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的反应果然跟吴泽文截然不同，立即怒了：“我去！我说这家伙怎么想尽办法跟我们套近乎呢！原来是个卧底……话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卧底。”

李想说着又有些小兴奋，他以前玩那么久的游戏可从来没尝试过被卧底关注这种高端的待遇……

跟着高手，果然世界都变了！

刘川故意刺激他：“是你最喜欢的长安战队公会派来的卧底。”

李想：“……”

刘川问：“要是长安那边拉你去他们公会，你去不去？”

李想皱眉：“不去。我只喜欢夜色，不喜欢他们的队长剑痕，我觉得那个剑痕打比赛太暴躁了。”

看来，李想同学只是夜色的粉，并不是长安战队的粉。长安战队的几个选手估计他都认不清……

刘川笑道：“话说你那么喜欢夜色，原因是什么？说来听听。”

李想的理由很简单：“夜色用九阴白骨爪的时候给我的感觉非常果断、犀利、心狠手辣、让人膜拜！”

“……”刘川乐了。

他决定把这段话截图发给秦夜看看，秦夜看到之后表情一定很精彩。

于是刘川不客气地行动了，把这段话复制一遍发到秦夜的qq上，顺便附上一句自己的评价：“你的一个脑残粉说，你用白骨爪的时候特别果断，犀利，心狠手辣……我特别同意最后发这条：心狠手辣。”

没料，消息一发出去，qq居然很快就有了回复，简单犀利的一句话：“你神经病又犯了？”

刘川：“…………”

沉默了片刻，刘川才回道：“你还没睡啊？都快两点了，我还想你明早起来看见qq留言惊喜一下的。”

秦夜回复：“睡不着。”

刘川问：“今天不是要去北京开会吗？我记得是赛前会议，队长和副队长都要出席的吧？”

秦夜说：“嗯，早上8点半的机票。”

刘川问道：“那你还不睡？”

秦夜说：“头疼睡不着。”

刘川无奈：“偏头痛的毛病又犯了吗？”

秦夜：“嗯。”

刘川疑惑地道：“怎么了你？有什么郁闷的事情跟我说说？”

秦夜沉默了片刻，才迅速打字说：“上赛季的总决赛跟七星草对上，我主动要求没有上场。比赛之前我跟杨剑吵了一架，队伍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他们拿下冠军，后来庆功宴的时候我倒是真的感冒严重，也就没去参加。今天杨剑喝酒回来想跟我吵，我懒得理他，我现在跟他说的话他完全不听。”

“……”刘川沉默下来。

秦夜继续说：“我们战队的情况你也清楚。队伍有一个爪峨眉，水平并不比我差，他打了几次比赛，跟杨剑配合起来也更加默契。我跟长安的合同正好要到期了，所以……”

刘川惊讶道：“你不是想转会吧？”

秦夜脸色平静地打字道：“我从长安战队组建之初就一直待在这里，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走。但我现在待在长安俱乐部，每天都很累，跟队员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除了欣然还听我几句之外，其他新来的人几乎都被杨剑带成了热血份子。可以说，我的风格已经不适合这支队伍了。”

刘川严肃地说：“你这个级别的选手，如果转会，造成的影响会非常大，你考虑清楚了？”

正如刘川这种指挥型选手很难转会一样，一旦这种核心选手转移战队，肯定会彻底改变战队的打法风格，所以，除非万不得已的时候，战队很少会直接更换主力。

长安战队是秦夜和林立明一手组建起来的，第六赛季时，老队长林立明准备退役，从网游里发掘了杨剑，杨剑的手速是职业圈里最快的几个人之一，加上年轻气盛，把剑宗武当快速叠剑意的爆发式打法发挥到了极致，在第七赛季的表现极为出色，甚至拿下了年度最佳选手的奖杯，林立明年纪大了回家去结婚，第七赛季之后宣布退役，就让武当剑宗的接班人杨剑做了队长，秦夜依旧做副队长。

秦夜对这个安排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队长要接受各种采访，以他的性格也懒得去应付那些媒体记者。杨剑性格比他开朗，也比他人缘好、会说话，做队长显然更加合适。

