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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母生前十分敬重各位掌柜的,你们大家也用铺子和酒楼的红红火火来回报贺家,不过我觉着各位掌柜的可能是年纪大了,坐在这个位置上太久了就把咱们大燕的律法也忘了。云夏,帮各位管事的温习一下。”

站在贺爽下方的云夏往前站了一步,手被在后头,清了清嗓子。

众人看向他,这少东家的贴身小厮明明长着一张眉清目秀的脸,说话声音也是清朗好听,不过在各个掌柜的眼里这就是地狱来的无常在发出催命魔音。

“《大燕律法》第十五章第三十一条:又私自侵占他人财物者,涉及一两白银下者,罚双倍并拘留三到十日不等,过一两白银但在十两白银以下仍旧双倍罚金押入牢房,关押时间半年以上一年以下。”

云夏咳咳了几声,手搁在后头,继续背到:“《燕国商业法》第九章第一条,有做伪账并私自侵吞主家财物者,五十两白银以下罚十倍罚金,可私下和解。情节严重者,除罚金之外,家产尽数充公,官府衙门依严重情况量刑。”

在燕国,商人的地位比不得官老爷和读书人,但是比农民和佣工的地位要高一些,燕国的开国女皇在国家稳定之后就拟订了《燕国商法》,到至今为止这部法典已经算非常完善,也得到了很好的实行。

等云夏把这些念完,那几个掌柜的脸上的汗一直往外头冒,两条腿还有些打颤。

她们倒不是被云夏念得律法吓到了,而是为了那账本处标红的地方。她们当初敢这么做不过就是欺负贺爽什么也不懂,即使做了手脚贪墨了银子这毛都没长齐的丫头也看不出来。

可是看那朱批,还有这气势和手法,简直就是贺青再现,难免有种常年猎鹰,却被鹰啄瞎了眼的恼恨感。谁说的这少东家是个毛都没长齐的书呆子呢?人家门儿清的很,说不定就是一直等着证据,然后出其不意搞这么一出。要是知道是谁,她们一定把人揪出来揍一顿。

“东家我们……”这回开口的是那个一开始气势十足的男掌柜,不过他同样没说完,就被转动着右手白玉扳指的贺爽打断了。

贺爽一改之前的面无表情,笑吟吟地开口:“各位掌柜的劳苦功高,想必只是一时糊涂,娘亲在世的时候就让我要多依仗各位长辈。等十天,十天之后小侄希望看到那本旧帐,最好那些个窟窿也被堵上了。毕竟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觉得十天够了,你们觉得呢?”

“够够够!”一个人开口其他人接着符合。

“东家折煞我们了,我们一定做好账,管好铺子!”

“那今日就这样吧,小侄也不多留了,竹生送客。”

等到那些掌柜的都出了贺府,云夏才笑着地开口:“主子你是没仔细看,她们那副样子可真逗。平日里这些家伙趾高气昂的这回可算是出了口饿气。不过主子,既然证据都掌握了,你干嘛不把她们移送官府?”

“她们都是母亲留下来的人,一个个聪明得很。在贺家做了这么些年,贡献也确实很大,我要是把人都交了官府,谁来给我管那些铺子。都是些聪明人,敲打敲打也就够了。”

贺爽喝了口茶:“你准备好七天之后的洛神节就够了,其余的我自有打算。”

贺宸那边光是敲打当然不够,而且对方做事又圆滑,要想让贺宸过得惨她还不会让人诟病,她得放个更大的饵才行。

贺宸是个聪明人,可是有个大弱点,她那个又蠢又狠毒的就是最好下手的对象。

第7章 引君入瓮

贺爽对那些掌柜的敲打并没有多做保密,贺宸即使没到现场也很快从交好的掌柜手里得知了当时的具体情况。

她非常庆幸自己的假账一开始就做得够完美,又估摸着自己的侄女是看在了血脉亲情上,她最近行事越发谨慎。往自己家里捞银子的行为也慢了许多。

从贺爽突然变得如此关心产业开始,贺宸就在做两手准备。她从骨子里就是和个极为谨慎的人,不然也不会在上辈子占尽先机后还等了那么久才和贺爽撕破脸。

贺爽承认自己的姨母是个聪明人,做事圆滑阴险奸诈还心狠手辣,可惜她眼界和自己娘亲贺青差得太远,不然在云城那么久手里的家产也没有多多少。

上辈子贺爽为了弄倒她着实费了不少工夫,贺宸有一个正夫两个小侍却只得了贺景这么一个女儿。当初云城遭灾,贺景生父病死,贺宸把两个小侍转手卖了出去,收拾了金银细软带着贺景就上了路。

