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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离婚

“什么?你要离婚?怎么回事?你想气死你爷爷吗?”林宅,邓清慧震惊又愤怒地一掌拍在桌子上。

垂头站立的林墨迟发丝遮了眼睛,却也遮不住神色的颓靡。他抿着唇不言,只是平淡地告诉母亲自己要离婚这一事实,天知道心里最难受最不愿接受的人是他。

邓清慧见林墨迟不说话,脸色怒色不清,迅速拿起手机,“我把山如叫回来问问。”

林墨迟一下慌了,快步上前,抢过母亲的手机,急急道:“你别找她,离婚我们两说好的。”压抑着心痛说着跟事实南辕北辙的结论。

“呵,那我更要找她了,什么事非得要离婚?是不是你逼她的!”邓清慧秀眉斗起,岁月在她的脸上停留的并不明显,“你把手机给我!”

林墨迟并没有要把手机给她的意思,神色微敛,“总之是一定要离婚的,你就别问了。”

“你今天最好给我说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不然你当婚姻是儿戏?乔妈!给乔昕打电话,把山如给我叫回来!”邓清慧抱着胳膊转身就去指使阿姨。

“妈!你放她走行不行!”林墨迟情绪有些崩溃,一下叫出来。

邓清慧和正准备打电话的乔妈一下愣住了,看林墨迟那颓然又痛苦的神色,一时有些不解,“怎么了?”

“不要逼她了,放她走吧,算我求你……”林墨迟手指撑着额头,神色很是疲累。

邓清慧这才感觉有些不对劲,“发生什么了?”

林墨迟这才将一份诊断书递给邓清慧,她狐疑地拿起来,才看了几行就震惊地瞪大眼,又迅速怒瞪着林墨迟,“发生这么大事你怎么不跟家里说!如如现在在哪里?给你爸爸打电话,我们现在去看她!”

林墨迟无奈地一把拦住,“妈,不需要,这些都不需要,就让她安静地走吧,她不会想看见我们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一声。我不想再伤害她了。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她。”

邓清慧一时微抖着手,也无言。

良久才叹口气,说:“这事你看你怎么跟你爷爷交代。”

想了想,又心口一团火,怒指着林墨迟,“都是你这小子干的好事!真是从小把你惯坏了!等着你爷爷收拾你吧!”

后来林墨迟被林老上了家法,几个周躺着动不了,林老也被气得医院躺了好几天。他们想尽各种办法想去探探山如,想去赔不是,也都被山家拒绝了。一时林家也是心里愧疚难挨,人到绝望怕是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三个月后的民政局,是林墨迟自那次郊外分别后第一次见山如。

她情绪终于稳了很多,却又瘦了,整个眼窝深深陷下去,眼神一片幽暗阴沉,从头到尾没有看他一眼。他的内心抽抽着。

邓清慧心里放不下,还是想来看看山如,便跟着林墨迟一起来办手续。即使几个月来接受了这个现实,心里也还是落不下来,本以为是一段美好的姻缘,却逼的别人闺女变成这样。

整个过程她都很冷静地签字,也会客气疏远地跟邓清慧笑一笑,即使林墨迟自始至终眼神都落在她身上,她也没有回视一眼。

林墨迟觉得自己签字的手都在抖……他迟疑着,犹豫着,可是也还是毫无办法,看着那三个他最熟悉却最不愿意写上去的三个字,只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崩塌着。

跟着她一步一步走出来,看着她的发尾,心里又说不出的绝望。

那一刹,林墨迟的神色像是磨尽了此生所有的骄傲,眼里散不尽的忧郁。

“你们要离开双城吗?”林墨迟问向站在她身边的山呈。

“当然,离开这个令她痛苦的地方,她才能好起来。”山呈嘴角带笑,像是说着一件云淡风轻的事,却在林墨迟心上狠狠划了一道。所以,以后此生都见不到了吗?

