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州翻个白眼，“承受不了，人也死了，还能带回去？”

姜静流视线仿佛透出飞船，虚空向下，杀阵中被压缩的空间砰然放开，快速扩张产生的裂缝张开黑森森大口，杀阵中串出三层柔软的盾，逐次降低攻击来的压缩能量并引入裂缝中。姜静流手合拢，裂缝合拢，星云继续扩张，飞快分解被压缩的能量，空间膨胀到极致后，能量散开，一切如初。

姜静流舔一下干燥的双唇，“好了，这下该我出招了。”

☆、第三十章 杀阵（二）

“你要怎么做？”

“五行亭是独立循环的符阵,可从太空中获取能量形成稳定的空间锁定效果，要想打破不太可能。杀阵可以定向攻击、迷惑等等，打持久战,消耗他们的能量，全灭也许不可能，但给一个教训也足够了,算是和玄女小小地打一个招呼好了。”姜静流手指翻卷，对杀阵抗住对方的第一波攻击非常满意，那些被她塞入空间裂缝的爆裂能量慢慢安静后又被抽出,杀阵以阵点为中心开始生长,将越来越多的空间囊括其中。

忘川直接和凤凰纠缠,两个巨大的兽体每一次撞击均发出强大的空间震荡,陨石翻卷乱飞,躲避不及的机甲也被冲碎了好几艘，只两只白虎勉强能保持身形，但也成为流川的眼中钉，这个小年轻也幻出兽体，目测只有忘川化身的三分之一左右，但也足够抵挡两只巨大的白虎。

倒是鸠雀和姬太比较狼狈，主舰那一个强烈的攻击引起的各种空间裂缝让两人躲避不及，身后又有机甲纠缠不休，姜静流浅浅嗯了一声，也要试一番杀阵的威力，手指连续抛出一串手势，杀阵边缘的虚光破开，露出一小块缺口，她们所在的战舰隐隐约约可见身形。这个破茧很快被机甲注意，大约十架先遣队被派出，姜静流呵呵一笑，又是一串手势，缺口中似有星光闪烁，毫无抵抗地让机甲突入。

机甲突入后便发现一个巨大的虚空，一切飞船均消失，更无法接受船队的信号，连那几只巨大的战兽身影也毫无踪迹，更令人恐惧的是，这个虚空死寂如渊。

姜静流有点遗憾，向姚启泰点评道，“我现在还无法做到掌控时间，如果在这一个衍化里加入时间控制，他们会在虚空中待上几年不等，我们的弹指间他们便崩溃了。”

“能做到这个程度的空间控制已经很不错了，你对自己要求太高。”姚启泰勉强记住了一部分姜静流使用过的手印，“还留着他们？”

“没有必要。”

虚空八方开始压缩，空间慢慢交叠变小，力场改变，只一瞬间十架机甲被虚空撕成粉碎。

星云慢慢散去，杀阵边缘继续发出迷蒙的光芒，美丽而神秘。

姬太眯眼看闯入杀阵的十架机甲消失，只片刻功夫符阵便恢复正常，侧身改变方向，将纠缠自己的三队机甲引向杀阵的方向，同时身下串出一条巨大的符龙卷住三队机甲的退路。

机甲战士的耳朵内同时响起一个声音，“b阵列，开启空间操作系统。”

三队白色机甲分散开，形成一个怪异的队列，打开机甲胸口的护甲，一个亮蓝色的能量炉显露出来，几个巨大的银白色能量符文从虚空中升起包裹姬太。

姬太已有对付空间牢笼的方法，身后密密麻麻升起几十支破界枪，牢笼张开的一瞬间便打出破界枪。牢笼在接触破界枪的一瞬间化为一只虚幻的兽体，张开巨嘴，尖牙深深，大嘴直通虚空的亚空间，射出的破界枪没有激起任何浪花便消失。

姬太神情严肃，还未来得及动作，身后便冲出一只巨大的兽爪将他推开，稳住身形却是鸠雀。姬太向鸠雀做了一个摆手的姿势，鸠雀摇头，点向那巨嘴，意思这人归他了。鸠雀抽出手中的黑色棍子，双手拍在上面，一层层符箓散开，比姬太使用的剑刻录的符箓更完备更复杂，只这一击，周围虚空的能量便聚集在黑棍周围，一条巨大的闪电又成，毫不犹豫地贯穿巨兽的头颅。头颅碎裂溃散，瞬间又恢复。

“这是玄女设计出来的能量体系，三队机甲合击可打开亚空间，抛入亚空间的任何生物基本上没有回来的可能了。”赤候嘘了一口气，“把鸠雀先生召回来吧，打一打意思一下就好了，别弄出真火来。”

