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林眉“哦”了声:“这是你的第四本书《清道》的原句……第七章结尾。”

论到苏修的脑残粉,林眉敢称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第33章 【】

他们从那片城区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两点钟了。

林眉第二天不用去办公室,倒不担心睡眠时间。再加上她偶尔加班熬夜也是有的,还不觉得多累。

相比自己,她更担心风吹就倒,气不得还累不得的肃修然,何况他白天还发着烧输液。

到家后她看到他脸上有些疲倦,就忙问:“要不要洗个澡早点休息,程大夫说他明天一早还过来的。”

肃修然转头看了看她,还挺悠然地微微笑了笑:“说好的宵夜呢?”

都这个点了,又累成这样,他倒还真惦记着吃……林眉也是佩服他的精神,点头说:“好吧,你想吃什么?”

肃修然略微侧了侧头,又提出了要求:“酒酿汤圆吧,再切点水果拼个小果盘,爽口。”他说着还补充了一句,“汤圆可以用速冻的,冰箱里还有我上次买的。”

林眉神采奕奕地看着他,心想这三更半夜幸亏你没想要吃现包的元宵,我真是谢谢你了啊。

冰箱里醪糟和汤圆都是现成的,煮起来也方便,林眉又切了一个苹果和一个橙子,凑了个果盘。

肃修然倒是很体贴地就坐在餐桌上等她,只是打开了随身的那个牛皮笔记本,拿出笔来又写了写东西。

林眉知道他还在分析案情,把做好的汤圆盛出两份,一份给他,一份给自己,在他对面坐下来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肃修然摇摇头,合起本子来,抬头冲她笑了笑:“暂时还没有,你如果有什么思路可以说给我听,每个人角度不同,多方借鉴。”

林眉想了想,也摇摇头:“暂时还没有,线索太少了。”

肃修然也不再追问,拿起勺子拨弄他碗里的圆子,林眉看着他,突然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颊。

肃修然倒没丝毫意外,抬起头对她弯了唇角:“怎么?”

林眉连忙在他脸上胡乱摸了两把,辩解着掩饰:“哦,你脸上溅了水,我帮你擦擦。”

他一直坐在餐桌旁,附近唯一的液体就是碗里的汤汁,又正烫,溅到脸上怎么会毫无知觉?

他垂眸笑了笑,却并不点破:“谢谢。”

这么和善温柔的肃修然,显然让林眉想到了初相识时他的样子,当时她早该想到,要是他真的是彻头彻尾的温雅君子,又怎么会想到用那么恶劣吓人的方式来试探和考验她?

可惜她被他后来的温柔礼貌给糊弄住了,没防备他性格里本身就有的那些恶劣因子。

这么想着,她咬了咬勺子问:“修然,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肃修然微微一笑,回答得很轻松:“情不知其所起。”

林眉还是有些警觉的,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是从你让我搬进来住之前?没有迹象啊。”

肃修然又轻飘飘丢给她两个模棱两可的字:“还好。”

林眉不得不败下阵来,她不该跟一个职业作家玩文字游戏的……

最后还是肃修然结束了这个你猜我猜的游戏,他笑了笑说:“林眉,我是个不看重过去的人,相比缘起,我更向往未来。”

未来这个词,是个太美好的存在,本来就代表着无限憧憬,还有无限的可能。

林眉想着就对他笑了:“好吧,我知道让一个傲娇成性的人亲口承认什么时候爱上我了有点难度……我还是给他留几分面子吧。”

她自得的样子还真是让肃修然也不由自主微笑起来,他目光含笑:“那就多谢了。”

第二天林眉起得不早,肃修然自然也比平时晚起了,九点钟程昱准时来给肃修然挂吊瓶的时候,他们也才刚刚起床收拾利索。

行医多年,程昱自然一眼就看到他们俩眼睛下面的黑圈,再加上哈欠连天的样子,他神色有些不好:“都说了注意休息,晚上又去哪里野了。”

肃修然还用修长的手指按压着自己的额头,侧着头轻咳,态度倒是很端正:“是我不对,我拉林眉出去了……今天一定准时休息。”

程昱算是把他从小看到大了,对他嘴上说得好听,转头又该干什么干什么的脾性哪里会不了解,只能抽了抽眼角,转头盯着林眉施压:“晚上十一点钟之前务必让他上床,注意是上床,不是回卧室!”

