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节(1 / 1)

在此之前。他们都是晓得武穆城此人手段的,自谓不如且不说,而且还差得甚远,原本以为平日里凶猛得如同一头恶虎的武穆城能够将这些麻烦给解决了,结果还没有交手许久,就给人斩下了头颅,这样的情形让众人胆寒,所以除了躺倒在地下的,其余人都忍不住豁出性命,锋利朝着外面突围而出。

七剑连忙收紧法阵,正要防御,却听到那邋遢老头一声厉喝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老子只是路过。莫名丢了性命,实在不划算,所以就不跟你们这些少年英豪拼命了,走也!”

他与七剑酣战到了此刻,却也大概摸出了一些虚实,当下身子一扭,朝着董仲明胸口一抓。

董仲明举剑来挡,结果王新球与他差之毫厘而过,腾身跳上了墙头,接着一路飞奔。却是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矿场,不见踪影。

瞧见这人最终还是逃离了此处,张励耘脸色一黑,冲着我大声喊道:“老大,我去追!”

我挥手拦住了他,往着暮色渐深的远方,叹了一口气道:“算了!”

人是从董仲明的缺口逃走的,他涨红着脸走到我跟前来,对我说道:“陈老师,对不起,我……”

我摇头笑道:“与你无关,王新球的大哥是世间闻名的天王左使,他虽说没有自己大哥一半的厉害,但也不是我们能够轻易对付的。倒也怪不着你;而且走了也就走了,一来那天王左使虽说是邪灵教左使。有名的大魔头,但是当年他对我曾经有恩,我多少也得还点人情,二来王新球这人其实倒也不坏,具体事情具体分析,倒也不能将他一概而论……”

张励耘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可是,他若是逃走了,让武穆王得知了怎么办,我们此刻……”

我嘴角一挑,冲着周遭的七人笑道:“我们过来的目的,不就是找武穆王呢,他不来,我们有个什么意思呢,要的就是敲山震虎——我们先前的想法是伏击武穆王,直接私下里解决问题,然而计划不如变化,现如今有了这个黑矿场,和里面几百名被他奴驭的矿工,形势陡转,着急的便不是我们,而是他了,准确来讲,我们已经抓住了他的痛脚,随便一捏,他就不得不随着我们的节奏而来!”

小白狐儿一脸迷惑地问道:“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指着小院里一堆东倒西歪的供奉和监工,以及远处的矿洞说道:“我们要杀武穆王,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与我之间的仇怨,而是为了那几百名可怜的矿工,以及不让他再次害人,那么那些人我们不得不管,不过这几百号人一时半会我们是转移不出去的,所以我们只有留守此处,以逸待劳,而另外一边,则通知宗教局的人过来驻场接手,将此事了结。”

小白狐儿摇头说道:“可是武穆王绝对不会束手就擒的,他一定会垂死挣扎,甚至亲自过来,将一切证据给消灭!”

我笑道:“这不正是我们所期待的么,之前不知道武穆王躲在那个乌龟壳里面,而现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加美妙?”

众人懂了,不过张励耘却告诉我,山里面,移动电话没信号,他找个人去问一下,看看有没有座机,我让众人散开,有的去负责安抚那些可怜的矿工,有的则将这些助纣为虐的监工和供奉给看管起来,大家各自散开,而我则找到了杨劫,问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杨劫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然后说道:“大师兄,师父之前对我说过,让我一直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就如同一个影子一般;现在师父死了,我不知道自己的去处,所以就遵循她的遗命,一直追随而来。”

我笑着说道:“我这么大的人了,哪里还需要你的保护?”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杨劫的好意,然而他却表现得十分坚定,这孩子平日里虽说话儿不多,但是却极为倔强,也很有主意,认准了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改,讲了两句,我瞧见他坚定而清亮的眼神,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做别人的影子,很辛苦的,你真的愿意为了别人而活着?”

