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1)

“我是为了殷舅舅才与你多说两句。反正你就是这样的女人,可也不能连累秀之先生的清誉。”他口不择言道。

听了他的话,玲珑无耐的笑了笑,“我知道了。”

简珩拧眉,怔怔望着她。

玲珑眸光颤了颤,欠身对他一礼,渐渐远去。

“你给我站住!”简珩一步就窜到她面前,目露凶光。

玲珑抬眸望着他。

“我就提醒你,自明天开始别在我眼前晃。”他喘了半天就为了说这个?

玲珑只好回道,“好吧。”

简珩却好像被深深的噎了下,胸/膛起伏不定,拂袖而去。

感觉简珩甩袖的风都扑到自己脸上了,玲珑抬起头竟看不见他的身影。

含盈悄悄收回偷瞄的余光,好大的醋味!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下玲珑关于荀殷的事。

“虽然秀之先生每天都要给您授课,可您也得小心点!”她小声道。

小心什么?玲珑皱眉。

“哎呀,”含盈急得都不知该如何解释,“他的眼睛啊!”

先生的眼睛很好啊,虽然看上去与简珩的一样,却很温柔。

含盈一脸恨铁不成钢,“我看他的眼睛分明是火辣辣的,黏在你身上!”

“含盈,我不准你这样污蔑先生。”玲珑正色道,“如果火辣辣也是因为你不守规矩,时不时插嘴。先生没将你赶出已经算脾气很好!”

含盈气得张口结舌,“什么呀,他倒是想赶我走,可他敢吗?他这是做贼心虚!”

“含盈!”玲珑厉声呵斥,神情亦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这下含盈才有些害怕,小声咕哝几句,余光又瞄了瞄玲珑,这位主子从未跟自己红过脸,脾气好得不得了,今天这样倒也令人生畏。

“您消消气,含盈不敢乱说了,可是,可是,”含盈吞吞吐吐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玲珑,“秀之先生……活不长的。”

玲珑浑身僵住,缓缓地转回头,一瞬不瞬盯着毛骨悚然的含盈,“你说什么?”

“我,我说……”含盈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反正主子又没下令不准薛教习知晓。说不定薛教习知晓以后便会明白少爷才是最适合她的人呢。

玲珑听完含盈的话,周身血液仿佛都要凝结了,自脚底窜起一股冷意,直冲心窝。

先生活不长。

他是质子。是吴国荀氏为了取信简氏而双手奉上的人质。这样的人质必须是家族精英,更得是嫡子。

所以他很小就生活在明镜岛。从未享受过一个顶级家族嫡子该有的一天,却要像一个嫡子一样为家族牺牲。

他的能力太特别,杀伤力又很强,岛主用药物控制他。

虽说每隔一段时间都有解药,可他本身就肆意不羁,屡次以下犯上,再加上身体对解药的药性逐渐麻木,连他师父心里都有数,他活不过三十岁。

为什么我在乎的人都将离我而去?

一行泪自玲珑眼角滑落,转身冲向蔷薇小榭。

含盈大惊失色。

☆、第56章 掀翻

立在蔷薇小榭廊下的还是方才那个随从,此外还有一个竹清。

不用说,简珩也在里面。

竹清笑嘻嘻走过来打招呼,“少爷与先生正在商议要事,要不要我给你回禀下。”

啊不用不用!玲珑急忙拦住他,“我落下样东西,既然他们忙,下回再拿也一样。”

玲珑犹如醍醐灌顶,浑身打个寒战,心里难过,但分得清场合,只好拉着含盈匆匆离开。

“哦,那你慢点,不用走这么急啊。”竹清眨了眨眼,立在墙角愣神。

墙角爬满蔷薇,远远望去像一面花墙。顾明珠轻松的跃上墙头,香风习习,一时感慨万千,殊不知双脚陷在了这些攀援型的盘根错节之中。

“啊啊啊——”她双手在空中乱抓几下,倒栽葱似的扑向了地面。

立在墙下的竹清好奇的抬起头,但见一个挥舞双爪的女人朝他扑来。

卧槽!

竹清险些窒息,仿佛千金压顶,他痛苦的睁开眼,鼻血横流,是顾明珠脑门撞得。

只见顾明珠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吁了口气,白生生的肉脸笑得没心没肺,“幸亏有个肉垫。”

说完,顾明珠一咕噜翻身爬起,也不管“肉垫”竹清的身心遭受了多么大的伤害,自怀里掏出个靶镜照了照,问他,“欸,你看我头发没乱吧?”

可不能让师兄看见她这狼狈的样子。

竹清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两管鼻血流成一道滑稽的“八”字形状。

他好想打她啊。

“先生与少爷在商议要事,不、见、客!”竹清咬牙切齿道。

顾明珠翻个白眼回瞪竹清,“我是客吗?我是他师妹,说不定哪天我一高兴还能当你的女主子,哼!”