林眉刚跟肃修然半遮半掩地确定了恋爱关系,又是在昨天那种紧急的状况下跟程昱坦白了两个人的关系,脸皮还有点薄,这时候不知道想岔到哪里去了,期期艾艾地“呃”了声:“我没有跟修然同居啊,我是说我们虽然住在一栋房子里,但是不同床的。”

那边正蹙眉支着额头的肃修然忍不住“噗”得一声笑了出来,程昱大夫很没长者风范地冲天空翻了一个白眼,觉得自己眼角边的皱纹都要给这两个人多气出来几条了。

然而他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跟两个人之中稍微靠谱那么一点的林眉说:“我的意思是让他早点入睡,再这么疲劳下去液就白输了,他还得发烧,严重了还需要住院,记住了吗?”

林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连点头:“我一定好好监督他,程大夫你放心。”

看着她秒变乖孩子好学生的脸,程昱眼皮又跳了几下,咬牙点头:“记住就好。”

送走了还有些气哼哼的程昱,林眉回来看到半歪在沙发上看着电脑的肃修然,确实也有些担心。

肃修然这个人,从她认识他开始,无论在什么时刻都把腰板得直直的,好像随时都准备拍几套硬照一样。

林眉想也许是跟从小的教养有关,他那种出身想必从小孩子起,身边就不缺人瞩目,想完全懒散随意那是不可能的。

也正是如此,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使用这种坐姿,即使他脸上还是一派淡然轻松,身体也肯定是支撑不住了,才会这样放纵自己。

即使心里清楚破案需要分秒必争,她也有些担心:“我今天还是不去编辑部了吧,跟杜总编打个招呼没关系的,我留在家里照顾你,你也休息下,等待会儿输完液再睡一觉。”

肃修然抬头对她笑了笑,眼梢眉角,确实有一些掩盖得很好的疲倦:“也好,随你吧……放心之前有比现在紧急很多的时候,不少时间还会跟着张衍在外地,我没事的。”

说实话当林眉刚知道肃修然在协助警方的时候,还以为他不过是那种在关键时刻出场拯救世界的高人,轻易不会走出这座堡垒,更别提即使病着还大半夜跑去现场观察。

现在她有点为自己的想象羞愧了,哪里有足不出户就能破案的神探?

伸张正义并不是一句轻飘飘就能做到的口号,而是为了一个与自身利益并不相关的结果,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做出许多默默的坚守和努力。

她想着,就跑去楼上拿了那条灰色的毛毯,搭在肃修然的腿上,又俯身在他略显苍白的唇边轻吻了下。

这次她没有脸红,反倒从他微微垂下的眼睫中,看到了一丝极为轻淡的羞涩。

——知道了看起来刀枪不入、运筹帷幄的大神也会害羞,她心中不知怎么涌上了一层满足感。

也许是感觉到了肃修然低落的精神和身体状况,一向高冷的春申君,在用完了它的早膳后,也踩着优雅高傲的步伐跳上了沙发。

在抬着下巴供自己的男女仆从们瞻仰了一圈后,就在肃修然手边的毯子上蜷成了一个完美的团子,打起了呼噜。

为了随时照看输液的药瓶,按照程昱的嘱咐换上下一瓶,林眉也把自己的电脑搬到了楼下,放在木质的餐桌上。

没有肃修然动手,她就自己给自己泡了杯热咖啡,然后就着咖啡醇厚的香气,开始办公。

她已经将《夕色》的全稿给杜宇文看了,毋庸置疑,这又将是一本经典之作,肃修然的稿件也相当干净,几乎没有错误的别字和标点符号。

编辑这样的稿子,既轻松,又困难。轻松是稿件本身的质量很高,几乎不需要一些琐碎的勘误等,难在……如果就这样原封不动地把这本书排版付印,那么编辑的工作就没什么价值。

抛开前两次不自觉地被稿子带动的感情,林眉这次尽量冷静客观地将稿件从头至尾又看了两遍。

整整一天,她除了照顾和陪伴肃修然之外,都在反复推敲琢磨,等到下午时,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趁着肃修然暂时放下案子休息的间隙,问他:“这次……我想把你的章节重新分一下,你看怎么样?”

看到肃修然询问的目光,她又连忙解释:“我不是说要打乱你的行文,那已经够完美了,我是想把有些章节合并起来,有些拆分开,就做这些调整。”

林眉不知道之前刘涵是怎么工作的,但她猜测刘涵是不会敢替肃修然重新分章的……从肃修然在书下场前都敢追回来的看,刘涵哪怕动了其中一个字,估计都得先征求他同意。

出乎她的意料,在稿子的问题上一贯铁血派的肃修然竟然扬了下长眉,就同意了:“可以,你试着做一下,分好再给我看。”他说着,唇边又露出点笑容,“如果我觉得不行,要全部复原,一字不差。”