云城的开销和京城是比不得的,贺宸带着女儿做了笔小生意,手里的日子过得非常拮据。她在京城待了一年,听闻贺青死了的消息才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上门找了王氏。

这些年贺宸一直拿贺家的钱去贴补发展她在别地的产业,贺景身上那些看着普通但料子很不错的衣服还有贺宸两母女的开销也大半是从贺爽名下的产业里刮下来的钱。

重生到这个时候的贺爽可以说是占尽天实地利人和,贺宸不好对付,可是她那个表妹着实太好下手了。

被母亲敲打了一番的贺景还是耐不住寂寞从满是书香屋子里偷跑了出来,她可不是那个书呆子表姐,读书好有什么用,只要娘亲挣大钱给她买个可以捞油水又轻松的好职位,到时候再娶几房美夫郎时不时到赌坊玩两把就够她爽的了。

贺景从后门溜出去再拐了几个弯就到了京城有名的花街柳巷,贺宸放了话不准放她走,贺景的身上也没多少钱。她站在京城最大的红馆面前,站在门口娇媚的小倌们大冷天穿着单薄的纱衣,贺景摸了摸自己口袋里头的钱,犹豫了一下准备往回走。

一个声音从后面叫住了她:“这不是贺景么,怎么来了又走了。”

贺景转过头眼睛一亮,态度可比在贺爽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表姐面前亲切真诚的多:“胡三!”

被她叫做胡三的女子长得瘦瘦高高的,面色很白,身体裹在厚厚的棉袄里,手上还故作风流的拿了把扇子。

“我说胡三,你怎么把脸搞得这么白,嘴巴比那些小倌还红。”贺景笑她。

胡三邓她一眼,摇了摇扇子:“你晓得什么,这是京城贵女最流行的妆扮,刚刚看你转头就走,莫不是兜里钱财不够?”后面一句她是凑过去压低了嗓音说的,全了贺景的面子。

后者脸色一下青了:“别提了,我娘说让我向那个书呆子学,把我关在书房里头念甚么四书五经,我看着那些字就头疼。”她再蠢也不会把什么事情都抖出来的。

胡三会意地笑了两声:“没钱没事,姐出钱请你。”

“你可真够姐们!”贺景大力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底气一下足了起来,和胡三勾肩搭背地就进了红馆。

京城最好的红馆里美人一个个的手段都了得,贺景连肉都没吃到,白花花的银子就出去了。两个人差不多在里头待了一柱香的工夫,只吃了顿色相味俱全的晚膳胡三就把贺景往外头拉。

贺景正摸着美人小手笑得开心呢:“怎么回事啊,我还没摸够呢你就把我往外拉?”

想到什么她突然开口,“你不会是没钱吧?”想到这个她就紧张起来,“你可别吓我啊,要是我娘知道我来这南溪楼要打死我的!”

胡三朝她翻了个白眼:“没钱老娘会到这个地方来逛吗,这里可是京城最大的红馆,看到门口那两没,就咱们这小身板,十个加起来也打不过她们两个啊。我胡三会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吗?”

贺景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那你这么着急拉我走干什么?”

胡三斜倪她:“天都这么晚了,你不准备回去了?要是你娘知道你来这种地方……”

贺宸本就不喜欢她和这群狐朋狗友来往,更是不允许她来这种地方厮混,毕竟贺景年纪还小,她怕独女意志力太薄弱,太过沉迷此中之事拖垮了身子。

“还是你了解我,好姐妹,那咱们就走吧。”贺景干笑了两声,跟着对方往外头走。

出了南溪楼,胡三一把扇子就挡在了贺景胸口,压低了声音颇为神秘地开口:“先别这么着急回去啊,带你去个好地方。”

贺景跟着胡三七拐八弯地进了个用布遮住的地方,胡三十分熟练的掀开盖子往下走,身子没下去一半的时候朝着贺景勾了勾手:“还不快点过来。”

贺景犹豫了一下跟了下去,盖子合上之后她跟着胡三从楼梯走了下去。底下的热闹和盖子外头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