看着她没有看他一眼,看着她就要永远地离开他的视线,林墨迟一下慌了,绝望地拉住她的胳膊。

她却像是被什么厌恶的东西碰到,惊恐地挣开,林墨迟吓得松了手。

“你就……那么恨我吗……”近乎绝望的声音。

他甚至没有抱希望她会回他,可她竟然开口了,“我不恨你,我只愿此生没有认识过你。”

那一声很轻,却像是重重一击砸在林墨迟的心上,他宁愿她不回他。

哀大莫过于心死,她宁愿此生没有认识过他,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的关系,即使是恨。

看着她头也不回地上车,看着她的车子走远,看着她消失,心里绝望的感受折磨得他想要大喊,却压抑着叫不出来,

无意识地追了上去,就这样散了吗?就这样什么都没有了吗?就这样了吗?山如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你不要走。

像是疯了一样追上去,身后母亲的声音全都听不见了。

山呈看见林墨迟追了过来,有意无意地将山如的注意力拉开,给她讲着去海南的种种美好,山如安静地点头,这世间终于一身轻与她无关了。

山如走后,林墨迟的生活像是毫无意义的行尸走肉,他病了整整一周。

出院后就基本不吃不喝地蹲在窗口看着山如留下的那些盆栽花朵,看着那些花朵一点一点枯萎,凋落。眼神是迷茫颓然,散不去的绝望和忧郁。

看着他一点点颓废下去,林母很是心痛,叫了很多人来开导他,却没有任何效果,甚至他会愤怒地将所有人赶出去。只能背后暗暗落泪,“早知今日,你当初又何必那样对她。”

林老虽不说什么,也只得暗自叹气,“老了啊……真是不中用了……连孙子都管不好……”

林母看不过去,便叫了乔妈照顾他的起居。

林墨迟是有知觉的,只是他再也没有了精力,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不知道生活的意义。他只能看着那些花朵,记忆一帧帧的画面碾过他所有的承受力,他想要自救,却一次次被扑倒在泥潭里,一声声控诉他所有的罪行。

他恨着自己,心里痛着。

最后一片叶子凋落的时候,他好像一下清醒过来,眼里突然闪出许久未见的神采,像个孩子一样,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乔妈!家里有维生素片吗?”

在厨房收拾东西的乔妈被那一声惊得盘子掉在地上,一时激动忍不住落下来泪来,急急地回道:“有!有!”

看着他长大,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怎么能不心疼。

看着他将一粒粒维生素滑进水里,小心翼翼地浇在花盆里,“哎呀,真是糟糕!不照顾好这些花,她回来一定会很生气的。”喃喃又无奈的样子,好像自己的妻子只是出门上班去了。

乔妈站在身后又忍不住背过身抹眼睛。

晚饭他终于肯多吃一些,甚至一本正经地问乔妈,“乔妈,你说山如会回来吗?”

看着他坦然的样子,乔妈有些错愕,低了头,赶紧点头,“会的,一定会回来的!”

她肯定会回来的对吧?他要等她,即使像是飘渺又绝望的痴梦。可只有在心里坚信了这个幻梦,他才能好好地过下去,他的人生才有了期待的意义。

一年后。

海南的海风习习吹动窗纱,木制的度假酒店,透过树影远远看到翻滚的海浪。

山如光着脚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走出来,坐在四面环敞窗口一角的躺椅上,白色的纱质穿过窗帘,扫在脚趾上,柔柔又惬意。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又起身放下毛巾,走过去接电话。

“小如,你有什么需求就跟陈屿说,你可别硬撑,在那边好好调试。等我忙完了这边就去看你。”山呈担忧的声音从听筒传进耳朵。

山如回道:“哥哥你放心吧,我现在挺好的。”

当时医生诊断出抑郁症,家里人都吓傻了,各种找名医,她现在除了间歇性地想起过去就会反胃,其他倒还好了,只要离开了那个人,一切都会好起来。

“嗯,有事就说。”

山呈一直陪着山如度假治疗,恢复基本不错,精神也渐渐好起来,他这才准备回去将手上的工作处理处理,可又放心不下山如,只好拜托自己的好朋友去帮忙看着她。

山如有些排斥离开亲近的人,可理智告诉她不能任性,所以她也在努力地调试,去适应这个她新认识的世界,只是心里还是钝钝地痛,她想尽各种办法都摆脱不了。

两年后。

带着墨镜红唇艳丽的山如跟着陈屿从飞机上下来。

“说起来,双城好像没什么变化啊?”