林眉能得到这个机会,都想要高唱“哈利路亚”了,哪里还敢讨价还价,连连点头:“好的,一定,大神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边林眉正拿了金牌律令跃跃欲试,晚上劝肃修然早点睡觉的任务就又遇到了难题,九点多钟的时候,肃修然又接了张衍一个电话,然后就收拾一新要出门。

☆、第34章 【】

林眉看他接电话的样子,就知道多半是拦不住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我跟一起去,我来开车吧,你太累了不要疲劳驾驶。”

肃修然的确还有点低烧,听后就点头笑笑:“也好。”

林眉看看他身上只穿了件深色束腰风衣,里面的大领毛衣露着光溜溜一截脖子,还又拉了条围巾,强制给他围上,末了还在他胸前按了几下:“别光要风度不要温度,大晚上出门谁看得到你。”

肃修然也微笑着任她动手,低头笑了笑:“你看得到。”

林眉抬头看到他含笑的黑眸,还有下眼角那片忽闪忽闪的长睫毛,脸又忍不住红了,这家伙天生的红颜祸水,偏偏自己还没点自觉,分分钟往外散发荷尔蒙。

夜色下肃修然倒没发现她脸又红了,只是抬手在她头顶上轻摸了两下,笑着说:“快走,张衍还在等我们。”

林眉开车,肃修然指路,他们一路将车开到了区分局刑警队的所在地。

这还是林眉第一次到自己所在辖区的刑警队,没什么高大现代的办公大楼,警察们的办公地点就在一条狭窄街道上,略显陈旧的小楼外挂着不起眼的招牌。

肃修然在这里显然已经算是熟面孔,他进出时也没有带墨镜,门卫室里坐着的老大爷还很亲切地跟他打了声招呼,看他又带了一个人也没说什么,利索地给了他们两个进出的临时胸牌。

现在已经是夜间,警队却还有许多警员在加班,看到肃修然也都亲切地打了招呼。

林眉有些惊讶,她本以为肃修然的脸在任何地方都不能暴露,但想想也就很快释然:他的身份证件既然还能用,那么这里的任何一个警察只要经过申请,都可以调出他在警局留下的资料档案。

在这些警察面前保持神秘根本没有必要,更何况刑警队里都是警界精英,每个人心里不知道装了多少鲜为人知的秘密,守口如瓶对他们来说是职业素养。

张衍在警局里有专用的办公室,肃修然带她进去后,他就关上门,递给了肃修然一份报告。

肃修然的阅读速度很快,几乎没花两分钟就全部看过了,微微皱起眉头:“这就是尸检结果?”

张衍点头:“尸体还在验尸房,你如果想亲自看一下,可以跟我下去。”

肃修然摇摇头:“我信得过刘医生,他看不出的细节,我看了也不会再有收获。”

他说完,转头对林眉解释了一句:“尸检的结果……是意外身亡。”

林眉听完也是一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犯罪现场,也潜意识里早就把这个案件当做谋杀案来对待,尸检结果却是这样的,真是大出意料之外。

张衍点点头,表情严肃:“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连夜赶来,事实上死者家属是最着急得到结果的。如果只是要跟他们交待,这份尸检报告就足够了。毕竟受重物撞击身亡是事实,在现场找到的那块石雕也能和死者头上的伤口完全吻合。对他们说这只是天降横祸,他们或许一时会难以接受,但应该也没办法有异议。”

肃修然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下张衍,在得到他的首肯后,又将尸检报告递给了林眉。

尸检报告遵守着严格的固定格式,陈述的事实也非常清楚,就算林眉之前没有接触过此类报告,也很容易就看懂了。

根据尸检的结果,死者是受空中落下来的一块屋檐石雕击中头部身亡的,那片老街区古建筑集中地,很多都是历史上遗留下来的中国古典建筑,沿街的屋顶好多都是古典式样,会有飞檐和走兽。

如果是瓦片掉落或许不会怎样,但屋檐上安放的石雕小兽如果掉下来,确实是会造成严重的伤害。

虽然走在路上被屋顶上掉下来的石雕和花盆砸中身亡有些难以接受,但之前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此类的意外事故。

死者家属并没有看到那朵蓝色矢车菊,也不知道六年前曾经有一件高空坠物致人身亡的案件也曾出现过蓝色矢车菊。

看到这种毫无疑点的尸检报告,可能会有些难以接受,但最终也会接受。

张衍看起来也有些疲倦,一双浓眉紧皱着,林眉注意到身上还穿着昨天早上见面时那一身便装。

肃修然尚且在昨晚深夜去探查六年前的案发现场,张衍身为案件的主要办案人员,他从案发到现在可能都没有离开过警局,更别提休息了,压力之大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