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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卫家六公子卫恕之出了灵堂,没有先去看他娘亲,先去了幽篁馆。这幽篁馆正是四公子卫谨之在卫家的院子。

“四哥,听说你又病了,我上完香就来看你了。”方才还显得稳重的少年一进这个院子就笑开了,真正显出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飞扬神彩。

只是他还没见着心心念念的四哥,就先被小厮南风给压着揍了一顿。一边抵挡着南风的拳脚,他一边朝着屋檐下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大喊:“四哥啊,怎么每次都要一上来就是打,好歹让弟弟休息一下啊。”

卫谨之只当做没听见,微笑着将目光投向翠绿的竹林。等到见到卫恕之快要抵挡不住了,他才轻咳一声。南风立刻就收回手对着卫恕之一礼,“六公子,冒犯了。”

“哎呀没事没事,我说南风你又厉害了不少啊~”卫恕之笑嘻嘻的在南风的胸膛上锤了一下。

“六公子也进步明显。”南风不卑不亢的说。

卫恕之拍拍身上的灰走向卫谨之,眼里带着孺慕之情,蹲在他身边就撒娇道:“四哥,恕之有件小事要麻烦你~”

“何事?”卫谨之坐在轮椅上拢了拢身上的大氅。

“嗯,就是啊,我刚才看到我那新嫂子了,一看就是个娇弱小姐,没用的很,肯定会被欺负。我马上要回去学武,四哥你在家要是方便就稍微帮着照看一下下,嘿嘿~四哥最好啦,答应我吧答应我吧四哥最厉害了~”

“告诉四哥,为什么想让四哥帮忙照看五弟妹?”四公子卫谨之徐徐问道,脸上除了一贯的淡然温和,什么都看不出来。

在这暖风熏人的五月里他还裹着厚实的披风,脸色有些苍白。不过他神情温润沉静,那抹病态的苍白反倒是被他墨一样的眸子衬出一种说不出的干净气质,就像是冬日里翠竹上积了一层落雪,显得分明又纯粹。

六公子干脆就坐在他轮椅旁边的地上,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脸,支支吾吾的说道:“因为,我觉得五哥的死大概不简单。毕竟他身边时常跟着那么多人,怎么会轻易的溺水了,这里面肯定有不寻常。可是我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不准备去追究,而是当做没发现。”

说到这里,六公子露出了些羞愧的表情,低着头不敢看卫谨之,声音低低的继续说:“我知道,五哥打死了好几个人,他是个疯子,很多人都希望他死。我也是,那样娘亲大概也不用因为他而整日的感到难过了。他死了,对大家都好。”

“确实,死亡对于勤之来说是一个解脱。不管是他,还是其余人。”卫谨之目光看着院外辽远的天空,语气平静,“因为你觉得勤之死的罪有应得,但是五弟妹却是最无辜的,因为对于这件事选择掩饰所以心中愧疚,就想要在五弟妹身上补偿一番,可是这样?”

卫恕之点点头,脸上的神情很是纠结,“四哥,我这样是不是很虚伪?”

卫谨之将手放在卫恕之的头上轻轻揉了揉,看着他笑道:“这世上无人不虚伪,就连对自己都有那么多人无法用真实的面目去面对,更何况是对着他人。一个人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或多或少都会有所掩饰。有些人戴上虚伪善意的面具,却丝毫不觉得自己虚伪,而真正赤子诚心的人,才会觉得自己虚伪,因为他至少选择了看清自己。”

“恕之,你要记住,为人者,最重要的就是无愧于心。不论你想做什么,永远这样问问自己,做这件事你是否无愧于心。这样,便足够了。”

卫恕之眼神由茫然转为坚定,最后他用力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记住的。”说完他复又露出那种大大咧咧的开朗笑容,“那四哥,你答应我替我照看一下新嫂子了吗?”