杨剑经过两个赛季的磨练，快速成长并且成熟起来，跟秦夜之间的矛盾也渐渐浮出水面，他们两个虽然都是犀利的爆发型选手，可思路却差得太远，根本无法彼此适应。

长安的老队员大多退役，换了一批年轻的新队员，新来的队员对秦夜没多少感情，比赛时队长和副队长的指挥发生分歧，他们自然会听队长的。

渐渐的，在杨剑的带领之下，长安战队的整个打法风格都变了，跟杨剑理念相似的后起之秀们成了长安战队的主力，待在长安最久、资格最老的秦夜，反而跟战队的节奏渐渐脱节，无法融入新的队伍，颇有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无力之感。

战队的内部矛盾毕竟说出去不太光彩，可稍微有点资历的职业选手，对长安战队的内部矛盾其实都是一清二楚。简而言之——秦夜和杨剑这两位顶尖高手根本无法磨合。

铜雀战队的队长邵泽航是联盟出了名的冰山，副队长鹿翔却性格活泼，看起来似乎是两种极端，可他俩配合起来却无比默契——正是因此鹿翔心思单纯，愿意听邵泽航的安排，邵泽航外表冷漠，其实却很细心——他们能互相适应、互相理解，所以两人的组合才走了这么远，将铜雀战队带成了豪门强队。

七星草战队的队长肖思敬性格沉稳，出了名的不好惹，而且还很爱抽烟。副队长苏世轮洁癖非常严重，最讨厌烟味。看起来两人似乎很难走到一起，可他们配合起来依旧无比犀利——正是因为肖思敬看似严厉实则很有原则，苏世轮毒舌的外表下却很体贴柔软。他们彼此理解，携手共进，七星草才会有今天的成绩。

放眼联盟各大强队，队长、副队长、主力队员，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主力队员们性格各异，却都能互相适应，如同左膀右臂一般协调合作。

只有长安不同。

长安的队长杨剑和副队长秦夜，一直没有办法做到理解和配合，两个人的思路差距太大，性格也差距太远，加上两人都很要强，谁也无法说服谁，导致比赛时经常会出现分歧。

并不是说把几个大神放在一起就天下无敌了，武林这游戏打的是团战，靠的是团队配合，一个人拯救世界几乎不可能。更何况在水平差距不大的强队比赛时，团队的齐心协力就显得尤为重要。

去年长安拿下冠军的那场比赛刘川也看了，秦夜没上场，是杨剑指挥的比赛，长安战队在杨剑的带领下发挥的确可圈可点，然而，七星草那边苏世轮没有上场，这才是最关键的原因！

苏世轮在决赛前夕因为车祸腿部受伤，当时正在医院休养，七星草临阵更换主力，肖队一个人指挥，整个战队的士气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这才让长安捡了便宜。

加上第九赛季时铜雀、盛唐、落花辞这些强队都有人员调整，华夏的刘川又恰好退役，导致各大强队中没有人员变动的长安发挥反而最为稳定。

长安战队的夺冠，可以说是集天时、地利，唯独缺了人和。

杨剑因为得了次冠军而骄傲自满，显然还是太年轻，在媒体和粉丝的吹捧之下，他已经昏头了，无法对自己准确定位，这可是作为职业选手的大忌！

秦夜说：“杨剑的打法我没法配合，他又一意孤行，队伍里的人现在都听他的，这样下去，战队内部的问题肯定会越来越严重，如果必须有人离开才能保全这支队伍，那我离开好了。队友一场，好聚好散吧。”

刘川：“……”

秦夜对长安战队的感情很深，刘川是跟他同期的选手，眼睁睁看着他和当年的老队长林立明一起把这支队伍慢慢带起来，林立明退役的那年，长安战队差点解散，是秦夜咬牙撑了过来，新来的队长杨剑当时还什么都不懂，秦夜作为副队长也是尽心尽力地帮他。

可谁能想到杨剑会变成这样？

当初那个青涩的大男孩，成长之后，就变成了一把光芒耀眼的利剑。

越锋利的剑，就越该藏在剑鞘里，关键的时刻一击致命，而不是整天拿出来给大家瞻仰。杨剑太过年轻气盛，不懂得如何收敛自己的锐气，用锋利的剑刃割伤身边的人也在所难免。

秦夜不想看着这只队伍分崩离析，所以才会选择以离开的方式保全长安。

可惜，他的苦心，杨剑或许永远都无法体会。

秦夜的脾气根本不需要别人去安慰，他已经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刘川也不知说什么好，沉默了片刻，才打字问道：“你跟长安的合约，具体什么时候到期？”