“那边的船长似乎没有这个意思。”

“准备好了吗？我要活捉一个人才好谈话。”姒元询问。

“已完善。”

姒元的屏幕上已经完成全部力场分析，建立的模型上可明确看出自己的船队已被一个巨大的力场锁定，一切自控设施几乎停摆，船舰操作仅靠手工，只这一步便类似空间锁的功能，让他心中稍微有了点底。手动能量冲注准备一次大功率齐射打开缺口放出白虎，一切便结束了。姒元计划得非常好，目光锁定在几个阵点上，水波纹一般的能量纹静谧美丽，他随手一指，指尖落在力场交汇的薄弱处，“齐射这个位置吧！”

亮蓝色的高能炮弹落在五行亭形成的力场上，高速旋转的弹头让力场偏移，被攻击的点无限向后拉伸，力场被约拉越薄，似有碎裂的迹象。

姜静流弹手又是一波手势打出去，五行亭飞快旋转起来，力场中能量线密密麻麻编织修补，绝对零度冻结虚空中一切物质，弹头似乎停滞了一下。

流川一脚踢开一头白虎，肉翼展开冲向弹头，巨大的兽爪弹出，似乎想要凭借*力量消除那玩意。忘川缠斗间发现流川的鲁莽，那压缩的高能玩意基本上能湮灭任何物质，哪里是目前的流川能直接用*接触的？忘川甩尾，身体紧紧缠住凤凰的双翅，爪子拉扯，硬生生拔下一只翅膀随手丢开，凤凰发出凄厉的高频鸣叫，空间轰然爆裂，一条裂缝一闪，凤凰消失。

忘川摆尾，冲向流川，巨大的头颅顶开流川的身体，呲牙咧嘴，警告地发出愤怒的吼叫。流川毫不示弱，低低地吼回去，全身肌肉奋起，弹出的锋利兽爪抓开虚空，忘川不接受反驳，一翅膀将流川拍飞打向杀阵的方向。

“果然不愧是腾蛇，不过这一下也完了。”姒元发布命令，立即开启第二次齐射，一轮更强大的攻击冲向五行亭的薄弱点，两个弹头对抗姜静流修补力场的速度，能量线越跑越快，但抵不住高速旋转的弹头，一丝小小的裂缝张开。

“好了，把白虎大哥放出去吧。”

主舰底舱板抽开，一道巨大的白色闪电瞬间冲向那一线裂缝。

忘川金色瞳孔眯起，巨大的身体撞向裂缝，哪里料得裂缝处爬出一个金色的鸟头，一只锐利的钢爪以撕裂空间的力度抓向他的肉翼，疼痛，这是忘川千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他低头看一下，肉翼和身体连接的部分划出一个巨大的伤口，艳红的血抛洒在空中，凤凰从裂缝中飞出，又冲向他来，忘川顾不得许多，身体猛然膨胀，堵上那一个裂缝，立即感受极低寒冰般的温度从鳞片传入内腑。

白色闪电顿住，赫然是一头比最开始出现的白虎高大三倍以上的白虎，根根毛发蓬松，毛尖发出银色豪光，额间一个巨大的王字，金色的双瞳对上忘川，似有嘲讽。

凤凰低头用嘴壳碰碰伤口，发出尖啸，白虎低低回应，两兽围绕忘川，寻找他的弱点。

姜静流身体振动一下，五行亭的破裂让她稍微废了点精力，快速打出的符箓猛然让五行亭的力场更强大，那白虎出阵后，五行亭阵急速收缩，阵内的船队被压迫，不少机甲被重力粉碎，只战舰完好。

姒元抹一下额头的虚汗，双脚定在地板上，居然连主舰差点被这样的力场压碎，可见其烈度。他是否该庆幸对面的姜女太年轻？

“你如果一开始便使用这样的强度，白虎出不来的。”赤候指点，吃吃笑，“他出来了，鸠雀先生可就危险了。”

姜静流看向白虎，却见他庞大的身体掩护凤凰，凤凰重新聚集血肉，一个新翅膀瞬间恢复，又和忘川缠斗起来。白虎满意地移开身体，闪身飞向鸠雀所在的方位，他的身体在虚空中闪一下消失，闪一下又出现，这才是真正的瞬移。

流川被忘川抛回杀阵，稳住身形，眼见白虎冲向鸠雀，双手抛出无数符箓，牵起杀阵的一角卷向白虎，迷迷茫茫的一片星空遮挡了白虎的视线，仿佛一片新的星域。白虎悠闲地停下脚步，左右打量一番，身体从空间裂缝中穿越。流川大惊，姜静流的声音响在耳边，“他们是空间操控者，不要使用空间控制。”