杨劫笑了,发自内心地说道:“大师兄,从我懂事之日起,我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晓得自己的责任是什么,所以你不要再劝我了。”

我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说道:“从此以后,承蒙关照,拜托了。”

解决完杨劫的事情之后,我没有继续停留,而是找到了被控制起来的孙博严,对着这个胆敢在我面前耍花样的家伙说道:“虽说那药丸不是真的,但是拳头却从来不假,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孙博严视死如归地说道:“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何必说那么多羞辱我的话,你动手吧,老子要是眨一下眼睛,就不是法螺道场出来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冷然笑道:“你这态度让我还以为回到了战争年代呢,别慌,看你腿都抖了,何必装成这副模样,我现在自然不会杀你,自有法律来审问你,至于到时候你是被发配到白城子,还是一颗子弹结束你罪恶的生命,这些都与我无关。当然,你也可以期待一下,你们的大老板,也就是武穆王会过来救你们,不过到时候你就会绝望地发现,他一定不会是你们的救星……”

孙博严闭目不语,而这时林齐鸣找了过来,对我说道:“座机找到了,不过发现被人剪断了,刚才找了一下,一时半会也排不了线,只有找人出外面去联络。”

我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下,将杨劫叫了过来:“有将事情得让你去办——这里有两个电话号码,一个姓宋,一个姓黄,你得离开这里,前往最近的村子,找到电话,将这里的消息告诉他们,并且请求他们速度前来支援,不然情况就会很糟糕。这事儿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生死,你可晓得?”

杨劫点头,问了几处细节,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离开之后,我则开始忙碌起来,巡视了一下矿场,然后来到了聚集在一起的矿工前,张励耘告诉我,这里总共有二百一十六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我听了并没有什么感觉,然而真正瞧见这些人的时候,却给震撼到了——眼前这些双眼无神、一脸茫然的男男女女浑身脏兮兮的,形如槁木,行尸走肉一般,靠近了便能够闻到一股发馊的臭气,因为长期在矿下工作,大部分人都佝偻着身子,让人瞧见了,特别的震撼。

我走到这些人的跟前来时,心中一阵酸楚,而白合则带了十几个哭成泪人的矿工找到了我,说他们几个是刚刚被抓到这里不久的,暂时还有些意识,没有跟其他的同伴一般,完全失去自我,而法阵被破掉之后,差不多能够与人交流。

我询问了这十几个人,最大的五十来岁,而最小的才十四岁,他们有的是被拐卖过来的,有的则直接是被武家掳掠过来的,在这里过着生不如死、畜牲一般的日子,更加让人发指的事情是,那些供奉对于这些女性的矿工随意凌辱,而一旦有人稍微反抗,轻则拳打脚踢,重则取人性命,至于尸首,则和那些矿难或者劳累致死的人一起,丢到矿场后面的一个天坑里面去。

我被人带着来到了那个天坑,方才发现被设成了一个炼制恶灵的法阵,鬼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而后经过盘问,我才晓得是一个炼鬼的客卿做的,至于那个家伙,则在刚才的混战之中,被杨劫一刀割断了脖子,连得意手段都没有施展出来,便直接也做了一头屈死鬼。

我越是深入地了解,越是能够感受到这武穆城和太行武家犯下的累累血债,以及丑恶到极点的嘴脸,也越发地下了决心,一定要除掉此人。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我们积极地处理着一切问题,并且一直在等待着杨劫的消息。

终于到了凌晨,天灰蒙蒙的时候,矿场的前方来了一个人。

然而来的这人,并不是我们所期待的杨劫,而是矿场的主人——武穆王!

第十九章 平地惊雷

这座位于太行山深处的矿场其实并不大,为了隐秘和掩人耳目的目的,它显得十分狭小。除了几个堆煤场和矿洞之外,整体的建筑就只有一个三层砖楼、一间大仓库和十几座管理人员住宿的小院落,我们为了管理的需要,将这两百多人的可怜矿工全部都集中在了三层砖楼之中,由那十余个意志尚存的同伴负责安抚,至于那些受伤和被擒住的监工和供奉,则都押在三楼的小房间里。

我晓得武穆王若是真的来临,只怕是暴风骤雨的攻势,所以也没有留下多少讲究,直接将这些人的腿都给打断,接着挨个打昏,确保一旦混乱起来,这些人也不会给我们造成多大的麻烦。

接着就是王木匠的工作,他将在这灭魂奴御阵的基础上。利用参与的材料重新布置,尝试着弄出一个可以勉强防御这三层砖楼的阵法来。

虽说并没有太多的用处,不过此时此刻,却多少也能够给人予心理安慰。

紧接着我们轮流放哨,而没有轮到的人则盘腿休息,养精蓄锐,安安稳稳地等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或许是武穆王的狂怒,或许是杨劫带来的援兵。

有着这两百多好苦难矿工,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我们既然救了他们,给予了希望,就尽量不要让这泡沫破灭,成为一种绝望的恐惧。

