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之前的种种试探能看出来,加上奚侍郎做的事加上下毒,如今奚夫人怕是亲自杀了奚文骥的心思都有,而她想要摆脱奚文骥日后出事连累她们,只有一个办法,大义灭亲,揭发奚文骥。
而由奚夫人这个枕边人来说出奚文骥的种种,可信度更好,加上他们成婚十余载,即使其中掺杂了什么了不得东西,别人也只会当她这些年一点点忍辱负重收集的证据,而不会怀疑她是怎么会知道的。
等到时候呈上去,一则能成为一个证据;二则也是一个功劳,到时候自然她母女二人能从这场阴谋中脱身。
可奚文骥太谨慎,怕是奚府查不到什么东西,奚文骥也不会留下来,可奚文骥谨慎,却不代表别人也如他一般,奚文骥身份重要,作为天鹤派打通户部的重要一个关卡,他重中之重,员外郎岳大人不会是一个帮手。
岳大人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分量,加上他的年纪以及当时在诚王府出手的时候,他只带了两个无关紧要的庶女,甚至没告诉岳大姑娘她将要被毒杀的事,这说明岳大人并不信任岳大姑娘。
他没带岳夫人或者自己的嫡女,所以他在意不想牺牲,孰轻孰重一看就清楚。
岳大人对府里的人有在意的,那么就会放松,不像是奚文骥有个外室,很多东西能放在段氏那里,岳大人就只有这么一个府邸,所以……很有可能岳大人与那四人联络的东西就在岳府的书房。
谢彦斐写给杜香妩的另外一封信,就是让她这两天趁着还没传递消息的时候,借着之前去看望岳大姑娘交好的机会再次前去,只是这次却是去说通忽悠岳大姑娘。
岳大姑娘在府中这些年,不可能一点自己的人脉也没有,他交给杜香妩的办法就是忽悠岳大姑娘去岳大人的书房寻找,找到一些空白的纸张,那上面写的是岳大人威胁他的胞妹谋害她否则就杀了她们母女三人包括她们姨娘的证据。
有了上次被毒害的事,岳大姑娘肯定会信,为了活命她自然会铤而走险。
谢彦斐安排好这一切,只需要继续等,怕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谢彦斐只等了一天,从武府出来的第二天晚上,影青递过来消息,说是白日里他们一直跟着的教坊司四人中的两人出去过一趟,其中一人去的正是之前奚文骥待过的茶楼,另外一人则是去了离岳府不远的另外一间茶楼。
而他们去过之后,鬼冷他们在外候着,发现两间茶楼外的幡的末端被人挂上了一条红绳,不仔细看并不会被发现。
谢彦斐嘴角弯了弯,知道天鹤派出手派任务了。
他让影青辛苦一下去一趟宣平侯府,告知之前救下那个大兄弟鱼儿上钩明日出手。
谢彦斐观察过,发现一般奚文骥这边要是往天鹤派递消息,是头一天去点盐水鸭,第二天那四人中的一个去拿消息。
同样的,这四人中的两个白日里去递了消息,挂了红绳,明日怕是奚文骥与那位员外郎会出门。
他等影青再次回来,就附耳又安排了一些什么,等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谢彦斐躺下开始睡觉,明天还有一趟硬仗要打,得睡饱了才有精力不是?
