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五皇子有眼光。
谢彦斐可不知道自己在杜香妩眼里已经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了,他等距离差不多,身后的人听不到了,才问道:“奚姑娘可是带着奚夫人去看大夫了?”
奚菡听到这捏紧了缰绳,若非已经缓和了两天,她怕是一见到她那畜生爹就会忍不住一刀捅过去,想到大夫的话,她眼圈红了红,却强忍了下来:“王爷你说对了,他……从几年前就开始给我娘下毒了,大夫说那毒已经蔓延全身,幸亏是现在发现了还有救,若非如此,不出两三年,怕是……怕是娘就会身体越来越差,最后突然发作心力衰竭而亡。”很多东西她没听懂,可大夫话里的意思她却是懂了,若非王爷提醒,她娘……怕是只有两三年的活头了。
只可惜,大夫说他虽然知道中了毒,却不知道如何解。
奚菡自从知道娘亲被下了毒,就知道府里的大夫怕是早就被换了,可她那爹到底怎么办到的?明明他根本不管府里的事,她也不敢跟娘亲提及,怕娘亲万一泄露出情绪让她那爹察觉到坏了王爷的事。
她想到自己这两年偷偷摸摸查到的一些东西,看向谢彦斐:“王爷,你能帮臣女找到一个擅长解毒的大夫吗?娘她……再不医治怕是活不久了,府里的大夫每年都会替府里的主子检查几次,可每次都说无碍,怕是府里相熟的大夫已经被收买了。他这……是不是想要让娘死?他想干什么?替他那个外室让位置吗?”
奚菡到底没忍住哭出来,她抬起手挡住脸,她这两天想了很多,最多的就是为什么?他是她爹是她娘的夫君,他想留下那外室,娘也让他见,只除了不许入府而已,可他竟然……竟然……当年若非外公家帮忙,他能升官这么快吗?
也是,还有她的脸来换的,这些……这些……
一切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能为力,就算她再恨,也不过是一个后宅未出阁的姑娘,如今她只能求王爷了。
谢彦斐静静看着她,看到她紧攥着马缰颤抖发红的手指,以及她猛地看过来时眼底的恨意,长长叹息一声:“解毒的大夫本王倒是能替你找到,不过,奚姑娘应该知道,这世间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本王帮你,是因为本王想与你合作,而本王的目的,自然就是你爹奚侍郎。”
奚菡浑身颤了颤,她想到自己暗地里查到的那些见到自己的爹接触到的那些本不该接触的人,她的脸色白了白,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否则,为什么王爷会废这么多的功夫只是想与她合作。
谢彦斐倒是痛快:“是,本王虽然不能告诉你更多的,但是能明确告诉你。他做的事,是掉脑袋的,甚至,会连累到你们母子。”
书中奚文骥暴露之后,奚夫人那时候已经死了,奚菡那时候之所以没事,应该她就是那个告发了奚文骥的人。
可如果这次没有,那么奚文骥若是暴露,很可能会连累到他们母子,所以谢彦斐做这么多,也是想让奚菡知道奚文骥的为人,趁早打算,与他合作将功赎罪,当然了,他还能借住奚菡把天鹤派的事借由她的口说出来。
他几乎不怎么接近奚文骥,可奚菡不一样,她是奚文骥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嫡女,从她口中说出来,因为相处了十多年,同住一处,知道些什么最后大义灭亲,无论是明贤帝还是旁人都不会怀疑。
可他说出来就不行,他跟奚文骥几乎没什么接触,他说的,别人不会信,还会觉得他是不是别有目的;就算是证实是他说的是真的,他为什么会知道?到时候别人会怎么想他?
谢彦斐这时候只是提醒却没提及天鹤派是因为他还不是完全相信奚菡,毕竟奚文骥是她的爹,难保她不会因为父女之情手软。
只要不提及天鹤派,奚文骥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敢对他下手。
可他却能反过来利用奚文骥对奚夫人下毒这件事,将奚菡拉到他这边。
奚菡听到“连累”“掉脑袋”那几个字,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怎么会这样?他……”
谢彦斐道:“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本王会替你找大夫,也会救你的娘亲。可同样的,本王想知道这些年你到底察觉到奚侍郎有那些不对劲的地方,本王想知道一切。日后若是你想与本王合作,届时本王会再告诉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当然,你可以再想想,毕竟……他是你爹。”
奚菡脑子嗡嗡的,她恨奚文骥,恨这个对她们母女不好的爹,甚至这个爹想要她娘的命,可她不敢说,她娘……对那人的感情她这些年看得清清楚楚,这时候如果说出来娘亲的身体受得住吗?她会同她一样选择告发还是……选择坦白?
若是后者,那人会怎么做?灭口?还是……改过自新?
奚菡更偏向于前者,她知道自己不会手软,可她不确定她娘。
谢彦斐倒是没逼她:“你还有时间好好想一想,你娘亲的毒是慢性的,长年累月,也不急于这些时日。迟些解毒也无妨。”
奚菡知道不远处有人看着,她不敢表现的太过,最后只能轻轻点头:“臣女……知道了,多谢王爷告知,这个恩情臣女铭记在心。”
谢彦斐笑笑:“你若是想通了,就一连三日都去脂粉坊买胭脂,本王会让人联系你。”
奚菡应了之后,谢彦斐让她继续往前走,他则是回头朝六皇子招招手:“六弟,过来!”
六皇子远远得瞧着像是奚姑娘哭了,本来就着急,这会儿赶紧越过影青他们跑了过来:“五哥?”
“奚姑娘要去狩猎,我要陪裴世子慢慢走,你带着杜三姑娘他们一起,也好护着。”谢彦斐说罢,骑到裴世子身边,让杜香妩他们过去。
等人走远了,谢彦斐揉了揉脖子,松了口气,他觉得奚菡肯定会同意的,毕竟奚文骥这个爹当爹不称职当夫君也不称职。
他一改之前的作风,走得很慢,与裴世子的马并列而行。
裴世子感觉到他心情不错,“王爷可是累了?还狩猎吗?”
谢彦斐颌首:“当然要,我还要给你烤我亲自猎的野味呢?”说罢,搭弓射箭就开始寻找目标了。
只可惜谢彦斐虽然会骑马,到底技艺不精,搭弓射箭也就懂个皮毛,加上这身体也是个花架子,所以他每次看到猎物兴奋地搭弓,箭是射出去了,却都没中目标。
最后还是裴世子看不下去,驱马到他一侧,身手接过他手里的弓箭,一搭,射出去,正中目标。
谢彦斐目瞪口呆瞧着:世子就是世子!
接下来谢彦斐也不自己动手了,世子技术这么好,得夸,夸得多了说不定就不会想起来自己的不足,觉得自己眼睛看不到心情不好了,所以,本来意图想借着这一点教五皇子射箭,顺便更共骑的裴泓的目的就这么被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