秦夜说：“明年1月到期。我再陪他们打最后一个赛季，即使要走，也得把战队内部的事情全部安排好。”

刘川想了想，突然微笑着说：“对了，明年夏天的城市英雄争霸赛，我会正式组队复出。”

“……”秦夜打字道：“你不会是想拖我去你的新战队吧？”

刘川笑道：“怎么样？来跟我混吧？你的理念跟杨剑合不来，跟我还是蛮合得来的。你觉得呢？”

秦夜：“……”

让联盟顶尖大神去跟他混一个八字还没一撇的新战队，去打什么城市英雄争霸赛，他真好意思说出口！

不过刘川就是这种不要脸的性格，秦夜早就习惯了。

秦夜冷静地说：“你自己一边玩儿去，别拖我下水。”

刘川正经道：“我可不是在玩。之前也跟你说过，我肯定会回联盟，新队伍也一定会组建起来，如果你能加入的话，对我来说就是如虎添翼，我们一起去拿个奖杯回来怎么样？”

秦夜无语：“你就吹吧。往年的新队成绩基本都排在倒数，被各大强队给虐成狗，你还想拿奖杯？你当肖队、邵队那些人都是吃素的吗？”

刘川收起笑容，认真地道：“好吧，不开玩笑，拿奖是有点儿难度，不过，我对打进季后赛八强还是很有信心的。总之，明年你跟长安的合约到期之后，如果没有合你心意的转会选择，你就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我们一起从头开始。”

秦夜：“……”

刘川笑了笑说：“不管你怎么选择，我这里随时欢迎你，秦夜。”

——不管你怎么选择，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这就是刘川给他的承诺。

秦夜忍不住心里一暖。

联盟第一仇恨制造者，无数人痛恨的川神，偶尔也会给人值得信赖的感觉。刘川的这句话算是给了秦夜一个最后的退路，不管将来怎么样，实在不行……他还能去投奔刘川不是？

秦夜微微扬了扬唇角，说：“行，我记下了。如果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我就来投奔你。”

刘川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秦夜说：“嗯。”

刘川又说：“你也别跟杨剑怄气了，杨剑这家伙是有天分没错，可惜心态没摆正。你看着吧，联盟那么多犀利的队长，杨剑还太嫩，迟早会吃大亏。”

秦夜无奈道：“我说话他也听不进去，希望他能认清楚现实，快点长进。”

刘川说：“嗯。不早了，你快去睡。早上还要赶飞机去帝都吧？”

秦夜本来就没有睡意，跟刘川聊过之后反而更加精神了，说：“算了，反正也睡不着，我干脆通宵好了。你在干嘛呢？”

刘川说：“在新区玩。怎么样？要来投奔我吗？”

秦夜：“……”

秦夜放下手机，爬起来裹了条毛毯坐在电脑前，打开qq和武林客户端，敲刘川问：“电信七区水龙吟？”

刘川惊讶道：“不会吧？你真要来投奔我啊？我压力很大的夜色女神。”

秦夜皱眉：“别废话。很久没玩网游了，我来新区瞧瞧。”

刘川笑：“好的，我的id叫流芳百世，你进来敲我。”

秦夜无语：“流芳百世？你怎么不叫遗臭万年啊你？”

刘川说：“你不觉得流芳百世这个名字更适合我吗？”

“……”

用名字都能拉仇恨的男人，你真是无敌了。

秦夜无视他，直接在新区建了个峨眉女号，取名叫七夜雪，顺便调整了一下外观，这才进入游戏。

***

凌晨两点半，新区的新手村已经不像刚开服时那么拥挤。

秦夜回头冲了杯咖啡，一边喝咖啡一边跑任务。他虽然很久没练过小号，不过职业选手的水平和理解能力，做这点低级的任务就跟奥数冠军算加减乘除法一样完全没难度。

很快升到10级出了新手村，秦夜搜索了一下流芳百世，发去个好友申请。

刘川看见“七夜雪”这名字就知道是秦夜，强迫症患者取名总要带个“夜”字真是没办法。

刘川干脆把他拉到队伍里，然后在队伍频道说：“这位是我朋友，叫他夜夜就行。”

吴泽文和李想很配合地发来个鼓掌欢迎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