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彦斐一直没说话,就这么静静摸着裴泓的脸,直到他脸上干干净净,为首的暗卫武功高先一步重新起身,他才抬眼看过去。
为首的暗卫忍不住抬眼看过来,等对上谢彦斐时忍不住愣了下,“公子别这么难过,其实……皇上已经习惯了,过去这三年已经很好没怎么出过事了,只是……这次公子死而复生让皇上情绪有些波动,这才厉害了些。”幸亏皇上还记得公子,若是公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事,简直无法想象明日皇上醒来会怎么样。
谢彦斐定定看着他:“他到底为什么会走火入魔?他之前说他的武功时好时坏,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为首的暗卫一愣:时好时坏?没有啊。
可公子能这么问,应该是皇上跟公子这么说的,就是给暗卫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反驳皇上的话,他昧着良心嗯了声:“……是这样没错了,皇上从三年前走火入魔之后,每个月十五都会这样,如今属下等人都习惯了。”
谢彦斐想到裴泓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这种痛苦,更加心疼,“你能跟我说说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他好端端的会走火入魔?”
暗卫愣了下,不知道要不要说。
他的迟疑被谢彦斐看在眼里:“我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大不了等我明天他醒了之后我问他。只是既然能引起他走火入魔,怕是事情不会小,会引起他情绪出现大的波动,你是想如今趁着他清醒告诉我,还是等他自己告诉我?”暗卫告诉他,至少世子不用再重新回忆一遍,可若是世子告诉他,到时候可就……
暗卫显然听明白谢彦斐话里的威胁,只能硬着头皮垂眼:“……属下告诉公子。”
谢彦斐抱着裴泓的手臂紧了紧,即使知道,还是忍不住心疼,世子这么好的人,变成这样他真的不知道当初得受到多大的刺激才会如此。
暗卫垂着眼,想了想,“其实有些事情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属下等人也是无影宗的影卫,只是重新换了一批,当年那批直接保护皇上的,听说……都出了事。”
谢彦斐心里咯噔一下:“出了事?”
暗卫颌首:“属下只知道大致的,皇上接管无影宗之后不久眼睛出了事,可一个宗主看不到东西,武功自然也受到影响,当时很可能面临宗主之位易主。可当时皇上要查他大哥的死,也就要保住宗主之位。所以……当时皇上修炼了一种功法,是上任宗主留下的。这功法修炼之后修为能精进数倍,却也有个隐患,稍微不甚或者意志不坚定修炼时会走火入魔。
三年前公子无故失踪,主子被假继后带走之后却安然无恙回来,当时……谢帝醒来知晓,以为、以为是主子贪生怕死,放弃了公子,用公子的命换了他自己的。”
说到这,暗卫顿了顿,偷看了谢彦斐一眼。
谢彦斐攥紧手,虽然猜到了明贤帝与世子决裂可能因为他,还是忍不住心脏疼了一下:“你继续说。”
暗卫看谢彦斐脸上没什么异样,松口气:“当时主子本来是昏迷了,后来我们找到主子带回去他再次醒了竟然能看到了,主子醒来立刻又回去一趟,再回来整个人都很不对劲,一直说是自己害了公子,把自己关了起来,不吃不喝好几天……谢帝这时候也醒了,他知晓了事情之后,迁怒主子,觉得主子贪生怕死没护住公子,一怒之下就把主子给用软筋散给关在了青竹苑,不许主子再出来。主子当时并没反抗,我们所有人虽然心急却也没能阻止住主子。
可后来没想到的是,六皇子后来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假继后死了之后当时六皇子被骗走失踪后来被救回来也一直养病,公子的死一直是瞒着的,可不知谁泄露了出去,还说是主子用公子的命换了自己的,六皇子来青竹苑要给公子你报仇。
不小心点燃了竹楼,烧了很多公子当时送给主子的东西,主子当时已经情绪很不对劲了,看到这跟疯了似的闯了进去。
出来时情绪就很不对劲,六皇子当时也被吓到了,只是他也是被人给利用了,有人尾随进来,要对主子出手。
后来打斗间,鬼冷老大为了救影青出了事,到处都是血流了一地,大概是加上之前失火以及公子出事让主子一下子爆发了,他自己冲破了体内的软筋散,当时血洗了整个青竹苑闯进来的那些人,后来主子再醒来,就成了这样。”
“鬼冷出事了?”谢彦斐脸色一白,怪不得一直只听到世子提及了影青却一直没说鬼冷,他还以为鬼冷与影青一起去“找”他了。
暗卫颌首:“后来……主子因为一些事,彻底与谢帝,也就是公子的父皇决裂了。”暗卫没敢提宫殿下私牢的事,怕刺激到公子,这些还是等主子醒来再说吧。
谢彦斐更加抱紧了裴泓:“鬼冷现在怎么样了?”
暗卫摇头:“鬼冷老大伤到了头一直没醒,后来鬼冷老大出事,影青就接替了老大,除外寻找公子时顺便寻找能不能有办法让鬼冷老大有朝一日能醒来。”
谢彦斐嗯了声,没死就好,等世子熬过今天,他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人给救醒。
想到世子,谢彦斐低头看着裴泓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尤其是他身上的伤口:“他这伤,有药吗?”
暗卫摇头:“离天亮不远了,怕等下主子还会发作,主子不让我们靠近,一般都是他清醒之后回去自己上药。”
谢彦斐看着这些伤口,虽然不流血了,可心里还是难受的很,“那这里应该就有药,你们派个人去拿药,先给他上一些,等清醒了重新上。”
暗卫想想少一个人其实也没什么,挥手让其中一个去拿。
很快暗卫就回来了,拿了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瓶瓶罐罐的都是伤药。
谢彦斐瞧着他浑身的伤口,想了想还是先将他其中一条手臂的衣袖撩起来,等看到上面布满的细小伤口,以及一些陈旧的伤痕,他眼圈一红,打开其中一瓶,小心翼翼把一些伤口给洒在他的伤口上。
等涂完其中一条手臂,谢彦斐开始去涂另外一条。
暗卫等人瞧着这一幕,谁都没说话,只静静站在那里,等看到谢彦斐要去涂衣襟下的胸膛时,他们想到皇上平日里的禁忌,还是转过身,不去看。
谢彦斐本来是不想脱裴泓的衣服,可他身上大部分的伤都集中在身上,手臂上反而少一些,尤其是那些伤口虽然不流血了,可之前沾染衣袍上的看着也颇为吓人。
谢彦斐一开始只是想看看衣袍下的身上到底伤了多少,可等拉着衣襟往下扯了扯,发现几乎整个衣服都被血浸透了,而上面的狰狞的伤口看得谢彦斐咬着牙才让情绪稳定下来,他看着双眼紧闭的裴泓,想着他此刻睡得安稳,离天亮也不远了,也许不会再发作了也不一定。
谢彦斐干脆去脱他最外面的衣袍,方便上药。
结果,谢彦斐的手指刚将他的衣襟扯开,就觉得浑身毛毛的,像是被什么盯住,他慢慢朝上看去,就对上一双幽黑深邃的凤眸,正死死盯着他,下一瞬,在谢彦斐看过来时,那双眼逐渐闪现过一抹恍惚的迷离,像是根本没分清现实还是梦境,最后那双眼被暗红再次取代,突然猛地反客为主,大掌从谢彦斐的脑后攥住了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