流川立即扯开符箓，卷起杀阵的另一角，试图用混乱的力场混淆白虎的分辨能力。

白虎似乎烦了这般小儿科的打扰，抬起前肢对准流川，流川展开双翼，毫不畏惧冲了过去。

白虎仰天长啸，次声波打开亚空间，一个小小的黑色漩涡便要接触流川的身体，姜静流从空间中掏出那个巴掌大小的飞船模型抛出去，飞船一进入虚空便滴溜溜旋转着放大，瞬间倒立成一个巨大的盾牌挡住那漩涡。白虎抬眼看向杀阵的方向，转身又瞬移开，更接近鸠雀的位置。

鸠雀举起黑棍子连续打出十余道闪电，空间兽头上似乎出现细微的裂缝，姬太瞧见白虎庞大的身形，顾不得许多，拔出身后的长剑全力劈出去准确击中兽头，兽张开的嘴巴缓缓合拢，亚空间慢慢关闭。

白虎凌空一爪扣向姬太，姬太还未来得及击出，便见一个庞大的黑影笼在一群人上头，抬眼看去却是一个扁平的空间，空间正中央无数植株旺盛生长，巨大的植物藤蔓疯狂生长着垂下空间，狠狠缠在白虎以及那三队机甲身上。机甲外壳被拉拽得粉碎，蓝色能量炉一个个脱落，亚空间彻底消失。白虎挣扎，藤蔓跟随挣扎，尖利的刺扎入兽体，一点点红色蔓延。

姜静流收手，放在猛烈跳动的胸腔，刚才真是十足凶险，勉强启动自己做的这个飞船，利用飞船上的聚能系统收集虚空中无限量的能量催生能量作物，已到极限。她大喘两口气，慢慢调整心跳，双手做了一个回握的姿势，藤蔓带着白虎的身体快速射向杀阵。姜静流将白虎安置在杀阵的阵眼，这才对赤候道，“现在，你可以联系你那边的船长了。”

“这个事儿我爱干。”赤候乐了，起身走到春元身边，输入一连串的信号编码，很快便连接上，只等对方接通。片刻后，一张平静的脸露在屏幕上，瞧见姜静流和姚启泰后，恭恭敬敬行了礼，“两位尊者，我是姒元，非常高兴你们愿意和我进行一次谈话，而不是以见面直接开干的爆裂态度。”

姜静流将白虎被束缚挣扎的影响传输给姒元看，“想必安女已经将我的态度表达得非常清楚，我们没有继续交谈的必要。”

“这个不重要，我们首先应该停止两位战兽先生的纠缠。”

“姒元先生请吧！”

姒元稍微有点为难，“凤先生恼怒起来，没有人能劝说得了。”

这不是废话么！

“他不会忘记玄女交待的事情。”赤候懒洋洋道。

姒元瞟一眼赤候，伸手打开联络器，虚空中的凤凰果然没有任何反应，姒元无奈耸肩。

姜静流见姬太、鸠雀以及流川均返回杀阵，慢条斯理打出一串符箓通知忘川，忘川打得热血沸腾，见了信号，双翅环住凤凰的身体，摇头摆尾，闪身消失。凤凰急追，一头扎入杀阵边缘，带起一串漂亮的金光。姜静流稳固杀阵边缘，凤凰不能继续前进，待要发招，姒元抓紧机会发出信号，凤凰不甘心瞟一眼，转头撕开空间钻入五行亭的裂缝返回，片刻便见姒元身边站了一个瘦高的金发男子，臂膀出鲜血淋漓，一脸不耐烦。

男子双手拍在台面上，冲姜静流道，“那条蛇从哪里来的？”

姜静流笑一笑，侧头，便见忘川拎着流川从通道进入，忘川坐到姜静流身边，“好了，有两个人质了。”

赤候挥手向凤先生打招呼，凤先生不理，盯向忘川，“你是谁？我没有见过你。”

姒元道，“先生，请不要忘记玄女的意愿。”

凤先生这才转头看向姜女和姚女，挑眉，“你们两个，哪个姓姜？”

姜静流点头，打了个招呼。

“玄女召见，希望你在三个月内抵达边区。”凤先生高高扬起下巴，金眸爆裂，“她看上你的资质，挑你做继承人，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姒元面色微动，这种态度？

姜静流偏头，“姒元先生，难道你没有向这位先生转达我的意愿？”

凤先生根本不给姒元说话的机会，“我不接受不。”

忘川懒懒道，“我会让你接受的。”

凤先生暴怒，“单挑！”

忘川笑，回头看慢慢跨入飞船的姬太和鸠雀，“如果你们没有建设性的意见，我不反对继续打下去。只不知道，你们携带的能量能支持如此庞大的船队多长时间。”

姜静流手指微动，束缚白虎的蔓藤继续生长，接口道，“顺便补充一句，束缚白虎的装置能够从虚空中收集能量，源源不绝。”

姒元推开凤凰，充满歉意对姜静流道，“玄女大人事务繁杂，实在分|身乏术，只是希望能和你面对面交谈一次。”

凤凰挤回来，“不要太得意，只不过是玄女交待不能伤了你，所以大家都收着手呢！不然，一次空间倒置就能把你们全部送到时空乱流去漂流......”