于是我们终于等到了武穆王。

如我所料,作为太行武家的家主。此人并不是一个习惯于单打独斗的家伙,而且据从林间回来报信的小白狐儿所说,他除了带了二十多个高手队之外,还带了十五人的枪手,这些枪手一律带着微型冲锋枪,看那款式,感觉应该是从滇南对面走私过来的。

据闻武穆王掌管着附近整个区域的白粉市场,跟那些刀枪不离身的毒贩关系十分亲密,有这么多的枪支,也算是正常。

只是修行者之间的战斗。若用上枪,那就真的太不讲究了。

不过若是说到枪,受过专业军事培训的我们哪里会惧怕,当下我们也是拿出了先前从矿场武器库里面收集而来的枪支和子弹,接着张励耘则潜入黑暗之中去。

这一夜,他是唯一既没有休息、也不曾放哨的人,整晚的时间里一直都在鼓捣一个东西,此刻就是看成效的时候了。

从人数上来看,我们这一方占了决定性的劣势,因为抛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智障矿工,这儿满打满算,我们只有八个人,而对方,则有超过四十人。

所以数量不占优势。那么我们就只能从别的地方找补了。

武穆王从林中走到了矿场前面的马路上时,我也正好出现在了矿场的门口。孤孤单单的一个人,面对着一大群气势汹汹的家伙,说实话,着实有些孤胆英雄的感觉。

我站住了,武穆王也平静地站在了我面前的二十米处,而他身后的一帮人如众星捧月地将他给围拢,整齐划一,就像一支部队。

两人对望,目光在半空中交织在一起。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武穆王才叹了一声道:“陈志程,你真的实在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家伙,一点儿眼色也没有,又不知道进退,我觉得若是再将你留在世间,这简直就是对我的一种侮辱!”

能够使这个家伙头疼,真的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我嘴角翘起,微微一笑道:“所以你出了钱,叫亭下走马过来刺杀我师叔,以及我?”

武穆王眉头一皱,寒声说道:“陈志程,你别以为杀了一个所谓的天下第一杀手,就能够跟我叫板,这事儿若是你师父亲自过来,我倒也忍了,不过你——哼,真当我与亭下走马那个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的快枪手一般对付,是吧,现在我就出现在你面前了,说吧,你想怎么办?”

我平静地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要你死!”

“要我死?哈哈,真是个笑话,这天下要我死的人无数,然而几十年过去了,可曾有一个人如愿?”武穆王仿佛听到一个大笑话一般,仰头笑了几声,接着脸色陡然一寒,手一挥,厉声说道:“想要我死,那你先下地狱吧!”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枪手居然二话不说,直接将手中的冲锋枪举了起来,接着朝我这边一阵扫射。

突突突、突突突!

修行者的战争,一般都是用刀剑、拳头以及诸般手段来解决的,不过从来没听说过用枪——这是一种传统,也是一种潜规则,任何违反的人,都将受到所有人的鄙视,然而当初金花公子的无耻,似乎正是从这一位手上学得,这骤然的举动,着实让人有些出乎预料之外。

然而我既然胆敢如此,自然也是有着充足的准备,就在那些人手腕一动,眼神飘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躲在了围墙之后去。

我听到外面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响,呼啸之声簌簌而过,让人胆寒,扬声喊道:“武穆王,你若是有本事,就过来与我一战啊,用枪算是哪门子的手段?”

外面传来了武穆王不屑的话语:“都什么年代了,还固守着那些烂规矩,活该被弄死!”

他说这话来的时候,我感觉头顶上有东西抛了过来,眯着眼睛一看,顿时就是一个战栗,接着箭步往着旁边飞快跑开,躲入了一处煤堆之后,结果还没有等我藏好,便有一道巨大的雷鸣之声响起,我刚才站着说话的地方却是出现了一个大坑,而靠着外面的半边围墙则是轰然倒塌,一片狼藉。

对方一上来就没有按照规矩行事,我却并没有任何惊慌,而是嘴角往上轻挑,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接着朝旁边喊道:“武穆王说不要按照江湖规矩,那么我们就按照他的规矩来办吧!”

