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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看到视频中的那个人用手术刀像全裸的男人划开了第一刀。

☆、第四十五章 保护者

第四十五章

这是一个老旧积灰的仓库,墙上还贴着花花绿绿早已看不清的海报,乍一看很像是当初她被关在澄昌市时拥有地下室的那个地方,简直如同往昔的噩梦。

而被吊在屋中的男子肌肉抽搐,肉/体上有青紫色的痕迹,之前与什么人发生过打斗,使得整个画面更加诡异,他像是还没有死透。

拿着手术刀的男子则一片片将对方的肉割下,完全沉浸在这个迷人的肢解过程中,他重复这个艺术般的行为,如烹饪一道上佳菜肴前的准备工作。

吊着的那人已经虚弱的不行,在死亡的边缘残喘着最后一口气,即使是痛楚万分的□□也微弱的不可闻,像一具等待被加工的雕塑。

凶手冷静而无情的令人发指,殷红鲜血顺着人的肢体流下,但他就像在处理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白色手套上全是黏稠的液体,直到得到他想要的肉片数量,最后一一摘出他的器官,摆放在一边。

仓库后方的不远处像是放了一张餐桌,犯人将不需要的部位扔下,留下的是新鲜的肝、肺之类的脏器,画面上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快要溢出屏幕。

他不再去管仍然被吊着但已经一动不动的尸体。

过了大概一小时不到,他又陆续端着一些精致的白瓷器皿、冒着热气的食物和红酒回来了。

他们即使看不见他的全貌,但也能从举止动作和高矮胖瘦看出此人就是“雨夜乌鸦”,他静静地背对他们坐着,任由那具尸体流干了血。

那仓库里像是有优雅的音乐在静静流淌,他陶醉地享受着每一口肉质给他带来的无上体验……

视频终于在这时候接近尾声。

徐阵面色冷静、薄唇紧抿,他仔细地看完她发来的视频,而初徵心只看了开头便不敢往下。

她真想一直被他抱在怀中,然而,此刻眼下的眼泪无声落下,却没有他的双臂很有力地抱紧她。

看着初徵心缩紧肩膀的样子,徐阵太后悔没有跟着一起回去了,本来以为晏梓乌一定还留在澄昌市,没想到他依然用卑劣的手段伤害了她。

初徵心的家中已经来了专案组的警察,尽管之前都有过相处,但也算不上特别熟,可眼下她有些情绪波动没法再忍,也因为这样的场景让她不得不想起苗姨过世时的种种片段,连日的疲惫在这个时刻一起涌上,悲愤的剧痛镇在心头,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难道穆教授……已经……”

“还没有找到尸体,就不能断定是他。”徐阵转头看了看一旁,才又重新直视她,说:“你冷静想一下,如果‘雨夜乌鸦’真的连穆泽德也杀了,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在我们能亲眼看见的地方这么做,但他却像胆小鬼,寄了一张光盘给你,为什么。”

怕被警方抓到?不,他狂妄不羁,最大的可能性是害怕留下尸体会被鉴定出不是穆泽德本人,所以才会利用视频的方式误导他们。

“就算你这样推测,可是,如果穆泽德平安无事,他怎么不出现?”

说这句话的时候,初徵心的眼神显得有些空旷。

距离穆泽德失踪已超过八小时。

“之前发生的爆炸很离奇,兴许穆泽德失踪与这件事有什么联系。”

对于初徵心的情绪,徐阵不是不理解,而是理解之后仍然有一种芥蒂,他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她,但一时竟也想不出可以说的,也许是私心作祟,也许是他的情商真的不够高,仿佛说什么都无法减轻她的痛苦。

“我会尽快找到晏梓乌的。”

看着初徵心突然涌出的泪水和无助的神情,徐阵忽然明白过来,她的情绪失控并非全来源自她对穆泽德的情谊,事实上坚强如她是可以承受晏梓乌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

