯了。只要有客户提出要求,而我又有时间,就都会选择去。既不让自己花钱,又能多去一些地方长见识,为什么不去呢?所以郝女士的邀请我接受了。
机票是郝女士帮我订的,我直接去机场拿身份证出了票,从沈阳飞到苏州。郝女士很守时地在机场大厅外等我,身边有一辆红色的大众汽车。她怀里抱着那个娃娃灵,姿势就和妈妈抱孩子一样,娃娃灵身上穿着漂亮的浅蓝色连衣裙,看质地和款式就不是便宜货。
郝女士对我说:“心心,这就是田叔叔,特地从沈阳来看我们的!你喜欢这个戴眼镜的叔叔吗?”
原来她还给娃娃灵起了名字,没等我说话,有两个人打我们身边迎面经过,看到郝女士和抱着的娃娃灵说话,这两人明显看出那是个假娃娃,脸上带着几分惊讶,多看了几眼。郝女士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似乎在向对方炫耀自己的孩子多漂亮多乖。
开车将我带到郝女士的家,她虽然单身,但家里收拾得干净温馨,卧室里有一张1.8米的大床,有两个枕头,床边堆得全都是各种卡通布偶,从机器猫到白雪公主到小矮人到kitty猫,至少有几十个,就和真的女孩卧室一样。
第0436章 心心
“这就是我和心心的房间,怎么样?”郝女士抱着娃娃灵,笑着问。我连忙点头说好,但心里却觉得很别扭,就像当初郝女士觉得娃娃灵别扭一样,现在轮到我了。
为了给我倒茶。郝女士要把娃娃灵放在床上,我以为她只是随手一放,没想到郝女士就像把真婴儿放在床上那样,小心翼翼地用左臂和手掌托着娃娃灵的后背和后脑,再把它放在床上。我心想,这种举重若轻的动作。一般人还真做不了。
在她家坐了一会儿,抱着娃娃灵的郝女士要带我到附近的餐馆吃饭。我劝她把娃娃灵放在家里,郝女士瞪着眼睛:“怎、怎么能这样?你觉得一个妈妈会把才两三岁的女儿独自放在家里,自己出去吃饭?”她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在一家苏帮菜馆,郝女士把娃娃灵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点了不少苏州的特色菜。服务员问要不要给孩子找个婴儿椅,郝女士说:“不用,心心很乖的。从来不自己乱跑。”
服务员笑着讨好郝女士:“这小美女真漂亮,长睫毛”她后半截话咽下去了,明显看出这小美女只是个玩偶。脸色顿时变了,又看看郝女士。郝女士正低头点菜,服务员没再说什么,只是频频偷眼看向娃娃灵,表情有几分害怕。
不多时菜上来了,都是很精致的苏州本地菜,苏杭菜以酸甜香为主,有两个甜香特意放到娃娃灵面前,郝女士说:“心心爱吃甜的,每次出来吃饭我都得给这小丫头点这两道菜,不然晚上她就会埋怨我。”
说实话。这顿饭我吃得很别扭,之前都是劝别人请古曼,劝的时候我的道理比谁都多,能说出至少几十个理由。但看到郝女士对古曼娃娃如此对待,却让我无比紧张。养古曼童的人我见过很多。其中不乏将它们当成孩子看待的,但至少还都避着人,因为他们知道这东西并不是真的小孩。
但我万没想到的是,郝女士已经在潜意识里把娃娃灵当成真实的“人”而不是玩偶,这一点从她把娃娃灵放在床上的动作就能看出。一边夹菜的时候,我心里忽然有个很奇怪的念头:如果有人伸手打这个娃娃灵脑袋一巴掌,郝女士会不会和对方拼命。
席间。郝女士说:“现在螃蟹还没下来,六月黄也得再等差不多一个月,中秋的时候你要是有空,就再来苏州做客,到时候让你去阳澄湖,吃从湖里现捞上来的大闸蟹!”我笑着说那好啊,我最爱吃螃蟹了。
郝女士轻轻抚摸着娃娃灵的波波头:“心心,你还小,不能吃太寒性的东西,等你长大能上幼儿园的时候,妈妈亲手给你剥蟹黄吃,好吗?”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想尽快吃完这顿饭好离开。
我注意到,旁边几桌的食客都纷纷向这边投来目光,看来他们也都看到这是个假娃娃,而郝女士的言行让他们疑惑。郝女士笑着说:“你看好多叔叔阿姨都觉得你长得漂亮,都在看你呢!”
邻桌有个五六岁大的男孩,一直站着坐着吃饭的父母身边玩手里的玩具汽车。看到郝女士和娃娃灵说话,小孩眼毒,马上拽着父亲的衣服,指着娃娃灵大声说:“爸爸爸爸你看,那边的阿姨和假娃娃说话……”
小男孩的父母早就看到了,虽然不明白什么原因,但知道肯定不正常,所以只看不说话。听到儿子这么说话,连忙低声阻止。餐厅里比较安静,不像北方的饭店那么吵,小男孩的话几乎半个餐馆都能听到,我心说要坏。果然,郝女士迅速抬头看着小男孩,眼睛里带着无比的愤怒。小男孩父亲不敢出声,马上将儿子拽到另外一侧,低头假装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