话音一落,六把枪出现在矿场的几个制高点,开始对矿场前面进行压制性射击。

虽说矿场这里的武器并不先进,一半双筒猎枪,一半青海造的仿五四手枪,这样的火力,倒也是将对方嚣张的气焰给压了下去。

不过这些枪到底没有十几把微型冲锋枪的火力猛,在一阵爆发之后,立刻被压制了回去。

这些枪出现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伤人,而是将敌人给尽量地驱赶到我们预定的地点去,就在对手的冲锋枪以狂风暴雨的姿态倾泻子弹的时候,我冲着埋伏在远处的张励耘吹了一个口哨——这口哨的意思是,敌人入瓮,可以开搞了。

于是在哨声未落的那一刻,我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滔天炸响,这爆炸声如此恐怖,以至于在整个深山之中来回震荡,余音绵长。

这顿爆炸用去了矿场库存炸药的一半存量,由前秘密部队成员的张励耘分点布控,接着引爆。

大地在颤抖,仿佛有万人在奔走,接着尘埃喧天,刺鼻的炸药味混合着翻滚的气浪,朝着四面八方吹了过来,让人的眼睛都忍不住眯了一下。

当我再次冒出头来的时候,那矿场前面的马路牙子上面简直就是一片修罗地狱,以几处爆炸点为中点,陡然间出现了好几个巨大的泥坑,到处都是残肢断腿,以及烧焦的尸块,有人并没有当即死去,浑身焦黑地在地上翻滚,也有人一身火焰,凄厉地叫着,更多人倒地呻吟,痛苦地难以自持,那血将地上渗透得湿漉漉的,让人看着一阵胆寒。

我甩了甩不断轰鸣的耳朵,将劲气逼出,方才能够听到声音,接着我瞧见一个血色的圆圈出现在巨大的泥坑中间,过了一会儿,我瞧见那圆圈的中心,正是太行武家的家主武穆王。

在刚才的爆炸中,他并没有受到太多的伤害,可能被爆炸的冲击波给影响到,所以脸色有些发青。

不过当他瞧见周围的惨状之时,那青色的脸却变成了黑色。

一场爆炸之后,武穆王身边只剩下九个还算是能够站立着的人,至于其余的家伙,要么变成尸块,要么重伤倒地,已无再战之力了。

我重新回到了原来站立的地方,然后冲着一脸冰寒的武穆王说道:“我刚才其实有一句话没有说完,那就是,若论别的手段,我们未必不如你,只不过不想而已,而你既然逼着我们突破了底线,那么吃亏的人,终究还是你!”

砰、砰、砰!

就在我说话的时候,枪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枪却是七剑放的,可惜的事情是没有一枪打到人。

面对武穆王这样的顶级高手,用枪,其实是一种累赘。

我一挥手,枪声骤停,七剑丢下了手中的枪支,而是将北斗七星剑给拿了出来,接着陆续出现在了我的身后,而对面的武穆王则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已经有很久没有生气了,也很久没有这么想要杀掉一个家伙了,而现在,我想说,你死定了!”

我拔出饮血寒光剑,平静地说道:“这句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共勉吧!”

剑出!

第二十章 恐怖如斯

大爆炸过后的矿场门前,余烟袅袅,遍地都是哀嚎。武穆王晓得此刻倘若不能将这儿的局面给稳住,只怕以后都要被人瞧不起了,甚至还有可能动摇他太行武家家主的根基,心中杀意浓烈,从怀中缓缓地摸出了一把金光灿灿的扇子来。

扇子依旧是当年那把金扇,不过与当日略有些不同的,是上面的猛虎图文已然不再,一片空白,显示出了太多的遗憾来。

这玩意与刀剑不同,属于奇门兵器,一寸短、一寸险,又有许多诡异之处,我之前并没有怎么领教,心中多少也有些发虚。不过此刻既然已经过来了,就要认真面对,于是剑出之后,一个滑步而上,与武穆王轰然撞了起来。

叮!

长剑与这金扇陡然相撞,就兵器而言,按理说是长剑最占便宜,然而给我的感觉并不一样,我的饮血寒光剑仿佛斩在了一根棍子,或者一根狼牙棒这般的钝器一般,有着巨大的反震力,而就在我准备一转剑尖,准备改斩为削的时候。却发现这金扇尖端之处正好将我的长剑卡住,左右不得。

区区一把扇子,之所以能够给我这般的感觉,那是因为武穆王的力量绝对强悍,方才会如此,而他的厉害之处并不仅仅只有力量之道,但见此人的金扇上下翻飞,点、戳、扫、斩,诸般妙法一一施展而来,却有一种短刃的套路。

我仗着长剑的优势。不断与他拉开距离,然后大开大阖地交手,但是武穆王却与刚才他那堂弟一般,走的都是那贴身缠斗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