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应弦的身体微微一抖,神情有一丝僵硬,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他小声说:“只要能抓到凶手,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的。”任燚笃定地说,“在案件追诉期快要结束前,老天安排一个知情人落入你手里,这不是巧合,这证明拨云见日的时候到了。”
宫应弦调整了一下情绪:“那个鸟的面具,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在案件调查中,因为我当时描述不清,警察也不相信什么鬼,所以知道这个面具的,只有凶手。兜帽男是怎么知道的,我一定会查清楚。”
“他现在就是最好的切入点,你当警察,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宫应弦颔首:“只有当警察,才能使用公安系统强大的数据库。言姐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这些年多亏了她,在我还小的时候,她已经竭尽所能去调查、取证,留下了很多本可能消失的证据。没有她,我一个人也许撑不到今天。”
任燚现在完全能明白宫应弦为何只有对邱言才那般温和亲近,他们背负着同样的伤痛和秘密,一路扶持着走来,这样深厚的情谊,已经不输至亲,邱言是他永远都无法相比较的人。
任燚心中微酸,但又庆幸至少宫应弦不是孤军奋战。“邱队长确实不是一般女人,还好有她帮你。
宫应弦站起身,走到那面线索墙前:“你来看。”
任燚也走了过去,凑近了看那些火灾后现场的照片,和那些陈旧泛黄的纸质文件,更觉震撼。
火灾的证据哪怕是当即提取的,都是遭破坏程度极大的,何况现场早已不在,时间又过去了这么久,能够搜集到这些,已是不易。
“这些证据我以前找火灾鉴定专家看过,但由于照片像素太低,而我不敢向陌生人泄露案件细节,所以没看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最近听说有了新的AI技术,可以精准复原老照片,我已经把所有照片送去复原了。”
“这是你能搜集到的所有物证吗?”
“还有一些证据留存在公安总局的证物室里,结案后他们会保存二十年,二十年没有异议就会销毁,只留电子档。”
“那你拿到了吗?”
宫应弦摇摇头:“我看过,也拍了照,但我不能拿出来,我没有去申请提物证的理由,反而可能打草惊蛇。除非我有足够的证据去质疑已结案案件的调查结果,这是一个大事,意味着要对当年所有办案人员追责,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动。”
“等那些复原的照片回来了,我们重新做一遍火调。”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邱言到了。
任燚和她互相问候,她依旧是落落大方,自信又干练。今天她刚巧也穿了一套深灰色的西装,与宫应弦的衣着颜色和款式都很相近,俩人站在一起,不仅一看就很熟稔,且从样貌到气质都十分般配,简直是一对璧人。
任燚觉得他们的周围好像没有自己驻足的空间,他自嘲一笑。
“应弦,你把案子都告诉任队长了?”
宫应弦“嗯”了一声。
“任队长能帮忙真是太好了。”邱言笑道,“有一个专业的火灾调查专家在,一定能给案子带来新的转机。”
任燚道:“客气了,现在新的转机是那个嫌疑人,我觉得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邱言点点头:“对,十八年了,为什么在最后的关口给我们新的线索,这种命运感,真是玄妙。”她微笑道,“也许任队长是我们的福星。”
任燚也笑了:“我也希望,希望我们能尽快找到凶手。”
“我从分局过来的时候,蔡强正在审陈佩,就是那个嫌疑人,这个人非常难缠,好像什么都不怕,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愚弄警方,对于我们的问题避重就轻,他在证据面前没法否认自己当天去过万源小区,但他不承认纵火。”
“他的同伙呢?”
“他的两个同伙也都抓了,他们混迹在一起,有时候给人看场子,有时候收债,但对纵火的事好像并不知情,我们还在进一步审理。”
“网络犯罪科那边呢?陈佩和烧车的人的联络,一定是通过线上的。”
“没错,正在查,我不相信他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那烧车案的嫌疑人有什么进展吗?那个彭飞?”
邱言道:“彭飞不像是烧车的人,但我们觉得他知道是谁,不管怎么样,他肯定是知道点什么,我已经申请将他拘留了,他的心理防线很快就会崩溃,离张嘴不远了。”
宫应弦也道:“现在从两个方向堵他们,最后一定会把他们堵进同一个死胡同,等他们绝望的时候,就会互相咬,离水落石出不远了。”
三人坐了下来,给任燚补充了一些当年案子的细节,任燚说自己会去总队查化工厂爆炸案和宫家纵火案的消防档案,说不定会有新发现,哪怕找到当年参与救火的消防员,一个个地问,不可能没有收获。
同时他也要回去跟他爸好好聊聊,也许他爸还记得一些,那至少会比一个六岁孩子的记忆有价值。
三人聊了很多,最后话题落在了炽天使上。
“站有前身,几年前被美国的司法部门清剿过一次,这两年又卷土重来了,网站的背后是一个团伙,在国内有联络人和活跃用户,数量可能比我们想象得多,这些是小谭从外网上找到的一些消息。”
宫应弦冷笑:“从我们抓到周川、陈佩开始,这个网站已经暴露了很多东西,我们会顺藤摸瓜地找到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