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阮笑了下,他还是有些欣慰的,不少人都说他萧阮心狠手辣,但楚轻其实也不外如是,为了目的,其他人的生命在他们眼里都是沙粒芥子罢了。即便双方开战,对于浴血奋斗的将士,自己不在乎他们会死多少,楚轻也是,因为,他们只要能让自己胜利就行。
“阿轻,你果然是最了解我的。”
萧阮应道,城门外的厮杀声似乎已经真正的传了进来,惊的众大臣面流热汗,面面相觑着不知该如何。这时候原该赶紧站队,杀个你死我活才是,然而领队的两方,竟然还在大殿上闲聊,好似他二人只是在下一盘棋,只需要发号施令就行。
虽然确实是这样,但这实在不符合常理啊。
“可惜,你不是最了解朕的。”楚轻声音淡漠。
萧阮并不介意,带兵杀入之时他还悠闲的来上朝;而楚轻在应对他的造反时竟也悠闲的升朝,目的不过只想看着对方,因为只有对方在自己眼皮底下,各自定制的计划才不会突然变化,令对方措手不及。
萧太师原本是阻止萧阮入朝的,大军攻入怎可没有萧阮做主帅,但萧阮却不听,一来,是他相信自己的部署;二来,无论胜利还是失败,他萧阮都承受得起;三来便是,这是他与楚轻真正的决裂,他想要看着他。
而楚轻之所以升朝,是因为他知道,以萧阮的自负,他一定会来。
“京都城门是改建过的,因为那是出兵梁国,我见梁国的城门坚不可摧,便依着同样的格局加固了城门,所以一时半刻估计还破不了。”
萧阮说道,一番话更是让大殿上的朝臣大气不敢出,尤其楚轻还悠悠的接着道:“确实,朕当时还和你一起前去监工。”
“但到底是我修筑的,要破,也是容易的。”萧阮盯着他的眼睛,楚轻也亦然,“一道门破了还会有第二道,第三道...”
萧阮不再应他,只是看着他,二人忽然就不再说话。只大殿诸臣忽然全体跪倒在地,抖着双臂说不出话来,此战过后,无论楚轻和萧阮谁胜谁负,他们这些人都得折掉一半,因为这会是一次大洗牌啊。
城门外的声音依然激烈,但只是激烈,距离却没有拉进,城门定还没破,陈猛和汪渠是守住的,一时半刻也是破不了的。
“看来他们要苦战到天黑或者明早都未可知,其实我很不明白,你是如何说服南境王帮你的?以赵王的性子,看两虎相争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也威胁不到南境。”萧阮像闲话家长一般问道。
楚轻抬腿走出大殿,萧阮跟在他身边,像往常那样与他并肩而立,只听他道:“阿阮,你不也说过了么,朕和你是同一类人,你想要灭了赵王府,收纳南境,朕又何尝不想?大靖自圣祖皇帝起便四分五裂不团结,要想打造一个真正的皇权帝国,朕同样不允许有南境这样实力强大的藩王存在,这对江山社稷不是好事。”
萧阮赞同他的话,“是啊,我们都想要南境,以赵王的机智,他不会想不到,但他却选择帮你对付萧家,胜算渺小不说,说不定最后还会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可他依然愿意,为什么?”
楚轻不语。
萧阮却握着自己的剑柄,声音狠而冷,“因为他把赵时煦给了你,赵王知道,他总有归天的一日,他不确定赵时煦能否守住南境,索性退而求其次为他找个好去处,只要赵时煦成了大靖的男后,南境的地位不变不说,赵时煦还会成为有史以来兵权和实力与皇帝不相伯仲的皇后,这样一来,他的一生自然高枕无忧,对吧?”
萧阮说着,语气带了些嘲意,“阿轻,即便除掉了我萧家但又会迎来一个南境压着你,这拆了西墙补东墙,当真是个好法子么?”
楚轻听着萧阮语气里的嘲意,正色道:“法子好不好总是要用了才知道,不过有一点朕可以确定,那就是赵时煦没有权倾天下的野心,他想要的不过是随心所欲。”
虽然楚轻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变化,但萧阮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对赵时煦不一样的情感,讽刺道:“若他有那个野心呢?若赵时煦也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呢?”
楚轻依然淡漠,“他不会。”
“呵,我说如果。”
楚轻盯着他,不言。
萧阮却似明白了什么一般,只又道:“不过,没想到你喜欢胸无大志的人。”
楚轻睨着萧阮,“他不是胸无大志,他是大智若愚。”
萧阮却道:“一般愚蠢的人都会给自己冠上一个‘大智若愚’的名头来掩饰自己的愚蠢。”
楚轻听后,心情却有些好,“能让你如此反驳,说明他的‘愚蠢’威胁到了你。”
萧阮一听,神色骤变,发狠的瞪着楚轻。
楚轻却是自得一笑。
“阿轻,你们以为拿住了秦怀,得到了庆余庄和宫中的秘密,就有必胜的把握了么?”萧阮看着大殿外逐渐涌进来的杀手,沉声道。
“时煦跟我说的时候,我倒还有些惊诧,你究竟是怎样做到的?庆余庄的小倌是宫中的太监,而所谓的太监又大半都不是真正的太监,是你培养的杀手。”楚轻声音虽平静,但戾气极重,一想到自己每日身在无数杀手堆中,便如同吃了一个苍蝇一般,令他浑身不适。
“萧家把持大靖这么多年,这点小事有什么做不了的。”
萧阮说着,已有无数杀手和十命所带领的禁军厮杀了起来,整个皇宫顿时乱成了一片,厮杀声,喊叫声轰然而起,殿内大臣都吓得四处躲避,唯独楚轻和萧阮还站在大殿外的台阶上像个旁观者一般注视着这一切。
“不过我也是佩服你的,宫中大半都是我的人,但我却找不到你将端贵太妃关在哪儿,不过也不重要了,魏国已经答应了我,出兵南境,现下,南境是自顾不暇的。”
“即便魏国不攻打南境,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的,所以,你放心,这一战,只有朕和你。”楚轻声音淡漠。
“你们策反秦怀,为的就是逼我动手,是吧?不然等端贵太妃一死,魏国出兵,等我部署好一切,你们的赢面也就更低了。”萧阮看着禁军被打的节节败退,笑容很是张扬。
“自然,秦怀告诉了朕很多事情,帮了朕很多,这样说起来,朕得谢你,毕竟,若让朕再重新去调查一分朝中所有大臣的秘密,太费时间。”楚轻看着十命处在劣势,但神色依然未变,冷而从容,跟萧阮说话与平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