而真正可怕的是过去她患上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会不会有所影响,这才是令人崩溃的疾病。

徐阵在视频那边看着他,虚拟网络里的那张脸比平时更显得冷峻秀气。

“初徵心,我答应你,我可以为你做一切,但你要一直陪着我,听明白了吗?我现在就过来,你等着。”

看着徐阵无比坦然而坚定的目光,初徵心压下心口的苦涩滞痛,向他点点头。

徐阵买下最早一班动车,走之前去了警局问他们要了晏梓乌的档案。

“最新一条关于他行踪的消息,是他用□□租了车,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而眼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猜测他会在哪里。

晏梓乌也一定已经做好了准备,本来穆泽德是他最崇拜的男人,但如果他已经心态狂乱到要杀了穆泽德,证明他确实穷途末路了,唯一剩下的目标就是初徵心……那么,他会做些什么。

许多普通人乃至警察都没法理解他们的世界,他们的想法变/态、扭曲,又或者只有他们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不管如何,徐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从头去感受晏梓乌做这些的意义和想法。

时节已近初秋,天空寂冷,风里慢慢透起了凉意,阴暗的天色里天地辽远,从铁轨的前方望去,好像不知通往哪里,无边无际,那个背负数十条人命的人渣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却也只可能在一个地方。

徐阵突然有种想法,他觉得晏梓乌就是在等自己——当你知道我是谁的时候,当你抓到我的时候,游戏就结束了。

随着时间越来越紧,他闭上眼睛,忽视车厢里还有客人在小声交谈。

没有线索,没有证物,只能依靠晏梓乌的想法去寻找他。

他是从最穷苦的大山里只身来到都市的孤独少年,一周六天都在打工,还有一天去西泠市的福利院当义工。

徐阵突然就想到了——为什么在如此艰辛的半工半读的状况下他还要去福利院无偿工作,他对孤儿有怎样的感情?

但,就算在他们的调查中了解过晏梓乌曾经信仰基督教,可是后来他显然更偏向于某种邪恶黑暗的信仰,比如说九芒星,比如说撒旦。

他坚持了几年的时间与精力的付出,到底是为了自己的善心,还是因为……穆泽德也在那里做过义工?

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推断晏梓乌的做法,那么显然他去福利院是因为他需要去那个地方。

而之所以澄昌市的小木屋会爆炸,或许也是因为他与穆泽德有过共同相处的记忆,他既然连这个男人都想杀、抑或是已经杀了,那么他们曾经相识的地方也应该要被付之一炬。

初徵心对他来说,就是穆泽德的“附属品”,他对她感兴趣的原因、要杀死她的原因,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那么,晏梓乌在用尽手段抓到初徵心之前,会去哪里做好准备?

徐阵微微睁开阖着的漆黑双眸。

他好像听见列车呼啸而过的风声,刮过树叶的“唰唰”声,以及那林中深处,偶尔还有乌鸦的叫声。

……

此刻已是深夜,徐阵在西泠市的那家福利院附近静静等候。

“人安全的送到了。”

他闻言抬头,就看见那女孩穿着单薄的衣服,直直地走过来抱紧了他。

初徵心不是那么容易感到害怕的人,但此刻也是眼眶含了泪水,脸色难看,手上摸着也是冰凉凉的。

徐阵到底是放心不下她,只要不在视线范围内任由多少人保护她,他还是不放心,所以就拜托警方把她接过来,她也情愿与他一起面对那个男人。

初徵心真想亲手杀了晏梓乌。

以前古人的《礼记》不是说过吗——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弗与共天下也,不可以并生。

即便这些年来死去的都不是她的父母,但费雷冬无疑像是已经死了,曾经像她妈妈一样的苗姨也死了,而那些女孩们的双亲又该如何活下去。

她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真想杀了晏梓乌,可是,浑身却使不上力气。

“我推断晏梓乌想将这里作为他最后一场表演的舞台,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徐阵把他的想法简单地告诉初徵心,她捏着他的手,想了一会才说:“我也猜不到其他他可能去的地方了,他毁了穆教授……也就等同于毁了‘雨夜乌鸦’,再杀十个、二十个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萧瑟风中,一切都是清冷的色调。徐阵垂眸看她,眼里像有微白的月光,身影严峻而挺拔,在她的面前显得颇有安全感。