卫谨之收回手轻笑一声,“应了你就是。”说完他看了一眼天色又道:“你该去看看母亲了,你在外习武,她定然很挂念你。”

“那我这就去看娘了,探望完娘我再来找四哥。”卫恕之在卫家最依赖的就是他这位孱弱的四哥,比起大夫人这个亲娘还要亲近,几乎是对他的话奉若圣谕。从幼时误入幽篁馆,和卫谨之熟识之后,卫恕之就时常过来,可以说他几乎是在卫谨之一手教导中长大的。

整个卫家,人人都道在这清静的幽篁馆中住着的四公子,只是一个存在感淡薄,无一日不在生病修养的药罐子罢了。只有卫恕之知晓自己这个四哥有多么神秘,而出于某种原因他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或者说,六公子卫恕之所知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连嬷嬷,我娘现在在休息吗?”卫恕之径直走进卫夫人所在的芳思院,见到连嬷嬷和花嬷嬷守在门口,奇怪的问道。

连嬷嬷和花嬷嬷对视一眼,连嬷嬷脸上堆上了慈祥的笑,特地放大了些声音道:“恕之公子,夫人现在在和大公子商量五公子的丧事呢。”

“大哥也在这?正好,我也很久没看到大哥了。”卫恕之笑笑就要上前敲门。在外人面前他总是一副高傲冷然的表情,但是在教导自己的四哥,疼爱自己的娘亲和大哥,以及看着自己长大的几个嬷嬷面前总是像个孩子似得。

卫家六公子卫恕之,是整个卫家最受宠的一个。现如今当家的卫夫人生了两个儿子,就是五公子和六公子,她是把这个小儿子疼宠的和眼珠子似得,样样都想要给他最好的,就是之前据说极受卫夫人疼爱的五公子在他面前都要退一步。或许就卫夫人而言,对于五公子更多的是愧疚,对六公子就真的是心中发自母性的喜爱了。

就连卫大公子这个大哥也是非常喜欢这个最小的弟弟,也许是年纪相差的太大,足足有十六岁,卫大公子对待这个弟弟更像是对待自己的儿子一般。大少夫人为他生了两个嫡女,一个十岁一个五岁,就是还没有自己的儿子。

在卫家众人的眼里,大公子恐怕也是因为对儿子的期待,才会几乎将这个最小的弟弟当成儿子一样疼爱。

卫恕之敲了敲门,就见门被从里面拉开,大公子卫仁之站在那,上下打量了几眼卫恕之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恕之又长高了。”

“是啊,日后我一定能长得比大哥还高。”卫恕之很少见到卫老爷,倒是在这个家里男性长辈里亲近的只有四公子和大公子。四公子更像是教导他为人处世的恩师,能平等的倾听他烦恼的友人。而这位大哥,卫恕之就当真是看做父亲的。因此听到他这么说,很是高兴的退后一步昂了昂头骄傲的说。

大公子朗笑,拍拍他的肩膀,“好,大哥等着恕之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公子卫仁之宽厚良善,对待弟弟妹妹们,不管是嫡出庶出都从来是关心有加,就连和继母也相处的十分融洽,形若亲生母子。

“母亲在为五弟的事情伤心,我已经劝了一回了,恕之再好好的劝劝母亲吧,别哭垮了身子。”大公子眼中不似作假的悲伤看的卫恕之心头一动,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只是叹了一口气,“大哥放心,我会好好劝娘亲的。”

“好孩子,既然这次回来了,就在家里多住几天,等送走了五弟再回去吧。大哥还有事情要去忙,这就先走了。晚些有时间恕之再来找大哥,你前些日子不是说想要一方虞墨吗,大哥让人找了一些。”

“真的吗?大哥果然对恕之最好了,我看完娘亲就去大哥那!”卫恕之看着大哥离开的背影,盘算着四哥上次说虞墨用着最好,刚好借花献佛。

进了房内,卫夫人还坐在桌边捏着帕子擦眼泪,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卫恕之走上前坐到她身边,把头放在她的膝盖上,“娘亲,别难过了,五哥走了,以后还有恕之会照顾娘的。”