第二天一大早,谢彦斐穿戴整齐,打了个哈欠,用了早膳之后,抬头望了望天色,觉得风和日丽事宜出门。
旭一跟在身边听到这一句,已经习惯了,去安排出行,马车晃悠悠地随着王爷指来指去就这么乱晃悠着,等离午时差不多的时候,谢彦斐又抬了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楼:“走,去那边歇歇脚,喝点茶水。”
谢彦斐去得早,奚文骥还没到,他在二楼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正午的光日头极好,把他整个人都照得有些发光,而二楼别处有些暗,不仔细去看还真看不真切,旭一本来想提议要不要换一个地方,谁知一眼就看到王爷伸了个懒腰趴在了栏杆上往下看,并摆手让他去点吃食,多点一些。
旭一去安排了,妥当之后点了一桌的膳食,而就在这时,谢彦斐瞧见不远处的巷子里一个风筝断了线直接被风刮到了上空。
谢彦斐嘴角弯了弯,收回视线,奚文骥来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光又好,他今天传来一件普通发蓝的衣袍,加上又是坐在那里还让旭一站在一边给他布菜,旭一挡住了大半的身形,奚文骥上来的时候因为心中有事只是随意扫了眼并未发现不远处那个正在吃东西的是谢彦斐。
这间茶楼生意不错,很快就坐的满满当当的,谢彦斐霸占了窗口的位置,加上低头一直在吃,旭一身形也高挡着大半,虽然来用膳的离近了觉得这人的身形还真是胖得跟那五皇子挺像的,不过大部分人并未真的见过五皇子也只是传闻,他们认那位传言中的五皇子更多是脸上的黑斑而非身形。
所以也只是多看两转开视线。
不远处靠着栏杆与窗棂刚好相对错开一些的位置上,奚文骥为了不引起怀疑,点了一些吃食,打算等用一些糊弄一下就拿着东西离开。
谢彦斐一直在观察奚文骥,他不知道天鹤派的任务在哪里,可奚文骥肯定离开前是要拿在手中的,他也不着急,他边吃边在奚文骥没注意到的时候继续往外看一眼,不多时,远远的,天空中另外两只风筝也飞了起来。
谢彦斐瞧着天空中荡来荡去的风筝,缓缓吐出一口气:岳大姑娘那边与员外郎岳大人那边也都成了。
他是做了两全准备的,若是岳大姑娘那边趁着员外郎外出并未在书房找到那些空白的纸张,那他就舍弃员外郎这条线,这次只将奚文骥给弄出来,不牵扯到员外郎,等日后再寻到之后处置。
可既然找到了,那就两个一起摁死。
谢彦斐把手伸出去,装作吃累了歇歇,手指却在窗棂外点了点,一直无声点了十下,不多不少,藏在巷子暗处的影青看到这一幕,立刻换了一个风筝升了上去。
如今正是春末夏初,正午虽然放风筝的没有,可因为白日里其他时候不少,所以倒是也没引起注意。
谢彦斐一直在等,奚文骥那边吃的不快,却也心急回去看任务是什么,这几天他茶饭不思,尤其是听着参他的人越来越多心里越不安,他心里没底,他知道从他接受的那一刻,他要么按照他们的要求一步步往上平步青云,要么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若是真的被弄出京贬到外地任职,途中绝无生还的可能,那些人是不会留他的性命的,所以他只能按照他们说的做。
奚文骥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瞧着没怎么动的盐水鸭,沉了沉脸,厌弃地撇开眼,整理了一番衣袍起身就要让小二结账离开,只是他刚站起来,还没等开口,就听到下方有咚咚咚的脚步声,踩着梯子慌忙往上跑,因为幅度太大让奚文骥奇怪地看了过去,这一看等他的目光对上员外郎那张更加着急的脸时一僵,奚文骥立刻朝他眨眨眼,却没有幅度更大。
岳大人一看这更加以为是需要他帮忙,他的职责就是出事的时候想办法保住奚文骥这枚更重要的棋子,所以他刚拿到密信离开茶坊就有一个人匆匆把一封信递给他,他本来还以为是他们暴露了,可等瞧清楚里面的东西,尤其是笔迹还是奚文骥的,上面潦草慌乱:速来茶楼,救急,我有危险,任务不保。
岳大人想到他们的秘密这么隐蔽他们也没怎么相处过也不会被发现,加上那的确是奚文骥的笔迹,虽然潦草些,可情急之下也没怀疑,赶紧就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