☆、第三十一章 取舍

“这些题外话就不必说了，还是来谈点实际的问题吧。”姜静流打断凤凰的胡搅蛮缠,“玄女不会放我在外域自由,而我也不会归顺玄女，至于监察会,安执行长和我确认了基本的合作关系。如果玄女大人愿意，我们也可以建立合作关系,至于合作的基础......这也应该是玄女大人坚持要找到我的原因。”

凤凰哼了一声站开,让姒元发挥。

姒元微微点头,“合作没有问题,但合作的条款还有待商榷。”

“请讲。”

姒元扫视一下专心听讲的忘川诸人,视线对上姬太,姬太敛起衣袖向零式示意,两人转身消失在通道后面，姒元略想了一想，扭头向凤凰说了什么，凤凰放下抱胸的双手，也转身走开。姒元这才放心道，“第一：以黄泉为首的流放星系共计十个，均是次级行星，玄女将这一波星系全部化为一片，统属于姜女。”

“同意。”忘川代表姜女出声。

“第二：姜女在这十个星系建立自己的行政体系，三年内完成，行政体系的基础代码请保持和边区一致，以便日后统一管理。”

忘川和姜女对看一眼，同时摇头，姜女道，“我的能量体系和玄女完全不同，无法统一。”

“好吧，这一条容后再议。第三：请姜女建立一支完全自控，足够跨越星域长距离作战的军队，玄女会在合适的时候亲自检验，如果达不到她的要求，会派驻专人接管这一块的事务。”姒元勾起嘴角，“目前应该是姜女最强的阵容，但也覆灭不了我这支小船队，要知道如我这般的人在玄女手下没有一百也有三十，玄女直属的军团更是坐镇边区，动也未动。”

“玄女准备进击第七星域？”忘川不轻不重道。

姒元没有正面回答，“至于评判的标准，双方各派一队进行军演，军演的结果决定了玄女对你们的处理方法。”

“玄女创建自己军队花了五十年以上的时间，只给姜女三年，这无异天方夜谭。”鸠雀挑眉，“这一条不是合作，是故意设置障碍，舍了吧。”

姒元直视姜女，继续道，“第四：玄女请姜女最好能尽全力升级，如果姜女的等级达不到玄女的要求，她也不妨亲自动手人为催熟。”

姜女笑，“就这几条？”

“最后一条，玄女给予你最大的自由度，你可以选择和任何人合作，流放星系发展所需的任何物资也可向她提出申请。”

“总结起来，玄女提供给中条件让我成长到可收割的等级，必要的时候还要接受她的节制？”姜静流点点桌面，“不如谈得深入一点罢，玄女是希望我在她被收割的命运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挡箭牌？炮灰？替身？”

“这也是玄女希望能够面谈的原因，毕竟由我说出那样的话来太无足轻重。”似乎单手背在身后，“她希望能有一个足够强大的伙伴......如果你有资格的话。”

姚启泰侧眼看姜静流，姜静流丢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如果是伙伴的话，你大概可以听听我的条件。十大流放星系划分在我名下，以我的能量体系建立我自己的政体，军政经济不接受玄女的节制，但可达成战略合作关系。”姜静流又笑，“相信我并不是玄女选中的唯一培养对象，但能让她大动干戈，必然也是因我的能量体系，既然玄女有兴趣，不如放开手让我试验一番。”

“如何保证玄女的利益？”姒元下巴略抬高。

姜女也抬高下巴，“任何人在投资之前都不能保证盈利。”

姒元把视线落到姜昊宇身上，“不如将贵公子交予玄女抚养，相应的，玄女也会将自己最宠爱的后辈交给你。”

姜女手指微动，被藤蔓束缚在虚空中的白虎挣扎得越发厉害，她瞟一眼赤候，“我提议，玄女可在黄泉设立办事处，派驻情报人员随时汇报。负责人......就这位赤候先生吧。”

姒元端详赤候，赤候摸着下巴，“自由来去于边区和流放星，听起来很适合我啊！”

“我要向玄女大人汇报。”姒元合手，“一切以她的意志为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