卫夫人抱住了自己最小的儿子,只是摇头不语,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怎么都止不住。她眼里的悲苦甚至还有恐惧几乎要溢出来,不过卫恕之没能看见。

“孩子,娘现在只有你了。”管着内宅一应事宜的卫夫人一向是个要强的,就连在亲儿子的灵堂上都没哭成这样,但是在小儿子面前,她却像是找到了什么依靠,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不放。

“别哭别哭,儿子马上就能长大,以后一定会孝敬娘。”卫恕之安慰了好一会儿,卫夫人才停下,连嬷嬷立即送来温水伺候着她净面。卫恕之等在外面看到自己袖子上的泪渍,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

等卫夫人再唤卫恕之过去,她已经好了许多,不像是刚才那样情绪失控,还有心思询问他在魏家武习得如何。

卫恕之小时候身体并不好,卫夫人就给他找了个地方习武强身健体。魏家是在南朝时就声名显赫的武将世家,后来南朝败落,魏家迁至江南一带。还是大公子找了不少的关系,才托魏家收下了卫恕之为弟子。

卫恕之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魏家,和魏家的几个男儿一起习武念书,只等隐山书院开山门,就一同前去隐山书院求学。

卫恕之嘴里自然说得是千好万好,无有一处不好,生怕说了自己受苦受伤了会让娘亲伤心,然后就不许他再去魏家了。其实习武哪里有不受苦的,他这么几年下来都已经习惯了,并且爱上了习武。若不是家训卫家本家男儿不许在北朝为官,他都想去参军做将军了。

卫夫人关心的询问了一阵放下心来,又想着给他准备些衣裳用具,就怕短了他什么。卫恕之不管卫夫人说什么都点头,敷衍的意味明显的卫夫人都看出来了。

她停下话头拉着卫恕之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恕之,你之前又去了你四哥那里?”

“嗯。”卫恕之听到卫夫人说起四哥就头疼,脸上还有些不高兴的说:“娘你就别再和我说四哥生病不许我去打扰他修养了,我知道你其实是怕四哥的病传染给我,但是我现在身体强壮,没有关系的。”

“娘也是为了你好,娘现在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了,你就听娘的话,以后少去找你四哥行不行?”

“我不!”卫恕之虎着脸一扭头,就是任卫夫人怎么说都不答应,最后惹急了他,撒腿就跑。在大公子那里拿了虞墨就去了幽篁馆,把墨送给卫谨之并再次强调悄悄照顾新嫂子之后,他又苦着脸和卫谨之说了自家娘亲不许他来幽篁馆的话。

“母亲也是为了你好,毕竟我这身子,缠绵病榻多少年,说不定哪一天就去了,没得惹你也病一场。”

“哎呀四哥你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还想着日后结婚生子,要让四哥给我教孩子呢。”卫恕之最怕他四哥一脸淡然的说着马上要死的话,立刻就紧张的不行,心里后悔死了和四哥提起娘亲的话。也不知道他娘亲为什么总是不让他和四哥来往,从小说到大也不嫌烦。

等卫恕之走了,卫谨之抬手拢了拢袖子,低声自语道:“做了坏事总是要心虚的,生怕哪一天就报应在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上。”

☆、第九章

【第九章】

“二伯将弟妹拦在此处,可是有事要说?”岑兰芷脸上带着些惊疑,看着把她拦在一处僻静假山后的卫家二公子卫礼之。

“五弟去了,弟妹一个人难道就不觉得寂寞?若是寂寞了,二哥可以陪你说说话。”卫礼之仗着周围空无一人,又因为垂涎已久的美人就在身前,再顾不得那么多,急色露骨的说,一双眼睛不断地在岑兰芷脸上胸前巡视。