竹清哈哈两声,除非少爷瞎了。

“你丫笑什么!”顾明珠噌地火冒三丈,这主仆二人怎么就这么不讨喜呢。

“喂,我警告你不要动手动脚。”竹清警惕的朝后一跳,“好男不跟女斗,别逼我动手。”

他一直让着她,但不代表会由着她撒泼。竹清就没见过这么“讨厌”的女人。

姗姗来迟的宋姿好不容易绕过花墙从正门而入,一把拽住顾明珠,对竹清充满歉意道,“表妹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她回去。”

“嗯嗯,不是我多嘴啊,您最好找个结实点的链子把她栓牢了,放出来简直为祸人间。”竹清毫不客气道。

啊呀呀!顾明珠一蹦三丈高,“好你个黄毛小厮,是简珩家的就了不起啊,竟敢,竟敢以下犯上!!”

有证据吗?竹清气哼哼的双手环抱。

宋姿叹口气,连拉带拽拖着顾明珠便走,顾明珠也气哼哼的指着竹清,“小子,就冲你这德性,我一定要嫁给简珩,我要蹂/躏你,践踏你,让你给我儿子当马骑!”

“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还蹂/躏我……”竹清撇撇嘴,谁蹂/躏谁还不一定呢!

这丫头没毛病吧,脑洞这么大!亲还没结就想到孩子?而且,就你这小屁股还想生儿子,哦哈哈,好好笑呢。可是鼻子真的好痛,他刚才就该狠狠心躲开,跌死她算了。

花厅日光充足,荀殷懒洋洋的窝在榻上解九连环,半晌才道,“原来你并不在乎这场试炼,冷鹤等人可是夜以继日的准备,抱着必胜的心态,到时候发现你居然……哈哈,岂不要气死了。”

简珩笑了笑,“我是为了阿珑,她知道后就不会再生我的气。”

荀殷的手指一顿,又飞快的将九环拆开,心不在焉的哦了声。

空气似乎有了短暂的凝滞,两人谁也没再开口。

简珩深深的为这种因一个女人而争风吃醋的行为感到羞愧,可他看见荀殷低垂的眼睫一闪而过的落寞,心脏便狠狠一紧。

“阿珑很可爱,舅舅也很喜欢她吧。”简珩笑道。

荀殷坐直身体,神情淡然,“嗯,很喜欢。”

“她很善良,谁对她好,她就会一根筋的对谁好,所以很好骗。”简珩若有所思道。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阿珑害怕他,却仍然忍不住靠近他,直到怕得避无可避,才学会离开。

听说有种小动物便是如此,你将它养大,伤害了它,它也不知躲避,只会无措地哭泣,直到有一天,它学会离开……

简珩挥去心头的烦乱,话锋忽然一转,“说起来她是我的人,却让舅舅如此破费,下回再有需要舅舅只管吩咐人到我这里取便是。”

他是指“指上琴”,荀殷送给阿珑的“骰子”是顾云风爱妻生前的心爱之物,有个很风雅的名字,“玲珑骰子”。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若是没有这句诗,简珩尚且可以视而不见。

荀殷一脸无所谓道,“阿珑的手小,那样精巧的指上琴正适合她,本就是女人用的东西,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所以给谁不是给,当然首要送给身边的玲珑。这解释也无可厚非。

简珩笑而不语。

“舅舅的身体还没大好,可以教阿珑骑马吗?”这个必须让她学会。

荀殷站起来,走至窗口,慢看一片葳蕤绿植,在风中婆娑摇曳。“我还没好,你去教吧,反正本来就是你的人。”

“好啊,我教她,她才不会偷懒。这些日子,辛苦舅舅了。”简珩站起来对他揖礼。

简珩离去,荀殷静静躺回榻上,枕着一只手臂,金色的阳光洒在他浓密的眉宇之上,犹如碎了的金子。

他是真地活糊涂了,怎会对外甥的女人产生想法?

一开始,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想法,然后顺着自己的想法做能让她开心的事。

现在简珩过来提醒他了。

舅舅,你有点过火。

因为被简珩列入黑名单,玲珑便不敢去极崇殿,却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荀殷归来。

她派含盈去打听,玄娘身边的迷草却笑盈盈的前来拜访。

含盈还记得这位迷草姑娘上回的高傲不可一世,所以也拧了脖子打算给迷草点颜色瞅瞅,谁知自家主子倒是先迎了上去。

“薛教习。”迷草规规矩矩的给玲珑施礼。

“玄教习近来安好吗?”玲珑问。先生还未正式授印,她便没有资格踏入书院为学生授课,自然没有机会见到姐姐。

而姐姐也不太希望见到她。不过玲珑还是很高兴,至少亲人还活着。

“一切安好。这是先生早起做的点心,请薛教习原谅上回的失礼。”迷草恭恭敬敬的将一盒糕点奉上。

含盈翻个白眼接在手里,心里却在想,得验下有没有毒。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自家主子百毒不侵,吃毒跟玩似的,谁会毒她!

玲珑嘴角忍不住上扬,转而自怀里掏出一只小荷包,荷包里有块用锦缎包了三四层的小铜锁,一看就是穷人家给孩子打的长命锁,连银漆都没刷。

玲珑却宝贝的紧,曾经连简珩想碰一下都不准。

这是姐姐被卖前一天留给她的。据说生姐姐之前爹娘都以为此胎定是男孩,为此托人去镇上买了长命锁,虽然结果是女孩,可到底是头一胎,倒也疼爱的紧。于是家里姐姐和弟弟都有长命锁,只有玲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