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舞姬抖着手,小声应着:“奴记下了。”
谢彦斐这才直起身,美滋滋饮尽了她倒的酒水,让他坐在自己身后,生怕她去给裴世子倒酒。
裴泓面无表情又选了一位。
结果刚要蹲下,谢彦斐立刻又嚷嚷着让她过来倒酒,与之前那位一样,这舞姬只能过来倒酒一杯,顺便被五皇子威胁了一番,最后坐在了五皇子另一侧。
众人瞧着这一幕心惊胆战:这不会……打起来吧?
结果就看到裴世子大概是真的怒了,像是跟五皇子杠上一般,立刻让影青指了第三位,依然被五皇子抢了。
第四位,第五位……直到所有的舞姬都给五皇子倒酒,五皇子还都喝了之后,他身边坐不下就身后站了十来个舞姬。
谢彦斐已经喝了不少,装作已经醉了的模样,眼神迷茫瞅着裴泓,大着舌头:“世、世子……你喊多少,本王就收多少,你继续啊。”
裴世子大概是真的气了,看向管事的:“还有舞姬吗?”
管事的谷欠哭无泪,可这两位哪个他也得罪不起,立刻点头,干脆把所有的舞姬都喊了过来,这哪里是看乐舞啊,这是来砸场子的吧?
于是接下来,就看到五皇子与裴世子的大型赌气现场,一个喊一个,这边五皇子就挖过来让倒酒,倒了就不让回去……不过显然五皇子后来实在喝不进去,直接拿了空杯子,一个个排满了,反正就不让舞姬给世子倒酒。
别的小官默默自己倒酒喝,看看戏喝喝小酒,好多年没遇到过这种场面了,以后老了也能跟子孙吹,你太爷爷我啊见过当朝皇子追当朝世子的大型抢夺舞姬现场,刺激吧?想看吧?你们没这个服气呦,看不上啊。
等终于所有的舞姬都敬过酒,谢彦斐也把人都给弄到身后,红着眼笑呵呵瞅着身侧的裴世子,嘿嘿笑着:“世、世子……你看,你看她们……都在本王身后……你、你都抢不到……抢不到……”说罢,大概是终于酒意上涌,脑袋一砸,晕在了桌子上。
裴泓垂着眼一直没说话,大概是真的怒了,猛地抬起手,把面前的长桌给直接掀了,吓得众人一哆嗦,四周静得出奇。
管事的也吓懵逼了:不会真打吧?
他赶紧让所有的看管都聚集过来,万一真的世子一怒之下血刃王爷他们能赶紧拦住啊,否则这两位哪个在他们教坊司出事都是要命的事,万一另外看戏的这群官员也出事,那真是……
于是,几乎是顷刻间所有人的人都在四周待命了。
谢彦斐被这一声也惊醒了,瞧了眼,“咦,桌子怎么倒了?哈哈哈,好玩!”他说着,也把桌子给掀了,不仅如此,手脚发软摇摇晃晃地去掀别人的。
其他人大气不敢出,早知道……不来看戏了,万一真出了事,他们在场也难辞其咎啊。
而他们身后则是站了无数的看管打手,生怕会出事,谢彦斐就这样装醉撒酒疯,边撒边不经意去观察后面的那些看管,等终于看到他想见到的人,直接就扑倒了那个小官前头的桌子前,朝着那小官嘿嘿笑着,拉着他的衣襟喊“世子”,喊的那小官一哆嗦:“下官、下官不是世子啊……”别看上他啊,他不想当断袖啊!
结果他这小身板经不住王爷折腾,直接两人齐刷刷往地上倒,身后的看管赶紧上前将他们两人扶住。
谢彦斐被扶住的瞬间仰起头瞧着那四人中的一个,嘿嘿笑着,也去摸他的脸,“咦,世子你怎么长成这样了?脸怎么大了?皮肤也粗了……”
那人嘴角抽了抽,毕恭毕敬:“王爷,奴才不是世子,世子在那边呢。”
谢彦斐摇头晃脑去看,从他的脸上慢吞吞转到不远处世子的脸上,“咦,怎么有两个世子?”
说着晃着站起身,这么一转身,更加咦了好几声,“好多世子啊,世子你别晃,本王头晕。”
说罢又朝着其中一个嘿嘿怪笑着扑过去,吓得那小官钻到了桌子底下,他可不想跟王爷传出什么话,回去铁定要跪搓衣板的,这是个妻管严,他夫人娘家地位高,他好不容易偷摸摸来一次,还撞上了五皇子,真衰啊。
谢彦斐如法炮制接触到四人中的另外一个,等知道自己想知道的,这才往前一趴,直接睡着了。
管事瞧着乱成一团的大堂,都快哭了,赶紧上前,看人醉倒了,怕王爷醒了再闹,赶紧让人把王爷给抬出去送上马车送回府。
而另一边裴泓的脸色难看之极,也很快一甩衣袖离开了。
其余本来看戏的更是跟鹌鹑似的,紧随着都走了。
两辆马车分别离开,人群也都散了。
谢彦斐被抬上马车,感觉到马车开始使动,他慢慢睁开眼,嘴角弯了弯,他今晚上闹这一通,目的就是想知道天鹤派的老巢,可这四人跟踪了这么久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可这四人之前与奚文骥有往来不可能不传递出去,那就只可能是这教坊司里还有他们的人。
极大的可能是那些舞姬中的一个。
这些舞姬都是罪臣之女或者妻女生下的子嗣,只要逮住一个,那就能顺藤摸瓜查到不少有联系的人,他今晚上与世子演的这么一场戏故意让世子生气,喊这些舞姬一个个敬酒,他则是因为“在意”一个个抢夺。
为了赌气,甚至还让这些舞姬一个个敬酒,靠近的时候,他借着那句“威胁”,靠近时嗅着她们身上的胭脂香,一个个记下来。
他是五皇子,还是之前揭露了于容琅与魏姨娘偷情,之后还因为遇刺将奚文骥给弄进牢里,天鹤派知晓他可能会过来,肯定会有所接触,看看有没有上头消息派下来。
他们既然接触过,身上自然会染上味道,而这些看管他眼瞧着没接触过这些舞姬,身上能残留下味道那就是刚接触过才会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