挎着包,嘴角的笑意明亮,恨天高的鞋跟走得稳妥。

“南城变化挺大的,那边一直在发展。”陈屿脱了墨镜看着眼前的一片喧嚣,“说起来你有两年没回来了吧?”

“是啊……”山如笑,“感觉复出还是要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

“祝新电影大卖。”

陈屿回头笑。

“谢谢。”

山如很自然地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表示友好感谢。

☆、第十九章 归来

筹光交错的宴会,林墨迟拿了酒杯,远远靠在会场一边,紧抿着唇,眸色明明暗暗,相较于过去几年的阴柔邪气,更显得清冷幽深了。

“四少好兴致,在一边清静呢?”

盛兴娱乐少东家齐宣扬起酒杯,向他走来。

林墨迟嘴角牵笑,也扬了扬酒杯,算是招呼,却并没有说话。

“哎哎哎,你说你这一天愁眉苦脸的也不是啊?那边可都在等你呢。”齐宣就势过来跟他靠成一排,扬了扬头,指向会场的一边,一众世家公子正扬起酒杯邀请。

林墨迟扬起酒杯回应着笑了笑,回头道:“你们自己喝吧。”

齐宣苦着脸看他片刻,才无奈地摇头,“知道你没兴致。”

林墨迟苦笑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过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齐宣挑起眉毛,嘴角带笑,故作神秘地凑过来。

可惜并没有引起林墨迟的兴趣,他只是淡然地回道:“说。”

“唉,你倒是换个表情给个面子啊?别向你家老小看齐。”齐宣自觉没趣地用拳头砸了一下林墨迟的胳膊,“算了,知道你的心事,我这消息就跟你那心事有关。”

这下林墨迟才转过头来看着他,瞳孔微微张开,显示着内心的迫切。

看他那急切的样子,齐宣无奈笑着摇头,也不卖关子了,凑过去说:“我们公司今年有一个项目,请的就是你心里那位……”

林墨迟心里一下漏跳一拍,眼瞳震惊地瑟缩了一下,“你是说……”

“昨天决定的,她似乎是有意要复出。”

齐宣拍拍他的肩膀走了,林墨迟留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心跳已经乱了,脑子里只回旋着一句话,她要回来了。又紧张却又激动,一时桌沿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两年里他连她的消息都不敢打探,说他胆怯也罢,他是真的怕那些消息让他再一次绝望。

山如要复出的消息很快在新电影公布演员阵容的时候在圈子里炸开,关于她当年突然隐退的猜测又在圈内猜得风生水起,影后回归,让人又惊讶又期待。

消息炸开,媒体并没有放过林墨迟,采访不到主角,采访她的老公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因为他们离婚的消息外界并不知道,即使有人猜测可从未被证实。可惜要让广大娱记们失望了,采访不到山如,可林墨迟也不是好接触的,即使想在访谈里有意无意地提一提,也被林少事先谈好的合同弄得只能说“正事”,真正想听的反而一个字也不敢问。

夜色渐渐加深,小镇却并没有被黑暗笼罩。

一个短发干练的女子,带着墨镜,红唇在昏黄的路灯下闪着橘色的光芒。她踩着高跟鞋,穿过车流渐次的闹市,又七拐八绕,凭着记忆里的地址,拐进一条昏暗的小巷。巷子里只有几个小旅馆暗光的灯箱矗立,门房昏暗的微光照不出多远,坑坑洼洼的路面也难为她竟然没有崴了脚。

巷子里昏暗的角落有蹲着凑一起抽烟的辍学少年,看见身材好的女人坏笑着吹口哨,她昂着头,看都没看一眼,径自向里面走去。