这卫礼之生平最好女色,早在岑兰芷成亲那日,看到盖头被掀开的时候,就被她那张脸给迷得七荤八素。他一心想着要得到这个名义上的五弟妹,也不知道私底下意.淫了她多少次。

若是五公子还活着,恐怕他还不会这么胆大包天的现在就对岑兰芷出手,但是五公子死了。在他看来,死了夫君的岑兰芷肯定是要在卫家攀附一个人才能好好生活的,既然如此,他就主动一些,定然能抱得美人归。

就算是她不愿意,只要他霸王硬上弓得了手,到时候就容不得她再说不愿意了,还不是乖乖的当他的女人。况且,一个女人,独守空闺自然是会觉得寂寞的,这卫家难道还有人比他更能知情知趣吗。

御女无数的二公子从来都是看上了什么女人,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就往自己的院子里带的,反正卫家有权有势,就相当于是江南这一带的土皇帝,他还没尝过得不到的滋味。他以为这次也会是这样,这个长得虽然好看,但是柔柔弱弱的五弟妹绝对能手到擒来。

“五弟去了,日后二哥会替五弟好好疼爱弟妹的。”卫礼之说着就要伸手去抓岑兰芷。岑兰芷面上露出恐惧害怕的神情,状似慌张的往旁边一躲,让卫礼之的动作落了一个空。

“二伯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把我当做消遣?”

卫仁之张开手就要去抱她,嘴里还说着:“你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要是还有点脑子就应该知道,想要好好过日子就从了我,否则日后在卫家看你如何生活。”

岑兰芷看准时机,照着二公子下.身的某个位置,快准狠的一脚踢了过去。这一脚看似轻轻巧巧,实际上力量很大,更何况为了今天,她还特地在鞋子上动了些手脚,目的只有一个,让这位二公子今后都再也举不起来。

岑兰芷跟着音迟先生什么杂学都学了一些,拳脚功夫因为她偷懒,就只学了几招女子防身用,对她来说这几招就足够了,至少对付卫二公子这样的人是足够了。她练这几招可不止几年,动作很稳,速度又快,卫仁之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还真的没躲过去,一招就被岑兰芷得手了。

岑兰芷可是半点没有脚下留情,卫仁之被狠狠的踢中那个部位,顿时就惨嚎起来,捂着裆下脸色狰狞的就要倒地。岑兰芷没有停手,笑盈盈的上前一步抓住他的头发就按着他的脑袋往旁边的假山上面撞,还不忘捞起他的袖子蒙着他的嘴免得他再弄出什么动静。

卫礼之既然敢在这里想要对她做些什么,定然是打点好了的,这处很僻静无人经过,之前是方便了他对她不轨,现在则是方便了她教训人。

总算岑兰芷还有分寸,没有因为心中厌恶就直接把卫仁之撞死,只是把他撞得直翻白眼晕头转向的倒在地上许久缓不过来。看着一手捂着裆下一手摸着脑袋的卫仁之在地上翻滚,岑兰芷一脚踩上去,连着他的手和那个部位一起再次狠狠的踩了一脚。

向后瞥了一眼,见到卫仁之痛的顾不得她,而且看上去就算这么放着也不会死,顶多痛上半天的样子,她丝毫不见异样从容的走出了假山。

卫家本家很大,园子处处都是景,就如这么僻静的地方都自有一番郁郁葱葱的生机勃勃。岑兰芷心情颇好的在路旁摘了一朵淡黄色的小花,放在鼻端转了转。

转过一丛高大的夹竹桃,她忽然看见一个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的男人,不由得脚下一顿停住了脚步。

这里离那座假山不远,如果这个男人开始就在这里,那么估计听到了卫仁之的惨叫。但见他一人在此,周围没有下人,坐着轮椅像是主子的打扮,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他是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卫家四公子卫谨之,而且他有意替她隐瞒这件事。