她也跟着盯住他,发现对方的眼底还隐隐带有担忧,总算是笑了笑:“就算他不在这里,只要有你在,一定能追到他天涯海角。”

徐阵安抚着摸了摸她的背部,又对负责这次行动的警察说道:“晏梓乌很擅长‘伪装’,甚至可以化妆成老妇人,所以你们除了小孩以外,其他一个人也不能轻易放过。”

警察们很快各就各位,此次为了顺利逮捕性质恶劣的杀人犯晏梓乌,甚至还动用了特警部队。

徐阵听见风中有呜咽低哑的鸟兽鸣叫。

他就在这里,他能感觉得到。

忽然,敏锐的察觉到附近有杀意,徐阵将初徵心护在身下,同时大喊:“趴下!”

只听一阵枪响,划破空气发出震动,子弹打在他们背后的树干。

“三点钟方向,有同伙。”

“你们保护徐专家,其余的跟我来!”

☆、第四十六章 爱如往昔

第四十六章

消音后的枪击依然带着满满的杀戮之气。

徐阵揽着初徵心的背,立刻蹲下来隐蔽枪击,破空声再次传来,刑警们准备将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徐阵想想还是不妥,对负责此次行动、绰号“大石”的队长叮嘱:“我怕有埋伏,既然有同伙,证明他不会轻易投降。晏梓乌用过硝/铵炸药炸了小木屋,也会炸了福利院,里面都是小孩,必须谨慎行事。

他就是想毁掉这一切,说不定……他连我们也算在内了,要成为他的‘陪葬’,你们务必万分小心。何况,他还有信徒,刚才开枪的就是。”

初徵心在旁听着,同样也是如此考虑的。

她还记得之前回澄昌市的时候,他们在徐阵家谈及案子,魏晟就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告诉过她:“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一件徐阵办的案子,凶手是个妄想症,名字叫郁学明的吗?”

“嗯,我还有些印象。”

“我现在怀疑那个人也被晏梓乌洗过脑,我在他的手腕上看到过乌鸦的纹身。”

要真如魏晟所言,现在躲藏在福利院的敌人还不知共有几人,不过说到底那些人只是配角,只要抓住晏梓乌,其他一概不去考虑。

大石队长拍了拍徐阵的肩膀,早就见惯大风大浪的他也多了一份豁达中的细心:“放心吧,拆弹也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

初徵心屏息凝神,等待着那些警察从福利院里不动声色且训练有素地转移出来一小批、一小批的老幼妇孺,她并不觉得恐惧了,但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感简直叫她出了一身冷汗。

徐阵牢牢观察着里面的情形,整个深夜寂静得让人感到可怕,阴黑的夜色里仿佛随时都有凶机,远山还在沉睡,不知何时会变作发怒的巨兽。

终于,打破第一丝虚伪和平的是孩提的哭声。

紧接着,他们听到搏击声,枪声,乃至是爆炸声,但根据大石队长接到的报告,引爆地点是在后方的花园,并无人员伤亡,他们也在同时松了一口气。

围在同一个区域的警察越来越多,窸窸窣窣执行着各自的使命。

初徵心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不断有人护送着孩子们和老师平安地撤离,随着时间推移,天色渐渐升起鱼肚白。

终于在仿佛没有尽头的等待中,有个人影在大部队的封堵之中慢慢地走出来。

瞬间,大灯照下来,打亮整片早已无声沸腾的郊区,一眼望去仿佛白昼来临,所有见不得光的阴影也最终被照亮。

初徵心看着这个激荡人心的大场面,内心突然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