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节(1 / 1)

玄妙之井 魏香音 1758 字 1个月前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

白秀麒首先想到的人是苏紫,然而他又很快否定了这个设想。接下来的可能性则是招待所的服务员。但白秀麒和他们的接触,似乎也仅限于最初的登记和拿房卡而已。

或者是公安机构的突击检查?临近年关,这种临检的确会比较多。

“等等。”

多想也没有什么用,白秀麒冲着手机里说了一句暂停,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走过去开了门。

可就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了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没有什么服务员,也没有什么临检的警察,走廊上甚至没有一丝亮光,只有一团彻头彻尾的黑暗。

可是刚才的敲门声,却是无比清晰,绝不是什么幻觉。

回过神来的白秀麒,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将门重新关上。然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下一次敲门声的响起。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等到。走廊上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那个看不见的敲门者仿佛就这样消失在了黑暗里。

白秀麒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就这样被打消。他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门板上为安装猫眼而预留出的那个圆形小孔看去。

一切都是漆黑的、漆黑的。

看不清任何东西,就好像连走廊本身都彻底消失了似的。

突然间——原本是一片漆黑的圆孔里出现了一片红光!

刺眼的光亮让白秀麒的瞳孔骤然紧缩。他本能地倒退了两步,紧接着后背又撞上了什么冰冷僵硬的东西——

透过贴在玄关墙壁上的那面穿衣镜,他看见了站自己身后的一团黑影。

那是一个身着黑衣、浑身血污的长发男人……那张惨白的、充满了哀伤和迷惘的脸庞,与自己一模一样。

不。这根本就是白秀麒自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白秀麒迷惑不解的时候,站在他对面的那个“自己”也开始发生了变化——那抹黑衣的身影迅速地飘渺和虚无着,很快就幻化成为一股黑雾,朝着白秀麒迎面扑来。

毫无防备的白秀麒甚至不知道应不应该抵抗,转眼间那些黑雾已经进入了他的身体里。

没有痛苦,也没有冰冷或者其他任何的不适,只有头脑中仿佛被人用什么东西翻搅着。有一些久已沉淀的东西。从记忆的最深处被翻搅了上来——

鬼火冥灯再度在眼前闪耀起来。

诡异的青光照亮了华丽囚笼之中,江成路那遒劲有力的*肌肉。

那些摩擦在身体之间的呢喃爱语,化作一个一个金色的咒文。嵌入白秀麒的的体内。而后,他的身躯被妖兽巨大的利爪所撕开,那颗早已经被咒文所束缚住的心脏被交到了江成路的手上。

江成路亲吻着那颗血淋林的心脏,温柔地好像亲吻着初恋之人的嘴唇。然而下一个瞬间。噬咬的声音响起,那颗心脏被尖利的龙齿撕裂。化作一滩毫无意义的血与肉。

如此贪婪,如此冷酷,如此……绝情。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白秀麒忽然在心里大声喊道:“是谁在那里!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离间我和江成路。我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没有人做出回答。

而就在白秀麒放弃希望,重新安静下来的时候,他却听见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遥远飘送过来。

这声音叫得并不是白秀麒这个名字,却又好像的的确确是在呼唤着他。白秀麒怔怔地谛听了许久,心里头猛地有什么地方亮了一亮。

“爷爷?是爷爷的声音!”

不会错的。那就是白沭的呼唤声!

白秀麒循声抬头看去,发现四周围已经不再只有一团漆黑。自己竟然悬浮在了半空中,脚下是一片荒芜的草原,中间留着一条夯土小路蜿蜒向前。这一路上,站立着许许多多的牌坊,两三个沉默不语的背影正在牌坊下安静地前行着。

这里是黄泉。

白秀麒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这样沿着黄泉路一直前进着。过了鬼门,穿过绿气氤氲的白骨林和血池,前方出现了一座宏大雄伟到令人战栗的漆黑之城。

白沭的召唤声变得越来越清晰了,它指引着白秀麒来到了这座城池之中的一座空荡荡的宫殿里。

宫殿里没有任何陈设。正中央的地面上是一个方池。池水是紫色的,闪耀着火焰一般变幻莫测的光芒。池边立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无法看清楚他的容貌。

但是白秀麒却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祖父白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白秀麒大声发问,自然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白沭正低着头,用一根黑色的手杖轻轻敲打着神秘的紫色池水。

而就像是响应着他的呼唤似的,白秀麒也开始了不受控制地朝着水面降落。眼看着就要掉进那潭深紫色的诡异液体里头,他突然发现水底下还有另外一个自己。

一个毫无生命的、丢掉了心脏的、冰冷的躯壳。

融合的感觉只是一瞬间的事,却让白秀麒回想起了上一次被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时的经历。

原来,让江成路和花阳他们如此头痛纠结的返魂之术,在黄泉世界中实现起来竟然是这样易如反掌。

或者说……是这个世界上的力量变得比过去更微弱了?

白秀麒没能继续寻思这个问题。因为随着身体与精神的再度统一,他的视野又开始迅速变得昏暗起来。

而他所能够感觉到的最后一件事,是白沭的手杖轻轻地点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请去和他做个了结吧,不要再将仇恨延续到下一世。我一定会帮助你们的。”

当白秀麒重新清醒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另外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