岑兰芷站在那里没有出声,在心里想出了无数种应对方法,她可不敢看轻任何一个人。哪怕不管是在下人的嘴里,还是在某些主子的口中,这位四公子都让人没有太深的印象,提起他几乎都是身体孱弱喜好清静,常年见不到,像是无害至极的人。

她没转身,倒是卫谨之听到声音,将轮椅转动回过了身。

秋色的衣衫,墨灰的斗篷,苍白的脸以及黑沉的眼,就算是不笑,眉梢眼角都带着一股天然的温文。在他身后是两树广玉兰,枝桠上开着无数大朵大朵的洁白花朵,轮椅周围散落着不少白色的花瓣,他怀里也有一朵像是开至荼蘼落下来的广玉兰。

古往今来那些书本上是如何说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岑兰芷极少的,在第一面的时候就将一个人的脸记得这么清楚,并且第一时间涌上一种微妙而无法言说的感觉。她不知晓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但是在对上这个男人眼睛的时候,她似乎清楚地听见了什么细微的声音,一下子放大的响起在她的耳边,最后轰鸣嘈杂的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或许也不算是耳边,总之她分不太清楚。一向聪慧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的就什么都说不出来。

卫谨之任她盯着看,发现她看着他良久,忽然一脸茫然的像是遇见了什么不明白的问题,忽然对她现在在想些什么感到有些好奇起来。

“五弟妹?”

岑兰芷回过神,再也看不见异样的走上前行了一礼,“四伯?”

“是,说来五弟妹还未见过我,我这身子实在不争气了些。”

“四伯方才?”

“方才,我却是什么都未曾听见的。”

岑兰芷明白了,这位四伯不知为何,确实是准备替她遮掩。按理说,得到了这个让自己满意的回答,她现在就该从从容容的告辞离开了,但是因为心里奇怪的感觉,她忽然不想就这么离开。

岑兰芷这辈子的疑问并不多,因为她对许多事都不在意,在意的都被她寻找到了答案。可就在刚才,她发现了一个新的疑问,关于,她为什么在看到这个卫四公子的时候忽然觉得莫名的顺眼。要知道,能让她一眼就觉得喜欢的人很少,不,应该说这种第一眼就非常喜欢的程度,在卫四公子之前没有过。

之前能让她喜欢的人,都是因为某些事让她觉得感官不错,心里略略有点好感。但是这个卫四公子,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春心萌动?她一直以为自己对于男女之情大概这辈子都不能理解,但是今天竟然这么忽然的遇上了一个心动的男人,这实在让岑兰芷有些无措了。

这么突然的,什么准备都没有,没有来由的看上了一个完全不了解的男人,感觉这回事当真不可思议。

岑兰芷把自己的伪装忘了个干净,就像是小时候琼枝还没有来到她身边,告诉她什么行为是对的什么行为是让人不喜的,她只是依靠着自己的想法和感觉,毫不掩饰的频频打量卫谨之。

她试图找出他让她觉得心动的地方,但是看了好一阵,她最后不得不承认,她好像越看就对这个男人越喜欢,都有些忍不住想把他带回去。他们统共三句话都没有说,这可难办了。

对于她的失礼,卫谨之什么都没说,她看他,他就看着面前的广玉兰,两个人都不说话。

忽然的,岑兰芷打破了这寂静,指着那两树广玉兰开口道:“我觉得,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觉得呢?”行动迅速,想做就做,一向是岑兰芷犯病后的习惯。

卫谨之没想过她会忽然说这种话,在他看来她是个聪明而谨慎的女子,无缘无故的,应当不会与他这个摸不清底细的卫家人有过多交集才对。但是现在她的表现,让之前觉得差不多了解她的卫谨之有些看不清。因此他顿了顿才回答道:“我亦如此觉得。”

岑兰芷笑了,她左右看看搬了一个石头放在树下,自己踩上去折了一枝开的正好的广玉兰,然后走到卫谨之面前递给他,“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